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看著那染了紅暈的臉龐,那秋水般的眸子看著他,一雙羽翅般的睫毛正微顫顫的抖動,裴邵竑緩緩的低下了頭,銜住了那雙紅唇。 曲蓮一抖,想著簾外還有兩個丫鬟守著,便有些掙扎。 裴邵竑感覺到她的掙扎,知她顧慮門外婢女,便在她唇角流連著,啞聲道,“別怕,她們不敢進(jìn)來?!?/br> 曲蓮聞言,緊繃著的心弦便松了松。他趁機撬開了她的貝齒,帶著厚繭的大手更是探入了她的襟口。感到她身子一僵,他便放開她羞澀的小舌,自她唇角一路向著耳畔親過去,一邊低聲的哄著她,“好阿姮,你別怕,一會就舒坦了?!?/br> 曲蓮聽他在耳邊說著這些渾話,一會兒覺得他的唇舌咬住了她的耳垂,一會兒又覺得他的大手在她的身上撩著一簇簇的熱火,臉上早已如火燒一般。偏他的胸膛又敞露著,她不敢去推搡,只能閃著臉躲著他的親吻。心頭一急,便又咳了起來。 裴邵竑聽她咳得急促,心神也清明了許多。顧不上許多,便讓她伏在他的臂彎處咳嗽。 見她咳得兩頰通紅,他一邊給她拍著后背順氣,一邊朝著門外怒道,“都死絕了嗎?”話音剛落,便見兩個丫鬟撩了簾子匆匆的走了進(jìn)來,一個端著藥,一個端著水。 裴邵竑瞪了那兩個丫鬟一眼,待曲蓮順過氣來后,便自那托盤上端了藥讓她小口小口的喝了,又拿了清水漱口。如此折騰一番,她方才安定下來。 見她這副樣子,裴邵竑不禁有些愧疚,又覺得自己向來十分自持,怎的在她身邊就總是把持不住。 待那兩個丫鬟退了出去,他才又坐回到床榻上,對側(cè)躺在一邊的曲蓮道,“你可覺得好些?”見她仍是有些驚魂未定,便訕訕道,“你安心歇著吧,我今日定不再招惹你。” 曲蓮定了定神,見他竟似也要上床,便半坐起來道,“世子,西間已經(jīng)鋪了床鋪,我還是去那邊睡吧。” 裴邵竑一聽,心中便有些不虞,“我既說了不碰你,你又何必防著我?” 曲蓮聽他生氣,便輕聲道,“我不是防著世子,只是我此時染著病,怕給你過了病氣。” 聽她這般說,裴邵竑臉上方好看了些。他沒理會曲蓮的話,翻身便躺在了她身側(cè),順手還拉下了帳子。 見屋里拉了帳子,丫鬟便將內(nèi)間的燈火熄滅,只在屏風(fēng)后留了盞罩著厚厚漳絨燈罩的宮燈。 曲蓮見他這般,卻也無奈,只能在他身側(cè)躺了下來,卻立時被他長臂一攬,便進(jìn)了他懷中。她自是不慣如此,便微微的掙扎了下。邊聽他輕呵道,“別動?!?/br> 她便僵著身子一動不動。見她這般,裴邵竑只嘆了口氣,低聲道,“我不過是為了跟你說說話……” 還沒說完,便聽到曲蓮低聲道,“你說吧,我聽著呢。” 見她這般說著,身子也漸漸放松下來。黑暗中,他便彎了嘴角,低聲跟她說起今日書房之事。 39、 因怕隔墻有耳,再者這院中的仆婦皆不可信任,裴邵竑便在睡榻之上與曲蓮說起今日書房之事,倒有些不顧“食不言寢不語”的教誨。 他說的有些斷續(xù)瑣碎,到后來更有些跳躍凌亂。 曲蓮一聽便知,他倒不是為著讓她出謀分憂,不過是想找人傾吐下心中煩悶。她便只靜靜的聽著,并不打岔。在這些只言片語之中,她倒也聽出了些端倪。廬陵王欲與裴府結(jié)親那一段,倒是將她長久以來的疑惑給捋清了。他執(zhí)意要將她帶來廬陵,的確是為了拒絕與廬陵王府聯(lián)姻。從他話中能聽的出,恐怕這也是裴湛的意思。 只是,這件事她之前雖疑惑,卻能猜度出一二。她想不明白的便是,裴湛為何要拒絕與王府聯(lián)姻。霸陵侯府能在短短三五十年里成為京城鼎盛豪門,可見這兩代霸陵侯都不是只會用兵打仗的莽夫,朝堂上的鉆營也不可小覷。裴湛這般打算,必是不信任廬陵王,只是他如今又闔府遷往廬陵…… 便是此時,她聽著裴邵竑說了句,“……那阿瑄也不知為何這般被父親信任。今日我與父親說起你時,他都不想著避諱。那時我心里確然有些不虞,卻不曾想他竟替你我說話,倒讓我有些心慚?!?/br> 他說到這里,語氣有些別扭又有些自嘲,曲蓮卻聽得心中一動,脫口問道,“這阿瑄到底是何人?”她隱約記得,在宣府鎮(zhèn)時,好似是見過護(hù)衛(wèi)中有一人穿著儒生直裰,與那些護(hù)衛(wèi)看著頗為不似。 裴邵竑一愣,遲疑道,“這人,我卻也所知不多。十五歲那年,我便跟著父親上了北地戰(zhàn)場,那時他便已經(jīng)在營中。那年他也不過十五六歲,便已經(jīng)在營中做一名小校。他仿佛與誰都能說上話,卻又跟誰也不算要好。這人城府很深,我有些看不透?!?/br> 曲蓮卻未在意他這番話,只是問道,“你說侯爺對他的態(tài)度與旁人不同?” 裴邵竑“嗯”了一聲,又道,“父親脾氣不算好,對我們兄弟都沒什么耐性。我卻不止一次見他對阿瑄溫聲悅色?!?/br> 曲蓮聞言,沉默了半響。 裴邵竑以為她已然睡著,卻又聽她低聲道,“世子,你日后便是不喜此人,也不要與他沖突。若是相安無事便以禮相待,若是偶有罅隙……你,也且忍忍。他恐怕不是一般人。” 她這般說著,言語中處處為他打算。裴邵竑微微低了頭,看著懷中的曲蓮,沉默了片刻便又問道,“我也覺得他與旁人有些差別。不過,你這話又是從何說起?”他日日身處此中,方能察覺這不尋常的跡象。沒想到,只是只言片語,她便從中抓住要領(lǐng)。 他低了頭,氣息便有些灑在她額頭上,帶著些男人的灼熱與強硬。曲蓮側(cè)了側(cè)臉,幾乎將臉龐埋于被衾之中,才悶聲道,“侯爺一面將闔府遷于廬陵,一面又對廬陵王十分戒備,這便是矛盾之處。我本想不通此處,如今聽你說起這些……恐怕侯爺心中,另有明主。” 聽到曲蓮的話,裴邵竑這一次沉默的時間更久了些。 曲蓮久未得到他的回復(fù),又覺得藥勁上涌,便漸漸困頓起來。正似睡不睡時,卻又聽他說了句什么。 她只聽到,妝臺、匣子幾句,卻又不敵困倦,只想著明日再問他便是。 這一睡,便到了第二日卯正。 曲蓮醒來時,發(fā)現(xiàn)裴邵竑已不在什么。 她披了衣裳坐起身來,撩開帳子瞧了瞧。天還未亮,內(nèi)間一片暗沉,那屏風(fēng)后的宮燈都已熄滅。 伸手將那帳子掛了起來,她便要下床。 外面守著的丫鬟畫屏,聽到內(nèi)間窸窣的聲音,便在簾外輕聲道,“大奶奶是要起了?” 曲蓮應(yīng)了一聲,簾子便被撩了起來,便見畫屏端了燈走了進(jìn)來。 畫屏走到燈架處,先點了燈,待屋里亮堂起來,這才朝著曲蓮屈膝行禮道,“大奶奶要起身,便喚奴婢一聲?!彼贿呎f著,一邊自屏風(fēng)處取了曲蓮的衣衫,伺候著曲蓮穿了衣裳。 曲蓮便問道,“可知世子何時起身,去了哪里?” 畫屏道,“世子卯初便起了,只是奴婢并不知世子前往何處。世子還特意吩咐奴婢,不要叫大奶奶起身,說是您服了藥,得多睡一會?!?/br> 她正說著,染萃也撩了簾子進(jìn)來,手里還端著一個黑漆海水紋的托盤,一邊說著,“大奶奶,這是廚房給您送來的糖蒸酥珞。說是世子爺特意吩咐的?!币娗徱炎綂y臺前,正拿著畫屏遞來的帕子凈面,便將那碗酥酪放在桌上,抱著托盤笑道,“大奶奶,畫屏梳頭的手藝可好,您盡管吩咐她,她什么發(fā)式都會?!?/br> 曲蓮自銅鏡中看著她,朝她笑了笑。想著昨日裴邵竑說起,今日要去見裴湛,便對畫屏道,“便梳個高髻吧?!彼绱苏f道,一錯目便看到銅鏡旁放著個尺長的紫檀木雕海棠花四角包銅鎏金的雙層匣子。她立時想起昨晚恍惚間聽到的話,便伸手將那匣子的上層蓋子翻了開來。卻見里面,那猩紅色的漳絨上并排擺著六七根各色各式的簪子。材質(zhì)花色更是雜亂,從赤金到掐絲琺瑯、從羊脂玉到青金石,看著眼花繚亂的。 見她打開了簪盒,正給她通梳長發(fā)的畫屏便問道,“大奶奶用哪只簪子?” 曲蓮遲疑了一下,便從那匣子中拿了一根羊脂玉素雕蓮花的簪子。畫屏自她手中拿了簪子,便給她攢上。 曲蓮自銅鏡中左右看了看,便稱贊道,“確實好手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