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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崩原亂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這乳臭未干的小子做此舉動,其中真正的意圖已經(jīng)再清楚不過,分明是要借此立威!

    “只是什么?”師映川微微抬首,目光直接落在謝鳳圖身上,眼底冷色閃爍,但轉(zhuǎn)瞬間卻又突然一笑,說道:“哦,莫非謝公子認(rèn)為,我這樣做很不公平?既然如此,我也不逼著你們表態(tài),免得被人說我仗勢欺人,憑借身份做事……這樣罷,我給他一個機(jī)會,隨我一同前往飛龍臺,如何?”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盡皆色變,像斷法宗這樣的大宗門,并不禁止門人之間的爭斗,畢竟適當(dāng)?shù)母偁帉ψ陂T的壯大是有益的,只要處在一種可控的狀態(tài)之下,不是惡意的行為就好,出于這種理念,甚至山門中還有專門可供門人爭斗的飛龍臺,只要雙方提前達(dá)成協(xié)議,在師長的見證下,就可以出手,期間雙方生死無忌,旁人并不會干涉,師映川既然提出要去飛龍臺,分明就是要與常羅見個生死,抱了必殺之心!

    謝鳳圖的目光驀然緊縮,而一旁常羅聽到這里,又被師映川目光盯住,心底頓時一寒,心神激蕩之下,已經(jīng)是冷汗俱出,自從名列真?zhèn)鞯茏又?,身份地位的改變讓他逐漸開始肆無忌憚,然而直到今日他才發(fā)現(xiàn),這個身份并不能給他帶來多少保障,在有些人的眼里,他依然微不足道!

    先前左優(yōu)曇逃走之后,常羅還并不覺得十分擔(dān)憂,一來他并不認(rèn)為以師映川高高在上的身份,會認(rèn)真地為一個左優(yōu)曇出頭,二來師映川年幼,一向又行事十分低調(diào),因此常羅認(rèn)為若是不出所料的話,此事雖然自己會受到懲罰,卻也不會很重,但此刻常羅只覺得一股強(qiáng)烈的恐懼慢慢爬上心頭,同時無比后悔起來。

    “……怎么,你不敢?”師映川說話間,臉上流露出一絲冷笑,常羅見狀,一股難以壓制的恐懼頓時從心底冒出,本能地退后了一步,師映川目光在他身上一掠而過,然后突地沉沉一笑,以手直指常羅,道:“你這人既然敢出手欲殺我白虹宮之人滅口,如此,即便是碧麟峰峰主親至,我也要與他理論一二,想必峰主對我的要求也不會干涉!”說罷,面上一肅,也不出聲,足下輕飄飄地一掠,竟是毫無征兆地翻掌就向?qū)Ψ脚娜ィ?/br>
    常羅大驚,本能地抽身而退,卻只見一條淡淡人影就好似鬼魅般無聲而來,這常羅身為真?zhèn)鞯茏?,武藝自然不凡,眼下見師映川?dāng)真動手,倒反而把先前的恐懼之心盡數(shù)忘去,咬牙一拼,毫不猶豫地一劍而出!他不敢真的撒野,劍法之中也并無多少殺機(jī),但其中自保之意已是十分明顯,準(zhǔn)備阻住師映川,或者趁機(jī)遁走,在他看來,師映川雖然身為劍子,但畢竟年紀(jì)還小,修為有限,自己身為真?zhèn)鞯茏?,未必就不如對方?/br>
    然而這一掌拍來,常羅只覺一股刺骨寒意撲面而來,他一時大驚,眼中震撼神色一閃,極力使出身法,于電光火石之間險險避過了這一掌,那掌風(fēng)間不容發(fā)地從他臉頰旁邊掠過,幾縷頭發(fā)當(dāng)即就被切斷,常羅冷汗透體,一時間再無他想,說時遲那時快,借著這一避之勢,拼命施展身法,騰身就向遠(yuǎn)處遁去。

    師映川一擊而空,身形卻未停頓片刻,輕輕一折腰身便緊追而去,然而正當(dāng)他的掌心與常羅后背相距不過數(shù)寸,眼見就要拍個正著之際,卻恰好黃影一閃,有人在這時將他截住,原來是謝鳳圖出手!

    這黃衫少年沒有絲毫停頓,白皙的雙手冒著絲絲寒氣,給人感覺陰寒無比,屈伸輕勾,姿勢看似花朵綻放,十分曼妙,但那掌心處透出的寒氣卻已將師映川的袖角蒙上了一層白霜,身法更是快捷,師映川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卻又同時微微一笑,道:“謝公子,看來你當(dāng)年身上的傷不夠重,因此才好了傷疤忘了疼?自當(dāng)年一別,我對謝公子甚是想念,見你如今身體安好如昔,我很是欣慰?!?/br>
    此話一出,謝鳳圖頓時勃然色變,目光劇烈地波動起來,整個人都被一股滔天的怒火邪火所充塞,師映川這揭傷疤的話實在是太過毒辣,而他嘴里一邊說著,掌下的動作卻絲毫不緩:“……速速與我退下,若是再來阻攔我緝拿此獠,休怪我不顧碧麟峰主的臉面!”

    謝鳳圖面色一青,隨即目中流露出羞憤之色,暗中幾乎咬碎了牙齒,他乃是碧麟峰主親侄,向來無人逆他,也一向自負(fù)極高,但當(dāng)年卻被還是無名小卒的師映川所傷,心中早對師映川生出無窮恨意,無奈對方卻一步登天,成為斷法宗劍子,因此只得作罷,方才有碧麟峰弟子急急尋他前來主事,他聽說師映川竟然親身至此,心中那股深埋數(shù)年的恨意交織著挫敗屈辱之感立刻就再次翻騰上來,眼下又聽見對方故意舊事重提,不禁大怒,此時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狠狠地報復(fù)這個人,將對方最珍視最心愛的所在終有一天全部都盡數(shù)踩在腳下,一點一點碾壓得粉碎,半點不留!

    “師劍子!此處是我碧麟峰,莫要欺人太甚!”謝鳳圖厲聲喝道,俊秀面容上的神情陰冷無比,但心中卻已經(jīng)覺得微微發(fā)寒,雖然他知道師映川修為必然不凡,卻也沒有想到竟會到了這個地步,如此幾下交手變招,自己竟隱隱不是對手!

    “……欺人太甚?”師映川笑容冷漠,然后化掌為拳,一拳擊出,謝鳳圖收勢不及,毫無花巧地迎上了這一拳,下一刻,黃衫飛揚(yáng),少年身形后退,雙足卻已在地上拖行留下了兩道土石翻起的深痕,與此同時,師映川身影倏然消失,等到轉(zhuǎn)眼間再現(xiàn)身之際,已經(jīng)是出現(xiàn)在遠(yuǎn)處正奔逃的常羅身后,重重一掌而出!

    只聽一聲慘叫,一道人影飛起,砸在地上,常羅口噴鮮血,面色萎靡若死,師映川那一掌蘊(yùn)含著無比霸道的真氣,沖入筋脈直進(jìn)丹田,將他的氣海破開,此時此刻,他已由一名武者轉(zhuǎn)眼間變成了廢人,終身都再不能習(xí)武!

    四下陡然一片死寂,所有的眼睛都死死地盯著收掌入袖的師映川,此時師映川衣衫整潔,身上也無半點血跡,日光下,他嘴角扯出笑容,恢復(fù)了先前淡淡無害的神情,仿佛只是一個普通的男孩一般,再捕捉不到前時的戾氣,然而眼見這一幕的眾人卻都只覺得心下一沉,不約而同地涌起一個念頭——劍子!這就是宗門劍子!哪怕再年幼,哪怕聲名不顯,不為人所知,也仍然是斷法宗十九代侍劍宗子!

    此時除了地上常羅低低慘聲呻吟之外,周圍再沒有別的聲音,謝鳳圖臉色鐵青,死死攥起了拳頭,然而下一刻,他忽然驚喜抬頭,只見遠(yuǎn)處一道淡淡的影子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而來,不過短短瞬息的時間,就已經(jīng)穿過了長長的距離,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一道身影直接出現(xiàn)在當(dāng)場,來人雙手背負(fù)在身后,目光在四周無聲掃過,面色微沉,碧麟峰一眾弟子同時下拜,恭謹(jǐn)施禮:“……參見峰主!”

    在場眾人盡皆施禮,唯有師映川仍然站在當(dāng)?shù)?,他打量著來人,然后略微一點頭,說道:“謝峰主好?!彼頌閯ψ樱幢隳昙o(jì)尚小,但面對一峰之主,也完全有平等對話的資格。

    謝檀君白衣無塵,容貌頗為英俊,與那謝鳳圖有幾分相象,面色稍顯冷淡,他深深看了一眼師映川,低沉開口道:“……師劍子,你來我碧麟峰廢去真?zhèn)鞯茏映A_,不知要如何給本座一個解釋?”

    兩人之間并沒有任何劍拔弩張的意思,平靜得簡直令人生出這只是一場偶遇的錯覺,師映川笑了笑,目光卻沒有錯過謝檀君眼中一閃而過的精芒,道:“那么謝峰主峰下真?zhèn)鞯茏映A_欲殺我白虹宮之人,不知峰主要如何給我一個解釋?”

    ☆、四十五、交鋒

    師映川語氣如常,并不咄咄逼人,但其中針鋒相對之意已是顯露無疑了,謝檀君的目光鎖定在他身上,神色平靜,英俊的臉上探察不出任何喜怒之色,也并沒有看遠(yuǎn)處已成為廢人的常羅,似乎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而已。

    此時謝鳳圖來到男子身邊,道:“叔父……”謝檀君眉尾微揚(yáng),似乎凝固了某種冷意,對師映川道:“本座對此事來龍去脈尚不甚清楚,劍子還是先詳細(xì)說說為好。”

    師映川微微一笑,道:“這是自然?!北銓⒛侨兆髢?yōu)曇與常羅一事說了,末了,目視謝檀君,雖然沒有太過明顯的表露出來,但那表情卻淡淡的近乎冷漠,道:“事情就是如此,莫非峰主認(rèn)為我今日不該出手廢了常羅此人么?”他說著,口中忽然發(fā)出一道古怪之聲,遠(yuǎn)處的白雕聽了,便振翅飛起,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當(dāng)中。

    謝檀君終于望向常羅,眼神在無形之間逐漸冰冷起來,然后他移開目光,看著師映川,緩緩道:“……誰能證明此事?”

    “嗯?”師映川眼皮一跳,隨即輕笑起來:“峰主這算是不信我?”謝檀君看了他一眼,眼神銳利得似乎能夠撕裂空氣,道:“劍子的話自然可信,只是那左優(yōu)曇并非我斷法宗之人,他的話,不足為信。”

    謝檀君話峰一轉(zhuǎn),神情漸漸如刀:“……況且即使此事不虛,劍子也應(yīng)該向執(zhí)法堂說明此事,由執(zhí)法堂決定,或是向本座闡明此事來龍去脈,本座查清真相之后,自會做出懲戒,卻不應(yīng)該由劍子直入我碧麟峰,下手廢我峰上真?zhèn)鞯茏?!?/br>
    “嗡!……”隨著謝檀君最后一個字落下,似乎是感受到了那股磅礴的壓力,師映川腰畔那柄別花春水突然微微一動,剎那間在鞘中作龍吟之聲,師映川神色頓凜,頓時跨前一步,一手按劍,嘿然道:“峰主是在質(zhì)問我?”謝檀君淡淡道:“歷代劍子在我斷法宗地位超然,但身為宗中之人,就要守宗門規(guī)矩,誰也不能例外。”

    謝檀君長長的眉毛緩慢揚(yáng)起,袍袖無風(fēng)自動,他看著師映川,平冷道:“本座身為碧麟峰之主,若任由他人來我峰上隨意打殺弟子,則我碧麟峰規(guī)矩何在?顏面何在?”

    “哦,那依峰主之言,不知意欲如何?”師映川笑容不變,只是他的精神卻已經(jīng)高度集中起來,全神貫注地審視著對方的一切細(xì)小動作,謝檀君眼底精芒微閃,語氣淡淡:“……就請劍子接本座一招,一招之后,此事便就此作罷?!?/br>
    然后就在這句話說出的下一刻,所有人的心臟,都同時停止了跳動!

    一股強(qiáng)大而純粹的氣息陡然間完全壓制甚至封鎖了周圍的一切,沒有人看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時間也似乎慢了無數(shù)個節(jié)拍,天地間只有一個拳頭破開空氣,穩(wěn)定無比,一往無前地向師映川直擊而來!所有人,包括師映川自己,都在一瞬間頭腦清楚無比地認(rèn)識到一個事實:這一拳,他接不下!

    謝檀君自然不可能真正殺死或者傷害師映川,即使他是一峰之主,也絕對不能如此,此時他有此一舉,主要目的是為了碧麟峰的臉面,師映川今日上門在眉園廢掉一名真?zhèn)鞯茏?,作為峰主,他必須有所表示?/br>
    撲面而來的勁風(fēng)割得面皮生疼,拳頭遞進(jìn),在向前的軌跡上幾乎劃出一道rou眼可見的熱浪,如同千軍萬馬奔襲而來,那股萬鈞之勢讓無數(shù)人駭然失色,然而師映川卻仿佛沒有看到這一只即將來到自己面前的拳頭,他面色平靜,對于謝檀君出手并未流露出絲毫驚懼之色,只是突然間抬起頭,望向上空。

    與此同時,這一只挾著無窮無盡力量的拳頭,展現(xiàn)出極高深的武道修為的一拳,竟然就這么在距離師映川半寸的地方停下了,只因它必須停下,甚至不可以再向前移動分毫!

    謝檀君黑發(fā)飛揚(yáng),心中猛地寒意大作,驀然抬頭而望,他是一個十分強(qiáng)大而驕傲的人,對自己的力量極為自信,然而這世上總有那么一些人比他更加強(qiáng)大,因此當(dāng)眼下有一個人突然出現(xiàn)之際,他這一拳就必須停下,也不得不停下!

    一道強(qiáng)大而霸道之極的氣息自空中霍然襲來,向地面籠罩而去,瞬息之間跨越無數(shù)距離,將下方的一切全部鎖定,只聽一聲清唳,一線白影恍然而現(xiàn),快得幾乎眨眼即至,就在這同一時刻,一道藍(lán)影自上面悍然而下!

    那是一個人,一個從天上直縱而下的人,那速度實在太快,破開了空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尖銳破空聲,藍(lán)影的下降速度已經(jīng)快到令rou眼無法捕捉到確切的影象,眾人幾乎感覺到了耳膜被尖銳凌厲到極點的風(fēng)聲刺得隱隱作痛,在這樣恐怖的高速下,藍(lán)影轉(zhuǎn)瞬即至!

    那是怎樣一種可怕而無限強(qiáng)大的力量,如同海嘯席卷,然后這一線藍(lán)色`降臨地面,好似流星直砸而下,是絕對力量的碰撞,再然后一聲轟然爆響,氣浪震得周圍所有人踉蹌后退,如同山勢崩塌一般,地面塌陷下去,碎石飛濺,粉塵遍天。

    許久許久之后,塵埃散盡,露出一個足有半人深的大坑,深深凹陷下去,周圍是蛛網(wǎng)一般綿延開去的裂痕,謝檀君站在坑中,雙腳深陷在地里,保持著雙拳`交叉架在頭頂上方的姿勢,拳頭包括小臂包括衣袖,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而那坑邊之上,有人一身剪裁合身的藍(lán)色武士袍,額間縛著一根兩指寬的藍(lán)色捻銀發(fā)帶,薄薄的絲織黑靴纖塵不染。

    這個自天而降的男子有一雙沉默冷清的眼睛,深不見底,除此之外,還有一具極顯雄性風(fēng)范的身體,合體的武士袍將急遽收束的腰線、緊實的臀部、以及修長而充滿爆發(fā)力的結(jié)實雙腿勾勒得輪廓盡顯,也許是因為極少笑過的緣故,那張臉的線條并不柔軟,棱角尤其鮮明,卻并不刻板,雙眉不可思議地極黑極長,是真正意義上的長及入鬢,眼、鼻、唇這些部位若是單獨挑出來,每一樣都是美麗而精致的,如同被巧匠精心打磨過,然而當(dāng)它們組合在一起之后,整張面孔卻又再看不到半點嫵媚柔軟,是全然的男子修挺之態(tài),如此矛盾,又如此契合,正是斷法宗第二十七代蓮座,連江樓。

    “……他年紀(jì)尚幼,修為尚淺,我接你這一招又如何?”連江樓背著雙手,神色平靜地說道,就在眾人的視線當(dāng)中,謝檀君胸腔內(nèi)氣血翻騰,若是強(qiáng)行壓制,就要因此傷到臟腑,于是下一刻,謝檀君面上紅光連閃,忽然唇角就緩緩流出了一道鮮血,同時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自嘲的笑容,在很多年前,還是一名真?zhèn)鞯茏拥乃陀H眼見過,自己與那同樣年少的十八代劍子之間的差距,然而這么多年過去,對方與自己之間的差距卻還是不曾縮減過半分,今日一朝相遇,同樣一拳之下,自己已被完全壓制!

    謝檀君微微低首,保持了足夠的敬意,在諸多碧麟峰弟子驚疑的目光當(dāng)中行了禮,道:“……參見蓮座?!贝嗽捯怀?,就是挑明了來人身份,周圍驟然死寂下來,再無半點聲音,眾人心中頓時狠狠一跳,瞳孔收縮中流露出nongnong的敬畏之色,紛紛拜下,匍匐在地:“參見蓮座!”

    先前師映川見謝檀君現(xiàn)身,便立刻令白雕返回大光明峰,這白雕極通人性,果然就身負(fù)連江樓親身前來……男子藍(lán)袍黑眸,面色平平,此時身周若隱若現(xiàn)的強(qiáng)大氣息已經(jīng)收斂起來,并無張揚(yáng),他目光在師映川身上一轉(zhuǎn),緊接著又看向謝檀君,道:“我不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但他既是我座下劍子,便由不得旁人動他?!边B江樓說話之時,語氣不容置疑,雙目之內(nèi)猶如深井,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讓人止不住地微微心驚。

    謝檀君的臉色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并無任何動作,只道:“一切聽?wèi){蓮座處置?!贝藭r在場許多年輕女子眼露異彩,悄悄看向那藍(lán)衣人,為之心折不已,作為大光明峰之主,那個男人具有無上的權(quán)力,不過在場卻沒有哪個女子會作過多的幻想,只因彼此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都實在是相差太大了,

    連江樓的臉色略覺平和下來,他的視線在謝檀君嘴角的血跡上掠過,道:“……此事到此為止?!彼D(zhuǎn)身招白雕近前,隨即衣袖一卷,身旁師映川便被拋到白雕背上,下一刻,兩人一雕便消失在原地,向遠(yuǎn)處去了。

    ……

    夕陽的橘黃光色中,兩道淡淡的影子劃過空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前而行,師映川坐在白雕背上,白雕貼著地面快速飛行,一路上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兩旁的景物都飛一般向后倒去,端的是風(fēng)馳電掣一般。

    這白雕雖然極為神駿,卻不能負(fù)擔(dān)兩人,因此連江樓只是在地面行走,他腳程實在太快,每一次起落都跨越了極遠(yuǎn)的距離,施然而前,不過短短一些工夫,數(shù)十里的路程就被拋在了身后,師映川在雕背上低頭看著下方的男子,心中沒來由地覺得安全無比,仿佛在男人身邊,就不必東西有任何人敢于欺負(fù)自己,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就是一棵正在抽枝生芽的小樹,正托庇在一棵參天大樹下,任何來自外界的風(fēng)吹雨打都沒有必要擔(dān)心。

    想到這里,一種莫名的感動和溫暖在心頭無聲流淌,師映川忽然笑了,說道:“師尊,我很希望你是我父親呢?!边B江樓的速度與白雕保持一致,聞言微微挑眉:“……這件事對你很重要?”師映川笑道:“也不是啦……只是……嗨,其實我自己也說不上來?!?/br>
    師徒兩人一邊趕路一邊說話,師映川把今日之事的來龍去脈都詳細(xì)說了,連江樓只是聽著,并沒有多說什么,也沒有說他做的對還是錯,未幾,兩人回到大光明峰,師映川待連江樓坐下之后,便忽然跪地請罪,道:“今天是我鹵莽了,還要勞煩師尊前去。”

    連江樓坐在漆黑的墨玉寶座上,微閉著眼睛,似乎是在養(yǎng)神,直到聽見師映川的話,這才緩緩睜開雙目,看向面前跪地的男孩,道:“我并不曾責(zé)怪你,相反,你今日做的不錯,我大光明峰之人不容他人輕辱,誰敢造次,就必然要付出代價,你白虹宮的人應(yīng)該由你護(hù)持,這是你身為劍子的威嚴(yán),不容冒犯?!?/br>
    連江樓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但從容的語氣中仍然隱隱透著一股強(qiáng)悍氣息,師映川燦爛一笑,說道:“映川知道了?!庇宙移ばδ樀氐溃骸皫熥鹨呀?jīng)有十年不曾出關(guān)下過大光明峰,今日為了徒兒破例,嘿嘿……徒兒誠惶誠恐……”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有玉磬之聲遠(yuǎn)遠(yuǎn)傳來,伴隨著大日宮司儀嘹亮綿長的聲音擴(kuò)散開去:“……飛秀峰賀蓮座出關(guān),奉血靈芝三十株,各色丹藥五百粒!”

    緊接著,玉磬聲悠悠不絕,“執(zhí)法堂眾長老賀蓮座出關(guān),奉清陽丹十瓶,南海珍珠十斛!”

    “璇璣峰賀蓮座出關(guān),奉紫金二百斤,玄鐵一百斤!”

    “摘星堂眾長老賀蓮座出關(guān),奉普陀草三株,凝珠石十五粒!”

    “通天峰賀蓮座出關(guān),奉神兵一把,大日靜心丹十瓶!”

    ……

    ☆、四十六、春江潮水連海平

    從大日宮出來時,已是天色近晚,師映川回到自己山上,想了想,倒沒有直接回白虹宮,而是去了左優(yōu)曇住的地方。

    四下微風(fēng)徐徐,左優(yōu)曇所居之處乃是一片環(huán)境十分清凈的所在,一條石徑蜿蜒而前,青石鋪成的小徑上零星落著樹葉和花瓣,一旁的花圃內(nèi)有一畦白菊,一陣風(fēng)吹過,空氣中都是淡淡的草木清香。

    一時師映川走過小道,忽覺眼前一亮,只見廊下一個青衫少年正手扶一口四合如意大缸的缸沿,看那缸里養(yǎng)的魚,手里拿著魚食往里面撒,腰間束一條黑色絲絳,系著一塊美玉,如瀑青絲用發(fā)帶扎在背后,雪白的臉頰上赫然一道長長的傷痕,卻掩不去那傾城容光,就是鐵石人見了也難免動心,少年勝雪的肌膚上有一抹健康的淡淡紅暈,顯然日子過得還不錯。

    此時左優(yōu)曇也已經(jīng)看見了師映川,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復(fù)雜之色,他眼下打扮簡單,只有衣擺和袖邊上面淡淡繡著些花紋,不見奢華,但他畢竟是當(dāng)了多年的太子,舉手投足之間就是常人難及的氣質(zhì),哪怕是身著粗衣木簪,也掩不住自身風(fēng)華。

    左優(yōu)曇無聲走來,既而深深一禮,道:“我已經(jīng)聽人說了,先前劍子去了碧麟峰,將真?zhèn)鞯茏映A_破去修為,自此成為廢人……多謝。”師映川伸手虛扶他一把,有點無所謂地道:“怎么說你也是我白虹宮的人,那常羅敢動你,不就是在打我的臉么,我若不立刻反擊回去,旁人還以為我年幼可欺,以后說不定什么阿貓阿狗都敢來試探我的底線了。”

    左優(yōu)曇聽了,不禁一笑,他如此笑來,頓時就仿佛照亮了周圍,當(dāng)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了,師映川見了這場景,心中暗嘆果然是禍水級別的美人,倒也難怪那常羅色令智昏。想到這里,面上并不顯,左優(yōu)曇卻道:“起風(fēng)了,還是進(jìn)屋說話罷?!?/br>
    兩人進(jìn)了房中,來到一間小廳,這里陳設(shè)素雅不失大方,頗有韻味,墻角擺了幾盆時令花卉,香氣沁人心脾,師映川在正中的一張?zhí)珟熞紊献?,左?yōu)曇親自倒茶奉上,師映川看了看他臉上的那道劍傷,說道:“我叫你去取的九華膏你可是取回來了么?這么一張好看的臉,若是有了瑕疵就很可惜了。”

    “……已經(jīng)取來了。”左優(yōu)曇說道,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一撩衣擺,單膝拜下,沉聲道:“我想拜入斷法宗,請劍子成全?!?/br>
    “哦?”師映川微微一笑,卻似乎并不意外的樣子,左優(yōu)曇目色深沉,美麗的面容上凝著一層冷霜,那是不甘不平的強(qiáng)烈意念:“我不想以后再發(fā)生這種事情……我的力量很弱,我想要強(qiáng)大起來,至少不會再被人欺凌,差點連性命都保不?。 ?/br>
    “這件事倒沒什么,無非是我一句話的問題,只是你卻要清楚一件事情,想要強(qiáng)大自身,那就只有靠你自己,別人都幫不了你什么?!睅熡炒▎问智胺觯疽庾髢?yōu)曇起來,他笑道:“好了,不愉快的事情都過去了,既然要拜入我斷法宗,明日我自會差人帶你去秀事堂記名。”

    ……

    兩年后。

    時值春分,空氣中尚有一絲料峭之意,夜色迷茫中,水面煙波浩淼,無數(shù)畫舫往來其上,燈光將水面照得光流影動。

    “……卻說三個月前那大青山一戰(zhàn),少年劍子力斬六如秀士康人杰,當(dāng)時那康——”

    “師兄,這段你已經(jīng)說了多少遍了,我知道你當(dāng)時也在場,但是你也不必總拿出來翻來覆去地說罷?我的耳朵都已經(jīng)聽出繭了……”

    岸邊游人如織,兩個打扮相似的少年一同走著,因為年輕,眉宇之間都是神采飛揚(yáng),絲毫沒有什么煩惱之色,此刻那年紀(jì)稍大的一個少年微惱道:“你知道什么,若你親眼瞧見了,才知道人家的本事,那師劍子十歲下山入世,至今已有兩年,這兩年中闖下偌大名頭,我原本還不服氣,只想他那點年紀(jì),哪怕真是絕世天才,本事也應(yīng)該有限,直到那日在大青山見了他兩人一戰(zhàn),才算是真服氣了?!?/br>
    另一個少年眼中流露出羨慕之色,道:“人家是大宗門出身,豈是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派能比的?若我也有那等際遇,說不定成就也不在他之下……”

    兩人正說著,遠(yuǎn)處的水面上卻遠(yuǎn)遠(yuǎn)駛來一條小舟,舟身極小,最多可容兩人,此時一名清秀少年站在舟上,水間明滅的光影中,但見少年體態(tài)修長,容貌微微清秀,膚色略有些深,穿一身尋常青衣,雖然只是普通棉布,但做工十分精良,一頭黑發(fā)出奇地柔順油亮,被扎成一束披在身后,黑得幾乎與夜色融合在一起。

    那少年腰間佩著一把青色寶劍,腰帶上別著一根淡黃竹簫,年紀(jì)大概有十二三歲的模樣,不會再大了,整個人并沒有什么奇特之處,但詭異的是,他所在的這條小舟除他之外,再無旁人,然而此時這舟卻仿佛被人駕駛著一般,在水面上前行自若,普通人見此情景,只怕是以為自己眼花,但若是有見識的武者看到這一幕,便知這少年是將內(nèi)力自足下透出,催動小舟在水中而行,這等手段,決不是一般武者能夠具備的。

    這少年便是師映川。此時星河搖曳,明月皎白,師映川面色柔靜如水,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信上字跡娟秀,散發(fā)著淡淡的墨香,師映川面帶笑容地將上面的內(nèi)容又看了一遍,神情溫柔,看罷,這才把信收進(jìn)懷中,他取下腰間的淡黃竹簫,將簫湊近口唇,緩緩吹奏起來。

    一縷若有若無的簫音從水面上擴(kuò)散開來,那是歡快詳和的曲調(diào),讓人仿佛看到一對少男少女牽手嬉笑,但凡聽到之人,往往情不自禁地就在嘴角生出笑容,想到許多甚至已經(jīng)封閉起來的溫柔往事,簫聲仿佛打開了記憶的閘門,綿綿密密,使人心神不能自己。

    漸漸的,簫聲漸變,多了幾許惆悵,幾許無奈,水上往來畫舫中人聽到此處,心中不由得生出淡淡的惆悵之意,此時此刻,原本喧鬧的水面上已經(jīng)一片靜默,只余下一縷簫聲悠悠不絕,到最后,曲調(diào)凄迷低徊,牽動無限情腸,宛若午夜夢回,再往后,簫音消去,只見明月如舊,水波依依,有人幽幽回過神來,忽然發(fā)現(xiàn)面上濕冷一片,下意識地抬手一摸,才知自己不知何時已然滿臉是淚。

    而此時師映川所在的小舟已經(jīng)遠(yuǎn)去,他放下竹簫,長長舒出一口氣,其實他在音律之上并不是有極高的天賦,方才之所以能夠牽動人心,并非是因為技藝多么精湛,而是他在其中不由自主地施展了‘移心音殺’這等絕學(xué),可以輕易撼動人心,好在他吹奏之際并沒有完全沉下心神,控制得當(dāng),否則方才只怕已有普通人抵抗不住,心魂混亂壞了神智,甚至致死。

    師映川摸一摸懷中的信,嘴角帶笑,他曾經(jīng)決定在方梳碧十八歲時去桃花谷接她,但并不會立刻就與她成親,只因連江樓早已有過告誡,自己所修習(xí)的功法最忌提前失了元陽,若未到凝真抱元的程度,決不可破身,否則一生成就有限,師映川自然牢記在心,但就連他師尊連江樓也沒曾想到,他居然會在十二歲時就已凝真抱元,而這還是上個月剛剛發(fā)生的事……

    想到這里,師映川面帶笑容,想來等到方梳碧十八歲時,兩人結(jié)為眷侶會是一個好主意……一時間師映川身心俱暢,以內(nèi)力馭舟,足下一葉輕舟順流而去,速度極快,微微月光下,一人一舟很快遠(yuǎn)去。

    此時某處煙波浩淼的水面上,一個黑影風(fēng)馳電掣般飛掠而過,轉(zhuǎn)眼間就跨越出一大段的距離,幾如追風(fēng)逐日一般,黑影正奔馳間,卻忽聽一個聲音嘶啞道:“師尊,我決不如此,師尊……”

    黑影身形一頓,突然足下一點一躍,便飛身落在了水面一塊嶙峋荒礁上,夜色中,此人面容冷硬俊朗,肌膚卻猶如嬰兒般白嫩,黑發(fā)從兩鬢垂下,此刻他懷中抱著一個人,那人眉心之間有一顆殷紅圓印,容顏精致如畫,年紀(jì)大概十八`九歲,不會超過二十,卻是山海大獄二公子季玄嬰。

    眼下季玄嬰眉心之間的圓印紅得簡直像是要滴血,他呼吸急促,面色潮紅,似乎正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汗水已經(jīng)把后背都打濕了,沈太滄見愛徒如此,眼中閃過厲色:“六陽老鬼修煉邪功,居然想用采補(bǔ)之術(shù)盜取你的功力,助他突破,若不是急于救你,為師必讓他受盡酷刑之后再碎尸萬段,又豈會只是一劍刺死這般便宜他!”

    季玄嬰此時已經(jīng)壓制不住體內(nèi)洶涌的欲`望,慘然一笑,啞聲道:“是我一時大意,中了他的詭計,若非師尊恰巧有事回來,我已遭了毒手……師尊,我不要你找人救我,我寧可就此死了……我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