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心魔
“一會兒你要去護燈,必須保持冷靜,連一點點緊張都不可以有?!彼拖铝松碜?,想將我扶了起來。 原來他剛才跟我講司馬竹韻的身世,只是為了幫我緩解緊張。 我心中深深觸動,執(zhí)意不肯起身,“師父,既然招魂危險,您為什么就沒有一點猶豫?” 不過是叫了聲師父,當(dāng)了幾天便宜徒弟。 他就這樣毫無保留的幫我,讓我欠他的越來越多。 “等下護燈的時候,可以一次讓你跪過癮,現(xiàn)在還是好好養(yǎng)精蓄銳吧?!彼樕蠋е?,硬是把我拉起來了。 我問他道:“師父,要如何護燈?” “捧著這個,用陰氣護住火苗就行了?!彼抉R端給了我一根蠟燭。 我接過蠟燭,有些不確定,“是要點燃蠟燭,保證火焰不熄滅嗎?” “對啊?!彼抉R端道。 我道:“可是師父,招魂的時候魂從陰陽來,是一定會刮起大風(fēng)的?!?/br> “護燈要是簡單,就不會交給你做了。護燈人必須得是招魂者至親之人,以命護燈,全神貫注不能有半點走神。否的話……”他猶豫了一下,好像不太想講出后果。 清琁接口道:“否則,就燈毀人亡。” “燈……燈毀人亡?”我怎么覺得這個詞讀起來,好像寓意深刻呢。 司馬端解釋道:“徒弟,燈毀的是你男人地魂的命燈,人亡的是你自己?!?/br> “我們不招魂了,行嗎?”清琁問我。 我不解,“為什么???” “太危險了!”清琁只說了四個字。 我小心翼翼的問道:“試試都不能嗎?” “開弓沒有回頭箭,你以為你試了,還能退出嗎?一路上事事都由著你,這關(guān)乎生死的事就聽我一次?!彼谅晫ξ艺f道。 如果不嘗試的話,他好歹還有個地魂在。 一旦失敗了,我和他都得完蛋大吉。 我也有些退縮,要是失敗了可是兩敗俱傷的節(jié)奏,忍不住問司馬端:“師父,你有多大的把握?!?/br> “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放心好啦,師父剛才答應(yīng)你一定會竭盡全力,就一定不會食言。”司馬端真誠道。 我一聽概率如此高,禁不住松了口氣,“那就好?!?/br> “你要相信為師的道術(shù),也要相信你自己?!彼抉R端激勵我道。 清琁見我動搖了,忍不住蹙眉吐槽司馬端,“鄉(xiāng)村道士招魂就沒那么麻煩,還要守?zé)羧?,你這不是故意把她陷入危險嗎?” “那是因為你的情況比較特殊,你以為我想讓明月冒險?。俊彼抉R端聲音高了八度。 清琁看著他,“就不能不要守?zé)羧藛???/br> “回來的路上,我偷偷試過給你招魂,你太多魂魄墮入黑暗。沒辦法全部召回,只能點一盞燈,給他們照亮冥途?!彼抉R端這番話說完,立刻就堅定了我要當(dāng)守?zé)羧说膬?nèi)心。 清琁見阻止不了我,低聲對司馬端道:“萬一她沒守住,你千萬別管我,一定要護好……” “不用你說,我也會先出手保住我徒弟,到時候你的魂魄愛散到哪去就散的哪去。”司馬端一副出了事,各顧各的態(tài)度。 清琁反倒放心了,“那一言為定?!?/br> “靠?。〕艚┦阍趺匆稽c都不相信我,我一定會護好你的命燈的?!蔽衣犓绱酥斏鞯慕淮笫拢傆X得他是對我沒信心。 他卻突然捏住了我的下巴,冰軟的唇觸到了我的嘴上,“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明月?!?/br> “那你還……”我氣惱道。 他冰涼的氣息深入我的喉間,雙手都悄然和我十指緊扣,“我不能容你有一點閃失,這跟信不信任沒關(guān)系。” “放心把命交到我手上吧,如果你飛灰湮滅了,我就嫁給李繁星。”我閉上了眼睛。 就算是拼死,我也會護好他的。 清琁身子微微一顫,狠狠的咬了我的唇,“你敢!!” “疼死我了,我怎么不敢了?你都灰飛煙滅了,還能管我改不改嫁啊?!蔽阴吡怂荒_還擊他。 一旁的司馬竹韻,已經(jīng)用紅繩把幾根竹竿做成一個長方形的架子。 順手還把一方白布,披在了長方形的架子上面。 垂直佇立的樣子,有點像是街邊的電話亭。 司馬竹韻做完這些以后,雙手叉腰的看著我們,“師妹和師妹夫還真是恩愛,看來我也要找一個女朋友了。” “你喜歡女人?”司馬端驚訝道。 他用白布將桃木劍的劍身,從頭擦到尾。 司馬竹韻大聲道:“我當(dāng)然喜歡女人,不喜歡女人,難道還喜歡男的?!?/br> “我一直以為你跟老六有一腿?!彼抉R端說完,面色一變。 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唇,隨后故作輕松的往竹架子里面鉆,“時辰到了,為師要施法舞劍了?!?/br> “等等,師父,老六可是男的,你……你一直以來都以為我喜歡男的嗎?”司馬竹韻一臉受到了巨大打擊的樣子。 司馬端甩了幾下衣袖都甩不開,才大聲找我求助,“明月,快讓大師兄滾開,誤了時間。你的如意郎君的魂魄,就永遠聚合不了?!?/br> 這一下,說中了我的軟肋。 “大師兄,您能不能等師父忙完了,再去找他?”我聲音顫抖的求司馬竹韻,弄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抓著自己的頭,松開了司馬端的道袍,“既然是師妹求情,那我就暫時不找?guī)煾噶??!?/br> “多謝大師兄。”我感謝道。 司馬端一溜煙的鉆進了木架子里,囑咐我,“乖徒弟,可以點燃蠟燭了。” “知道了,師父?!蔽矣没鸩顸c燃了蠟燭。 蠟燭上的火苗一亮,清琁就被某股神秘的力量一拉扯。 懸在了牌位的正上方,眼帶邪色的俯瞰著我們。 在外人面前,他說話很少。 冷冷冰冰的就好像一塊冰,很難再見到他幼稚龜毛的一面。 司馬竹韻引著我在祭桌前的蒲團上跪下,問我道:“師妹,你會靜心咒嗎?” “不會,靜心咒有什么用嗎?”我嚅囁道。 司馬竹韻蹙眉,“你在守?zé)舻倪^程中,是會遇到心魔作祟,如果沒有靜心咒,很可能挺不過來的?!?/br> “那怎么辦?”我問道。 他沖著竹架子那邊大喊了一聲,“師父,你怎么沒教師妹靜心咒啊。” “忘了,哎呀,靜心咒好長一段。你師妹要是現(xiàn)學(xué)現(xiàn)背的話,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司馬端從白布后面探出頭來。 清琁道:“念一遍給她聽就好了?!?/br>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 大道無名,長養(yǎng)萬物……”司馬竹韻娓娓的背誦起來,通篇至少有五百多字。 一開始聽的頭暈?zāi)X脹,只覺得沒有一兩個晚上根本記不住。 我全部聽完之后,卻忍不住復(fù)述了一遍,“大道無形,生育天地……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急急如律令。” “師妹,你真是天才,聽了一遍就會背誦。”司馬竹韻激動道。 司馬端不遺余力的夸我,“這下知道為什么我會收她為關(guān)門弟子了吧?你們這群豬頭真是笨死了,多少人這個口訣給我學(xué)了半個月才學(xué)會?!?/br> “我是因為之前學(xué)過一段類似的,所以才背的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倏地,微風(fēng)襲來。 吹得我手中的燭火,明滅了一下。 嚇得我急忙用陰氣將火苗護住,避免風(fēng)把燭火給吹滅。 司馬端也面色一肅,回到了木架中央,“司馬竹韻,你先回去睡覺吧,這里用不找你了。” “是,師父?!彼抉R竹韻很聽話的回到別墅中。 夜風(fēng)吹著木架子外面的白布,白布飄然之下司馬端的身影隱隱綽綽。 能看見他在里面,靈活的用桃木劍舞劍。 每一下都仿佛能刺破陰陽,讓我的眼前跟著出現(xiàn)一刀劍影。 劍影把眼前的路途分位兩半,一半黑一半白。 那路途深入到遙遠的黑暗,還能聽到泠泠作響的泉流聲。 忽然間,我明白過來。 他這是在用自己的桃木劍調(diào)和陰陽,生生在陽間劈出無數(shù)的冥路。 而我手中的命燈,就是這些冥路的指引。 一陣狂風(fēng)襲來,我的發(fā)絲被吹亂。 烏壓壓的一片遮擋住了視線,只能依稀看到有幾縷白煙從冥途中飄出。 白煙繞著清琁的地魂飄了幾下,便義無反顧的鉆入他的身體里。 我知道,是清琁的魂魄碎片歸來了?。?/br> 舉頭仰望著,心中有說不出的激動。 可是耳邊慢慢的傳來了電視的聲音,還是那種我特別耳熟的從小聽到大的新聞聯(lián)播的聲音。 眼前的景物,變得模糊了。 慢慢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張沙發(fā),有個四十歲出頭的男人。 男人滿臉都是淚流過的痕跡,胡子拉碴的樣子讓他顯得很憔悴,“老婆,今天微博上說,昨天抓住了好多人販子。今天新聞聯(lián)播里會播一些,人販子提供的信息?!?/br> “碰——”廚房里傳來了一聲瓷器打碎的聲音,聽的仿佛讓人的心也碎了。 一個走路有些跌跌撞撞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她的手指頭不知被什么割破了。 流了好多的血,卻心不在焉的都擦在自己的圍裙上,帶著喑啞的哭腔道:“希望這次有明月的消息,每次有這樣的新聞,找到的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從來就沒有過我們明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