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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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白晝似乎格外的漫長,直到卯時,醉羨山仍舊被一層胭紅的霞光籠罩著。漫山樹葉在清風(fēng)中簌簌作響,山中有悠揚的古琴聲叮咚入耳,聞之只覺似夢似幻,幾欲成仙。 狹窄山道上,一輛華貴馬車正“噠噠”奔馳而來,踏碎了一地的夕陽。 一只素白的手緩緩撩開用作車簾的綢布,露出車簾內(nèi)一張精致小巧的臉來。馬車內(nèi)的少女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深山空氣,隨后輕輕吐出,唇角露出一抹天真動人的笑。 “晴安姐,這山間清氣,嗅入鼻中讓人覺得神清氣爽,你也來試試?” 說話之時少女轉(zhuǎn)過頭去看著車內(nèi)另一個少女,眼神靈動真摯,然而回答她的卻是一生不屑的輕聲嗤笑,隨后是尖銳刻薄的話語。 “你腦子糊涂,需要清氣醒腦,我卻是不需要的?!?/br> “晴安姐……” “江靜安,把車簾放下來,大家小姐拋頭露面,讓人看見成何體統(tǒng)!” 一番好意被自家親姐這樣拒絕,江靜安無奈聳了聳肩,又深深吸了一口清氣,這才慢慢的將車簾放下,重新鉆回馬車內(nèi)。 馬車內(nèi)鋪著軟墊,墊上是一層柔軟貂皮,坐上去舒適異常。江靜安伸了伸懶腰,拿起放在一邊的食盒便要打開,一直冷眼看著她的江晴安一把將食盒搶過來,重新放回一邊去。 “不許你吃。” “……為什么,這不是爹專門從西域帶回來的糕點,讓你我分而食之么?” 江晴安的一雙眉生得極其好看,微微上挑便顯得刻薄至極,此刻她便是冷冷挑眉:“你不過是青.樓賤.人所生,進(jìn)我江家之時已經(jīng)十五歲,誰知道你是不是江家骨血。你的娘親不要臉,你也不要臉么,那是我的爹,與你沒有絲毫關(guān)系,誰給你的勇氣動我爹帶給我的東西?!?/br> 江靜安臉上露出受傷神色,隨后卻笑得更是溫柔動人,她像是在耍小性子般故意放大聲音,讓趕車的車夫都能聽到她的聲音:“江晴安,我叫你一聲晴安姐是給你面子,你自己的爹不懂潔身自好招惹了我的娘親,此刻你卻是跟我糾纏不休。你腦子這樣笨,人又尖酸刻薄,難怪會被三家人先后退婚!” 女人之間的矛盾,如果不上升到一個層面上,是絕對不會動起手來的。在動手之前,似乎所有的矛盾都能通過言語之間的互相挖苦和刺傷來得到發(fā)泄。 江靜安平日并沒有少與這個驕縱尖酸的“jiejie”吵架,她當(dāng)初存著一顆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想跟江晴安好好相處,然而進(jìn)門的第一日,江靜安便將一盆冷水潑在她和娘親的身上,而后冷笑著將木盆摔在娘親的面前。 “賤人,我娘還在時你便勾引我爹,現(xiàn)在我死了不到一個月,你們母女便迫不及待進(jìn)門,今后有我江晴安在一日,定要你們活得不能安生?!?/br> 老一輩的事情江靜安并不明白多少,她知道自己的娘親是個青樓女子,與富商江祖鶴有私情,也知道江祖鶴已有妻室,是個不值得托付的男子,然而娘親卻苦心追求這個男子好幾個月,甚至放棄自己的尊嚴(yán),甘為江祖鶴養(yǎng)在地下的小妾,癡心至此,她也無甚辦法。 一年前,當(dāng)江祖鶴派人將娘親和自己接回江家時,她是舒了一口氣的。即便娘親是妾不可扶正,她也總歸變成了有名有姓的人,她有名姓,喚作江靜安,而不必再用桃紅兒,桃蜜兒之類青樓女子的代稱,這已是最大的收獲。 至于江晴安這樣嬌生慣養(yǎng),不用大腦的大小姐,她一向都不放在心上。只會用低級的招數(shù)反反復(fù)復(fù)在江祖鶴面前爭寵,只會一遍遍的用言語挑釁,這樣的人她閉著眼睛都能對付。 在青樓的十五年,并非白活。 江祖鶴素來喜愛道學(xué),幾日之后便是他的生辰。江靜安挑了江祖鶴身邊最親近的車夫,本想乘了馬車獨自上醉羨山,向山上往塵居士尋求長生之道以表自己的孝心,這樣即便是求不到所謂長生之道,車夫也會在江祖鶴的面前替自己說上幾句好話。然而世事總是不如人愿,江晴安不知從哪兒知道了這件事,習(xí)慣性冷笑一聲便也跟上了馬車。 “誰知道你是不是要求害人之法,我與你一同前去,不要妄想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動作?!?/br> 江靜安向來明白江晴安是個怎么樣的人,做事不經(jīng)大腦,只懂得耍小聰明,真正該用腦子的地方卻從來不用。江晴安的脾氣江家人都清楚,此刻有車夫在前方聽著,江晴安更是挑釁在先,即便是兩人吵起來,回到江家她也不會理虧,于是江靜安便刻意放大了聲音,將她的話頂了回去。 口舌之爭,江晴安向來爭不過她。 想到這里,江靜安一挑眉頭,將方才的話接下去:“莫說那些富家公子不喜歡你,依你這樣的性子,便是連我都十分討厭你?!?/br> 平日里話說到這里,江晴安早氣得伸手要甩她耳光了,江靜安默默地試探著往后仰了仰防備著她的耳光,誰知江晴安只是看了她一眼,從唇間發(fā)出一聲包含鄙夷的嗤笑,輕薄不屑。 “你討厭我又如何,何必說得像是你喜歡我,我的人生層次就會得到提高一般。” 牙尖嘴利,著實不像她平時的作風(fēng)。江靜安愣了一下,心中登時生出一股不知從何處席卷而來的不甘,張了張唇剛要反駁回去,馬車卻是“嗤”一下發(fā)出車輪與地面摩擦的聲音,猛地停了下來。 江靜安眉頭一皺,轉(zhuǎn)眸去看江晴安,平日膽小如鼠的女子本就是端正的坐在座位上,此刻更是將背繃得十分挺直,明明白白表現(xiàn)出心中的不安。 見她雙唇輕抖,與平日一樣露出受驚的神色,江靜安覺得心中氣消,試探著微微掀開左邊車簾,沖外邊喚了一聲。 “……牛叔?牛叔,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方才還回蕩在山中的古琴聲此刻已經(jīng)停了下來,落日正緩緩消失在山谷之中,灑下一片如血的余暉。 “江靜安,你,不要裝神弄鬼!” 坐在角落里一動不動的江晴安面色蒼白,似恐嚇般說出尖酸的話。江靜安不愿意看她的臉,只是咽了口唾沫,強壓下心中不安,,慢慢將只掀開了一角的車簾整片都掀了起來。 “牛叔……牛叔你回答我的話!” “啊————” 未能等到牛叔的回答,江晴安已是尖叫了一聲,一顆血淋淋的頭顱從右邊車窗被甩到她的腳邊,一雙帶著不甘和恐懼的眼睛大張著,帶著血絲的眼珠似要脫出眼眶般,死死瞪著她的臉。 江靜安心跳不已,定睛一看,正是駕車的牛叔。 此刻左邊車簾也被一雙泛著惡臭味的綠色大手狠狠扯落,露出車簾外一張猙獰的臉來。一只頭上還生著兩只惡心狼耳,齜牙咧嘴的狼妖正滴下涎水,盯著車?yán)锏膬蓚€少女蠢蠢欲動。 “啪”的一聲,整輛馬車的車頂和四壁已是被它輕輕松松的拍成碎片。 “江晴安,你別抓我的手,痛!” 江靜安被飛濺的碎木片砸到了頭,卻仍舊一動不動的凝眉與狼妖對視著,只覺得心跳快得自己已經(jīng)不能呼吸,她拼命的想著逃脫的辦法,偏偏那個一點腦子都不會動的江晴安還緊緊抓著她的手,像是要把她的手骨狠狠捏碎。 “不……”江晴安瞪大眼睛用力搖著頭,“不要去招惹它!你不要動!” 不要動,難道等死么? 江靜安不是養(yǎng)在深閨里的大小姐,也最看不慣大小姐膽小怯懦的作風(fēng),心中一橫,向后退了一退,摸到放在一邊的食盒便要向狼妖砸過去,誰知道江晴安卻放開了她的手,改為死死抓著食盒。 “不可!” “你有沒有腦子?。《歼@種時候了,難道你還在乎幾塊糕點么?!” 話音未落,卻見江晴安眸中驚懼一松,一道蒼色光芒從兩人鼻尖掠過,正中狼妖,光芒籠罩住狼妖巨大身軀,不過片刻,狼妖便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咆哮,倒在地上化為了齏粉,隨晚風(fēng)飄散。 江晴安一下子松開了抓住食盒的手,整個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氣般癱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此刻夕陽僅剩一絲余暉,在那漂亮的余暉里,慢慢的現(xiàn)出一個修長的身影來。來人執(zhí)著一柄寒氣逼人的劍負(fù)手而立,雪白發(fā)絲,青碧長衫,神情淡漠,發(fā)衫飄擺,似是要融入這漫山的清氣之中。 “不過狼妖,不必驚慌?!?/br> 那聲音卻是無比渾厚低沉的,雖是清冷如霜,卻教人一聽便覺心中頓安。 江靜安來不及深思這山中怎的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男子,那人已經(jīng)走到了馬車前,俯身在狼妖死去的地方拾起一塊圓形事物,望向驚魂未定的兩人。 “此山清凈少人,妖魔橫行,往后不可再來。” 說罷轉(zhuǎn)身便要離開,江靜安來不及開口,江晴安卻是直起身來,沖著他便大聲道:“我與她不過兩個弱女子,回行之路指不定遇上什么妖怪,你既救了我二人,為何不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送我們回到家中?若能,若能保我二人安全回到家中,江家必有重謝。” 那男子回過身來,波瀾不驚看向她,闔眼沉思片刻,方微微點頭。 “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狼妖:qaq為什么要殺了我,我就是傳說中的龍?zhí)祝銥楹尾徽任遥?/br> 言傷:看臉。 狼妖【動狼耳】:qaq作者你不是貓耳控么,我也有耳朵,比貓耳更萌啊! 作者:看臉。 【收到顧七【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妹紙,小戲子【包子什么的我真的不敢保證,就因為這個你就要跟我分手么嚶嚶嚶好無情qaq~】和舊眠妹紙【好久沒看見你了,人呢人呢qaq!】扔的地雷,微生慕雪【你居然冒泡了,默默抱?。 棵眉埡屯信D虦?3=】扔的手榴彈~!狼妖借你們睡一晚,它就是傳說中磨人的小妖精不要客氣~!】 ps:昨天七夕,七夕快樂,我造你們都有人陪所以就沒更新,畢竟我是沒人陪的人,外面放煙花而我默默對著電腦刷評論什么的so sad~!【蹲地畫圈圈 ☆、第98章 拯救五百歲樹妖(二) 說罷向兩人徐徐行來,僅用青碧布帶束在腦后的雪白發(fā)絲無風(fēng)本已自己飄動,此刻受了晚間清風(fēng)更是幅度極大的隨風(fēng)飄搖,在言傷看來似有飄然欲仙之感。 然而眼前的這個人并不是仙,他名喚離久,離久只是修行剛滿五百年的一只樹妖罷了。 樹妖同其他的妖不同,其他的妖或許存了害人之心,樹妖卻自打出生開始便吸收了天地靈氣,自有一份清靈脫俗。更兼醉羨山是靈氣極濃的一塊寶地,山頂又有忘虛觀,離久本性淡漠,受了這道觀熏陶,更是生出離塵之心,一心想要修成仙身,遠(yuǎn)離人世。 離久的本體是一棵十余丈高的沉香樹,尋常的沉香樹能有四五丈高已屬難得,但離久日久修行,在一片高高矮矮參差不齊的雜樹中間早已是鶴立雞群。 這便是他能輕松殺死一只狼妖的原因。 此刻他步伐沉穩(wěn)行至兩人面前,在早已被妖怪身上妖氣懾服的兩匹馬面前微微動了動袖子,不知從何而來一股清新之氣從鼻尖拂過,吹得他寬袍廣袖微微拂動,似立刻就要飛升一般。 “不必驚慌,無礙。” 見兩名少女面露怯懦,離久拂袖上了馬車,擋住不斷嘶叫著的兩匹馬,指尖一點蒼色,兩匹馬便掉了頭往回飛快奔去。 馬車四壁早在狼妖出現(xiàn)之時便被拍爛,此刻三人便是坐在那四面透風(fēng)的馬車內(nèi),晚風(fēng)漸涼,肆意灌入袖中領(lǐng)里,教人覺得涼意沁入心中。 江靜安微微垂了眸,在三人相對無語了許久之后,終是“阿嚏”一聲打破寂靜。見平素便與她不對盤的言傷向自己望來,白發(fā)男子也是轉(zhuǎn)眸平靜的看向自己,江靜安默默捂住自己心口,心中覺得甚是尷尬。 “我……我沒事,只是有些冷了?!?/br> 話音剛落,白發(fā)男子已是脫下自己青碧長袍,遞與了她。 江靜安雖然在青.樓中生活了十五年,見慣了各種薄情糜爛男子,然而這樣發(fā)絲盡白,氣質(zhì)清冷的男子卻是第一次看到,此刻那男子竟是毫不猶豫的便脫下了自己衣衫遞給她,江靜安只覺得心中大動。 然而她來不及說聲道謝的話,言傷已是一把將那衣衫搶了過來,丟還給離久。 “她平素就愛裝樣子,自己跌入魚塘非說是我設(shè)了陷阱讓她跌進(jìn)去,被丫鬟潑了一身水也說一定是我指使,天上還有偌大一個太陽便嫌天冷,要搶我手里的湯婆子,此刻她未必就是真的冷,這樣的人你不必脫衣給她?!?/br> “江晴安,你真是夠能挑事……” 言傷嗤笑一聲,她自然知道自己能挑事,因為她現(xiàn)在所扮演著的江晴安正是一個刁鉆任性的大小姐,若不挑事,便不是她了。 “江靜安,你若不裝模作樣,又怎輪得到我來挑事?!?/br> “你……” 在救下自己的白發(fā)男子面前,江靜安不愿做出平時那樣與江晴安爭吵的事情,然而這口氣憋進(jìn)心中又實在難受,正張大眼睛握緊袖子心中暗自憋悶,卻見那白發(fā)男子低眸,拿起被甩在身上的長衫,再次遞了過來。 “你聽不懂話么,我說了她是裝的,不需要你的衣裳!” 離久眸中深沉,聲音低沉渾厚,待她怒目而視,說完了,這才淡道:“我的衣裳,予她乃是自愿,并無勉強?!?/br> 她這樣說了,言傷再無話語可說,只能瞪大眼睛看著江靜安伸手接過衣衫,披在肩上,小巧白皙的臉頰上染了淡淡一層紅暈。 言傷將臉轉(zhuǎn)到一旁,似是生氣,實則卻是在心中暗自嘆息。 離久其人,看似無情,其實不然。 離久從一顆淺褐色的種子發(fā)芽那一天,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那時他什么都不懂,只能望著山間那壯麗的一片紫紅色,“沙沙”搖晃自己幼嫩的枝芽,表達(dá)心中所受到的震撼。 與震撼同時生出的還有一絲疑問,他尚且不明白色彩艷美,光芒萬丈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是為何物,夕陽已經(jīng)慢慢地落下了山谷,世間慢慢地變成一片黑暗。 這黑漆漆一片,便是人世間么? 稚嫩的枝芽似是失望般的迎風(fēng)輕擺,便是在此刻,一個好聽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爹爹,我來接您了,您今天砍了好多柴呢!” 有男子朗然大笑:“是,山上白粉的桃花開了,我還替你編了花環(huán),快拿去看看可還入得你的眼?” “……爹爹討厭,故意逗我!天都黑了,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