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安子齊又轉為同情,這安家的媳婦可真不好做?。?/br> “干什么?干什么?這么多人圍在這里干啥?”原來是安老爺子扛著鋤頭,帶著三個兒子回來了,趙氏也在其中。 “敗家娘兒們!一大早躲哪兒去了啊家里這么多事不知道幫襯著盡會偷jian?;〕粤死夏锏募Z屁大的事都做不好!我要你這個媳婦能干啥?”看見趙氏,李氏的炮火立刻轉移了。 趙氏嚇了一跳,只得小聲道,“娘,我是上鎮(zhèn)上給子琪抓藥去了!李郎中說要將養(yǎng)著?!?/br> “又是你那個金貴少爺!有少爺的身子沒少爺的命!生在我們這種農家,哪個不是大傷小傷拿香灰一裹,第二天照樣下地的就你多事!你說說看你的少爺吃藥看病花了多少錢了還敢提將養(yǎng)”李氏一聽抓藥,差點跳起來! “娘!”趙氏眼眶含了淚花,“子齊是差點連命都丟了?。 ?/br> 李氏見趙氏還還嘴,更怒了,“他現在不是好得很嗎?又是吃rou又是頂嘴的,哪點像個要死了的!” “娘!”安立季趕緊走上前來把趙氏擋在身后,“娘,郎中吩咐的,秀娘只是照做而已。” “你還幫那個小娼婦說話!你可是老娘把屎把尿拉扯大的,為了個狗娘養(yǎng)的破落戶竟敢跟我頂嘴!”李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心口哎喲哎喲叫起來,一邊叫,一邊嚎,娶了媳婦忘了娘云云…… 眾人趕緊去拉! 安子齊覺得李氏簡直不像是個做奶的人,說撒潑就撒潑,說打滾就打滾,罵兒媳婦多難聽的話都罵的出來。 趙氏臉都慘白慘白的,身子搖搖晃晃站立不住要倒下,安立季急急忙忙扶著她。 “姐!你說,奶說我娘是狗娘養(yǎng)的,現在娘是我奶的媳婦,我奶是我娘的娘,那我奶成了什么了”安子齊故意大聲道。 “是狗娘!”安子敏人小天真,說話大聲,也不忌諱。 安子齊偷偷給他豎起大拇指,安子敏高興的翹尾巴。 眾人一愣,仔細想想,可不是嗎?李氏嚎得更大聲了。嘴里不斷吐出臟話,什么天打雷劈啊,忤逆不孝啊,短命鬼,生癩瘡云云,把一個尖酸刻薄的農村老太太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哎,爹,咱去請郎中給我奶看看吧,等郎中寫了方子,就拿著方子去里正那里告安家的媳婦忤逆不孝吧!”安子齊只說安家的媳婦,并不指定是哪一個!“里正斷了案,我大哥明年的童生試也就不用去了,什么安家的前途??!哪有我奶金貴呢?我奶才是安家安身立命的最大保障??!”安子齊繼續(xù)大聲。 “子齊!”趙氏快要嚇暈了,她哪里想得到她兒子說得出這樣的話??! 安立季也是一副不贊同的樣子,更不用說安子書的娘孫氏了,連王氏都著急起來,這可是事關安家所有媳婦的名聲??!哼!她們兩個想置身事外,安子齊偏偏要把她們拉下水。 “娘!您別嚎了,趕緊起來吧!”王氏和孫氏這才用心去勸架,去拉人,先前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你個殺千刀的破落戶!頭頂生瘡,腳底流膿!我跟你拼了!”李氏一被拉起來,就朝著安子齊沖了過去,安子齊只是用漆黑的眼珠子盯著她,也不避開。李氏一個激靈,身體里陡然生出一股邪火!好想掐死他!忤逆不孝的東西她養(yǎng)來干嘛 見李氏狀若瘋魔的沖向安子齊,眾人都是一愣!居然讓個老太太從幾個年輕一輩手里溜出去了! 李氏奔到安子齊面前,老態(tài)龍鐘的手一把掐住安子齊的脖子。安子齊也不反抗,由著她掐,反正也掐不死。一個異能者被個老太太掐死了,那可真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育R!”趙氏一見老太太如此,嚇得尖叫一聲暈倒在地,兩個孩子嚇得哇哇直哭,撲過去扯李氏的衣裳。安立季更是駭的魂飛魄散,安老爺子也嚇得不輕!一時間安家雞飛狗跳! 安立季還算稍微冷靜,安家亂成一團的時候他還知道先去救自己的兒子! “娘!娘!快放手?。∷墒职。 卑擦⒓救リ钍系氖?,“那是您的孫子!您的親孫子啊!再不放手他就要被您掐死了啊!娘!” 李氏只一個勁的念著掐死你!掐死你個狗東西!根本不管安立季的勸說。 安老爺子終于大步走了過來,對著李氏的臉啪啪左右開弓!挨了兩個耳光,李氏的眼睛才清明起來,看見自己居然掐著安子齊的脖子,慘叫一聲松了手! 但是,此時的安子齊已經“暈”過去了!李氏見事情鬧大了,也“啊”的一聲后“暈”過去。安家更亂成一團,尖叫聲,哭泣聲響成一片! “老三,把你媳婦抱回房,老二,抱著子齊跟著老三去,老大去請李郎中!”安老爺子徹底冷靜下來,開始處理眼前的破事。 安立季應了,抱起趙氏往西廂房去了,兩個小的并安立仲趕緊跟上! 鬧成這樣,誰也沒心思管玉米餅子烙糊了的小事兒了,雖然事情因玉米餅子而起,大抵就是一個玉米餅子引發(fā)的血案吧! 而始作俑者孫氏只是灰溜溜回了上房,她得去李氏跟前“侍疾”呢! ☆、提出 “嗯,只是閉過氣了,身體有些虛弱。前段日子落水的后遺癥已經好了?!崩罾芍幸恢皇洲壑?,一只手摸著安子齊的脈搏。復而又相當驚奇,“恭喜兩位,令郎的早夭之象居然沒了!” “真的嗎?太好了!”趙氏高興的抹起了眼淚,安立季也十分激動。 “多謝李郎中救我兒?!?/br> 安立季和趙氏深深一拜。 “多謝李郎中救我弟弟/哥哥!” 兩只小的也有模有樣行了大禮。 李郎中笑瞇瞇的受了,又開了一個方子。 “之前那個方子已經不適用了,新的方子你們自去抓藥吧!”李郎中停頓了一下,接著道,“說來也奇怪,令郎的脈相十分奇特,明明之前都已是回天乏力了,竟然又很快恢復了過來,說實話,老夫行醫(yī)這么多年,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呢。” 安子齊心中一緊,這老郎中還真有幾把刷子!可不是嗎?原來的安子齊就是回天乏力了,他來了之后不就是回轉了嗎?幸好他能自如的控制體內生命力,要不然非得被他看出來不可!他現在可是還在“昏迷”著呢! “而且,令郎身體的回復力相當驚人,老夫從來沒見過這么奇特的身體!”李郎中接著道。 “是您的藥好,對癥吧!我看子齊也沒什么不同?。 壁w氏道。 “應該不是,老夫行醫(yī)幾十年,祖上也是出過宮廷御醫(yī)的,也從來沒見過令郎這種情況?!?/br> “那就是哥哥運氣好,說不得是哪位神仙保佑了哥哥呢!”安子敏天真道。 “大概吧!說不得你哥哥就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李郎中算是認同了安子敏的話。 “好吧,好好休息,好好吃藥,老夫我回去了,童兒,把藥箱子提好咯!”李郎中直了直腰,準備走了。 “李郎中!”安立季拉住他,塞了一塊碎銀子,“這是我爹給的,先墊墊,剩下的我一定會盡快湊齊給您送過去的!”安立季很堅定。 “嗯!不著急,我相信你的人品?!崩罾芍邪阉殂y踹進了袖子里。 “我娘那兒……”安立季很是躊躇。 李郎中瞇了瞇眼,“老夫給令堂開了山楂湯,你們自去煎了給她服下,只要令堂以后不去干那胸口碎大石的行當,就絕對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意思是你娘好得很,身體比好多壯年人都好,就別到處瞎折騰了! 安立季十分尷尬,只能吶吶無語。 “多謝李郎中!子敏,送送李郎中吧!”趙氏給安立季解圍。 “李郎中!我送你吧!”安子敏仰著小臉,可愛得很。 “嗯!”李郎中摸了摸他的頭,任安子敏拉了出去了。 趙氏又看了看安子齊,給他拉了拉被子。 “當家的!我今天可真是害怕??!你看見娘那表情了嗎?簡直把子齊當了天大的仇人??!”趙氏心有余悸。 今天她見了安老太太要打殺了安子齊,當場就急昏了過去,不過,一回到西廂房就醒了,哭天搶地去看安子齊,幸好安子齊并沒有大礙。 “呃……”安立季為難得很,一邊是他老娘,一邊是他兒子,雖然他老娘待他不好,但至少也是生養(yǎng)了他,可兒子從小就陪他吃苦,他也心疼的要命!所以趙氏的問題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當家的!要不咱們分出去過吧!不要說我不孝順公婆,我實在是不忍心讓幾個孩子再跟著我們吃苦了??!”趙氏含著淚把內心深處的想法說出來了!說完她就有些害怕,這話的確不適合她這個做媳婦的說出來,可是看看兒子慘白的小臉,她就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你說啥!”安立季差點跳起來!“說啥傻話呢?爹娘還在,大哥二哥也沒分出去!我們怎么能做這樣的事兒” “這樣的事兒是哪樣的事兒都快活不下去了!分家有什么不對?”趙氏的聲音大起來。 都說為母則強,平時安靜柔順的趙氏難得有這么強勢的時候。 安立季一時被鎮(zhèn)住了,他看看憔悴的趙氏,又看看躺在床上的兒子,最后又看到滿含希翼望著他的安子琴,一時頭疼欲裂。 “你讓我想想……我們這么做是不對的……你讓我好好想想……”安立季兩眼發(fā)直,目光也呆滯起來。安子琴想開口說些什么,被趙氏拉住了,她搖搖頭,該說的都說了,現在不好再逼迫安立季決定什么了,先讓安立季平靜一會兒吧! 趙氏拉著安子琴去了小院,午飯因為安子齊的事被攪和了,估計上房的人也不會再叫他們去吃飯了。 安子琴帶了趙氏去看安子齊做的木薯,又看了蘑菇和兔子,趙氏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子齊,娘對不住他??!從小就吃不飽飯,那么小就要跟著他爹去干活,現在,居然還要他cao心我們一家子的肚子……”趙氏吶吶道。 安子琴也紅了眼眶, “弟弟說了,不會讓我們再餓肚子了!我們一定要好好的!要相信他!” “對!我們一家子都會好好,不能讓子齊再擔心了……”趙氏擦干眼淚,把木薯端出鍋,“蘑菇和兔子留著子齊醒來再吃吧!今天這個就足夠了?!?/br> “嗯!”安子琴拿了幾個碗并筷子,跟著趙氏回到廂房。 “當家的,你看,這是子齊和幾個孩子弄來的吃食呢!你也餓了一天了,先吃點吧!”趙氏努力裝出不在意的樣子。 安立季還是有點恍惚,看到趙氏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只是反射性的接了趙氏手里的東西。接完了又有點不好意思,只能憨憨傻笑。 “爹,這是木薯,哥哥帶我們弄回來的,可好吃了!”安子敏送完李郎中,很快就回來了。 “哦,哦,那吃吧!給子齊留一份兒……” “留了的?!卑沧忧俚?。 一家人開始吃午飯,趙氏也不再提分家的事,安立季樂的不說,但這念頭卻像一顆種子一樣深深埋藏在他心里,只等一個機會破殼而出,扎根生長。 “對了,要付給李郎中的診金,是不是該問娘要了?!壁w氏問到。 她和安立季所有的銀錢全部交到了上房,手里頭又沒有私房錢,嫁妝也沒了,趙氏真有點發(fā)愁了。 “是該問娘要,要不到全部娘也該給一部分,我的工錢,家里的收入可都是娘在管著呢!”安立季順口接到。 “也不知道他大伯在鎮(zhèn)上的生意做的怎么樣了”趙氏嘆氣。 安子齊的大伯安立伯幾年前要走了家里幾乎全部的積蓄,說是要到鎮(zhèn)上和人合伙做些小買賣,那年一家人差點就餓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熬過來的。這么多年,也沒見著安立伯往家里拿錢,有時候還要家里補貼他,說是做生意虧本了。 “大哥那買賣不靠譜??!不貼錢進去就好了,不指望他能拿出來,更何況,大郎的束修一大半可還靠著大哥的買賣呢!”安立季皺眉。 “大郎可以上學堂,我們家五郎和六郎也早到了啟蒙的年紀了,可卻只能在泥巴地里刨食!”趙氏擦了擦眼,“我們五郎六郎也是聰敏的很,卻被我們給耽誤了!” “是啊!咱五郎六郎可聰明了!”安立季看著安子敏,愧疚的很。 “爹!沒關系,不讀書也很好!”安子敏很乖巧,他明白李氏是絕不會讓他和哥哥去學堂的,雖然他也很想像大哥一樣認字,考童生,考秀才,給趙氏和安立季掙誥命,掙榮譽,可他很明白家里的情況,不愿意強求。 看著如此懂事的兒子,安立季更加愧疚了??伤餐瑯用靼?,以他娘對三房的態(tài)度,是絕不會愿意三房的孩子去念書的。如果分家的話……安立季搖搖頭,不敢再想。 “嗯!這東西不錯,好吃!”安立季生硬的轉移話題。 “嗯,子琴說這叫木薯,是子齊發(fā)現的?!壁w氏了解自己的丈夫,給他臺階下。 “下回咱一起去多弄點回來吧!吃著不錯,又頂餓!”安立季來了興致。 “好。大青山上好像有很多?!壁w氏回答,“剛剛子琴告訴我的 ” “既然多,那是不是可以叫鄉(xiāng)親們也一起去,這可是好東西??!真像紅薯!說不定還可以換口糧和銀錢呢!”安立季越說越開心。 “爹!”安子敏給他潑冷水,“哥哥說這種木薯是有毒的,必須經過特殊的處理才能吃!萬一別人沒弄好,吃出問題了可咋辦?我們可擔不起那個責任??!” “這個……”安立季又尷尬了。 安子齊躺在炕上給安子敏點贊,這木薯可是他準備用來發(fā)展第一桶金的資本啊,可不能讓他爹隨隨便便宣傳出去,給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