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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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郊的夜非常熱鬧,蛙叫蟲鳴熱鬧非凡,“呱呱呱呱、唧唧唧唧”此起彼伏,不絕于耳,就像一首天然的鳴奏曲。倪暉趴在陽臺上,下巴擱在手背上,看著夜空中璀璨的星光和優(yōu)美劃過的流螢,美麗異常,微風吹過,送來夜來香濃郁的芬芳。父母吵架帶來的心煩都被夜風吹到腦后去了,那是上輩子已經(jīng)見慣的事,何必再去苦苦糾結。 外婆從樓下上來了:“小暉,你真的要一個人住在樓上?” 倪暉點頭:“嗯,外婆。我喜歡住樓上?!蓖馄耪f房間很多,讓他選一個喜歡的房間,于是他就選擇了二樓東邊的這個房間,視野非常開闊,風景獨好。 “那你一個人害怕不?”外婆問。 倪暉搖搖頭:“我不害怕,外婆,你和外公都在樓下呢。” 外婆將一個小桶子放在陽臺的角落里:“那你晚上要尿尿的話,就尿在這個桶里吧。水我給你放在床頭的凳子上了,你要是渴了,就自己喝。進門的時候,將紗門也關上,別讓蚊子進來了?!蓖馄诺恼疹櫉o微不至。 倪暉笑著點頭:“好的,我知道了,謝謝外婆?!卑耸甏藿ǖ睦戏孔?,唯一不太滿意的就是樓上沒有衛(wèi)生間。 “那你早點睡。明天早上外公送你去上學。”外婆叮囑他。 “好的,外婆。” 倪暉躺在床上,聽著蟲蛙演繹的鳴奏曲,酣然入夢。然而夢中卻不安穩(wěn),老有一雙晶亮訝異的眼睛盯著他看,看得他十分不舒服,甚至開始害怕起來,最后終于從夢中掙扎著醒來,睜開眼,外面已有灰白色的晨曦。他抹了一把腦門子上的汗,坐起來,將頭埋在兩腿間,那雙眼睛就是昨天中午看到的那雙,為什么總是揮之不去,難道這輩子,他還要成為自己的噩夢? 倪暉再也睡不著了,他打開門,走到陽臺上,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就連蟲子和青蛙們都累了去睡了,只在睡夢中偶爾才會發(fā)出“咕”一聲響,此外再無半點聲息。晨風徐來,裹挾著絲絲涼意,將他滿心的焦躁和恐慌不安拂去,他終于平靜下來,搬來一張椅子,將胳膊放在冰涼的水泥欄桿上,腦袋枕在上面,然后就那么睡著了。 天色微亮的時候,外公起來澆花,一扭頭看見了陽臺上毛茸茸的小腦袋,嚇了他一跳,趕緊喊了一聲:“暉暉!” 倪暉猛地打了個噴嚏,睜開了眼睛,迷糊地四處看了看,他怎么在陽臺上睡著了。外公趕緊進屋,三兩步奔上樓來:“你這個孩子,怎么在陽臺上就睡了,昨天晚上一直睡在這里?是不是感冒了?”外公說著將倪暉抱起來,伸手探他的額頭。 倪暉笑了笑:“外公,我沒有感冒,早上起來才睡到這里來的?!?/br> 外公摸著倪暉有些發(fā)燙的額頭:“真感冒了。老婆子,老婆子!” 外婆趕緊在樓下答話:“誒,怎么了?” “暉暉生病了,這孩子居然在陽臺上就趴著睡了,早上天氣多涼快啊。走,趕緊帶他去診所看一下?!蓖夤哉Z急切,可見是真的非常擔心。 外公抱起倪暉就往樓下沖,倪暉揉了一下眼睛:“我沒事,外公,不去診所。還要去幼兒園?!彼蛱旄碀h明約好了,今天會去上學的,要是不去,他肯定會擔心的,而且后天就是六一了,老師還要排練舞蹈呢。 外婆也上樓來了,在樓梯上遇到抱著倪暉的外公,伸出手來摸一摸倪暉的額頭:“啊呀,是有點發(fā)燙,送去診所看一下?!蓖馄畔抵鴩梗礃幼邮窃趶N房里做早飯。 外公說:“你做早飯,我去就好了?!?/br> 倪暉趴在外公背上,去附近的診所看醫(yī)生。他的頭貼在外公的肩背上,鼻端嗅著外公身上的氣息,很陌生,但是卻感覺很安心。 外公一邊走一邊說:“以后不能一個人住在樓上了,下來跟外公一起睡?!?/br> 倪暉想著那個噩夢,沒有出聲反對:“嗯?!?/br> 外公又說:“等下看燒得嚴重不,嚴重就不去上學了。” “不嚴重,要去,和小朋友說好了?!?/br> 外公笑道:“你這傻孩子,還挺認真的。好吧,既然跟人約好了,君子就要重承諾,不嚴重,咱們就去上學,要是嚴重,外公就去幫你請假,和你的小朋友說?!?/br> “謝謝外公。” 倪暉本來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但是他忘了小孩子身體的抵抗力是最弱的,尤其容易傷風感冒。診所的老大夫拿出體溫計,放在他腋下夾著,外公把他抱在懷里坐在木沙發(fā)上,一邊和老大夫說話:“……是啊,他mama工作忙,就把他送到我這里來了?!?/br> 老大夫說:“孩子不好帶啊,一點不注意就傷風感冒了?!?/br> 外公慈愛地摸了摸倪暉的腦袋:“是啊。身體抵抗力太差了,以后早上起來跟著外公練太極好不好,暉暉?增強抵抗力?!?/br> 倪暉想象了一下自己跟著老人練太極的場景,覺得挺好笑的,但還是沒有拒絕:“好?!?/br> 老大夫在一旁說:“陳老你外孫可真聽話,我家里那個孫子喲,早上太陽曬屁股都起不來,每天都要遲到?!?/br> 外公將倪暉的腦袋貼在他身上:“這孩子的父母一直忙工作,缺少關愛,所以特別乖巧懂事?!?/br> 老大夫從倪暉胳肢窩下拿出了體溫計,推了推眼鏡,仔細看溫度計:“男孩子還是要皮實一點好,經(jīng)摔打。以后沒事可以來我家玩,我家小孫子可調(diào)皮了。有一點發(fā)燒,38度,打一針退燒針吧?!?/br> 倪暉皺起眉頭:“不打針,吃藥。”他一向最怕那些細長的利物,所以能不打針,盡量不打。 外公說:“打針好得快一些,打了針,就可以去上學了?!?/br> 倪暉苦著一張臉。老大夫和藹地笑著說:“張爺爺打針很厲害的,一點都不痛?!?/br> 外公將倪暉翻身過來,趴在自己膝蓋上,扒下他的褲子,露出小屁股,等著大夫給他打針。這時一個小男孩從樓上下來了,一邊走一邊打著哈欠,眼睛還半瞇著,走到倪暉旁邊坐下,嘴里還嘟囔:“爺爺,奶奶又不讓我睡覺。陳爺爺好?!?/br> 老大夫拿著針管抽藥水:“一會兒就要吃飯上學了,你還賴著不起來。以后晚上不許再看電視?!?/br> “不行,起碼等我看完《射雕英雄傳》?!毙∧泻⑷氯碌?。 倪暉趴在外公身上,臉朝著男孩的方向,看起來也就是七八歲的樣子,長臉小眼睛,皮膚黑黑的,一看就知道是經(jīng)常在外頭瘋跑的那種。那個男孩扭過頭來,看著倪暉,跟他扮了個鬼臉。倪暉沖他笑了笑,老大夫拿著沾了酒精的棉花在他屁股上涂了涂,然后利落地將針頭扎了進去。倪暉身體下意識地一挺,臉上皺成了一團。小男孩看著他的窘態(tài),哈哈大笑起來。 倪暉愁眉苦臉,對對方說:“真沒有同情心?!?/br> 小男孩說:“你叫什么名字?陳爺爺是你什么人?” 倪暉說:“我叫倪暉,這是我外公?!?/br> 外公笑著對小男孩說:“小勇,以后要多帶暉暉一起玩啊。” 叫小勇的男孩說:“我叫張勇,勇敢的勇。你的名字叫泥灰?真怪!” 倪暉點點頭,張勇哈哈地笑了起來,露出缺了的門牙,倪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張勇趕緊將嘴巴堵上了。 打完針,外公背他回家吃了早飯,然后騎著自行車送他去上學,以后,倪暉也要變成被接送的孩子了,外公家和李老師差不多在遠,離盼盼幼兒園有十來分鐘的車程,走路過去的話就遠了。 倪暉發(fā)燒了,打過針,感覺沒力氣,整個人都蔫蔫的,小臉白白的,一看就很虛弱的樣子。沙漢明看著倪暉:“泥巴你怎么了?” 倪暉虛弱地笑了笑:“今天早上著涼了,有點發(fā)燒?!?/br> 沙漢明關心地伸手摸摸他的額頭:“那你要不要緊,吃藥了嗎?” “打過針了,沒事了?!蹦邥熣f。 沙漢明同情地看著他:“打針疼不疼?” “有點?!?/br> 沙漢明真不愧是好朋友,這一天都非常照顧倪暉,自己占了滑梯不坐,也不讓別人坐,要讓倪暉來坐。搶到好玩的玩具,也要交給倪暉先玩。倪暉享受著好朋友小小的善意,心里暖暖的,小孩子的心真純潔溫暖。 這天是周六,只上半天課,中午是外婆來接他放學的,外婆不會騎車,祖孫倆坐公交車回去。沙漢明看著被外婆牽著的倪暉,眼巴巴地瞅著:“泥巴,你什么時候回家來啊?”想到以后不能和好朋友一起上學放學,沙漢明就覺得非常失落。 倪暉看著沙漢明:“我也不知道?!?/br> 沙漢明低下頭去,明顯十分失望。 倪暉補了一句:“等我mama工作不忙了,我就能回來了?!边@自然是安慰沙漢明的話,mama什么時候才能工作不忙呢,誰也不知道。 沙漢明轉(zhuǎn)過身,一個人朝家的方向走了。 倪暉說:“沙子,再見!” 沙漢明回頭:“泥巴再見!” 公交車來了,外婆拉著倪暉上了車:“這個就是你的好朋友?” 倪暉的頭靠在外婆的胳膊上:“嗯?!?/br> “暉暉想回家嗎?” 倪暉說:“沒有?!?/br> 外婆不再說什么,倪暉想起來問:“外婆,外公呢?” 外婆說:“你外公有個朋友去世了,他去吃酒了?!?/br> “哦。”倪暉沒有再問,過了一會兒突然說:“外婆,辛苦你了?!?/br> 外婆很意外:“怎么了?” “要你們接送我上學。”每天接送四次,說不辛苦那是假的。 外婆笑了起來:“暉暉要是一直都這么乖,外公和外婆都不辛苦?!崩先思矣X得很心酸,才這么大的孩子,就知道體諒長輩的艱辛,這心思該多么敏感啊。 倪暉說:“我不會惹事的?!?/br> 下了公交車,祖孫倆往回走,剛走兩步,倪暉就聽見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起來,還離得非常近,聲音非常大,外婆伸出手,替他掩住耳朵:“把耳朵掩起來。” 倪暉閉著嘴,等鞭炮聲安靜下來,才問:“外婆,誰家放鞭炮啊?” 外婆嘆了口氣:“就是你外公的那個朋友,兩夫妻都出車禍去世了,今天下葬了?!?/br> 倪暉的嘴張圓了,不會是水向東家吧,難道這么巧,離外婆家這么近! ☆、第五章 狹路相逢 吃過午飯,外公回來了,和外婆說閑話。倪暉在一旁聽著,外公去的那家果然姓水,他心里知道,十有八九是水向東家里了,因為水姓并不常見,要命的是,外公居然還跟他家有來往,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其實不知道也很正常,以前他來外公家來得少,而水向東兄弟在父母出事之后就被親戚接走了,后來又到了孤兒院,他們之間完全沒有交集。 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到下午的時候,倪暉就已經(jīng)活蹦亂跳了。但是外公和外婆說了,從今天晚上起,他就不能一個人住樓上了,要跟著外公一起睡樓下。 跟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得到的照顧和關懷要比跟父母在一起時多得多,倪暉很滿足。外公是個退休干部,老年生活質(zhì)量非常高,生活無憂,便會追求精神上的滿足,除了種花種草,還養(yǎng)了兩只兔子,一白一灰,早上起來練半小時太極,上午就去找老友下棋,下午在家練練書法,畫幾筆國畫。 外公的畫純粹是涂鴉,興之所至,偶爾涂畫著玩,但是毛筆字寫得很好,據(jù)他說學了很多家,后來自成一家,在一眾書法朋友中出類拔萃。外公寫書法的時候,倪暉就在一旁看著,外公看著外孫:“暉暉,你想寫字嗎?” 倪暉點點頭:“好?!彼陷呑映俗x書,沒學過任何特長,現(xiàn)在卻想學一點,書法能讓人平心靜氣,學了有好處。 外公滿面笑容,則不管外孫連學都沒上,便興沖沖地領著他去張羅起學書法的家當來:氈墊、毛筆、草紙、墨汁、硯臺、鎮(zhèn)紙等都一一備齊了,在選字帖上,外公還十分鄭重其事地跟幾個老友商量,讓孩子學什么字體比較好。 一個老友說:“初學者,學歐體,歐體入門易??纱罂尚?,都好看?!?/br> 另一個也附和:“歐體可以,以后還能在這基礎上創(chuàng)新。顏體和柳體已經(jīng)達到極致了,難寫,更難突破,尤其是后期學行書和草書的時候很難上手?!?/br> 但是外公說:“我自己學了多年的書法,其實更欣賞顏體,顏體內(nèi)方外圓,正氣凜然,是寫字,更是做人。” 倪暉在一旁安靜地聽著,他不懂書法,只知道顏筋柳骨之類的,聽外公這么一說,倒是有點向往起顏體來。 但是一個老友說:“顏體小字不好看,而且古人多習歐體,接受者更多?!?/br> 外公低頭來問倪暉:“暉暉,你說你想學什么?” 倪暉脆生生地說:“顏體?!?/br> 一群老人都笑了起來:“這孩子有主意。” 外公頗覺老懷大慰,牽著外孫的手:“哈哈,好,咱們就學顏體,走,買字帖去?!?/br> 學書法的入門,一開始是要學描紅,買來描紅本,開始填墨描紅,一天一個字,寫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