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一輛黑色freeland停在了市三院的門口,沈騫拎著大包小包從車上走下來。

    他在一樓大廳里打了個電話,很快就下來一個年輕的白大褂。兩人寒喧了幾句后搭電梯上樓,徑直去了四樓的某間病房。

    他們兩個剛在病房門口站定，房門就開了。里面正好有兩個家屬走出來,其中一個見到面前的白大褂立馬熱情打招呼：“林醫(yī)生你來啦，里面請?！?/br>
    林醫(yī)生沖家屬笑笑,然后帶著沈騫進(jìn)去。病房里躺著個年輕人,身邊有個中年婦女陪著。林醫(yī)生跟沈騫介紹：“這是陳佳華的母親?！?/br>
    剛剛在門口的兩個家屬一個走了，另一個則折返回來，走到中年婦女身邊。林醫(yī)生于是又加了一句：“這是陳佳華的父親?！?/br>
    躺在病床上的年輕人就是陳佳華。他看起來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人清醒得很,臉色也還好。就是頭上纏著厚厚的白繃帶,一看就是受了傷的。他跟林醫(yī)生打了招呼后問：“要做檢查嗎？”

    “我來看看你的情況，你覺得怎么樣，有哪里不舒服嗎？”

    “還好，就是頭還有點(diǎn)疼，其他沒什么了?！?/br>
    陳母有點(diǎn)擔(dān)憂，跟林醫(yī)生打聽：“醫(yī)生，我兒子的傷不要緊吧，會不會留下后遺癥？”

    “您放心，我們已經(jīng)詳細(xì)檢查過了，您兒子沒有腦震蕩的癥狀，頭上的傷口恢復(fù)情況也不錯，過不了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聽到孩子沒事的消息后，陳母一張臉上總算露出一點(diǎn)笑意，然后她又去數(shù)落兒子：“你這次真是運(yùn)氣好，虧得林醫(yī)生醫(yī)術(shù)高明，否則啊……看你以后還敢不敢跟人打架。”

    “媽，我這是讓人打了，我可沒打人?！?/br>
    “行行行，你總有理?！标惸刚f不過兒子，只能笑著附和他。倒是陳父早就注意到了跟林醫(yī)生一同進(jìn)來的沈騫，這會兒就忍不住問：“林醫(yī)生，這位是？”

    沈騫上前一步，不等林醫(yī)生開口就自我介紹：“陳先生您好，我姓沈，我是代表方家來探望你們的?！?/br>
    一聽到“方家”兩個字，陳佳華立馬臉色不悅：“你給我出去，我不想見到方家的人，別假惺惺的跟老子做戲，回去告訴姓方的那個小子，我這回非告到他坐牢不可，誰來也沒用，老子不怕?！?/br>
    林醫(yī)生一看陳佳華這痞子模樣就皺眉。他跟沈騫是大學(xué)好友，雖不在一家醫(yī)院但關(guān)系一直不錯。他怕沈騫吃虧，剛想替他說兩句，沈騫倒主動攔住他，笑著道：“林燁，你先忙去吧，這里交給我就行?！?/br>
    林醫(yī)生拍拍他的肩膀，又跟陳家爸媽打了招呼，轉(zhuǎn)身出門去了。

    病房里就剩陳佳華和他爸媽還有沈騫四個人。三個人是一家子，沈騫單打獨(dú)斗，從數(shù)量上明顯處于弱勢。

    但他往那兒一站，氣勢上明顯壓那三人一頭。陳家爸媽都是小老百姓，一輩子也沒跟人大聲爭執(zhí)過什么，就是生了個兒子陳佳華從小不學(xué)好，有一股子痞氣。這回兒子讓人打破頭他們生氣歸生氣，卻知道兒子肯定也有錯。

    現(xiàn)在方家派人來探望兒子，他們也不好趕人走，陳母甚至還給沈騫倒了杯水，請他坐下慢慢說。

    沈騫接過水杯喝了兩口，把手里的禮品送上：“一點(diǎn)小東西，給陳佳華補(bǔ)補(bǔ)身子。另外我想和你們談?wù)勝r償金的事情。”

    “這個……”陳母是個沒主見的，轉(zhuǎn)頭去看丈夫。陳父一時也不知道怎么說，倒是兒子直接搶在前頭嚷嚷道：“什么賠償金，我們不要方家的錢，我就是要方法那小子坐牢。我聽說他jiejie就坐過牢，果然是一家人，難怪弟弟這么兇悍?？纯此盐业念^打成什么樣，不讓他吃幾年牢飯我就不姓陳?！?/br>
    “你閉嘴，事情搞成這樣你肯定也有不對的地方！”陳父吼了兒子一句，滿臉不悅。

    “什么不對，爸，我到底哪里不對。我那天好好的在路上走，那小子上來就給我一板磚，這還是我的錯啦。珍妮早跟他分手了，是他不要臉回來死纏濫打，珍妮不愿意他就把氣撒我頭上了。這種人不給他點(diǎn)教訓(xùn)不成！”

    “我也覺得方法確實(shí)該受點(diǎn)教訓(xùn)?！鄙蝌q接了句嘴，一雙凌厲的眼睛在陳佳華身上掃了一遍，“年輕人太沖動，是該受點(diǎn)教訓(xùn)。不過我覺得這個事情里除了方法，還有一個人也得受點(diǎn)教訓(xùn)才是?！?/br>
    “還有誰？”

    “當(dāng)然是你，陳佳華了。方法的父親現(xiàn)在還躺在人民醫(yī)院里，你和你的同伙打斷了他爸爸的腿，打腫了他的臉，他渾身上下多處軟組織挫傷，傷勢不比你輕。方法要坐牢，你同樣跑不掉?！?/br>
    這話一出陳家爸媽立馬臉色大變。他們之前一直不知道還有這個隱情在里面，只當(dāng)是兒子和人搶女朋友爭風(fēng)吃醋才讓人打了。原來方家那小子是給老爸報仇來了。

    陳佳華當(dāng)場被沈騫點(diǎn)破，臉色不由一黯：“你、你有什么證據(jù)說我打傷他爸？”

    “那天你們打人的地方有攝像頭，我已經(jīng)去調(diào)出來查看過了。你們一幫年輕人圍毆一個老年人，這種事情鬧上法庭估計你比方法判得更重?！?/br>
    “那是、那是他們打的，關(guān)我什么事兒，我就踢了他一腳。方法他可是拿磚頭砸破了我的頭！”

    “我已經(jīng)找到了那天和你一起打人的那些家伙，他們?nèi)贾刚J(rèn)你是主謀，方家父子當(dāng)時是找你索賠的，你不肯給錢就指使你的朋友打傷他們。方法逃得快沒傷著，但他前一天被你打得不輕。陳佳華你不懂法是吧，我告訴你，團(tuán)伙做案影響更惡劣罪行也更重。作為團(tuán)伙的頭目你的量刑肯定最重，你自己好好想想?！?/br>
    沈騫人長得高大挺拔，五官也很出眾，加上長年做醫(yī)生處于一種發(fā)號施令的狀態(tài)下，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壓迫感。他說出的話擲地有聲且極具說服力，陳佳華本就是個外強(qiáng)中干的，被他這么一威懾心里也沒底起來。

    他仔細(xì)回憶了一番，當(dāng)時打方老頭的時候似乎是他下的令，打了多少下他自己也不記得了。反正方老頭被打得挺慘，他們一幫人打完之后都收拾東西走人了，他還趴地上起不來。

    陳佳華在社會上混了這么久，拘留都拘留過幾回了。他心里清楚，方老頭要是真想告他，他少不得要吃幾天牢飯。吃牢飯他不怕，關(guān)鍵是這感覺有點(diǎn)虧。

    看沈騫這樣子明顯是來談判的，還提到了賠償，如果他不愿意私下了結(jié)非鬧上法庭的話，最后方法要坐牢不說他也要進(jìn)去。這不成難兄難弟了嘛。他要一進(jìn)去珍妮肯定跟人跑，倒不如趁機(jī)敲方家一筆，管那方家小子要不要坐牢，他拿了錢跟珍妮瀟灑快活豈不更好？

    陳佳華只在心里略算計了一下就想明白了。于是立馬換了張臉：“行，那你說吧，你來到底想干嘛？方家打算賠償我多少錢啊。我這一腦袋的傷搞不好要留后遺癥的，少了我可不干。”

    沈騫微微一笑，心知陳佳華上鉤了。這種人他最了解，根本不經(jīng)嚇，也沒想過他是不是真的拿到了錄像，甚至都不打電話問一問同伙，翻臉簡直比翻書還快。

    但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于是他再次開口：“只要你愿意原諒方法，不提出告訴，方家愿意一次性補(bǔ)償你一筆錢。”

    “一筆錢是多少？一百萬？”

    這數(shù)字一出陳家爸媽都嚇了一跳，陳母立馬拉拉兒子衣袖：“佳華你別亂說。”開玩笑一百萬，也不怕把人直接嚇跑。她可聽兒子說過，方家給兒子買的房子都是貸款的，這家境還不如他們家呢。

    陳佳華于是改口：“行，那五十萬?！?/br>
    沈騫站那兒不說話，既不說行也不說不行。五十萬他不是拿不出來，但要給陳佳華他還真不大樂意。為了方針?biāo)敢饣ㄥX，但陳佳華貪得無厭的嘴臉讓他惡心。

    于是他就這么沉默著，不停地向?qū)Ψ绞┘訜o聲的壓力。陳佳華心里也虛得很，不過一板磚的事兒，一開口要人幾十萬別人也不是傻子啊。

    于是他又往下降：“那就四十萬，不能再少了啊?！?/br>
    “佳華！”陳父忍不住瞪了兒子一眼。

    “行行行，我再降十萬，三十萬真不能少了。再降我就不要了，大不了我跟方法一道兒去坐牢，誰怕誰！”

    沈騫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數(shù)目，點(diǎn)頭同意：“好，三十萬成交。不過你得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趕緊說！”

    “我這次來找你們的事情你們不能同方家人說。過兩天方家會親自來人跟你們談，無論他們提出多少賠償你們都不能加價，差的那部分錢我來補(bǔ)。如果能做到就成交，不能做到就拉倒?！?/br>
    沈騫這么一說，陳家三個人都有點(diǎn)狐疑。陳佳華一臉茫然：“為什么要這么麻煩？你不就是方家派來的嘛?！?/br>
    “原因你不用知道，你只要回答我答不答應(yīng)就可以。你父母也要一并保證。如果說漏了嘴，那三十萬就沒有了。方家有多少錢你心里也有數(shù)，他們是拿不出三十萬來的。你想收錢就照我說的做。叔叔阿姨也算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雖然不明白沈騫的用意，但三十萬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陳父還有點(diǎn)猶豫，陳母一時小市民心態(tài)發(fā)作，拉了拉丈夫一口應(yīng)了下來：“行行，就照你說得辦。佳華你說呢？”

    “我沒問題啊，只要錢一分不少就行?！?/br>
    沈騫微微抬眉，吐出兩個字：“成交。”

    沈騫說得一點(diǎn)沒錯，在找到方法并成功勸他去自首之后，方針開始聯(lián)系陳家人談賠償?shù)氖乱恕?/br>
    因?yàn)槭孪缺淮蜻^招呼，陳家人都很配合，見方針的時候沒有獅子大開口。陳母怕兒子沉不住氣壞事，索性自己去見方針。兩個人約在了醫(yī)院的一家小茶館里，坐下來慢慢談。

    方針來之前已經(jīng)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zhǔn)備，無論陳家人怎么沖她發(fā)脾氣，她都不會回一句嘴，盡量讓人消氣，說服他們接受自己的賠償計劃。

    她實(shí)在也沒有多少錢，底氣不足的情況下也沒辦法跟人硬碰硬。

    這兩天她粗略算了算，自己有大概六萬塊存款，聽mama說她賬戶里還有兩萬。方針打算再跟親戚朋友去借兩萬。滿打滿算十萬塊錢，是她能拿給陳家人的最高限額了。如果再多的話就得賣房子了。

    十萬塊不算少可也不算多，如果陳家很難搞的話，只怕沒辦法達(dá)成和解。

    結(jié)果出乎方針的意料，事情進(jìn)行地異常順利。陳母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從頭到尾都沒沖她發(fā)脾氣，聽她說要取達(dá)他們的諒解她一口答應(yīng)。對自己提出了十萬塊補(bǔ)償也沒有異議，搞得方針心里直犯嘀咕。

    聽弟弟的意思那個陳佳華可不是個好相處的人，想想他把自己父親打成那樣就能知道他的為人。若不是找不到有力的證據(jù)起訴他，方針現(xiàn)在也不會這么低三下四地去求對方原諒。

    沒想到陳佳華的母親這么明事理，方針不由感嘆這世上講道理的人還是很多的。

    跟陳母談完之后方針就去籌錢了，她先把自己和母親卡里的錢取了出來，然后摸出電話想給家里的親戚打電話。結(jié)果她一個電話還沒打，徐美儀倒先打電話過來了。

    她一開口就直奔主題，問方針缺不缺錢，要不要她贊助點(diǎn)。方針原來沒想過問徐美儀借錢，現(xiàn)在對方問起她倒是有些猶豫。

    徐美儀在電話里聽出了她的猶豫，打著哈哈笑道：“反正也是借錢，同我借和同別人借有差別嗎？你跟你們家那些親戚的關(guān)系還不如跟我近吧。你就別跟我客氣了，你弟出了這個事兒你肯定得給人賠償，現(xiàn)在還缺多少你告訴我，大錢沒有，幾萬塊我還是有的。”

    方針也只需要借幾萬塊，于是她厚著臉皮問徐美儀借了兩萬塊。徐美儀答應(yīng)立馬把錢打到她卡上，又補(bǔ)了一句：“算了，多借你一萬吧。你爸還在醫(yī)院住著，處處要用錢，你要不夠再問我拿啊。”

    掛了電話后徐美儀沖沈騫眨眨眼睛，笑得一臉燦爛：“哥，我這妹子當(dāng)?shù)脡蛞馑及?，連老婆都幫你追。你要再不成的話回頭別來見我。這年頭像我這樣幫著哥哥追嫂子的妹子還有幾個啊？”

    沈騫拍拍表妹的頭：“知道你乖，你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處。”

    “現(xiàn)在就給不行嗎？”

    “現(xiàn)在，你想要什么？”

    徐美儀笑得一臉賊相：“我既不要錢也不要東西，我就要一串?dāng)?shù)字?！?/br>
    “什么數(shù)字？我銀行卡的密碼？”

    “不是，我想要李默的電話，給我可以嗎？”

    沈騫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許多：“美儀，你要別的哥哥都能給你。深藍(lán)里你喜歡什么我給你買什么。但李默不行，他這個人是個典型的情場浪子，他根本不適合你。換作別的女人我樂得賣個人情，但你是我meimei我不能害你。你和他沾上關(guān)系沒有好處，他不是那種會為一個女人停留的男人，你最后只會受傷。為了你好我不能給你他的電話，以后我也不會讓你們見面。”

    徐美儀氣得臉通紅，抬腳狠狠踹了沈騫一記：“不夠義氣，小氣鬼，你不給我我自己找。他一大活人我還怕找不著他！”

    說完徐美儀氣呼呼死了，沈騫望著她離開的背影不由長長嘆了口氣。也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就是長不大呢？難怪一直剩著嫁不出去。

    徐美儀怒氣沖沖跑出去，倒還惦記著給方針打錢。方針收到錢后又打電話過來謝謝她，徐美儀就趁機(jī)問她：“你以后打算怎么辦，加油站的工作還做嗎？”

    “不做了?！奔依锍隽耸虑樗龥]辦法上班，請了幾天假后老板就不高興了，通知她不用去了，說另外找了人頂她了。

    方針也理解人家，過年生意旺，老板也不可能一直給她留著位子。不過這工作只是暫時的，掙得也不多，方針也沒太留戀。去加油站跟老板把工資結(jié)清后就回家去了。

    有了徐美儀多借給她的一萬塊，她手頭一下子寬裕了許多。父親的傷勢也漸漸好轉(zhuǎn)，住了兩天院后就出院養(yǎng)傷了。只是腿上打了石膏行動很不方便。

    出院的那天爸媽臉色都很不好看，在出租車上就連連嘆氣。一回到家更是長噓短嘆，尤其是方母，一想到兒子在看守所里受苦那眼淚就跟水龍頭壞了似的，怎么都停不下來。

    方針扶父親去房里休息后出來就看見客廳里老媽已經(jīng)哭掉了一堆紙巾。方母一見女兒出來立馬就追問道：“小針，你弟弟現(xiàn)在怎么樣，我想去看看他？”

    “現(xiàn)在還在調(diào)查階段，等調(diào)查完了會讓我們見他的。你放心，我會幫他的。現(xiàn)在陳家收了我們的賠償金，愿意接受我們的和解。被害人原諒了方法的話他不會判很重的。而且他又有自首情節(jié)，法官都會酌情考慮的?！?/br>
    “可再怎么酌情他也要坐牢?。磕隳懿荒芟胂朕k法讓警察不要起訴他啊，陳家都不告他了，警察那邊能不能就算了？”

    這個問題方針不是沒想過。她知道一般故意傷人罪的話，如果情節(jié)較輕被害人又原諒了當(dāng)事人的話，不起訴也是可行的?？煞椒ㄟ@次出手太重，如果他是揮拳頭打人的話，想想辦法還是能當(dāng)成輕傷來處理。但他用了磚頭把人腦袋打破，這肯定就是重傷的范疇了。

    而重傷的話是不能取消起訴的，只能想辦法讓法官輕判。

    方針拍拍母親的肩膀，擠出一絲笑容安慰她：“你放心，我會去找律師談的。我們想辦法讓方法搞個緩刑，雖然案底跑不掉，至少不用在牢里吃苦。以后讓他好好做人別再犯糊涂，往后還是會有好日子過的?！?/br>
    方母一聽要留案底又是一陣哭天抹淚。她心里其實(shí)是有點(diǎn)恨女兒的，因?yàn)樵谒磥須w根結(jié)底這事兒出在女兒身上。當(dāng)初要是買戒指的時候方針痛快點(diǎn)，珍妮也不會跟方法分手，那后面的事情也就不會發(fā)生了。

    但她現(xiàn)在也不敢太過責(zé)怪女兒。畢竟兒子還在里面，還指望著女兒想辦法把他撈出來呢。更何況上次除夕的時候女兒說話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也刺激了方母，她漸漸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不能用養(yǎng)育之恩來完全控制方針了。

    如果這時候逼急了方針?biāo)λκ植还芰耍撬烧婢鸵ヌ恿恕?/br>
    所以方母壓下了心頭的不滿，對女兒難得地?zé)崆榱似饋恚逇w哭卻還記得做飯，給方針下了碗熱熱的面條吃，又給自家老頭子燉了骨頭湯喝，總算是把個家又重新?lián)瘟似饋怼?/br>
    方針吃過東西后就回出租屋去了。她準(zhǔn)備收拾幾件衣服回家住幾天，方便照顧父親。因?yàn)殡娖寇囁牧?，她只能搭公交回去。坐在公交車上望著外面的夜色時，她在想這一切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好像就是從除夕夜跟弟弟吵完架開始，他們家里面的禍?zhǔn)戮鸵粯督右粯读??；蛟S還要從更早的被解雇時說起，又或者是在度假村碰上嚴(yán)肅的mama？

    總之她最近真的是太不順利了，當(dāng)時身處其中并不覺得，現(xiàn)在往回看看，她這大半年過的都是什么日子？

    不停地在換工作，每次做一份工作都會遇到不好的事情。而所有這些事情里又都重復(fù)出現(xiàn)同一個男人的身影：嚴(yán)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