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煙，他只能捏自己的手指。

    周衍之這么輕易地就表露心跡，實在是太出乎陳悠然的預(yù)料了。他可是把周衍之當(dāng)做碉堡，準(zhǔn)備打持久戰(zhàn)的。他甚至做好準(zhǔn)備，這輩子就以攻克周衍之這座碉堡為最終的人生目標(biāo)，反正無聊么，給自己找個很難達(dá)成的目標(biāo)，也免得自己閑的發(fā)霉。

    可是，這未免太容易了點兒吧。

    陳悠然很想啃手指，可是這明顯不符合他的習(xí)慣。手癢，捏來捏去的根本沒用，最好的辦法顯然是去做菜。

    只有在做菜的時候，他能快速地冷靜下來，腦子也能很清醒很平和地去想一些糾結(jié)的事情。

    不過這個點兒……

    看看時間，才凌晨四點，原本該進(jìn)入深度睡眠的時間啊，他卻在這兒胡思亂想。

    失眠容易讓人焦慮，尤其是你非常非常想睡著，可越是想睡著就越是睡不著的感覺，才更讓人難受。

    陳悠然從未曾體驗過失眠的感受，這次算是盡情地享受個夠了。

    實在受不了，他直接爬起來，準(zhǔn)備去廚房準(zhǔn)備早餐。

    起床，慢悠悠地洗個澡，吹干頭發(fā)，換好衣服，陳悠然才走出去。

    客廳里一片黑暗。

    周衍之的房間在樓上，臥室的隔音效果沒得說，距離又遠(yuǎn)，倒是不用擔(dān)心吵醒他。

    廚房的冰箱里，很多新鮮的食材。

    陳悠然打算做水晶蝦餃，慢慢地清理鮮蝦，反正不著急。然后他又做了更加費工的胡辣湯，用最傳統(tǒng)的方法做的，洗面。

    胡辣湯做的很少，完全就是用來消磨時間了，陳悠然又煮了小米粥。除了這些之外，他又涼拌了一盤黃瓜。

    終于做完了，陳悠然也困了，打了個哈欠，一轉(zhuǎn)身，就看到了靠在廚房門口的周衍之。

    周衍之臉上帶著淺淺的笑，不是敷衍，這笑意直達(dá)眼底，笑得有點兒勾魂。

    “賺了?！敝苎苤吐暤?。

    陳悠然黑了臉，當(dāng)然知道周衍之這倆字是什么意思，如此賢妻良母，可不是賺了？

    他瞪了周衍之一眼：“擺碗筷！”

    兩人一起慢慢地吃完了早餐，吃飽的陳悠然更困了，簡直是哈欠連天。

    周衍之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還帶著笑意：“去睡吧?！?/br>
    陳悠然撇撇嘴。

    周衍之又道：“下次想了，直接去找我便是，何必自己在這兒熬成這樣，眼睛都腫了。頭疼嗎？我給你捏兩下?！?/br>
    說完，周衍之就走了過來，不由分說地拉著陳悠然去房間。

    “躺好?！敝苎苤?。

    陳悠然咽了口唾沫，輕咳一聲，倒是沒多說什么，躺了下來。

    “閉上眼睛。”周衍之把手放在陳悠然的頭上，輕輕地按著。

    本來就困的陳悠然，這會兒更困了。

    周衍之按摩的力度剛剛好，陳悠然頭上那不斷跳動的神經(jīng)，仿佛得到了安撫一般，慢慢地平靜下來。

    很快，陳悠然就睡著了，呼吸均勻平緩。

    周衍之手上的力道更輕了，與其說是在按摩，倒不如說是在輕輕地?fù)崦?，就像是在給寵物順毛一樣。想到這兒，周衍之忍不住無聲地笑了起來。嗯，眼前這個寵物，可不是一般的寵物，要命的！

    兩人吃飯的時候，其實也就六點半，這會兒也才剛七點，還早著。

    周衍之就坐在床邊，安靜地看著已經(jīng)睡熟的陳悠然。

    他知道，昨晚上陳悠然肯定沒睡好，他也一樣。只不過他習(xí)慣了熬夜，所以一次兩次沒睡，根本沒什么問題。而陳悠然平日里睡眠很好，這次心中有事睡不著，就會顯得很焦慮，臉色也很不好。

    不知不覺的，已經(jīng)五年了，從第一次見到陳悠然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五年時間過去了，周衍之的唇邊忍不住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

    這世間的事，還真是想不到。他也不曾想過，當(dāng)初那一眼，竟然會讓他有如此大的改變。

    他是正常男人，在青春朦朧時期，也對女人有過幻想，他甚至想過，自己至少要等到三十多歲的時候再娶妻生子。

    可是怎么都沒想到，這才短短的幾年，他就完全變了。

    他竟然會……竟然會喜歡一個男人！

    不是單純的情·欲，也不是一是刺激，而是真的，喜歡。

    他的一舉一動，對于他來說仿佛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他只是看一眼，就無法再移開視線。在他身邊，他有一種無比心安的感覺，這種感覺，從沒有人能夠給他！

    他知道，喜歡一個男人會辛苦得多，沒辦法得到大家的承認(rèn)，甚至就連原本最親的親人，也會橫加阻撓，可是周衍之就是知道，他陷進(jìn)去了，無法自拔，也不想自拔。

    這輩子，他還從未有過這種強(qiáng)烈的欲望，想要得到，一個人。

    從小到大，但凡是他執(zhí)著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都得到了，但是那些執(zhí)著跟現(xiàn)在相比，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

    周衍之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這次想要得到的東西，很難，很危險。但是必須得到，不容退縮。

    從前，他經(jīng)商一方面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心理需要，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周氏家族。讓周家不至于因為金錢的問題，而被人拿捏。

    現(xiàn)在，他很感謝自己之前二十多年的努力，讓他能夠有如今的成就，在商場上有一定的話語權(quán)，而且在周家，也能有一定的話語權(quán)！

    不過還不夠，他還需繼續(xù)努力，直到……無人能干涉他的決定！

    看著面容平靜已然沉睡的陳悠然，周衍之緩緩地低頭，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把被子拉過來給陳悠然蓋好，空調(diào)也調(diào)好，他這才輕手輕腳地出門。

    ……

    石兵過來的時候，周衍之正在把洗好的碗用抹布擦干，放入消毒柜中，“來了，稍等一下?！?/br>
    石兵連忙點頭，四周看看，沒看到陳悠然。

    “悠然昨晚沒睡好，吃過飯又去睡一會兒。你吃飯了嗎？”周衍之頓了頓，接著不等石兵回答就又道：“這里還有些蝦餃，幫我打包，中午熱一下當(dāng)午餐?！?/br>
    石兵嘴角一抽，用盡力氣讓自己的眼神不至于扭曲。

    難道周少的話不該是“這里有些蝦餃，你沒吃飯就吃了吧”？

    問他有沒有吃飯，然后又說要把蝦餃打包自己中午吃，周少這簡直是……！

    再怨念也沒辦法，誰叫人家是老大。石兵乖乖地把打包好的水晶蝦餃帶走，準(zhǔn)備中午熱一熱，給周少吃。

    臨走的時候，周少又去看了眼睡覺的陳少。

    石兵覺得自己有點兒控制不住自己想想象力了。陳少昨晚沒睡好……為什么沒睡好呢？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不和諧的畫面，石兵渾身一個激靈，趕緊打住，不能再想！

    ……

    陳悠然這一覺睡得非常好。

    屋內(nèi)的窗簾是遮光的，關(guān)上之后就跟黑夜一樣，空調(diào)的溫度也很舒適。所以他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一點鐘左右，房間里的電話響了。

    陳悠然被吵醒了，不過他也差不多要睡醒了，這會兒只是在賴床。

    “喂?！眲偹?，聲音有些懶懶的，還有些啞。

    “醒了？睡好了沒？”周衍之低聲道。

    此時，石兵正抱著一摞文件進(jìn)辦公室，聽到周少這低低的聲音，他再次嘴角抽搐，趕緊把東西放下，輕手輕腳地離開，開玩笑，干偷聽他是不想活了！

    “還好。”陳悠然閉著眼睛，不太想起床。

    “起來吃飯，都一點鐘了，不吃飯對胃不好?！敝苎苤?。

    “嗯，待會兒就起來。你呢，吃飯了嗎？”

    ……

    掛了電話，陳悠然又躺了一會兒才起床。

    生物鐘的緣故，白天睡覺質(zhì)量真不比晚上好，陳悠然的頭還是有些蒙蒙的，總感覺不太清醒。

    又去洗了個澡，水溫調(diào)得比較低，冷水沖過，身體的皮膚和神經(jīng)仿佛才剛剛被喚醒。

    自己下了碗面，吃的挺舒服的。

    吃過面，他就出門去了，今天下午跟華程峰約好了，不能失約。

    不過時間還早，他也不著急，慢慢過去便是。

    兩人約的地方是一個茶樓，b市這樣的茶樓還是挺多的。就在一座老式建筑里，兩層，里面坐了很多喝茶下棋的人。老年人居多，不過年輕人也有，大多都是愛好棋牌的，一杯茶一盤棋，很是悠閑自在。

    這年頭，完全不怕監(jiān)控什么的，攝像頭還沒那么無孔不入。

    陳悠然和華程峰也在下棋，象棋，陳悠然的棋下的挺好的，但是華程峰不行，所以陳悠然就是在慢悠悠地殺光華程峰的每一個棋子，同時也在聽華程峰說話。

    “我meimei在b師大上學(xué)，禍害她的幾個人里，我見到了一個，尾隨他了很多次。我現(xiàn)在有把握做的干干凈凈！”華程峰的眼神很平靜，聲音更平靜。

    ☆、第81章

    陳悠然有些頭疼。

    “你處理完了這人,然后呢？”他落下一子,雙手環(huán)胸而坐，目光平靜地看著華程峰。

    “然后就殺下一個！”華程峰的目光很冷,“那幾個畜生,我一只手就可以捏死他們！若非是他們防范得嚴(yán),我根本用不著這么偵查，輕而易舉就能干掉他們?！?/br>
    陳悠然冷笑：“你也說他們防范得嚴(yán)了。相信自從你犯事兒開始，他們這些人就已經(jīng)防范起來了吧。甚至說不定,你在偵查別人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人家反偵察了！更說不定,現(xiàn)在外面就有人在蹲點，等著抓你！”

    華程峰眼神一冷：“不可能的。我的偵查能力，是我們隊里最強(qiáng)的。而且我也不像是月前那么沖動,我很冷靜，我確定沒人能夠?qū)ξ疫M(jìn)行反偵察，還讓我一無所知！”

    陳悠然看了華程峰一眼，“是嗎？你倒是挺有自信的。你說，如果換做是你的話，在知道一個軍事素質(zhì)強(qiáng)大的敵人，并未被抓而是逃跑了之后，你會不會精神高度緊張？生怕對方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潛入到你身邊殺了你？哼，那些人遠(yuǎn)比你想象得要更膽小，他們的家族也很膽小，所以他們必然不會松懈，一定會將那幾個人給保護(hù)得密不透風(fēng)。如果你能找到破綻的話，那也是人家故意留下的破綻，等著你上鉤呢！你覺得你能輕易殺了他們，為什么他們就不能給你布下陷阱？”

    華程峰不吭聲了。

    “你不了解他們那些人，他們很怕死的。不像你，為了報仇連命都可以不要。所以，我昨天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別輕舉妄動。好好地當(dāng)一個普通人，等你能真正成一個普通人之后，想要報仇，機(jī)會多著呢！”

    華程峰卻是抿著唇：“我隱在暗處都找不到報仇的機(jī)會，那成了一個普通人，又能從哪兒找機(jī)會？”

    陳悠然嘆了口氣：“報仇，就一定要親自手刃敵人嗎？你們這些人就是這種習(xí)氣，不好。報仇，最暢快的做法是摧毀他的希望，讓他生不如死，而不是冒險殺了人，把自己也給賠進(jìn)去！”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