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愛著顧森，只是無能為力。

    顧森也還愛著她，只是絕望至極。

    直到后來她死了之后才知道顧森給她每一封信都寫了回信，只是那些信沒有寄給她，在她死后全部燒了。

    寧希抱緊他，他也緊緊地抱著寧希。

    前世的悲痛一幕幕地涌上來，寧希撫著他的背，安慰著他。

    寧希很想知道他是上一世的顧森么？

    是不是啊，如果是的話，該怎么辦??？

    有兩個顧森。

    寧希一邊落淚一邊輕聲問他：“你是以后的顧森么？你什么時候給我寫信了，放在哪里，我給你寫回信好不好？”

    顧森沒答話，他搖頭，終是搖頭：“寧希不見了。”

    他哭夠了，放開寧希，把寧希推開，搖頭：“寧希不見了，我的寧希不見了?！?/br>
    寧希就看著他，他往寧希的臉上看看，始終搖頭：“你不是她，你不是寧希?！?/br>
    她不是寧希，不是他找的寧希。

    他慢慢地靠著門站起來，夜色已經(jīng)很深了，這一片寂靜地過分，他的情緒緩過來了，也不哭了。

    他站起來四下看了看，對寧希搖頭：“你不是寧希，不是我要找的寧希?！?/br>
    他的寧希已經(jīng)不見了。

    他好像有點腿疼，左腿好像不敢往地上放。

    寧?？粗x開這一處，往樓道的方向走去，寧希就在后面跟上，他從樓道這邊走到那邊，像是要找到什么，可是終究是什么都沒找到。

    他往樓下走去。

    寧希在后面跟著下了樓，他挺拔的身影在夜色里顯得無限寂寥。

    他下了樓，又在小區(qū)里四下看，然后抬步往小區(qū)外走去。

    寧希一直在后面跟著，他走到了公交站牌前。

    深夜了，已經(jīng)沒有公交車要來了，寧希站在他身邊，側(cè)首抬眼看他，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對寧希說：“我要去找寧希，你要好好學(xué)習(xí)?！?/br>
    寧希伸手握住他的手，問他：“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么？”

    他搖頭，對她的牽手有點抗拒，他從她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你不要靠近我，我沒事了。”

    他清醒過來了，把十六歲的小姑娘當(dāng)成他的寧希了，這是不對的。

    雖然她有著和寧希一樣的面孔，但她始終不是他要的寧希。

    這個美麗的女孩，是另一個顧森的，他不能搶。

    他骯臟不堪的雙手剛才抱了她。

    他不是故意的。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公交車都沒有來，他這才看了看手表，原來已經(jīng)深夜了，公交車不會來了。

    他回頭看她：“很晚了，你怎么還不回家？你爸爸mama會擔(dān)心的?！?/br>
    寧希輕聲喊他的名字：“顧森。”

    他小聲地回應(yīng)：“嗯？”

    寧希問：“你要找什么樣的寧希？”

    他回想了一下記憶里的寧希，神色有些恍惚。

    “她以前喜歡穿碎花連衣裙，喜歡打扮，她長得很漂亮，仙女似的，還喜歡芭比娃娃，可是后來她就不喜歡穿裙子了?！?/br>
    寧希的眼淚在眼睛里打轉(zhuǎn)：“她為什么不喜歡穿裙子了？”

    他像是回憶起了痛苦的一幕，忽而再次淚如雨下。

    “她……她不喜歡穿裙子了，她被，她被……不，她沒有，她還是個很好的女孩。”

    寧希泣不成聲，她抱住顧森高大的身影，話都說不出來：“顧森，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寧希啊，我是?！?/br>
    顧森低頭看她，搖頭：“你不是?！?/br>
    他什么都知道，他回來了是么？

    寧希緊緊抱住他，他抗拒起來，使勁推她：“你別碰我，我不喜歡別人碰我，你走開。”

    寧?？此咕?，慢慢地放開了他，伸手抹了抹眼淚。

    她明白了，她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兩個人格，一個是現(xiàn)在的顧森，一個是上一世的顧森，只是寧希不知道顧森為什么會有上一世的記憶。

    難道和她一樣重新回來了么？

    可是顧森給不了她答案，他很抗拒和人親近，哪怕是她，他也抗拒。

    顧森是因為有了上一世的記憶才出現(xiàn)了兩個人格，他為什么會有上一世的記憶??？

    如果顧森也重生回來了，那他為什么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xiàn)？

    就像顧森之前說的，有一個人格遲早會消失，那消失的會是誰？

    寧希有太多疑問了。

    顧森已經(jīng)遠離他向著他住的地方往前走了，他左腿好像受傷了，走路一瘸一瘸的。

    寧希趕緊追上去，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后面。

    夜很寂靜，微風(fēng)從耳側(cè)吹過，有點涼意。

    四下無人，唯有路燈矗立著。

    寧希想上去攙扶他，可是他始終抗拒。

    兩個人走了一個小時，誰也沒有說話，寧希就跟在他后面，直到他回到了他住的小區(qū)。

    寧?？粗M了小區(qū)，又站了會兒才往回走。

    她剛轉(zhuǎn)身，小區(qū)里的身影又轉(zhuǎn)出來，看著她的背影遠去。

    他在夜色里佇立許久，才轉(zhuǎn)身往回走。

    她還是在乎他的。

    可是她不是他的。

    *

    第二日顧森上學(xué)又遲到了，神色疲憊，看起來很累。

    被班主任叫去罵了一頓。

    校園里關(guān)于顧森有精神疾病的傳言也慢慢地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