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森回答：“不是，雙重人格都是獨立的人格，他是他，我是我，我們遲早有一個人格會消失。”

    寧希拿著手機站在小區(qū)外面，她的自行車靠在一邊，她在旁邊接電話。

    聽到顧森說到這句，她的心好慌：“阿森，你們會有一個人會消失么？”

    顧森點頭：“會，要么他消失，要么我消失?！?/br>
    寧希扁了嘴：“可是都是很好的人，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另一個你，也很好。”

    顧森說：“可是他脾氣不好，會打人，甚至?xí)⑷??！?/br>
    寧希搖頭：“他不是故意的?！?/br>
    顧森沉默了，他問寧希：“你想讓我消失還是想讓他消失？”

    寧希聽到這個問題，直接僵住了。

    她不知道啊，都是顧森，但是哪個是真正的顧森呢，她不知道。

    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我到家了，我要進(jìn)去了，你要乖，不要亂想。”

    她始終覺得是顧森生病了，其實另一個人并不存在。

    一切都是顧森自己的想象，他把自己想象成另一個人了。

    他只是生病了而已，看病就好了。

    回答那些問題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

    寧?；厝ズ?，寧永權(quán)也下班回來了，林巧英要檢查作業(yè)，寧?？戳丝磿r間，自己出去也就不到一個小時，能做什么。

    寧希說：“顧森不在，我就隨便溜達(dá)了會兒回來了，作業(yè)還沒做。”

    林巧英指著她：“想出去玩就直說，還找借口，還要把顧森拉來墊背，他可真是你的好擋箭牌。”

    寧希笑了笑，沒說話，又問林巧英：“mama，我明天能出去玩么，明天周末?！?/br>
    林巧英說：“都高三了還想著玩，再玩你的大學(xué)都要玩沒了。”

    寧希說：“不會的。”

    寧永權(quán)說：“讓她去玩，勞逸結(jié)合才重要，但是下午要早點回來。”

    寧希歡快地應(yīng)下，她只是想帶顧森去看醫(yī)生，顧森脾氣太倔了，他肯定不會去。

    做完顧森給她講的題，寧希一直在想那個顧森的神態(tài)和樣子。

    她和顧森二十歲就分開了，分開的時候顧森已經(jīng)考上研究生了，那時候顧森才二十一歲。

    他是個很聰明的天才，但是二十一歲的時候還沒那么成熟。

    她突然又想起那個顧森說，她比他大了十二歲，有代溝……

    寧希突然驚地從被窩里跳了起來。

    十二歲，她現(xiàn)在十六歲，比她大十二歲不就是二十八歲么？

    她死的那一年，顧森剛好二十八歲。

    寧希的心突然緊張地不像話。

    是他么？

    他那一身成熟的裝扮，她好像在時光回溯的時候見過，他博士畢業(yè)后進(jìn)了中科院，后來又在某頂級學(xué)府當(dāng)了老師，但是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都不是很好。

    一直在吃藥……

    是他么？

    寧希緊張地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了。

    她匆忙又撥通了顧森的電話。

    她這次倒是希望接電話的是那個顧森，她想問問，是不是他。

    但是那邊傳來的是現(xiàn)在的顧森的聲音，他輕聲問：“希希，怎么了，還不睡覺？”

    寧希所有的話語都壓了下去，她躲在被窩里，聲音小地過分：“睡不著，有點想你了。”

    顧森在那邊輕聲道：“快睡覺，明天有時間帶你出去玩?！?/br>
    寧希有點難過：“阿森?！?/br>
    顧森輕聲問：“嗯？”

    寧希說：“明天我們?nèi)タ瘁t(yī)生好不好？”

    顧森沉默了會兒，竟是答應(yīng)了她：“好?！?/br>
    寧希心安了一點。

    顧森又問：“希希，我們當(dāng)中有一個一定會消失，你會選擇留下誰？”

    這是個很難的問題，但是在寧?？磥?，上一世的顧森出現(xiàn)的概率很小，他不可能是這個顧森，因為他們是同一個人。

    顧森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肯定是因為他潛意識里在模仿誰。

    寧希拒絕回答了一次，見顧森這樣執(zhí)著地問，她當(dāng)然會回答：“當(dāng)然選擇留下阿森啊，他不是阿森，就不要他?！?/br>
    這句話他剛說完，他聽到了手機摔在地上的聲音，寧希被嚇得不輕：“阿森？”

    可是那邊的電話已經(jīng)掛斷了。

    顧森捂著胸口，氣都喘不上來，他不知道在期待什么，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

    他在期待什么。

    他大口地呼吸了好幾下，看著被摔壞的手機，胸口好痛，痛地他一陣一陣刺抽搐。

    為什么會這樣啊，寧希說留下他，他不該高興么？

    他的心為什么這么痛?。?/br>
    他不知道，他按著輪椅的手在抖，難道他消失之后對他的所作所為都會有感覺的么？

    顧森喘著氣轉(zhuǎn)動輪椅回去找到自己的筆和筆記本，他給另一個他寫了一封信。

    “你能告訴我你是誰么？你也和我一樣喜歡著寧希么？你為什么會這么痛啊，求求你不要痛了，很難受……”

    “你有自己的名字么？你來自哪里？你為什么要住在我的身體里？”

    “你和寧希是什么關(guān)系？”

    “為什么她說舍棄你的時候，你會這樣痛？我所做的一切你都知道是不是？你到底是誰?。俊?/br>
    他有太多的疑惑了，明明是他自己，卻又不是他自己，他遲早要被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