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章公公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以為自己震懾到他了,于是臉上重新有了善良的笑容:“咱家可不都是為了你考慮么?” 水航歌忽而笑了:“章公公,萬歲爺當(dāng)初賜我定親玉佩時就說了只認(rèn)玉佩不認(rèn)人,所以,換個人選算不得欺君之罪,章公公若是不信,大可去向萬歲爺求證?!边@話不假,皇帝把選擇權(quán)給了董佳雪,若她樂意,皇帝許她女兒一世榮華,若她不愿,也可讓人替嫁。只是皇帝并不知道董佳雪一直默默地活在莊子里,更不清楚水玲瓏是董佳雪的女兒,皇帝以為……董佳雪母女十多年前便死掉了!原本他還擔(dān)心皇帝會收回成命,沒想到皇帝還是履行了承諾。 章公公知道這老狐貍沒這么容易就范!但他在宮里跌打滾爬了幾十年,今兒若是在一個尚書手里栽了跟頭,他就白活了這么大的歲數(shù)!章公公把茶杯往桌上一擱,翹起蘭花指,緩緩拂過涂了金色眼影的眸,像撥云見日,笑得花枝亂顫:“咱家指的卻不是玉佩一事?!?/br> 水航歌的心咯噔一下! 章公公笑意更甚:“咱家指的是你瞞報水玲溪的病情!萬歲爺?shù)拇_開了金口要娶拿著玉佩的水家女兒過門,一如萬歲爺?shù)腔鶗r也承諾過會愛戴每一個大周子民,可你瞧瞧,那些作jian犯科的子民卻是不能享受萬歲爺?shù)某兄Z的,那么,你覺得你欺君在先,萬歲爺還會信守承諾在后?” 沒錯,自古以來,明文規(guī)定,入選秀女或皇家兒媳的都必須是身心健康者,否則是要被取消各類資格的。原先大夫說水玲溪可能留有后遺癥,他和秦芳儀便殺了人滅口,對這件事裝作不知,畢竟只是可能,并非一定!等大婚過后,太子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水航歌的瞳仁動了動,章公公便知他心里萌生了退意,趕忙趁熱打鐵:“你再想想,便是太子硬著頭皮娶了水玲溪又如何?咱家把話給你撂這兒,上花轎的若是患了怪病的水玲溪,太子府立馬會多出至少兩名側(cè)妃!萬歲爺可以強(qiáng)迫太子娶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卻沒辦法按住太子與她行房,水玲溪若一直無所出,將來的鳳冠又怎么會落到她的頭上?若太子娶了心儀的水玲瓏則大不相同了,太子呀,會花很多心思維護(hù)她,別說側(cè)妃,連通房太子也是不會要的。只有這樣,你的國丈夢才做得長遠(yuǎn)啦!” 章公公走后,水航歌前往了老夫人的福壽院,在去之前,他命人封鎖了長樂軒,連一只蒼蠅也飛不出來。 當(dāng)天下午,老夫人顧不得料理幾乎要滑胎的水玲語,只帶著水玲清去往了鎮(zhèn)北王府。 豪門聯(lián)姻,新娘子變來變?nèi)ジ静皇鞘裁创蟛涣说氖?,左不過姓氏相同,誰嫁都一樣,反正代表了身后的家族。 所以,當(dāng)水航歌與老夫人提出退了鎮(zhèn)北王府的親事時,老夫人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諸葛鈺克死過三任未婚妻,名聲不好,議親困難,若王妃樂意,她愿意退了大孫女的親,讓小孫女嫁過去。但顯然,她低估了王爺和王妃的怒火,她幾乎是被轟出來的! “我呸!有人嫁給你們兒子算是不錯了!你那兒子不學(xué)無術(shù)、聲名狼藉,一連克死三任未婚妻!不想讓你們面子太難看才給了你們一個臺階下!轟我?不知所謂!我倒要看看,除了水家女兒,他還能娶到誰?!”老夫人在鎮(zhèn)北王府門口,狠狠地罵了一通,拽著淚流滿面的水玲清上了馬車,水玲清不停地哭,老夫人這陣子被各種破事兒給弄得心煩意亂,當(dāng)即用食指戳著水玲清的腦門兒,呵斥道,“哭!就知道哭!長得人模人樣,連個男人的心都勾不到!你怎么不跟你四姐學(xué)學(xué)?人家連皇帝都能迷住,不就讓你迷個世子嗎?這也做不到!養(yǎng)你何用?白吃干飯!” 老夫人涵養(yǎng)挺好許多年,現(xiàn)在卻……王mama暗自搖頭,府里遭受了一連串的打擊,老夫人和大夫人都不禁方寸大亂,就連老爺都有些惴惴不安,若非說誰在風(fēng)口浪尖還能鎮(zhèn)定自若,當(dāng)屬大小姐了! 水玲清哭得越發(fā)厲害了,諸葛世子明明是大姐夫,她為什么要去勾引他?如果非要在江總督和諸葛世子之間選一個,那她的選擇一定不是后者。 書房內(nèi),諸葛流云的神色十分凝重,這比聽到諸葛鈺和水玲瓏八字不合更讓他惱火!退親?就算和諸葛鈺有婚約的是公主,也不能退了諸葛鈺的親!要退,也得諸葛鈺退了別人!尤其,尚書府還不止退親這么簡單!把好的給太子,次的給他兒子?!太子矜貴,他兒子就卑賤?他的兒子對喀什慶族來說意味著什么,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敢得罪喀什慶,那就準(zhǔn)備灰飛煙滅吧! 他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誰敢欺辱他兒子,下場便只有一個——死! “來人!給我查!把水航歌為官十七年的檔案,事無巨細(xì)地查出來!敢漏掉一件事,本王就摘了你們的腦袋!”就算水航歌是個清官,他也要把他變成一個污吏!他要水家……家破人亡! “是!”暗衛(wèi)身形一晃,飄出了書房。 諸葛鈺從容地走了進(jìn)來,臉上是少有的沉靜,仿佛一夕之間他已大了十歲,年少輕狂、放蕩不羈就那么悄無聲息地離他而去了,但或許這只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寧靜,誰又知道呢? “父王,這是我和水玲瓏的事,你不要插手,我自己會解決?!甭曇舨淮?,語氣卻不容拒絕。 諸葛流云看向豐神俊朗的兒子,心里一陣抽痛,若非當(dāng)年出了那樣的事,兒子也不會變得如此消沉,他本是喀什慶的天才,是引領(lǐng)全族走向昌盛的希望,卻因那件事而遭受了無法磨滅的打擊……說到底,是他這個父親害了他!諸葛流云斂起臉上的怒容,露出一個寵溺的笑:“鈺兒你別做傻事,不就是一個女人嗎?不值得你動怒,父王會替你解決的?!?/br> 諸葛鈺對諸葛流云顯然沒多少尊重,淡淡的口吻,疏離的態(tài)度,直叫人心里一陣發(fā)涼:“又是替我解決,那父王你要不要也替我娶妻洞房?” “你……”諸葛流云的臉色就是一白,想罵兒子口無遮攔,卻又實在狠不下心,他話鋒一轉(zhuǎn),欲岔開這個話題,“我知道你長大了,你想做什么,我都會不遺余力地支持你,你是想做官,還是想從商?或者什么都不做也行,反正嚴(yán)格說來你也不算大,我在你這個年紀(jì),也是什么都不懂,整天東跑西跑,年輕人嘛……” 諸葛鈺面無表情地打斷他的話:“說了這次不要你插手!你再插手,才是真的逼我做傻事!” 諸葛流云咽不下這口氣:“她戀慕太子,非太子不嫁,在府里尋死覓活,這樣的人,實在不值得你費心!” 諸葛鈺的濃眉一蹙,陷入了沉默。 諸葛流云以為諸葛鈺會大發(fā)雷霆,誰料等了半天,卻只等來一句:“我知道了?!?/br> 爾后,再沒下文。 諸葛流云氣得目眥欲裂:“你就是這么倔!” 諸葛鈺漠然轉(zhuǎn)身,跨出門檻時停住腳步,冷冰冰地道:“不要質(zhì)疑我的決定,誰動她,我便殺誰!不想你的暗衛(wèi)全軍覆沒,就別對水家下手!” 言罷,大掌一揮,先前跑出去查探消息的暗衛(wèi)已經(jīng)化作一具尸體躺在了門口。 諸葛流云的拳頭陡然握緊,發(fā)出咯嘣咯嘣的聲響,眼底的暗涌,像死亡漩渦,帶著無盡的吸力,似要把人的神識……盡數(shù)吞沒! == 水玲瓏和太子以及諸葛鈺的親事并未對外聲張,在塵埃落定前,誰都不想提前丟這個臉。 水航歌親自來玲香院探望了水玲瓏,噓寒問暖,關(guān)懷備至,仿佛要把十多年欠她的父愛一并彌補(bǔ)回來。 “玲瓏啊,這些日子你幫著老夫人料理庶務(wù)辛苦了,我?guī)Я诵┭嘟o你,你稍后讓鐘mama熬給你吃。” “還有,過幾天呢,我要去泉州組織醫(yī)學(xué)盛會,你要是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看,聽說太子殿下也會去的?!?/br> “我瞧玲香院似乎太簡陋了些,我派人給你修葺一番。” …… 水航歌喋喋不休,水玲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直到看得他渾身不自在,他才停止了聒噪,問道:“玲瓏你盯著我看做什么?” 水玲瓏唇角的弧度,似有還無:“我想問父親何時給我娘一個嫡妻名分?!?/br> “……”水航歌的嘴一張,倒吸了一口了涼氣,“你娘過世已久,這個……” 水玲瓏的笑容一收,神色一肅:“父親,我娘為了你被趕出董佳一族,在你許了她白首不相離的情況下從正妻淪為妾室,難道你就一點兒都不覺著愧疚?” “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水航歌側(cè)過了身子。 水玲瓏?yán)@到他跟前,迫使自己進(jìn)駐他的視線,揚眉笑了:“有什么不能?你都能把我從太子妃變成世子妃,再變成太子妃,親愛的父親大人,你在我心里是無所不能的!” “你……”水航歌這才意識到女兒是在諷刺他,他眉頭一皺,“這是你跟我說話的態(tài)度嗎?我是你父親!哪怕你嫁了太子,做了皇后,我也永遠(yuǎn)是你父親!” 可前世你送給我的只有一張斷絕父女關(guān)系的文書! 水航歌似乎覺著自己有些過了,語氣又軟了下來:“不過是把原本屬于你的東西還給你!你又是置的哪門子的氣?難道太子不比諸葛鈺好嗎?當(dāng)初秦芳儀暗中找你要玉佩的事兒我完全蒙在鼓里,我一直以為太子是真心喜歡玲溪,這才同意換了太子妃的人選,我也不希望你嫁給一個不愛你的人,那樣你不會幸福的!但經(jīng)此一事,太子徹底看清了自己的心,而你對太子也不無感覺吧?不然的話,你昨兒也不會救他,既然兩情相悅,為父便是拼著得罪鎮(zhèn)北王府的下場,也要達(dá)成你娘臨終前的遺愿,讓你有段好姻緣??!” “拼著得罪鎮(zhèn)北王府的下場?說的比唱的好聽,若非水玲溪出了這種狀況,你會想到我?不需要時,把我一腳踹開,能利用時,又將我拉了回來,我以為父親這個角色能為我遮風(fēng)擋雨,護(hù)我不受欺凌,容我一世倔強(qiáng)性情!可父親,你是怎么對我的?要我嫁人,可以!把我娘還給我!只要你讓我娘活過來,哪怕是路邊的乞丐,我也義無反顧地嫁!”一番話說得水航歌啞口無言,水玲瓏憤然起身,冷冷地甩了一句,“還有,父親大人,我娘臨終前,你不在身邊!” “……”水航歌啞然! 水玲瓏闔上眼眸,躺回了軟榻上:“我好累,想睡了?!?/br> “那……你睡!”水航歌碰了個軟釘子,心有不甘地甩袖離去,嫁不嫁他說了算,什么時候真輪到她做決定了?只是那塊玉佩……唉!得想法子從秦芳儀手里搶過來! 水航歌走后,水玲瓏睜開眼,喚了葉茂進(jìn)來:“葉茂,我二叔是不是在臺州做生意?” 葉茂撓了撓頭:“好像是的,二爺許多年不回來了,不過在臺州沒錯?!?/br> 老夫人一生共育有三子一女,三叔早逝,二叔成親后便搬離京城,遠(yuǎn)赴臺州,前世今生水玲瓏都沒和這位二叔見過面,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二叔既然多年不回京,想必和老夫人或者水航歌有過什么不歡愉的經(jīng)歷。水玲瓏按了按眉心:“把杜mama叫來?!?/br> 晚上,杜mama便借著送糕點的名義來到了玲香院,水玲瓏開門見山,直接問起了二叔離京從商的緣故。時隔多年,府里的人幾乎要忘了二爺?shù)拇嬖冢駜喝舴撬岘噯柶?,杜mama大抵這輩子都不會想起有這么一個人了。杜mama從記憶深處挖出了當(dāng)年的點點滴滴,臉色一點一點變得凝重:“老太爺在世時是蠻疼二爺?shù)?,三爺去得早,二爺便是幼子,后來老夫人做主給二爺定了一門親事,是魏家的嫡女?!?/br> 水玲瓏捧起茶杯,今兒胃口不佳,沒喝苦茶,杯子里是上等的玫瑰蜂蜜水,可喝了一口便失了興趣:“魏家?哪個魏家?” 杜mama牽了牽唇角:“沒什么名氣,難怪大小姐沒聽說過了,魏家祖上是書香門第,父親是個五品官員,在京城這塊地兒不怎么顯眼。魏小姐貴在知書達(dá)理、才情俱佳,老夫人和老太爺都十分滿意,雙方很快定下這門親事。誰料魏小姐的父兄在一起探親的過程中遭遇山體滑坡,連人帶車淹入了泥石流中,魏家從此沒落,老夫人便想悔婚,二爺不同意啊,愣是跪在老太爺門口求了三天三夜,說不愿做那薄情寡性之人。老太爺是比較開明的,暗中敲了老夫人的警鐘,許二爺在熱孝期將魏小姐娶進(jìn)了門。魏小姐的人是真心不錯的,婚后和二爺更是夫妻恩愛,沒多久就懷了身子,大家都樂壞了,那可是府里的頭一份喜訊?!?/br> 講到這里,杜mama猛然意識到了什么,尷尬一笑,“大小姐不算,府里都不清楚老爺有個外室?!?/br> 這么說,魏氏比秦芳儀還先有孕了。水玲瓏笑了笑,示意杜mama繼續(xù)說。 杜mama把玩著手里的荷包,道:“但老夫人一直看二夫人不順眼,懷了孕也逼著她晨昏定省立規(guī)矩,二爺為此沒少和老夫人吵,老夫人不僅沒有所收斂,反而變本加厲,那時,府里的人都在傳老夫人想逼死二夫人,好給二爺再續(xù)一房好姻緣?!?/br> 水玲瓏晃了晃手里的茶杯,淡笑,意味不明地道:“這是章姨娘傳的吧?” 杜mama難為情地低下頭,訕訕一笑:“是……是章姨娘命人傳的,可絕不是章姨娘發(fā)起的,章姨娘也是聽到丫鬟們議論,這才煽風(fēng)點火了一把,這個奴婢可以保證?!?/br> 水玲瓏不欲在這個話題上糾結(jié)太多,“后來呢?” 杜mama揉了揉荷包,神色略顯了一分凝重:“后來二夫人在給老夫人請安時不小心打破了一個玉器,老夫人罰二夫人跪了半個時辰,二夫人就流產(chǎn)了。二爺和老夫人大吵一架,三天后便帶著二夫人離開了水府,離開了京城,從此……再沒回來!” 這個二叔倒是個重情重義的! 杜mama惋惜一嘆:“老夫人雖然不說,但奴婢明白,老夫人心里其實很想念二爺……” 后面杜mama又絮絮叨叨講了許多,基本沒什么含金量,水玲瓏命葉茂送走了杜mama,枝繁奉上一盤鮮果,問道:“大小姐,您問二爺做什么?”該不會是想讓二爺開口,求老夫人收回成命,別退了大小姐和諸葛世子的親事吧?枝繁暗淡的眼底光彩重聚,沒錯!只要二爺開口!老夫人一定會慎重考慮的!可二爺……跟大小姐不認(rèn)識,會愿意為大小姐開這個口嗎? 這事兒雖然并未傳開,水玲瓏也沒瞞著鐘mama、枝繁和葉茂,鐘mama先入為主,從一開始便認(rèn)定太子妃之位是水玲瓏的,因此現(xiàn)在她非常高興! 葉茂沒多大感覺,嫁誰都行,幸福就好! 枝繁的態(tài)度與他們截然不同,她是忠實的世子黨! 枝繁眼尖兒地撤下水玲瓏的蜂蜜茶,換了一杯溫水,又切來一盤鳳梨:“大小姐,您說出了這樣的事,世子爺怎么也沒來一趟?世子爺會不會生氣了?” 這也是水玲瓏疑惑的地方,在她看來,諸葛鈺是個急性子,什么都掛在臉上,做事又雷厲風(fēng)行,老夫人今天下午帶水玲清去鎮(zhèn)北王府,不用想也知道老夫人是干什么去了! 老夫人怕是被一個玉妃、一個珍貴人和一個太子妃和一個世子妃給沖昏了頭腦,連基本的判斷能力都喪失了!鎮(zhèn)北王府是什么門第?真由得了尚書府做主給它選世子妃?若單單是退親,鎮(zhèn)北王府氣氣也就罷了,大不了從此一拍兩散,誰也不欠誰! 偏老夫人貪心不足,既想保住太子妃之位,又舍不得放棄鎮(zhèn)北王府這顆大樹,這無疑是狠狠地扇了鎮(zhèn)北王府一耳光!老夫人一定是想著,有太子和鎮(zhèn)北王的支持,水沉香走出冷宮的幾率才會大上許多。但這步棋,老夫人真真是走錯了!與姚太君之流相比,老夫人到底是缺乏了一些臨危不亂的氣度和清醒敏感的政治覺悟。 可既然老夫人做得如此不堪了,諸葛鈺怎么沒一點兒反應(yīng)呢? 還是說……他不在乎? 水玲瓏挑了挑眉,沒太大情緒波動,吃了一片鳳梨,淡淡地道:“你想多了,他怎么會生氣?只怕高興還來不及,你家小姐我一沒長相,二沒后臺,又是個庶女,嗯,倒真是委屈他了。” 枝繁的眸光一暗,姑爺……會是那樣的人嗎? 水玲瓏探出手,想再拿一塊鳳梨,卻無意中瞥見了皓腕上華光璀璨的綠寶石金鐲,想起云禮和諸葛流云見到它的第一反應(yīng),水玲瓏覺得它或許是個了不起的寶貝,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鎮(zhèn)北王府的東西,她或許要不起!她把鐲子取下,親自放入妝盒里鎖好,鑰匙沒交給別人,就和諾娃、赤那兩塊玉佩一起隨身攜帶。戴久了它,突然取下來,手腕一下子輕了許多。 枝繁看著水玲瓏把諸葛鈺送的鐲子縮起來,就好像把自己的一顆心也鎖住了一般,她微微蹙眉,語氣卻是很好:“大小姐,要不……奴婢去一趟鎮(zhèn)北王府,問問姑爺吧?興許姑爺還不知道這件事兒呢!” 水玲瓏?yán)涿⒁粧撸骸八裁磿r候變成姑爺了?自己掌嘴二十!” “是!”枝繁自知理虧,不敢有所遲疑,毫不留情地扇了自己二十下,連嘴角都流出了血絲。 水玲瓏吃完滿滿一盤子鳳梨,略有些撐,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幾圈,爾后提筆給三公主寫了帖子,叫人送去了姚府,日暮時分,三公主回了帖子,邀請水玲瓏過府小聚。水玲瓏直接揚言是去見太子的,水航歌幾乎是想也沒想便答應(yīng)了。 水玲瓏帶上葉茂,坐上了去姚府的馬車。 夜幕降臨,天空黑暗得沒有一絲光亮,月牙兒和繁星隱入云層,空氣悶熱,烏云厚重,貌似明日又有一場大雨。 馬車漸漸駛離了鬧市區(qū),拐入一條人煙稀少的羊腸小道,轎頂?shù)囊姑髦轲ㄉx,照出一方敞亮。 水玲瓏靠在軟枕上,閉目養(yǎng)神,葉茂以為她睡著了,便沒有出聲打擾。 隨行的人不多,四名尚書府的護(hù)衛(wèi),一名車夫,不過在治安良好的京城,這樣的裝備還算不錯了。 就在馬車即將駛離羊腸小道時,一聲破空之響自遠(yuǎn)方倏然馳來! 水玲瓏霍然睜眼,一把按住葉茂的后頸,迫使她和自己一起弓下身去! 咻! 利箭從側(cè)面的窗子飛入,貼著二人的后背一閃而過,釘在了門板上!箭頭上的火苗噌的一下,在車廂里燃燒了起來! 【069】意外(一更,誠心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