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鄭重其事地道：“怕就怕娘娘榮寵無度，早已是眾矢之的，偏又不得中宮皇后賞識，想要母子平安還需大費(fèi)周章，老身拜托嬤嬤像照顧自己的女兒那樣照顧娘娘！”

    老夫人要的不是衷心，而是真情！譚嬤嬤弱弱地吸了口涼氣，她見到玉妃的第一眼就知道此女一定能得皇上青睞，真論容貌，玉妃的確有幾分姿色，但在美女如玉的后宮，這點兒姿色還不足以引起皇上的注視，她在三千佳麗中脫穎而出全因她的穿著打扮，言行舉止，甚至神態(tài)和笑容都太像當(dāng)年那個人了！

    香妃也像，卻形似神不似，久而久之，皇上對香妃便沒了多大興趣，但仍看在香妃與那人有三分相似的面子上頗為容忍香妃的跋扈。

    她早年服侍皇上，晚年服侍玉妃，大半輩子的跌打滾爬已經(jīng)磨去了她的一顆真心，她盡職盡忠是奴性使然，但讓她像照顧自己女兒那樣照顧玉妃，她沒女兒，又怎知這是哪樣一種感情？

    譚嬤嬤的眼神閃了閃，笑得面不改色：“我會的，老夫人請放心！”

    玲香院內(nèi)，枝繁端來小爐子，架起了小火鍋，今兒吃的是涮羊rou，府里沒這種食材，包括爐子在內(nèi)全是諸葛世子命人送來的。

    都說好女人是一本讓常人讀不懂、讓智者讀不倦的書，為這一句話，枝繁頭一次對自己的智商產(chǎn)生了懷疑，因為……她真的讀不懂大小姐！

    大小姐喜歡熱鬧，除了睡覺基本不一個人呆在屋子里，寫字也好、繪畫也罷，身邊至少得有三個下人，哪怕她們只是在做繡活兒。有時候，大小姐什么都不做，就靠在椅背上看她們穿針引線，看一個時辰也不膩！好像一輩子沒見過活人似的！

    還有，大小姐睡覺，無燈不眠，午休也得點燈。她若中途醒來發(fā)現(xiàn)燈滅了，呵呵，誰當(dāng)值，誰吃板子！

    更奇怪的是，大小姐的外衫可以簡單素凈，也可以布料平平，但肚兜和里衣絕對講究得令人咋舌，顏色、做工、繡藝、料子無一不力求完美，且一個月下來，樣式不帶重復(fù)的。

    一般人不都是外面穿得光鮮亮麗，里邊兒過得去就行了么？她的肚兜上還有一個補(bǔ)丁呢，但襖子是嶄新的！

    而最讓枝繁疑惑不解的是，大小姐天天練字，字卻寫得跟如鬼畫符；極少練琴，琴聲偏勝似天籟之音。

    枝繁搖搖頭，大概她這輩子都讀不懂大小姐了。

    鐘mama端著洗好的羊rou片和一個去膻味兒的茉莉花茶包進(jìn)來，一股膻味兒撲鼻，枝繁和柳綠差點兒吐了出來。羊rou是漠北蠻子才愛吃的食物，大周人吃不慣膻味兒太重的東西，別說放一個茉莉茶包，便是十個，枝繁和柳綠也吃不下，偏大小姐“仁慈”，總招呼她們一起吃。她們突然很羨慕葉茂，受了傷吃不得發(fā)物，可以避免一頓折磨。

    “那個……那個……大小姐，奴婢有些鬧肚子，吃不得葷。”柳綠屏住呼吸，壯著膽子道。

    水玲瓏用筷子夾了一片生羊rou放入guntang的鍋里，隨口道：“哦，好吧，鐘mama你記得這幾天給柳綠的飯里別放rou?！?/br>
    柳綠一噎，我錯了……

    柳綠打頭陣失敗，枝繁硬著頭皮坐下，也夾了一筷子羊rou放入鍋里，煮熟后就著蒜蓉醬吞了下去，是的，吞，根本沒咀嚼：“嗯，真……真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點?！彼岘嚢岩徽P羊rou全部撈進(jìn)了枝繁的碗里，“鐘mama，你再切一盤來。”

    枝繁風(fēng)中凌亂……

    吃完火鍋，福壽院遞來消息，老夫人召見。

    水玲瓏洗了頭也洗了澡，確定身上沒有火鍋的味道了才穿戴整齊前往福壽院。

    二月一的天依舊寒冷，風(fēng)吹在臉上涼涼的也刺刺的，水玲瓏緊了緊氅衣，也加快了腳步。

    在上回和水玲月發(fā)生僻靜小道上，一個嬌弱的身影突然從另一條小路上竄出，跟柳綠撞了個正著！

    “哎呀！誰呢？這么不長眼？”柳綠吃痛，一把推開那人，揉起了自己的肚子。

    水玲瓏凝眸一看：“畫意jiejie？”那個在寺廟里同情她即將嫁給聲名狼藉的諸葛鈺，并好心告訴她貴人忌紅色的丫鬟。才一個月不見，她怎么瘦成了這個樣子？還面色發(fā)黃，黑眼圈極其嚴(yán)重！

    畫意抬眸望去，發(fā)現(xiàn)自個兒沖撞的是大小姐，一段記憶閃過腦海，本欲拔腿逃跑的她撲通跪在了水玲瓏跟前：“大小姐！”

    水玲瓏的眸光一凜，對柳綠道：“你們在一邊兒守著，有人來了就提醒我?！?/br>
    “是！”枝繁和柳綠一南一北，站在了路的兩段。

    水玲瓏走到假山后，畫意跟上，確定再無外人，水玲瓏才開口問道：“畫意jiejie，你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生病了，是被趙mama的兒子給折磨成這樣的！她也是后來才知道自己被詩情利用了，她想戳穿詩情的陰謀可趙mama壓根兒不給她走出院子的機(jī)會！她那天被人灌醉了酒，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未著寸縷，正在被一個男人糟蹋！而那個男人癡傻成性，不僅不分晝夜地對她做那種羞人的事，還咬她、打她！她能感覺到自己活不長了，她是奴籍，死了也沒人過問……

    畫意搖頭，眼淚奪眶而出，她四下看了看，似在躲避誰的追捕，精神高度緊張：“大小姐！奴婢的時間不多了，奴婢想求您一件事！看在奴婢曾經(jīng)好意提醒您的份兒上，您答應(yīng)奴婢一件事，好不好？”

    說著，畫意跪下，打算去抱水玲瓏的腳，水玲瓏后退一步避開：“不許碰我！不然我立馬離開！”

    畫意一怔，繼而一喜，大小姐……這算是答應(yīng)了？畫意含淚，苦澀地笑了笑：“奴婢活不長了！”

    水玲瓏微愣，是活不長……還是不想活？

    畫意接著道：“求大小姐在奴婢死后把奴婢火化，將來大小姐若是有機(jī)會去漠北，請大小姐把奴婢的骨灰灑在漠北的大草原上……奴婢好想漠北的草原，想額吉（娘親）做的涮羊rou……”

    漠北？水玲瓏的腦海里忽而一陣嗡嗡作響，漠北是游牧民族，位于大周北部，這些年雙方因爭奪邊境的礦山開發(fā)權(quán)和淮海一帶的領(lǐng)土權(quán)鬧得不可開交，戰(zhàn)火硝煙幾乎彌漫了整個邊境的上空，聽說，那兒的土壤都被將士的鮮血染紅了。郭焱正是大敗漠北，才受封了威武將軍。

    畫意，一個毫不起眼的丫鬟，不，漠北人，“混”進(jìn)了……尚書府？！

    水玲瓏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極強(qiáng)的警惕。

    畫意被看得頭皮一陣發(fā)麻，難道她賭錯了嗎？大小姐跟那些人一樣，一聽說她是漠北人便以為她是個細(xì)作？不！不是這樣的！她不是細(xì)作！雖然她也出身系出名門，但她……沒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她跟哥哥是單純地流落到了大周?。?/br>
    “大小姐！您聽奴婢解釋！奴婢原名叫……”

    “畫意那個賤蹄子又跑哪兒去了？讓老娘找到你，非打瘸了你的腿不可！敢跟老娘玩貓捉耗子的游戲？我呸！小賤蹄子！”

    畫意話未說完，遠(yuǎn)處便想起了趙mama冷冷的罵聲，畫意像觸了電似的渾身一顫！滿是淚水的眼眸里掠過絲絲驚恐和絕望，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來，經(jīng)此一事，趙mama勢必更加謹(jǐn)慎，她……再沒機(jī)會了！

    她咬咬牙，從脖子上解下一塊月牙形玉佩塞到水玲瓏手中：“老爺寵幸了長樂軒所有的丫鬟！有時候她們好幾個人一起服侍老爺，長此以往，老爺?shù)纳碜訒惶涂盏?！?/br>
    隨即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最后關(guān)頭不是替自己求情，而是賣她一個人情，水玲瓏反而不好拒絕了。水玲瓏拿起玉佩看了看，陽光照進(jìn)質(zhì)地通透的羊脂美玉中，背面的字清晰映入眼簾，諾娃，這才是畫意的名字？

    水玲瓏又想起了那位神秘的漠北妃子，隱約覺著漠北敗得很蹊蹺，董氏一族被滅門，連嬰孩都未能幸免于難，沒了繼承者，漠北人只能退而求其次，推選最顯赫的泰氏一族當(dāng)權(quán)，既然漠北都有細(xì)作進(jìn)入大周皇宮了，董氏怎么還敗得這么慘？再說了，郭焱不至于喪心病狂到連嬰兒都?xì)桑?/br>
    算了，她早不是什么皇后，也不是什么謀臣，她只是庶女水玲瓏，國事、戰(zhàn)事與她何干？水玲瓏收好玉佩，帶著枝繁和柳綠離開此地，去往了福壽院。

    幾人走了小半刻鐘，一名身強(qiáng)體壯的小廝悄然追了上來，他其貌不揚(yáng)、膚色暗黃，屬于看一百次也不會想要跟他搭訕的物種，偽裝，是那人教給他的第一項技能，哪怕你是皇子，裝成乞丐也必須有乞丐的樣子，這才叫本事！

    他躲在槐樹后，捏起手里的石塊，判斷著在什么時候把水玲瓏身邊的兩名丫鬟弄走最為合適，她們再往前三十米便是一個小荷塘，身材粗壯些的丫鬟呼吸平穩(wěn)有力，可見肺活量極好，肩膀?qū)掗?，身材上粗下?xì)，應(yīng)是極擅長游泳且是蝶泳。讓她落水，不會出人命，還能救人一命。

    一念至此，他又多添了一個石塊在手，準(zhǔn)備把枝繁和柳綠同時打下水，爾后趁著她們倆在水里撲騰的時刻拉走水玲瓏。

    沒辦法，他太想她了！

    想她的懷抱！想她的氣味！想得整顆心揪成一團(tuán)！

    今天拼著被當(dāng)成瘋子的危險，他也要告訴她他到底是誰！

    就在他揚(yáng)起手，正欲出招之際，杜mama從后邊兒走了過來：“喂！新來的……那個誰？這里是主子們住的地方，你可來不得！我就是看你勁兒大，才特許你進(jìn)入內(nèi)宅做事的，但我告訴你，除了雜院和膳房，你不能隨意走動！否則，我立馬稟明老夫人將你趕出尚書府！”

    他氣得渾身顫抖，就差一步！真的只剩一步！

    他按耐住瀕臨失控的情緒轉(zhuǎn)過身，擠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窟@里是主子們住的地方呀？哎喲，我想小便，找茅廁呢，沒想到會闖進(jìn)這里！對不住了，杜mama！”

    杜mama走近他，看了看水玲瓏一行人的背影，正色道：“還有我警告你啊，打誰的主意都不能打大小姐的，明白嗎？要是讓我發(fā)現(xiàn)你對大小姐不敬，甭管你多能干，我也會辭了你！好了，雜院的胖叔請假了，你先頂他的職倒幾天夜香吧！”

    有木有搞錯？

    倒、夜、香？！

    福壽院內(nèi)，紫玉蘭開得嬌艷，樹樁盆景郁郁蔥蔥，鎏金銀竹節(jié)熏爐內(nèi)飄出裊裊輕煙，混著滿室花香及綠草清韻，聞?wù)呱硇氖鏁场?/br>
    水玲瓏因在屋子里洗頭沐浴耽擱了時間，跨入明廳時，水玲溪、水玲語、水玲月和水玲清已經(jīng)到了許久，水敏輝也在。

    水敏輝微笑著打了個招呼，很是熱情：“大姐！”

    水玲瓏和顏悅色地道：“二弟。”

    水玲溪嫣然一笑，朝水玲瓏伸出手：“大姐坐我旁邊?！?/br>
    不是下首處，是上首處。水玲溪……轉(zhuǎn)了性子，決定從此與人為善了？答案是否定的。

    水玲瓏給老夫人行了一禮之后在水玲溪旁邊坐下，水玲月不屑地嗤了一聲，真想罵她賤丫頭，但一想到最近秦芳儀對自己百般討好的態(tài)度，水玲月覺得世子妃之位非她莫屬，她暫時不必與水玲瓏爭一朝一夕的長短。本來嘛，誰讓水玲瓏命硬，克著了諸葛世子呢！

    水玲語卻是壓根不敢抬頭與水玲瓏對視，她的一雙手傷勢痊愈，但指腹和掌心留下了難看的疤痕，且長時拿東西便會打斗，幾乎是廢掉了！但她無法埋怨水玲瓏，一切……是她咎由自?。?/br>
    水玲清的心情不佳，莊子里傳來消息，福兒在半個月前死掉了！

    水玲瓏仿佛沒察覺到眾人心思各異，笑著看向老夫人：“祖母，您叫我們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老夫人難掩笑意地道：“有兩件喜事要宣布！”

    一聽喜事，眾人都挺直了脊背，露出欣欣向往的神采。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大家樂，老夫人心里更樂：“你們的姑姑，有喜了！”

    “??？真的嗎？姑姑有喜了？這么說，我快要有小侄兒了！天??！這真是太好了！姑姑洪福齊天，即將為皇上誕下子嗣，實乃大周之福！”水玲溪無比激動，就是那個女人給老夫人請了個誥命，害得母親在府里的地位大不如前，懷孕？詛咒她流產(chǎn)！

    水玲語忙附和著說：“就是??！玉妃娘娘入宮六年，一直榮寵不衰，而今有孕，更是如虎添翼了！”眾望所歸的孩子……真幸福！

    玉妃受寵是好事，尚書府有光，她們臉上也有光，水玲月巧笑嫣然：“一開年便走了鴻運(yùn)，父親的官路也會平步青云的。”父親好，她才能在鎮(zhèn)北王府挺直腰桿。

    水玲清垂下眸子，她對玉妃娘娘印象不深，沒見過幾面。

    水玲瓏含笑不語，錦上添花這類事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她平靜的眸光掃過屋子里的一干人等，赫然發(fā)現(xiàn)水敏輝也在這一行列，四目相對，像微風(fēng)拂了柔柳枝，在平淡無波的湖面漾起一層淺淺漣漪，二人同時錯開視線，好像什么也沒看到。

    水敏輝低頭，微微一笑，耳朵有些泛紅。

    老夫人又道：“還有一件喜事，下月初玉妃娘娘生辰，皇上特許水府的女眷入宮陪伴娘娘幾天，在那之前，你們的琴棋書畫和禮儀典范都得好好抓抓，省得入宮給娘娘丟臉！從明兒起，會有女夫子給你們上課，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請假，全都用心學(xué)，聽見了沒？”

    幾女起身，規(guī)矩地行了一禮：“是！”

    唯獨水玲語的睫毛眨動得厲害，眼神有些慌亂。

    大家又絮絮叨叨講了很多，直到老夫人累乏，眾人才依禮告退。

    出了福壽院，水玲語神色匆匆地離去，平日里她總帶著水玲清，今兒竟撇下對方落荒而逃。水玲瓏吩咐柳綠去膳房領(lǐng)午膳，自己則帶著枝繁悄悄尾隨水玲語，看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據(jù)枝繁從綠兒那里探來的消息，水玲語這段日子基本閉門不出，除了馮姨娘，誰也不能貼身伺候她，綠兒只有在送飯時才能進(jìn)屋子瞄上一眼，諸如上次的爭吵和摔東西則再沒出現(xiàn)過，水玲語和馮姨娘仿佛又回到了母慈女孝的日子。

    水玲瓏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水玲語，發(fā)現(xiàn)她不是回往自己的院子，而是繞了遠(yuǎn)路，往水敏玉的院子而去。

    水玲語跟水敏玉怎么會摻和到一起？難道水玲語吃一塹沒能長一智，又打算助紂為虐來陷害她？對方突然回頭，水玲瓏忙拉著枝繁躲在了樹后。

    水玲語一邊走，一邊回頭四處張望，她選的都是人煙稀少的小路，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人看到，但不知為何，她總感覺脊背涼颼颼的，好像被什么可怕的東西給盯上了一般！

    錯覺！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水玲語不停地自我安慰，時下寒風(fēng)凜冽，她的額角卻淌下豆大汗珠。

    終于，在曲徑深幽處，她聽到了爽朗開懷的笑聲，她的眼眶一熱，淚水流了下來。

    碧水涼亭里，水敏玉正在和秦之瀟舉起對弈。

    “長風(fēng)和長安怎樣？”水敏玉狀似隨意地問。

    “挺好，表弟很關(guān)心他們？”秦之瀟微微皺眉。

    水敏玉的眼神微閃，道：“舅舅送的人，我豈有不關(guān)心的道理？”

    秦之瀟釋懷：“這樣啊?！?/br>
    又走了幾步，水敏玉的白子將秦之瀟的黑子圍得水泄不通，眼看這一局又將落敗，秦之瀟捉住水敏玉打算落棋的手腕，笑著道：“好了，表弟，別讓我輸?shù)妙伱鏌o存，你棋藝了得，怎也不讓我?guī)追郑俊?/br>
    這是玩笑話，水敏玉卻認(rèn)真地解釋道：“現(xiàn)實生活中哪來這么多你謙我讓？讓你是敷衍你，認(rèn)真與你對弈才是尊重你?！?/br>
    這話……似乎另有所指。秦之瀟想不明白：“是嗎？表哥受教了，一年不見，表弟的文韜武略都精益了良多，真是可喜可賀，不似我廢材一個，習(xí)武不能，弄文不成，倒叫表弟笑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