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jié)
“我試試看?!崩铙尢蛄颂蜃约焊蓾淖齑?,“每次打架都是師兄和小潛他們上,這回終于也輪到我了?!?/br> 水坑:“可是你又打不過他。” 李筠失笑:“師妹,你怎么那么會聊天呢?我要是死了,你不要怕丑,變成麻雀趁亂躲到人群里,他們不一定抓得到你。” 說完,李筠深吸一口氣,從水坑背上一躍而下,劍鞘帶著他飛到半空中,他手中劍光潔得好像沒見過血。 玄黃早看出他根本沒有元神,完全不將他當回事,一抖袖子幻化出一把長戟,烈火一般向他撲面而來?!?/br> 李筠大喝一聲,劍如長虹——鵬程萬里,少年游。 他并不精通劍法,危機之中第一個想起來的,還是扶搖山上師父手把手教過他的第一式。 “師父,什么是劍意?” “劍意啊,簡單說就是你練這一式的時候,心里想了什么——你想了什么呀?” “我覺得自己快飛起來了,想出去看看外面都有什么,師父啊,你什么時候帶我們下山去玩?哦,對,我還想看看后山有……哎喲?!?/br> “別老想著跑去后山山xue中搗蛋,為師說了你多少次了?破孩子,怎么都不聽……” 李筠劍未至,劍風已經(jīng)義無反顧地撞在了那一片長戟帶出的火光中,撲出來的火光好像一片大風劃開的火燒云,他內(nèi)府中所有散漫的真元倏地凝聚一點,一剎那,紫府開,氣海生變,元神初成,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他心里乍然蘇醒,天下萬千人與物都慢了一拍…… 佩劍終于與長戟相撞。 佩劍不敵,斷成了三截。 然而殘存的劍意卻像一縷不羈之風,呼嘯著脫離凡鐵鈍刃,無拘無束地橫掃而出,烈火也無法阻擋它的腳步。 玄幻吃了一驚,一時竟躲閃不及,臉上被劃了一道半寸長的小口子。 李筠卻被那長戟沖撞得整個人往后仰去,徑直從后繼無力的劍鞘上落了下去,彤鶴忙呼嘯一聲接住了他,奮力地拍打著翅膀往遠處飛去。 李筠胸口劇痛,卻不明原因地感覺很痛快,他想道:“哦,原來只要不怕疼、不怕受傷,舍生忘死地打一架居然這樣痛快?!?/br> 一邊這樣想著,他一邊從懷里摸出了一打符咒,在眼前隨意看了一眼,他便灌注真元,抬手往天上打去,那窮追不舍的玄黃見了,本能地用長戟一拍,符咒瞬間在他眼前化齏粉,炸出了足有成千上萬只著了火的大肚子蟈蟈,一個個悍不畏死地撲向玄黃,下了一場蟈蟈雨。 此物對付大能專用,誰力氣大,誰將那符咒打得更碎一點,誰打出來的蟈蟈也就比較多。 這才是李二爺?shù)氖侄巍?/br> 李筠心道:“九連環(huán)就九連環(huán)吧?!?/br> 唉,打架雖然痛快,但是胸口實在太疼了。 玄黃被他這些層出不窮的小手段弄得煩不勝煩,驀地長嘯一聲,他整個人在空中長大了十倍,好似鐵塔,山呼海嘯地將他那立柱似的長戟壓了下來。 眼看要將水坑和李筠一起拍死在下面。 這時,唐軫終于出手了。 李筠從未見過唐軫出手,印象中那人好像跟自己差不多,雖然博聞強識,但基本也是個耍嘴皮子的,身體也不好,更從未見他拿過什么兵器。 唐軫沒有兵器,他用一雙rou掌生生架住了那山一般的長戟,那雙手仿佛金玉所制,置身烈火中也面不改色。 唐軫頭也不回地說道:“李道友,你已經(jīng)算出陣眼了么?” 險些被拍死的李筠舒了口氣,點頭道:“后天艮位?!?/br> 唐軫道:“和我推算得差不多——若我沒猜錯,應(yīng)該就在那輛馬車上,你且去?!?/br> 李筠遲疑了一下:“那你……” 他話音沒落,忽然間唐軫皺了皺眉,那架住長戟的雙手發(fā)出可怕的“咯咯”聲音,下一刻,他自指尖到手腕處竟像石頭一樣裂開了,一聲巨響后,唐軫的雙手分崩離析。 他驀地退后三步,空蕩蕩的袖管中卻沒流出一滴血。 玄黃笑道:“我道你有什么神通,原來不過是一具煉化的尸體——” 唐軫低低地咳嗽了兩聲,一臉命不久矣,口中卻說道:“人都有死的那天,道友也別著急?!?/br> 說完,他袖中一陣暗色涌動,竟生出一雙白骨來,長在那溫文的男子身上,顯得分外可怖。唐軫道:“李道友不必多慮,我還有些手段。” 李筠一直不信任唐軫,因為唐軫這個人完全不能細想,細想太可怕,然而此時除了他,也再沒有可指望的人了。 他忽聽一人叫道:“二師伯!” 李筠低頭一看,只見地面扔上來一把劍,正是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年大大。 李筠一抄手接在手中,果斷對水坑道:“走!” 接著,一個人御劍而上追了上來,正是游梁。 游梁:“我為前輩護法?!?/br> 這兩人一鳥如一道流星般向那馬車飛去。 神鳥彤鶴只有真動起手來,才會發(fā)現(xiàn)她修為不高,就外形上來看還是非?;H说模瘟涸俨粷彩莻€有元神的劍修,此時悲恨交加,開路開得勢如破竹。 水坑一開口吐出一把真正的三昧真火,那些修士倒是不怕,飛馬卻嚇得慌了神,空中車隊頓時四散奔逃。 到了! 李筠心里一喜,一道劍氣已經(jīng)劃了過去,將那僭越地繡了九龍的車簾一劍劃開,他正要一劍挑開車簾,里面突然伸出了一只白皙到透明的手。 那只手拈花似的掐住了他的劍尖,同時,車里的男人抬了起頭,忽地對李筠一笑,慢聲細語地說道:“多少年了,竟也有后輩敢撕我的車簾,精神可嘉啊?!?/br> 那一剎那,李筠感覺到了一股無法言喻的毛骨悚然——他整日和嚴爭鳴程潛之流混在一起,雖然知道自己誰也打不過,卻從未真正對誰產(chǎn)生過這樣刻骨的恐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