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節(jié)
敢情她認為冷幽茹能撿回一條命,她自己功不可沒呢! 水玲瓏氣不打一處來,奪了枝繁手里的戒尺便朝她的手狠狠地打了下去! “啊!大姐!”水玲瓏痛得眼淚直冒,許久不曾挨罰,陡然來這么一下,真真兒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水玲瓏以戒尺指著她,雙目如炬道:“你看見她送進嘴里便以為她吃進肚子里了嗎?她不會含在舌頭下,等你走了然后吐出來?你又不是孕婦,你吃點兒活血藥當(dāng)然沒有不適了!” 水玲清如遭雷擊:“活……活血藥?不啊,明明是止血藥,我猜到惠昭儀的意思了,她就是不希望大姐你入宮與她爭寵,所以她想救王妃,不希望皇上以王妃的病情為籌碼要挾你……” “蠢貨!”水玲瓏厲聲打斷她的話,“她殺了王妃一樣能讓皇上失去要挾我的籌碼!” 王妃一死,王府和她還有什么理由求著荀楓呢? 沒想到啊沒想到,人一旦走火入魔竟能變得這么可怕,董佳琳比起前世的水玲溪也不遑多讓了! 水玲清后怕得渾身打抖:“大姐……我錯了……” 水玲瓏恨鐵不成鋼地丟了手里的戒尺:“送侍郎夫人出去!” 枝繁拍了拍水玲清的肩膀,示意她起身,水玲清哭著不肯走,想求得水玲瓏的原諒,但水玲瓏這次真的火大了,看也不看她便回了臥房。枝繁勸,不頂事,柳綠放下手里的抹布,一把提起水玲清半拖半拽地“丟”出了宸宮。 水玲清哭得妝都花掉了,大姐二話不說便轟她走,是不是內(nèi)心認定她和惠昭儀蓄意勾結(jié)了? 惶惶然之際,她“碰”到了迎面而來的董佳琳。 其實,哪里是碰到呢?董佳琳一直注意著后宮的動靜,水玲清一入宸宮她便提高警惕,故意來了這么一出“偶遇”罷了。 董佳琳將水玲清梨花帶雨的模樣盡收眼底,哪兒還有不明白的道理?董佳琳的眼神閃了閃,笑著道:“喲,這不是清兒嗎?清兒你怎么哭了?” 水玲清的哭聲戛然而止,后退一步行了一禮:“昭儀娘娘吉祥?!睕]了曾經(jīng)的親和,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疏離。 董佳琳的眼底閃過意味深長的波光,卻故作疑惑道:“清兒你是去拜見宸妃jiejie了吧?你救了王妃,她不該表揚你么?怎么反倒把你弄哭了?” 水玲清吸了吸鼻子,用一種極度陌生的眼神打量著她:“昭儀娘娘你不用假惺惺了,你給我的根本不是什么止血藥,而是活血藥!你不是想救王妃,而是想殺王妃!還是借我的手!這樣,大姐為了保住我,肯定會想法設(shè)法遮掩,也就順帶著替你遮掩了!你好狠的心!” 董佳琳的眉梢微微一挑,沒錯,她的確是存了殺掉王妃的心思,她又不是大夫,怎么可能治得了王妃的血崩?那么,她唯有思維逆轉(zhuǎn)除掉王妃了!她給的又不是毒藥,即便吃了也查不出來,而查了又如何?水玲瓏敢追究她的責(zé)任嗎?屆時她一定會死死咬住水玲清,說自己給的是止血藥,水玲清自作主張換成了活血藥,因為水玲清不愿意水玲瓏入宮,王妃死了,皇上就沒辦法和水玲瓏談條件了。水玲瓏素來疼惜水玲清,絕不會為了除掉她而把水玲清推進火坑。再說了,水玲瓏本就不想入宮,自己替水玲瓏解除困境,水玲瓏高興都來不及,或許壓根兒就不會追究誰的責(zé)任! 但為什么,水玲清會哭呢?這與她想象中的……不相符! 她眼神微閃,用帕子掩了唇角,嘆道:“清兒,你這般冤枉我,我百口莫辯啊!” 水玲清冷冷一哼:“娘娘,我是不受寵的庶女,我命賤,又沒手段,你怎么耍我都沒關(guān)系,但你不該害我大姐!阿訣能有今日,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沾了我大姐的光!不管是前任皇帝還是如今的萬歲爺,都是因為我大姐才器重阿訣的!而娘娘你與侍郎府榮辱與共,做人即使不能知恩圖報,也別恩將仇報!” 王妃如果真的死于止血藥,大姐又怎么摘得干凈?大姐說不定會被趕出王府!這個惠昭儀,太可惡了! 董佳琳的眼眶一紅,哽咽道:“清兒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發(fā)誓我給的是止血藥哇!宸妃娘娘卻故意歪曲成活血藥!這……這是在尋借口壓制我呢!我懷了龍嗣,如若比皇后早一步誕下皇子,便會嚴重威脅到皇嫡子的儲君之位,宸妃娘娘與皇后情同姐妹,她……她是在替皇后掃清障礙呀!” 水玲清的眉頭高高蹙起:“我不會再信你了!我只信我大姐!你是壞人!” 語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原地。 董佳琳拽緊了手里的帕子,盯著水玲清遠去的方向,面目出現(xiàn)了一瞬的猙獰。 她深深、深呼吸,壓下心頭的怨憤,揚起一抹靈動的笑,她可不能忘了,這個時辰、這個地方,是決不能自毀嫻熟溫婉的形象的。 董佳琳站在百花叢中,定定地凝視著金碧輝煌的斗拱飛檐,入宮三日了,她連皇上的面都沒見著,她想他了,想得抓心撓肺!他像罌粟一樣,誰一旦沾染便會瘋了似的上癮,他不見得對她有多好,甚至他一開始便與她講明了彼此的利用關(guān)系,叫她守住自己的心,可她還是奮不顧身地淪陷了。越陷越深,她覺得,為了得到他的寵愛,她就是變成魔鬼又如何? 然而,她沒等到荀楓,卻是等來了怒氣沖沖的水玲瓏。 “宸妃娘娘吉……” 啪! “祥”字未出口,水玲瓏便毫不留情地甩了董佳琳一耳光:“白眼狼!虧得王府養(yǎng)你那么久!好吃好喝地供著你!你竟連畜生都不如!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王府!就是養(yǎng)條狗它也會搖搖尾巴,可瞧你,你都做什么董佳琳?” 董佳琳一手捂住臉,一手捂住肚子,眼底閃過一抹厲色,卻很快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哭臉:“宸妃娘娘,您在講什么呀?我不明白……” “‘我’?一個昭儀在本宮面前居然自稱‘我’?柳綠!給本宮掌嘴!打到她記住宮規(guī)為止!” “是!”柳綠壞笑著應(yīng)下,她早看這種狼心狗肺的女人不順眼,而今有機會教訓(xùn)她,不把她往死里打才怪? 啪! 柳綠狠狠地扇了董佳琳一巴掌,董佳琳的臉腫成了包子,她緩緩跪下,無比委屈地道:“宸妃娘娘,嬪妾懷了龍嗣,您不看僧面看佛面,饒了嬪妾吧!” 邊說,邊偷偷地給不遠處的杏兒比了個手勢,杏兒會意,悄悄地轉(zhuǎn)身溜掉了。 水玲瓏余光一掃,唇角浮現(xiàn)起一抹冷意,目光死死地盯著董佳琳的腹部,怒不可遏道:“打你臉又不是打你肚子!你做了昭儀,人也變矜貴了是不是?” 董佳琳咬唇:“嬪妾不敢。只是嬪妾如今代皇后娘娘執(zhí)掌鳳印,難免與宮妃和下人們有所接觸,嬪妾的臉腫了不打緊,連累萬歲爺沒面子就不好了,請娘娘手下留情?!?/br> 這是在告訴水玲瓏,她是荀楓的一面旗幟,打她便等于打了荀楓的臉。 若水玲瓏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許就被董佳琳威懾了,可惜水玲瓏前世馳騁沙場又橫行后宮,怎會因這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嚇到?水玲瓏冷凝的眸光始終不曾離開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別拿雞毛當(dāng)令箭!你是你,荀楓是荀楓!少給本宮混為一談!” “娘娘!你怎么能直呼皇上的名諱?這是大不敬之罪呀!” “那你治本宮的罪試試看!” “出了什么事?” 一道威嚴的聲音自水玲瓏身后響起,董佳琳心頭一喜,斂起所有不忿,露出了委屈至極的神色:“皇上!” 荀楓穿著明黃色龍袍,大踏步朝二人走來,水玲瓏背對著他,董佳琳跪在地上面對著他來的方向,是以,他不費吹灰之力便看清了董佳琳腫得充血的臉。不用想也猜得到是誰干的好事。 水玲瓏與枝繁、柳綠轉(zhuǎn)身,朝荀楓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