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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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此處,李郎主看著眼前的嫡子,更是自傲。 與不成籠統(tǒng)的李潮生相比,李意行從小到大言行得體,禮教有度,從不忤逆父母,又自幼聰慧,生了一幅如芝似蘭的好模樣,李郎主雖口上不說,心底對這個兒子很是寵愛。 李氏有這樣的風(fēng)流妙人,百年之后,史書上又要再添一筆。 “表哥自有他的思量,”李意行想起王蒨那幾聲表哥,又沉了眼,“他愛喝酒,愛賞花,又愛追逐花場,何必拘他的性子?” “什么花場?”李郎主打斷他的話。 花場是雅稱,不過就是青樓罷了。李意行作出一幅失言的神情,搖了搖頭。 他面色溫和純善,又從小乖巧,友于兄弟,從未有過排擠他人這樣的事,更何況李潮生就是個不成器的,郎主不疑有他,登時沉了臉:“李氏人,可風(fēng)流隨性,不可頹敗!煙花之地沾不得。此事我已知曉,你不必再替舒之說話。” 李意行勸他:“父親,你不要為難表哥。家訓(xùn)已經(jīng)言明,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是為盛族之貌,若表哥因我一時失言,遭了懲戒,豈不是兄弟不合?更何況,表哥只是偶爾去一回,古人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就讓此事過去吧?” 郎主鐵了心要徹查:“不必多言,知錯能改,也要先改了再說!” 此事已經(jīng)沒有余地,郎主又問了李意行近日在做什么,看了哪些政書,促膝長談之后才放他走,李意行心滿意足地上了馬車。 這些時日他與王蒨同吃同住,王蒨所穿的衣物都被他用香爐熏過,這會兒馬車內(nèi)似乎仍然盤旋著那股淡香。她不愛張揚,所鐘意的香膏也淡得不可捉摸,李意行五感敏銳,沉心靜氣,想象她就在身旁。 這種事情,他在前世就做過無數(shù)回,如今仿佛成了習(xí)慣。 他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嗤笑,又低頭看著自己那雙秀致的手,心頭一陣陣犯惡心,極快地移開眼后,胸口的沉悶痛苦才褪去了些。 他迫不及待,想要去到阿蒨身邊。 即便是片刻的分離,都讓他患得患失,手足無措。 抱著這樣的想法,李意行的馬車已經(jīng)停到了常侍府,離約好的時辰越來越近,他聽到女子們陣陣的哄笑聲,一群人往門口走來,其中一個婦人語氣極高:“他不讓我養(yǎng),結(jié)果昨天夜里,自己抱著不肯松手,被尿了一身——哎喲,別提那場面多滑稽了!” 王蒨走在一群人的正中間,她雖未開口,卻也笑盈盈的,隨著婦人的話掀起了唇,身邊的眾女眷絲毫不曾對她生分見外。 她沒在他身旁,果真是過得快活極了。 李意行下了馬車,面上是一貫的淺笑,但眾人見了他紛紛行禮,玩鬧聲再也聽不見了。 王蒨見到他的身影,也收斂了笑意:“郎君?!?/br> 李意行看了看天色,拿出帕子替她擦去薄汗,低聲問她:“夫人玩兒盡興了?” 見王蒨點頭,李意行朝眾人微微頷首,帶她上了馬車。 車廂內(nèi)擺著冰鑒,毫不悶熱,李意行將她的汗擦干凈了,將帕子置于案上:“半日未見,夫人竟也不想我?!?/br> 若是從前的王蒨,這會兒恐怕就鉆到他懷里嗔笑了,可此刻她干不出那種事,無奈地拉了拉他的袖子,不情不愿道:“想的?!?/br> 李意行知道她嘴里沒一句真話,不想戳穿,看向窗外。 王蒨鼓足勇氣,又問他:“子柏今日去哪里了?” 有事相求時就喚他子柏、夫君,平日里就是一句郎君、世子。李意行快被她這些一眼見底的小伎倆逗笑了,可一開口,聲音又變得溫柔:“去見了一趟阿耶?!?/br> 他們世家規(guī)矩多,王蒨不想細問,她聽見李意行語氣尚可,掙扎一番,還是開了口。 “子柏,”她靠近他,“我們一同再養(yǎng)只貍奴,好不好?” 第18章 鈴鐺 王蒨只覺得他有病,應(yīng)當(dāng)找個郎中…… 王蒨在外面待了半日,本就被他拭去大半的妝粉已經(jīng)淡的難以捉摸,唇上的口脂也不知被她就著哪塊糕點吃沒了。 這會兒她望著李意行看,眼中的膽怯難以掩飾。 李意行與她對望半晌,忽而笑道:“夫人怎么如此看我?難道我待你刻薄了?” 他看起來毫不在意:“不過是想要些愛寵,喜歡就去選幾只帶回來養(yǎng)著?!?/br> 王蒨沒料到他這么好說話,有些傻眼,笨拙補了幾句:“原是想等宮里兩只抱回來,沒成想今日宴聚,婦人與女郎們都抱著各自的貍奴,只我沒有……過幾日還要與她們相聚,我也想尋點話說。” “何況,”她語氣稍頓,忍著嫌惡,繼續(xù)道,“子柏與我,若是能一同養(yǎng)只貓兒,豈不是寓意極好?” 廂內(nèi)的沉香分出一縷余煙,李意行靜默地看著她。 他多么希望她的話都是真心的。 然而,不得不強迫自己如此說話的阿蒨,心中究竟有多痛苦呢?可笑他重來一世,自以為能護好她,如今來看,讓阿蒨如履薄冰的人唯他而已。 李意行不想她再這樣勉強自己討好他,展顏將她抱到懷里:“夫人有心了,你想要什么樣的?明日我差人送來?!?/br> 就在此刻,他愿意沉浸在她的謊話里,給他一點美好的盼頭。正如上輩子他無數(shù)次在心中自說自話一般,李意行又在不斷說服自己,阿蒨會與他永遠在一起,他們會有個孩子,他在心底盼望是個女兒,像誰都無妨,因為他和阿蒨都是頂好的模樣,若真是個女兒,還長得像阿蒨,那就再好不過。 或許女兒幼時會頑劣調(diào)皮,與那幾只貍奴趴在田野中看小墻花,等裙子都弄臟了,便哭著臉來找他,阿蒨會在一旁與他一起哄,待她再長大些,能去學(xué)堂了,他就跟阿蒨在家中閑來栽花植林,一起等她……此生會圓滿的,會的。 王蒨完全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子虛烏有的事情,她認(rèn)真思索片刻:“還是你我二人一同去選吧?親自看了,才知道合不合心意?!?/br> 圓餅和銀球原本都是宮里的野貍,不知被誰棄了,都是她撿來的。 臨陽城中的貴人們養(yǎng)的貍奴卻都是名貴嬌氣的品種,王蒨頭一回挑看,還是覺得要精挑細選一番。 她問完話就抬頭看李意行,后者不知陷入了何種沉思,半晌才回過神,對她笑得溫柔:“都好,聽夫人的?!?/br> 他的神態(tài)朦朧,竟流露出幾分破碎而脆弱的美感,不知是念及何事,王蒨想了想,決定裝沒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她只要能達到自己的小目的就足夠了。 翌日午后,商販們提著籠子,帶著幾只剛出生的貍奴來了小山居。 因知曉是華陵公主要看,商人們特意選的都是乖巧、溫順、色純皮亮的品種,關(guān)在籠中,小小的rou爪觸了觸欄桿,又收了回去。 王蒨方才午憩起身,穿戴好坐在院中,李意行在她身側(cè),只是似乎興致不再此處,眼神總落向后山,還惦記著那塊未曾修繕完整的圍場。 商人向王蒨逐一介紹,一連給她看了幾只,王蒨都沒有非要不可的沖動。 那些小東西都奶聲奶氣,盡管隔著欄子,仍然能看出品相不錯,溫順而可愛,可王蒨一想到宮中那兩只脾氣壞的,又怕養(yǎng)個太軟弱的會被欺負,便不是那么想養(yǎng)了。 商販們講的口干舌燥,上位的公主仍然面無表情地坐著,幾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壯著膽子,拿起一個稍大的籠子走上前:“公主,您再看看這只?!?/br> 王蒨的眼光落在鐵籠上,很快就擰起眉心。 籠中的貓兒,比起先前幾只,它的毛色略雜,黃白相間,身子也比旁的幾只更胖一些,因而才關(guān)在更大的籠子里。 喬杏見她如此,替她開口:“這是什么?” 見公主似乎有些興致,商販連忙道:“回公主,這貓兒乃是小人家中撿來的野貍所生,無甚品種,但毛色有趣,金銀相稱,很是喜慶?!?/br> 王蒨疑道:“哦?這貓兒幾個月了?” “與先前幾只一樣,”婢子從他手上接過籠子,商販知道有戲,眼中發(fā)亮,“只不過這種金銀貓都易胖些,性情有些怕生,養(yǎng)慣了也就聽話了?!?/br> 李意行這才看向那只金銀貓,它已被人從籠子里放了出來,警惕地看著眾人,隨后朝王蒨低叫一聲,尾巴來回晃動,忽而一個躍起,攀在她腿邊,想要跳上去,卻因年幼不熟練而失敗了。 王蒨忍俊不禁,把它抱到懷里,李意行看著她唇畔的笑意,緩緩道:“就這只吧。” 二人甚少有這樣眼光相投的時刻,王蒨又摸了摸金銀貓的頭,問它:“你愿不愿意呀?” 小貓兒當(dāng)然不會說話,只是拿耳朵蹭她的掌心,發(fā)出咕嚕咕嚕的動靜,在她的膝上翻來覆去。 金銀貓被李意行買下,整個午后,王蒨都圍著貍奴轉(zhuǎn)。這只貓與圓餅有些相像,但圓餅是臉大身小,金銀貓臉小身大,她沒敢喂它吃太多,生怕真如商販所說胖成一個蹴球般的大小。 李意行也逗弄了片刻,貓兒怕他,被他抱在懷里時,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兩腿蹬著想要回到王蒨的懷中,王蒨被逗笑了,連忙接過。 對貓都這么好,不過是畜生玩意兒……李意行看王蒨耐心十足的模樣,面色難辨。 他的衣物上沾著貓兒的毛發(fā),李意行垂眼,試圖理干凈,卻越理越多。最終,他難以忍受,起身邁向浴房,隨手解下外衫扔落。 王蒨哄著小貍奴,見李意行走遠,終于松了口氣,喚來了霖兒。 霖兒一進屋,眼神就落在金銀貓上,王蒨朝她笑:“霖兒,你來幫我看看這藥方?!?/br> 她將李莘所說過的寒性絕育方子拿給霖兒過目,霖兒看了半晌,眉頭緊鎖:“公主,這是什么?” “昨日宴聚,我聽說母貓生產(chǎn)容易出事,不若喂藥絕子,”王蒨指了指,“就是這個方子,貓兒能吃嗎?” 霖兒睜大眼,看向一臉悠閑的金銀貓,不忍道:“回公主,自然能用,的確是些性寒的東西,但人畜有別,所服食的藥物也不盡相同。這方子或許真能絕子,就是不知會不會落下別的病根?!?/br> 王蒨聞言,為難道:“我原想給圓餅,銀球,還有這只小東西都喝的,聽你這樣說又害怕了?!?/br> 金銀貓仿佛聽到了她的話,低叫了一聲。 霖兒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或許加些別的藥材,就能抵去不足??墒牵o幼貓喂這些,還是太生猛?!?/br> “嗯,”王蒨喃喃自語,“那可怎么辦呀?” “不若改了劑量,長期服食,”霖兒狠狠心,她不舍得給小貍奴喂這些,但既是公主的意思,她只能道,“每日用一碗,先喂一個月試試,這樣以來,如若有什么紕漏,也能早日察覺?!?/br> 王蒨點頭:“好,那就如此,你將藥方稍作修改,就去抓藥吧?!?/br> 霖兒領(lǐng)命下去,轉(zhuǎn)身時還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金銀貓,為它的悲慘命運提心吊膽。 王蒨無奈地與貓兒說話:“你真有福氣,是不是?” 良久,李意行換了身衣裳回來,金銀貓已經(jīng)被下人抱走了,它才兩個月,正是嗜睡的時候,王蒨與他對視一眼,自行去浴房。 李意行留在房中,看著桌上的東西。貓販聽說華陵公主另有兩只愛寵,便總共送了三只鈴鐺項圈,以及一些逗弄貍奴的玩意兒。 銀球與圓餅已經(jīng)是大貓了,圈口要更大一些。雖是畜生用的東西,但用料綢緞尚且算平整,中間縫著一個琉璃制的小鈴鐺,稍一觸碰就叮叮作響,音色清脆。 王蒨回房時,就看見李意行對著那東西發(fā)呆,她怪道:“郎君看什么呢?” 李意行如常道:“沒甚么,夫人想好給貓兒起甚么名字了么?” “還沒有,”王蒨是有些發(fā)愁,“要不就你來……你……” 她的話語隨著李意行的動作戛然而止。 少年嗪著笑,給自己系上了小畜生用的鈴鐺,他剛洗沐出來,脖頸間泛著紅,敞開的衣領(lǐng)能窺見大片肌膚,竟比他脖子上的琉璃鈴鐺還要好看幾分。 王蒨震驚地看著他,后者卻從容朝她走來:“如何?” 走動間,鈴鐺輕輕作響。 還能如何?王蒨只覺得他有病,應(yīng)當(dāng)找個郎中瞧一瞧才對。 房內(nèi)清脆的鈴聲響到后半夜,王蒨撐不住,睡了過去。李意行解下那供人取樂的東西,重新扔在桌上,走出門外。那東西戴久了,到底比不得云蠶綾絲,將他的脖頸間磨出一道印子。 已至丑時,天色烏沉,聞山在書房里等世子。 他剛從外頭回來,借著油燈看清后,很是驚恐:“世子,您這是怎么了?” 李意行攏起衣襟,瞇了瞇眼:“無礙。叫你查的,都查清楚了?” …… 卯時剛過,天邊溢出一道金線,邊緣漸漸模糊柔和,將東方染成一片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