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她想起了畫意的提醒——貴人忌紅色!她把手埋進寬袖,準備扯出里面的繡紅梅絲帕,這時,一道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背后徐徐響起:“母妃。” 除王妃以外,屋子里所有人都齊齊起身,給諸葛鈺行了一禮:“參見世子!” 這其中,當(dāng)然也包括咬牙切齒的水玲瓏。 諸葛鈺看清鎮(zhèn)北王妃身邊的小人兒時,目光霎時冷沉了,別告訴他,他的未婚妻是這個他恨不得一掌拍死的臭丫頭! 水玲瓏給了他一個“爺,你猜對了”的眼神,爾后用力一扯,絲帕滑入掌心,誰料,就在她打算出示跟貴人犯沖的紅色時,一道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從門外傳來:“啊——夫人,夫人不好了!薛姨娘……薛姨娘……被人殺了!” 栗夫人的手一抖,茶杯掉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題外話------ 薛姨娘是誰咧? 【第十四章】智斗 更新時間:2014516 13:19:39 本章字數(shù):3543 薛姨娘,薛娟,宣國公長子栗程的新姨娘,極受栗程疼愛,平日里連栗夫人都得給她三分薄面,前幾天診斷出薛娟有了身孕,栗夫人這才帶她出來上香,給肚子里的孩子求個平安符。 沒有人目睹事發(fā)經(jīng)過,但入口處的小沙彌卻記住了那段時間進出臘梅園的人:水玲瓏、諸葛鈺、安平、薛姨娘和一名男子,后兩者死亡,沒人相信兇手會是水玲瓏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諸葛鈺成了唯一的嫌疑犯。當(dāng)然,他大可賴給安平,但他沒有。 屋子里,氣氛沉悶到了極點,好好的一樁相親竟出了血案,鎮(zhèn)北王妃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一個時辰后,栗程來了。 “微臣見過王妃,見過世子?!崩醭汤淅涞卮蛄寺曊泻?,顯然他在路上已經(jīng)聽聞了噩耗,且氣得不輕。 自己兒子是個什么德行鎮(zhèn)北王妃很清楚,這事兒到底是鎮(zhèn)北王府理虧,她便也沒計較栗程的失禮之處:“岑兒,給栗大人看座。” 岑兒搬了椅子放栗夫人身旁,栗程揮袖落座,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多氣憤似的。 死個把姨娘不算什么,問題是薛姨娘肚子里懷了栗程的孩子,栗程子嗣單薄,僅有三女一子,這一直是栗程和宣國公夫婦的心病,不用說也知道栗家有多重視薛姨娘肚子的孩子了。諸葛鈺這回可是捅了個天大的簍子。這會不會影響聘禮的數(shù)量呢?秦芳儀開始憂心了。 栗夫人觀察著丈夫的神色,按理說人是她帶出來的,死了她難辭其咎。 吳夫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倒是諸葛鈺這個殺人元兇淡定得不得了。 水玲瓏看了諸葛鈺一眼,這廝到底知不知道他踢到鐵板了?宣國公夫人可是當(dāng)今圣上的姑姑——瑜安公主,他一個不順心殺了人家的準孫兒,瑜安公主不跟他拼命才怪?要不是瑜安公主今兒恰好入宮覲見圣上,估計這會兒也來了。 可諸葛鈺有恃無恐的樣子又讓水玲瓏的心里有了新的想法,鎮(zhèn)北王愛子如命,哪怕丟官降爵也決不允許兒子受委屈。撇開諸葛鈺的品行和各種克妻傳聞,他的確可以成為一座非常強大的靠山,況且正因為他風(fēng)平不好,自己以后做了壞事大抵也都能賴到他的頭上。 思及此處,水玲瓏把繡紅梅的帕子又塞回了袖子里。 栗程怒不可遏道:“王妃,你既然教不好兒子,微臣只能讓官府代勞了!” 鎮(zhèn)北王妃的眼神一厲:“栗大人,你什么意思?” 栗程冷聲道:“王妃聽到的就是微臣的意思!除非諸葛世子沒殺薛娟!” 諸葛鈺淡淡抬眸:“哦,我殺了?!?/br> 那慵懶不羈的模樣仿佛在說,你報官吧!你娘是公主,我爹是王爺,讓倆老家伙拼去,我可不管! “你……你……”栗程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水玲瓏按了按眉心,在她的印象中,諸葛鈺的確有過一次牢獄之災(zāi),她被荀楓救回尚書府時,諸葛鈺尚被關(guān)押在大理寺,而宣國公府和鎮(zhèn)北王府已經(jīng)徹底撕破臉,最后,荀楓成功拉攏了宣國公府。難道前世宣國公府跟鎮(zhèn)北王府突然翻臉就是因為這個? 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她才不會便宜了荀楓!水玲瓏站起身,對栗程行了一禮,不卑不亢道:“栗大人,您難道不想知道世子爺為何會殺了薛姨娘和那名男子嗎?” 秦芳儀大驚,不要命的丫頭瞎摻和什么? 啪! 是諸葛鈺捏碎核桃的聲音,眾人心口一震,他卻若無其事地把核桃仁塞進了嘴里,而王妃也沒訓(xùn)斥他。 出了這么大的事他還有心情吃吃喝喝!栗程惱怒:“還能有什么原因?他嗜殺成性,看誰不順眼就殺!” 水玲瓏淡笑:“那看不順眼總得有個不順眼的原因吧?!?/br> “這……”栗程剛剛也是在氣頭上所以根本沒問及事情的來龍去脈,眼下被水玲瓏一提,他倒是有些怔然了。 水玲瓏不疾不徐道:“事實上是,薛姨娘私會情郎被世子爺撞破,世子爺訓(xùn)斥了他們幾句,男子欲要殺人滅口,世子爺不過是自我防衛(wèi)砍了一劍,誰知那男子在生死關(guān)頭推了薛姨娘出來擋劍,這才有了薛姨娘身首異處的慘狀。世子爺氣不過,覺得一個男人為了逃生連自己老婆和孩子都能犧牲,簡直不配茍活于世,世子爺這才替天行道殺了那名男子,說起來,真正害死薛姨娘的是那名男子,世子爺不過是懲治了一名殺人犯,這在我大周律法上并不構(gòu)成任何罪孽?!?/br> 嗤——諸葛鈺冷笑,水玲瓏側(cè)身,無聲地道:“給我閉嘴!不然曝光你尿路不暢的糗事!” 什么……什么叫做尿路不暢?這種話她一小丫頭片子說起來不覺著害臊么?等等,她偷聽他尿尿?諸葛鈺的耳根子“唰”的一下紅了…… 若換做別人這么威脅他,他早一劍殺過去了,可偏偏是水玲瓏這個不曾對他流露出絲毫懼色的小丫頭,他有種即便殺了她也沒贏了她的感覺。他鼻子一哼,由了她。 “私會情郎?他的孩子?莫非她肚子里懷的不是我們栗家的種?”問話的是栗夫人,她的聲線都在顫抖,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激動。 “她是這么說的?!彼岘嚫疫@么編,自然有確定栗程會相信的把握。如果薛娟一死,那名男子撒腿就跑,也許這只是他污蔑薛娟的陰謀,但薛娟死后他悲痛欲絕,不惜質(zhì)問諸葛鈺,這說明他并未撒謊,薛娟已二十三、四歲,卻剛?cè)敫鲆棠?,栗程不可能沒查清她的過往,或許,栗程還想法子遮蓋了她的過往。 果然,栗程的眼底浮現(xiàn)了一絲痛苦和一絲尷尬。 水玲瓏另有所指地道:“我在臘梅園呆的時間比較長,所以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全都聽到了,他們的糾葛我一清二楚,栗大人執(zhí)意報官的話,我很愿意出來作證?!?/br> 作證什么?作證薛娟本是有夫之婦,他搶了人家老婆?這是一樁罪?。±醭虥]想到那名死去的男子會是薛娟的前夫,現(xiàn)在就連他都有點懷疑薛娟肚子里懷的不是他的種了。畢竟,薛娟的老家在一百里開外的縣城,他帶走薛娟時也沒暴露自己的身份,若非薛娟提前約了那人,那人怎么找來的? 他再看向水玲瓏,她知道那人的身份卻只用了“情郎”一詞,到底是給他留了面子的,但她威脅的意思也很明顯,若他非要跟諸葛鈺死磕到底,她就魚死網(wǎng)破誰也不好過! ------題外話------ 簡言之,諸葛鈺就是一唯恐天下不亂的貨,也不知前世他是怎么對水玲瓏大發(fā)慈悲了一回…(⊙o⊙) 【第十五章】狐貍尾巴 更新時間:2014516 13:19:39 本章字數(shù):2979 水玲瓏的表現(xiàn)真讓鎮(zhèn)北王妃刮目相看,鎮(zhèn)北王妃喝了一口茶,太精明的人做兒媳會不會不大好?算了,一個庶女能翻起多大的浪? 栗程終于還是妥協(xié)了,水玲瓏的威脅是一方面,認為薛娟背著他跟前夫藕斷絲連是另一方面,所以他心里即便有怨氣也不是怨諸葛鈺了。 在鎮(zhèn)北王妃的威壓下,秦芳儀和吳夫人都保證守口如瓶,于是故事有了一個新的版本:薛姨娘去如廁,結(jié)果被歹徒所殺,栗府的護衛(wèi)趕去斬殺了歹徒。 鎮(zhèn)北王妃又給水玲瓏賞賜了好多東西算作答謝。出了禪房,水玲瓏丟給諸葛鈺一個橙子,笑瞇瞇地挑了挑眉:“利尿的,多吃點!” 諸葛鈺的呼吸一頓:“你……你這臭丫頭!” 原本他想推了這樁親事的,現(xiàn)在他忽然改變主意了,這丫頭長得不算絕美,但皮膚很白,眼睛很水靈,看著不礙眼,尤其膽子夠大,想來興風(fēng)作浪的本事不小,呵呵,王府就是太安靜了,安靜得他想殺人!他深呼吸,擠出一個壞壞的笑,“等爺把你娶回來,看爺怎么收拾你!” 水玲瓏聳聳肩:“我怕還沒過門就被你給克死了,怎么辦?到時候你想折磨我也沒機會了。” 她不信“克命”一說,只是覺得諸葛鈺前三個未婚妻死得不正常,也許是諸葛鈺殺的,也許是別人。 諸葛鈺的眼神里閃過一道暗光,片刻后,他冷哼道:“你是爺?shù)娜?,誰敢殺你,爺殺他全家!” 照你這么殺下去,鎮(zhèn)北王府還混個屁? 不過至少可以排除諸葛鈺殺她的可能了,如果兇手另有其人,她倒不怎么怕了。跟諸葛鈺的前三任未婚妻相比,她的身份太低,對鎮(zhèn)北王府和諸葛鈺沒什么助力,根本不值得對方動手。 這時,秦芳儀也出來了,水玲瓏跟她一起回往她們的廂房,秦芳儀早先吩咐了趙mama和詩情照顧水三、水四和水五,若她們閑得無聊,也可在前面的觀音段和天王殿轉(zhuǎn)轉(zhuǎn)。 幾人玩得頗為盡興,秦芳儀又親自給老夫人求了個平安符,這才帶眾人上了回府的馬車。 在路過栗夫人的馬車時,水玲瓏停住了腳步,薛姨娘慘死一事栗夫人絕對參與了,須知,利用別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給葉茂小聲吩咐了一句,葉茂會意,趁人不備對準輪子狠狠一踩,她力氣大,竟生生踩出了一道裂縫。 回去原本與來時一樣,秦芳儀和水玲月各自乘坐一輛馬車,水玲瓏和水玲語、水玲清乘坐一輛馬車,但秦芳儀知道水玲瓏看出這是一場相親了仍十分配合,心里對水玲瓏不免有了一絲微弱的好感,不為別的,就沖那豐厚無比的禮金她也覺得自己可以對水玲瓏稍稍好點,于是她大發(fā)慈悲允許水玲瓏上了她的馬車。 至于葉茂和花紅,則跟水玲語姐妹一起。 誰料,水玲語今兒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鬧起了肚子,黃昏時分離開山腳,一路走走停停,拉了不下十次,整個人幾欲虛脫。天色越來越暗,她們才走了一半不到,這左面是一望無際的良田,右邊是層巒疊翠的青山,車轱轆軋著馬路發(fā)出“咕嘰咕嘰”的聲響,聽起來令人煩躁。 近段時間水航哥幾乎夜夜留宿長樂軒,秦芳儀被滋潤得像回了春似的,這會兒思念水航哥,恨不得立刻飛回尚書府,偏這時,坐在車轅上的趙mama啟聲稟報道:“大夫人,三小姐和五小姐的馬車又停了。” 女兒們的車停了,那她也得停啊。秦芳儀氣得咬牙:“知道了,歇會兒吧。” 水玲瓏挑開簾子,往后看了一眼,水玲月正好也從馬車里探出一個頭,二人的視線碰了個正著,水玲月的濃睫一顫,慌亂之色一閃而過,趕緊縮回了自己的馬車。但很快,水玲月直接跳下地,往水玲瓏和秦芳儀這邊兒走來。 “母親,三jiejie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吭趺纯傯[肚子?”水玲月焦急地問。 詩情把簾子拉開,秦芳儀問向趙mama:“三小姐剛剛吃了什么?” 趙mama轉(zhuǎn)過身,恭敬作答:“回夫人的話,幾位小姐用了府里帶來的糕點和熱茶,但不光三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也吃了的?!?/br> “這么多人都沒事,怎么偏她吃壞了肚子?”秦芳儀冷聲問道。 水玲月接過話柄:“是啊,母親,三jiejie的身子一向硬朗,若真說誰肚腹差,當(dāng)屬五meimei了,她年紀小,又常生病,她吃了都沒事,證明那些糕點和熱茶是不壞肚子的呀,除非……” “除非什么?”秦芳儀的臉色沉了下來。 水玲月瞟了水玲瓏一眼,道:“除非有人伺機給三jiejie下了不干凈的東西!” 哐啷! 話音剛落,水玲語的馬車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秦芳儀使了個眼色,趙mama趕緊跳下馬車,過去把弄出巨大動靜的人給揪了出來。 眾人一看,皆是一驚,花紅? 水玲瓏幽靜深邃的眼眸里掠過一絲冷意,到底還是不安份的么? 花紅撲通跪在了地上,渾身發(fā)抖,牙齒打顫,那模樣要說她不是害怕心虛都沒人會信。 趙mama一把擰起她的耳朵:“你這賤蹄子,到底對三小姐做了什么?說!” 花紅痛得眼淚直冒:“趙mama手下留情啊,我說,我說!大小姐讓我在三小姐的茶里摻了點兒巴豆粉,大小姐說三小姐小氣,不肯告訴她胭脂配方,她……她就給她點顏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