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節(jié)
莊重威嚴(yán)的神廟,從前一晚便聚集了眾多虔誠的信徒,他們穿著白色素服,盤膝而坐,默默等待著奇跡的發(fā)生。 接二連三的天災(zāi)人禍,弄得喀什慶民心動蕩、軍心不穩(wěn),他們似乎被逼到了死亡的邊緣,渴求著誰能伸出援手,將他們重新拽回生機(jī)勃勃的地面。 當(dāng)東邊第一縷晨曦沖透霧靄,在大抵灑下奪目的金光時,一名身穿素白祭祀寬袍的俊逸男子緩緩走上了祭壇,陽光仿佛全部打在他臉上,令他整個人都散發(fā)出一種朦朧的光暈,瞧不清他俊美無雙的容顏,卻能感受到那比峻峰雄偉、比海嘯磅礴的氣勢。 他迎風(fēng)邁向祭壇中央,衣袍在身后飛出一線白云般圣潔的色澤。 他在憑欄處站定,神色肅然地看向下方的一眾人等,一字一頓道:“我在,圣火在?!?/br> 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煽情的言語,簡簡單單五個字,卻莫名地點(diǎn)燃了所有人的希冀,人群里爆發(fā)出陣陣歡呼,他們仿佛看到了春暖花開,也看到了四海升平,又或者他們僅僅看到了親人的康復(fù)與團(tuán)聚。 紫鳶看了看迎風(fēng)而立的諸葛鈺,眸子里掠過一道復(fù)雜的暗涌,姑姑是蒙天神庇佑之人,她是煉制圣火的最佳人選,但姑姑的身體大不如前,恐怕堅持不到最后便要香消玉殞…… 煉制圣火,少則三月,多則一年,且極耗費(fèi)心神。 “報——急報——王府來的急報——” 諸葛鈺踏入密室后,一名信使帶著大周和王府的訊息抵達(dá)了神廟,可惜,晚了一步! …… 御書房內(nèi),荀楓拉了拉領(lǐng)口,沒有領(lǐng)帶,卻一直沒能戒掉這個習(xí)慣,他惱火地坐在椅子上,金尚宮一瞧他欲求不滿的樣子便知忽悠水玲瓏沒能成功,金尚宮暗嘆,本想借機(jī)騙得水玲瓏與荀楓有夫妻之實(shí),誰料,水玲瓏竟沒上當(dāng)! 水玲瓏的事兒荀楓放在一邊了,他看了看對面的金尚宮,蹙眉道:“救郭焱的辦法想到了嗎?” 金尚宮搖頭,很是惋惜地道:“我道行太淺,實(shí)在無能為力?!?/br> “你不是能逆天改命嗎?”荀楓喘著粗氣問。 金尚宮嘆了嘆:“上次與諸葛鈺的娘親斗法,耗費(fèi)了我太多心神,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能完全恢復(fù),別說替人續(xù)命了,就連cao控天象我都有心無力。” 不過上官茜也好不到哪兒去,使用禁術(shù)者,皆以耗費(fèi)性命為代價,縱然上官茜是百歲福祿之人,也耗得七七八八了。 荀楓按住額頭,一臉焦慮:“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對于郭焱是荀楓前世的兒子這一事實(shí),金尚宮直到現(xiàn)在還有些回不過神,真龍乃天龍之子,她當(dāng)初疑惑過良久,卻萬萬沒想到竟是這樣一種牽扯,孽緣啊孽緣,水玲瓏、郭焱,一人是荀楓的妻,一人是荀楓的子,二人都能影響他今生的運(yùn)勢,偏偏又都不為他所用。斂起心底的惋惜,金尚宮說道:“辦法,不是沒有?!?/br> “你快點(diǎn)說!”荀楓顯然沒多少耐心了!郭焱的癥狀實(shí)在叫人憂心! 金尚宮福了福身子,輕言細(xì)語道:“我入宮前曾師承一位高人,我的能耐與他相比,不過是螢火撞日,若能將他請來,或許……郭焱有救。” 荀楓拿開按住額頭的手,眼波一動:“那就趕快請!” 金尚宮面露難色:“我?guī)煾干癯龉頉]的,又居無定所,很難找到啊,便是我自己都三十年未曾見到他了。” 荀楓冷眼一脧,嫣紅的唇勾起了一個詭異的狐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務(wù)必在十天之內(nèi)把你師父請到皇宮里來,朕的身邊從來不留無用之人,姚欣與你,朕救了你,你最好別讓朕失望!” 郭焱昏迷不醒,荀楓將他留在了華龍宮,他是皇帝,他要留誰,郭家不敢有意見。 為了方便照顧郭焱,水玲瓏每日必去華龍宮,一時間,關(guān)于水玲瓏如何如何受寵,與帝王如何如何琴瑟和鳴的言論不脛而走,整個京城都知道宸妃寵冠后宮、榮光至極。 水玲瓏的身子卻在郭焱遲遲無法蘇醒的悲慟中每況愈下,十天,她瘦了五斤,兩度出血,荀楓氣得頭昏腦漲,不得已,便把三公主接入宮中,讓三公主與郭焱搬去了昭仁宮,自己則強(qiáng)行把水玲瓏擰回了寢殿。 梁太醫(yī)給水玲瓏把脈之后,神色凝重地拱了拱手:“啟稟皇上,娘娘動了很重的胎氣,又憂思過重,這胎……” 荀楓的眸子里迅速籠了一層霧靄,陰沉沉的,分外嚇人:“這胎怎么樣?” 梁太醫(yī)硬著頭皮道:“這胎最好落掉,否則,會掏空身子,有性命之憂。” 落她的胎?那她不恨死他? 荀楓苦著臉,在殿內(nèi)踱起了步子。早知道,他就不殺董佳琳了! 這孩子又不是他的,打掉他自然不心疼,但他心疼她,更怕她因此與他生分,所以,他頭疼! 水玲瓏從昏睡中醒來就看見荀楓一臉笑意地望著她,手里端了一個藥碗,徐徐冒著熱氣,水玲瓏的頭皮一麻,記起了姚俊杰讓她看到的命運(yùn)走向——她憂思過重不宜懷孕,荀楓落了她的胎。那么,這藥…… 荀楓溫和一笑,舀了一勺子湯汁,自己嘗了一點(diǎn),爾后送至她唇邊:“不燙了呢,來,乖乖地喝下去,喝完睡一覺,要是兒子醒了,我就叫你?!?/br> 叫兒子倒是叫得好生順口! 水玲瓏滿眼警惕,頭稍稍后仰避過他遞來的勺子:“什么藥?” 荀楓快速答道:“保胎藥,你動了胎氣,必須補(bǔ)補(bǔ)。” 水玲瓏的長睫飛快地眨動,在發(fā)怒和服軟間選擇了后者,她斂起心神,莞爾一笑:“藥好苦,能不能不喝?” 荀楓看著她笑得眉眼彎彎、憨態(tài)可掬的小模樣,心神微微一晃,有種被蠱惑了的錯覺,他眨了眨眼,意識回籠,暗惱,卻笑:“乖,藥是一定要喝的。” 水玲瓏埋在被子里的手死死地拽緊了床單,努力擠出一副笑靨:“真的……不想喝!” 荀楓的笑容淡了幾分:“你是怕我下毒吧?” 水玲瓏不語,算作默認(rèn)。 荀楓倏然站起身,把藥放在桌上,冷聲道:“來人!把保胎藥給皇后送去!看著皇后喝完,再回來向朕復(fù)命!” 水玲瓏的嘴唇動了動,垂下了眸子。 荀楓就道:“朕的確會打了你的胎,如果你再繼續(xù)cao心、繼續(xù)每況愈下!” 水玲瓏微側(cè)過臉,不看他:“知道了?!?/br> 第十日,金尚宮終于帶來了好消息! 穿著灰色僧服的男子卻沒覲見荀楓,而是直接去東宮會見了水玲瓏與郭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