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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一道低沉嗓音從二樓傳出:“還不快滾回來?!?/br> “滾?!?/br> 這嗓音低沉而磁性,落在眾人耳中,卻是宛如來自地獄的低吟。冬日的陽光不知何時已經(jīng)失去溫度,照在身上徹骨地寒。 沈佳萱雙腿一軟就跌坐在地上。沈世恩更是抖如篩糠,拔腿就跑。上一回他聽見這聲音時,滾得不夠快,被生生踩斷了三根肋骨。其他人也沒好到哪里去,沈世恩開了個頭,紛紛爭先恐后地往外滾,只恨爹娘少生了八條腿。 哪怕沈妄瞎眼斷腿,已是廢人一個,仍然沒有人想在這里停留多一秒。早知道這煞神醒著,打死他們也不會來這一趟! 只有柳萍,母性本能到底占了上風(fēng),拼命上來拖著女兒往外跑。腳下一崴,十公分的高跟鞋生生折斷,母女倆摔了個狗吃屎。 顧笙笙杏眸圓睜,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轎車在環(huán)山大道上飛馳。來時歡聲笑語,去時一片死寂。柳萍臉色很難看,原本只是想敲打敲打顧笙笙,讓她徹底對沈霆琛死心,卻沒想到那煞神居然醒了!還有……剛才這些人方才丟下她們母女倆就跑,根本靠不住! 其他人卻沒像平時一樣去討好柳萍,而是各自打起了小算盤:聽著沈妄剛才的聲音,分明是中氣十足,完全不是柳萍所說的“馬上就要斷氣”。沈妄這尊煞神天生命硬,老爺子又一直偏心他,只要一口氣沒斷,指不定哪天就爬了起來。此人睚眥必報,得罪他的下場……想到這,眾人在齒冷之余不由得怨恨起柳萍來。 看來回去得告訴她們那口子,不要急著站隊! ====== 房門大開,門口散落一地碎瓷片。蒙著眼的男人靠坐在床頭,姿態(tài)閑適,修長指尖把玩一把汝窯瓷勺。他微微垂著頭,側(cè)臉線條深邃優(yōu)美,像祭壇上無悲無喜的神祗。 顧笙笙看著他許久,怎么也想不明白,剛才那些人為什么被他一句話就嚇得魂飛魄散。 至少她自己,此刻看見沈妄的感覺,只有安心。 顧笙笙軟綿綿向沈妄通報道:“他們都嚇跑了。保鏢剛剛才回來,說是柳萍假傳消息,他們走到半路察覺到不對,就趕回來了。” 沈妄冷嗤:“一群蠢材,辦事不力還找借口?!?/br> 顧笙笙這會兒聽沈妄罵人都覺得親切。沈妄說得沒錯,要是等那些保鏢回來,她的臉已經(jīng)腫成豬頭了。 顧笙笙眼巴巴看著沈妄,她這會兒很想要人哄一哄。 沈妄不負(fù)所望,薄唇輕啟:“把垃圾收拾干凈?!?/br> “……”顧笙笙蹲在地上撿碎瓷片,一邊撿一邊咕噥:“都沒有砸中?!?/br> “我是個瞎子?!鄙蛲唤?jīng)心地提醒道。 顧笙笙繼續(xù)絮叨,嗓音帶著不自覺的委屈:“這套雨過天青色汝窯瓷,才用第一次呢,砸了就不成套了。下次要砸就砸玻璃杯,那個便宜?!?/br> “閉嘴?!鄙蛲K于開口,“過來。” 顧笙笙把碎瓷片扔進(jìn)垃圾桶,擦了手,這才慢吞吞走過來,渾然不似平時噠噠噠地歡快。好似受了欺負(fù)的小奶貓,蔫頭耷腦。 沈妄抬起右手。 顧笙笙摘了口罩,自動自覺地把臉?biāo)瓦^去,一臉的舍身取義。沈妄今天是她的大英雄,捏就捏吧! 沈妄的手摸到滿把軟嫩臉頰,捏了捏才道:“……手?!?/br> 顧笙笙滿頭霧水,把手遞給他:“手怎么了?” 沈妄嘖了聲,捏住顧笙笙的指尖,他的手指粗糙溫暖,與冷冰冰嗓音截然不同:“傷到哪了?” 第17章 喂貓(發(fā)紅包) 感謝支持正版的你,么…… 沈妄問:“傷哪了?” 顧笙笙杏眸輕眨, 用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那些人來之前,她對沈妄說自己剝蟹rou傷了手。 屋子里一片安靜。沈妄沒等到回答,才擰起眉, 啪嗒兩點溫?zé)峋吐湓谑直成?。沈妄指尖一顫,那點皮rou仿佛被燙到:“你哭什么!” “誰哭了!”話音未落,尾音已拖出了濃重鼻音, 奶聲奶氣。 沈妄慢慢吐出一口氣,嗓音冷了下去:“他們打到你了?打哪了?都有誰?” 顧笙笙眼前慢慢模糊。方才趙佳萱罵她丑, 她沒哭。柳萍?xì)鈩輿皼百|(zhì)問她,她沒哭。一群人冷眼看著她挨打, 她也沒哭。這會兒聽著沈妄兇巴巴的話,她的淚閘忽然就崩了, “哇”地哭出聲來。 沈妄渾身僵硬,衣襟都被顧笙笙的淚水打濕了, 溫?zé)岬刭N在胸膛。不知有沒有鼻涕……沈妄想到這兒,伸手就想捏住顧笙笙后頸把她甩開。 末了, 終于只是把手放在她頭上,生疏地揉了揉:“蠢貨,那種人也值得你傷心?!?/br> 他從沒見過這女人哭成這樣。 這些日子, 她會笑,會撒嬌, 也會嫩聲嫩氣地哭幾嗓子,可她是第一次哭得這么傷心。完全不像其他女人哭得嬌滴婉轉(zhuǎn),能哭軟男人的心, 哭得男人熱血沸騰暈頭轉(zhuǎn)向之際,得到她們想得到的東西。 顧笙笙這種哭法,儼然是一只在外頭受了欺負(fù)的小奶貓, 忍著委屈回到家,才一頭扎進(jìn)主人懷里嗚哇嗚哇哭個不停。 還是為了別的男人哭。 想到這兒,沈妄捏住她后頸,有點煩了:“別沒完沒了?!?/br> 顧笙笙的哭聲頓時拔高:“嗚嗚嗚嗚還沒哭完!他們仗著人多,欺負(fù)我一個!他們,他們還說我丑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