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jié)
他也在看她,似笑非笑,眸光炙熱:“洗完了?” 淡淡慵懶,恰似一方春水漾在心間,蕩起層層漣漪。 水玲瓏微紅了臉,故作鎮(zhèn)靜道:“嗯,洗完了?!?/br> 諸葛鈺朝她伸出骨節(jié)分明,如玉精致的手:“過來。” 很輕很輕的口吻,卻莫名地蠱惑人心。 水玲瓏想著他隱瞞族里的事不告訴,害她猜來猜去,心里其實(shí)有幾分火氣,可他信誓旦旦今生唯她一妻她又有些竊喜,唉!女人??! 思慮間,渾然不察自己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來到了諸葛鈺面前,諸葛鈺輕輕一拽,她跌進(jìn)他懷里,一股淡淡幽香織成一張迷情的網(wǎng),瞬間將她籠罩,她適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他蠱惑了:“好熱,那個(gè)……你放開我?!?/br> “嗯,是好熱?!敝T葛鈺眉梢微挑,又勾起唇角一抹促狹的笑,“所以,脫掉?!?/br> 水玲瓏的眼睛眨個(gè)不停:“哎——你,別這樣,孩子們剛睡?!鄙匣氐氖聝涸谒牡讱埩袅瞬簧訇幱埃鐑哼B著撲了她好幾天,學(xué)著諸葛鈺親她的嘴,她不讓撲,他轉(zhuǎn)頭又撲姐兒……父母在行房時(shí)還真得避開孩子,無心地模仿了動(dòng)作,可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諸葛鈺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微微一暗,喚來枝繁,語氣淡淡,卻不容拒絕地道:“把小公子和小小姐抱到乳母房間去?!?/br> 枝繁低垂著腦袋不敢看水玲瓏坐在諸葛鈺腿上的曖昧姿勢,硬著頭皮將哥兒和姐兒先后抱到了小夏房里。 水玲瓏就幽幽地瞪著他! 諸葛鈺挑起她下顎,落下一枚輕輕的吻,爾后貼著她軟紅的唇,說道:“孩子們大了,該和父母分房了,不然,你的心總在孩子們身上,總冷落我?!?/br> 水玲瓏心頭微微發(fā)顫,她承認(rèn)自打有了孩子,便對(duì)諸葛鈺冷淡了許多,房事遠(yuǎn)不如之前和諧,有時(shí)候做著做著孩子們一哼或一翻身,她便立刻沒了情欲。前世她和荀楓就犯了這方面的錯(cuò),從生了斌兒到斌兒半歲,她幾乎不許荀楓碰她,碰了也跟塊木頭似的,生完清兒又這樣,難怪水玲溪那么輕松就爬床成功了。 她知道諸葛鈺和荀楓是不一樣的的,至少他不貪圖權(quán)勢,也不流連美色,但婚姻需要經(jīng)營,感情需要滋養(yǎng),她不能一味耗費(fèi)他的,卻永遠(yuǎn)吝嗇自己的。 孩子們固然好,可總有一天會(huì)分離,她可以公平對(duì)待,卻不該偏愛,要知道,等到孩子或娶或嫁,有了自己的小家,陪她渡過漫漫長夜的自己的丈夫。 水玲瓏忍住心底nongnong的不舍,抱歉地笑道:“嗯,明天我們搬回墨荷院,讓他們今后都睡自己的屋子?!?/br> 早該搬回去了! 諸葛鈺滿意一笑,一手扣住她后腦勺與她擁吻,一手探入她衣襟。 水玲瓏身子一軟,倒在了軟榻上。 衣衫滑落,簾幕深深,抑制不住的低吟和喘息漸漸加重,直到月牙兒幾起幾落,懶散掛云端,床上的動(dòng)靜才終于停止。 水玲瓏趴在諸葛鈺身上,好久沒這么酣暢淋漓,她累得快要虛脫,身上被他落下一枚又一枚嫣紅的印記。將埋頭在他頸間,身子還有著余韻的碎波,水玲瓏發(fā)出了一聲小貓兒般的嗚咽。 諸葛鈺輕撫著她光滑的脊背,感受到她緊繃的身子漸漸放松,軟軟似水,他才饜足一笑:“為夫伺候得如何?” “好?!彼岘嚱o出了十分中肯的評(píng)價(jià)。 諸葛鈺的眸子一瞇,摟著她一轉(zhuǎn),又將她壓在身下,水玲瓏一驚,爾后可憐兮兮地望著他:“不行了,妾身無福消受了,爺,明天再寵幸妾身吧。” 諸葛鈺哈哈大笑,別的女人扮天真他倍覺膈應(yīng),可她這模樣他怎么就是越看越可愛呢?在她唇上啵了一個(gè),諸葛鈺抱著她去了凈房,并命值夜的丫鬟進(jìn)來換床單。 枝繁和葉茂推門而入,聞著那股子腥甜的氣味兒,二人都止不住地上了大紅臉,撤下冰藍(lán)色的舊床單,換上一床大紅色的,二人尷尬地退了出去。 諸葛鈺抱著沐浴完畢的水玲瓏回到床上,輕輕地問:“喀什慶的事不是有意瞞著你,我怕你聽了鬧心。反正我肯定不和上官家聯(lián)姻,等文鳶走了這事兒也就揭過了。” 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男人傾向于把事情解決完了直接宣布結(jié)果,女人則喜歡一起分享解決問題的過程。 水玲瓏不大明白這個(gè)道理,只覺得是諸葛鈺自我封閉多年,仍不太習(xí)慣與人交流,倒也沒總揪著這件事兒不放:“嗯,我知道了?!?/br> 閉上眼,打算睡覺:“摸背?!?/br> 諸葛鈺一下一下輕撫著她脊背,滿足她的小小嗜好,又道:“困了嗎?不困的話我和說件事兒,關(guān)于荀楓的。” 水玲瓏氤氳了水汽的眸子忽而睜開:“什么?” 諸葛鈺濃眉微微一蹙,不喜歡她為荀楓激動(dòng)得睡意全無的樣子,但想著換好時(shí)她一聲聲“相公”叫得銷魂入骨,他又釋然:“你記得荀楓給你的木牌,說那上面刻的是殺手的名字的事兒嗎?” 水玲瓏“嗯”了一聲:“記得,你找到殺手了?”對(duì)方姓慕容,和南越皇室或許有著不輕的淵源,女帝桑玥的丈夫正是南越曦王慕容拓,就不知……荀楓口中的“殺手”是否和他們有關(guān)了。 諸葛鈺搖頭,表情染了一分肅然:“沒有這個(gè)人,南越皇室宗親里沒有這號(hào)人物,大周不用說了,除了曦王,我沒發(fā)現(xiàn)慕容姓氏的后人?!?/br> 水玲瓏眨了眨亮晶晶的眸子:“難道是個(gè)化名?” 諸葛鈺再次搖頭:“另一件事你還記不記得?” “什么?” 諸葛鈺若有所思道:“荀楓一開始的名字不是‘楓’,而是靖。正因?yàn)槿绱?,我們才誤以為李靖是改頭換面過后的荀楓。‘楓’這個(gè)名字是他自己取的,他那時(shí)才六七歲?七八歲?為何別的名字不要,非要了一個(gè)‘楓’字?” 水玲瓏的腦海里閃過一道思緒,用手肘支起身子,定定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 諸葛鈺抬起修長的、如玉精美的手,摸上她桃花般美麗的臉龐:“我的意思是,木牌上的名字,慕容楓,就是荀楓!” 天未亮,諸葛鈺起床,沒吵醒水玲瓏,這大概是她生孩子以來睡得最沉的一次。 枝繁端來洗漱的熱水,瞅了一眼睡得香甜的水玲瓏,半透明紗幔,隱約可見薄被下若隱若現(xiàn)的粉肩和玲瓏別致的曲線,枝繁忙垂下眸子道:“世子爺,奴婢伺候您更衣?!?/br> 諸葛鈺面無表情道:“不必,你出去。” 枝繁微微一愣,福低了身子輕聲道:“是?!?/br> 水玲瓏是被姐兒的哭聲驚醒的,姐兒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gè)人不是她,當(dāng)即委屈得哭了起來,這一哭,把呼呼大睡的哥兒也吵醒了,哥兒性子隨和,往常和誰睡他都沒意見,結(jié)果,姐兒的負(fù)面情緒深深影響了他,他也小臉一皺,附和著姐兒嚎啕大哭……紫藤院再次亂成一團(tuán)。 水玲瓏趕緊穿了衣裳,叫小夏把姐兒抱來,姐兒在懷里吃了足足兩刻鐘的奶才堪堪止住了眼淚。 但自那后,水玲瓏哪怕是去恭房,姐兒也拽著她裙子不撒手了。 用過早膳,水玲瓏讓枝繁出去了一趟,回來時(shí)枝繁的臉色不好看了:“大小姐,二夫人昨晚投湖自盡。” 沒有“了”。 水玲瓏的笑容冷凝了一分:“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 枝繁如實(shí)作答:“昏迷不醒?!?/br> 水玲瓏淡淡一笑:“好一招以退為進(jìn)?!辈贿^她這人記仇,尤其上官虹要對(duì)付的人是諸葛鈺,她就更加無法饒恕。 拿起桌上的禮物清單,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和鐘mama去采買,買完了直接送到湘蘭院,還有這個(gè)?!庇謴某閷侠锶〕鲆粡埦砗玫陌准?。 枝繁雙手接過:“是,奴婢知道了。” 湘蘭院內(nèi),緒哥兒伏在上官虹的身上泫然大哭:“娘,娘你醒醒啊,你醒醒,行不行?我不和皓哥兒玩了!我也不要留在京城了!我聽你的話,回喀什慶!嗚嗚……你醒醒啊娘……” 喬慧拿出帕子抹了淚,昨天上官虹還把緒陽打得死去活來,瞧瞧,關(guān)鍵時(shí)刻護(hù)在她跟前的……是緒陽! 甄氏了解了事發(fā)經(jīng)過,嚇得不輕,沒想到喀什慶有這種內(nèi)幕,她一直以為二爺穩(wěn)坐族長之位,子孫代代世襲了呢!竟是小鈺??!不過,上官虹的膽子也忒大了,竟然動(dòng)了扼殺王府鴻運(yùn)的念頭,對(duì)付小鈺就對(duì)付小鈺唄,何必把大家一塊兒拉下水?不可原諒!哼! 一念至此,甄氏連假惺惺的抹淚動(dòng)作都懶得做了。 流風(fēng)站在床前,看著哭得差點(diǎn)兒悲痛欲絕的兒子,手里的休書遲遲……遞不出去! 日暮時(shí)分,枝繁和鐘mama抬著采買齊全的禮物來到了湘蘭院,和水玲瓏畫的卷軸,一并交到了流風(fēng)的手上。 流風(fēng)客客氣氣地道:“有勞鐘mama帶個(gè)話,多謝玲瓏了!” 鐘mama笑著福了福身子:“世子妃非常敬重您,像敬重王爺一樣,您不必言謝!” 流風(fēng)笑著點(diǎn)頭,叫喬慧送了鐘mama和枝繁出去,他自己則打開用絲帶系好的卷軸,定睛一看,眼底閃動(dòng)起極強(qiáng)的驚艷! 扭過頭,看向哭累了睡在上官虹身側(cè)的兒子,心里天人交戰(zhàn)。 也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是一盞茶的功夫,也仿佛是一個(gè)世紀(jì),他終于結(jié)束了掙扎,把寬袖里的休書扔到了床上。 翌日,流風(fēng)和緒陽給老太君磕了頭,老太君抱著他大哭了一場,雖然十指伸出總有長短,可這么多年的母子情也不是假的。上官虹的事兒瞞了老太君,老太君只是單純地哭自己時(shí)日無多,恐怕這是最后一次見小兒子。 流風(fēng)含淚,帶著依舊“昏迷”的上官虹和哭成淚人兒的文鳶上了返程的馬車。 于mama拉下窗簾,搖頭苦嘆:“小姐呀,這就是命啊,哪怕紫鳶小姐把未婚妻的名額讓給了你,你還是沒能俘獲世子爺?shù)男?。?/br> 文鳶撅了撅嘴:“那又怎么樣?起碼我不用做神使了!”紫鳶那蠢丫頭,寧愿做神使也不要來和諸葛鈺議親!做不成族長夫人雖然遺憾,可總比成為神使強(qiáng)多了,她是上官家的女兒,還怕找不到好夫婿么? 這么一想,文鳶覺得自己這一趟沒有白來,臉色又重新有了燦燦的笑容! 天晴,燥熱。 水玲瓏喝了一杯又一杯酸梅湯,仍是熱得夠嗆。 姐兒和哥兒干脆連肚兜也沒穿了,就那么光溜溜地坐在鋪了涼席的地毯上,姐兒拿起一塊積木:“哥哥,給?!?/br> 吐詞非常清晰! 哥兒笑呵呵地拿在手里,爾后對(duì)準(zhǔn)腳邊的積木猛一頓敲打,姐兒拍手叫好,“咯咯”笑出了聲。 玩了一會(huì)兒,姐兒肚子餓,自己爬起來,蹣跚地走到水玲瓏身旁,又爬到她腿上,撩開衣襟便吃起了奶。 哥兒歪著腦袋,似乎不明白meimei在做什么,他斷奶兩月,已經(jīng)不記得吃奶是一件多么開心的事了,便是水玲瓏把口糧送到他唇邊,他也是撇過臉。 姐兒吧唧吧唧吸得滿頭大汗,水玲瓏憐愛地摸了摸她小臉,問向枝繁:“姐兒上次生病是幾號(hào)?” 枝繁忙拉開床頭柜的第三層抽屜,取出姐兒的病歷本,翻了了翻,道:“六月初四?!?/br> 現(xiàn)在是七月十五。 水玲瓏欣慰地笑了,總算有一個(gè)月沒與苦藥為伍的記錄:“湲姐兒好樣的!” 姐兒松開小嘴兒,懵懂地望著水玲瓏,半響后,呵呵笑開:“好,好,好……” “大小姐,姚家二少奶奶來了!”門外,葉茂恭敬地稟報(bào)。 “請她去暖閣。” 馮晏穎笑容滿面地走入了暖閣,說是暖閣,但放置了幾大盆冰塊,室溫很是涼爽。 馮晏穎穿一件淺藍(lán)色紗衣,內(nèi)襯一條素白阮煙羅束腰長裙,飛仙髻上簪了一對(duì)點(diǎn)翠鳳尾釵,配上藍(lán)寶石耳環(huán),和皓腕上的羊脂美玉鐲子,顯得珠光寶氣、端麗非常。印象中那個(gè)唯唯諾諾、低調(diào)恭謹(jǐn)?shù)亩倌棠趟坪醪粡?fù)存在了,在表弟榮升正三品中書侍郎后,水漲船頭高,她在姚家的地位如日中天。 “二少奶奶來了,快請坐?!彼岘囄⑿χ鴮ⅠT晏穎迎上了鋪著涼席的炕頭,“外邊太陽大,瞧你臉都曬紅了。枝繁,奉一杯蜂蜜檸檬茶,二少奶奶喜酸。” 馮晏穎在炕頭坐下,一手搭在二人中間的小幾上,一手拿了帕子擦汗:“難為你記得如此清楚,倒叫我受寵若驚?!?/br> 水玲瓏笑意不變:“承蒙姚老太君厚愛,我往姚家也曾走得頻繁,大姐又素來與你交好,這點(diǎn)簡單的習(xí)性我都記不住,豈不太沒良心了?” “噗嗤——”馮晏穎被逗樂,假意嗔了嗔她,“你這張巧嘴兒!從前在姚家時(shí)我可就見識(shí)過了,反正誰也說不過你!” 水玲瓏笑而不語,內(nèi)心卻著實(shí)感慨,兩年前的馮晏穎是決計(jì)開不出這種玩笑的,馮晏穎和董佳琳性子類似,都屬于謹(jǐn)小慎微、察言觀色的小女人,而今董佳琳如何暫且不談,馮晏穎卻越來越像一名在權(quán)貴中如魚得水的貴婦了。 枝繁奉上茶蜂蜜檸檬茶,馮晏穎捧起琉璃杯,借著喝茶的空擋細(xì)細(xì)打量了水玲瓏一番。水玲瓏上穿一件正紅色窄袖直襟上衣,下著一條白底撒花煙羅裙,青絲挽了單髻,斜斜墜于腦后,沒有繁復(fù)首飾,只一支紫金鑲珍珠孔雀釵,和手腕上一只綠寶石金鐲子。比起出閣前的靈秀清麗,眼下的她更多了一分淡雅高貴的少婦風(fēng)韻,卻又不讓人覺得招搖??杀M管不招搖,也自稱一派泰山崩于頂而面不改色的淡定沉穩(wěn)。 馮晏穎的心底以極快的速度閃過一絲自卑,明明出身也沒多高貴,還是庶女,為何簡簡單單地便在氣質(zhì)上將她比了下去? 枝繁又從茶水間端來水果,是一盤西瓜和一串葡萄。 水玲瓏掃了一眼,都不大感興趣,素手端起裝滿枸杞菊花茶的青瓷杯,溫聲道:“智哥兒我天天見,知書達(dá)理,身子健壯,佟哥兒我卻好久沒聽說他的消息了,可也高了?” 馮晏穎的眼底泛起絲絲柔和:“智哥兒常和我提起,說妗妗待她是一等一的好,他恨不得住進(jìn)王府再也不走了呢!” 住著不走,也不知那一下學(xué)便往李靖的游樂場跑的孩子是誰?馮晏穎倒是得了姚大夫人真?zhèn)鳎浯笃湓~的本事與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