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第二天,木子臉都沒洗,就早早地收拾好,提著行李箱背著小包,拉著尉遲的手,上了出租車,到了機場,一路無言。 木子快進登機口的時候,尉遲才伸手摸了摸木子的頭,淡淡地說:“早飯還是要吃的?!?/br> 木子回了句:“你也是。”就離開了。 木子知道自己是在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不是嗎? 誰不想日子過得舒適一點?誰不想活著是生活,而不是碌碌無為的生存著,起飛后,飛機不斷上升到高海拔云層,木子透過機窗往下看氣勢磅礴的黃河和巍峨的連綿的高山,此時就像是模擬生存地圖的虛景,在宇宙,國家,存在了上億年的秀麗山水里,自己和蕓蕓眾生一樣,如滄海一粟,不值一提。 而成都的房子又能免費住幾年呢? 真的還了張珊姍的錢,自己又剩下什么了? 每每思及至此,木子就頭疼欲裂,而人類所有痛苦的根源,只來源于惡毒和善良都不夠純粹。 木子拖著行李箱,下了飛機,打了出租車,回到了顧耀的大房子,虹膜開鎖,木子剛打開門,就被迎面飛來的玻璃瓶砸中了腦袋,她身體快速閃過,但還是不可避免的蹭到了額角,皮當場破了,血滲了出來,不一會就高高腫了起來。 木子被砸得頭有點暈,她抬眼就看到顧耀和另外一個男子,兩人硬著脖子,身上衣冠不整,像是剛打過架又像是剛滾過床單。 兩人爭吵得臉紅脖子粗的,看著開門的木子,顧耀臉色緩了緩。 “上官木?你沒事吧?怎么 ……突然回來了?等等,我給我姐打電話?!?/br> 另外一名男子看著自己失手把木子砸中了,木子還眼疾手快的救下了把她砸出血的玻璃瓶,她定睛一看,這個花瓶是之前和張珊姍逛超市買的。 木子把花瓶放到鞋柜上,然后把麒麟從太空艙里放出來,給它倒了水和糧食,家里的擺設和一些東西都還在,當時張珊姍只拿走了她穿的一些衣服,一切設施和她走的時候并無區(qū)別,木子扯掉口罩,往沙發(fā)上一躺,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 顧耀:“你飯都沒吃???” 木子早上沒喝水,嘴里干不想說話,只是躺著,男子白了顧耀一眼,然后熱了吐司和牛奶,端出來給木子吃,又找到了醫(yī)療箱給木子擦拭清潔頭上的傷口。 木子像丟了魂一樣,靜靜地吃著,也不說話,等她吃完了,才問:“你和你男朋友回來了,那我住哪里?說好了至少兩年的,我這才走了半個多月?!?/br> 顧耀:“我們回來住幾天,你就住你原先那屋就行了?!?/br> 木子:“哦?!?/br> 顧耀:“不耽誤的,你……我本來就想給你打電話的,讓你周末陪我回趟家?!?/br> 木子看了一眼顧耀的男朋友,點了點頭:“好?!比缓笥终f,“別開門哈,我怕麒麟亂跑出去玩?!闭f著提著行李箱,上樓回房間了。 木子把房間收拾好,換了睡衣,躺在床上,還沒開始放空大腦,就聽見敲門聲了。 木子打開門,門外站在臉頰發(fā)熱,氣息不勻的顧驪,她一頭黑色的大卷發(fā),配著露肩的梅子色的長毛衣,脖子上帶著鉆石項鏈,耳朵上墜著珍珠,涂著干枯玫瑰色號的口紅,整個人就像是民國走出來的風情萬種的姨太太。 姨太太不好意思地舉起了手里的芝士蛋糕,討好且小心翼翼地看著木子:“吃蛋糕嗎?木木。” 木子在顧驪期盼渴望又做小伏地的注視下,點頭說:“好?!?/br> 顧驪帶木子上了樓頂,露天恒溫泳池已經(jīng)修好了,滿園的香檳玫瑰紅艷艷的可人,而木子在顧驪修好的玻璃庭院里面,溫暖又舒適地坐在羊皮小沙發(fā)上,吃著芝士蛋糕喝著熱騰騰的紅茶。 木子看著顧驪拼命地找有趣的話題,討她開心,她眉眼波動間,狐貍眼下的紅色的痣愈發(fā)嬌俏。 本來,在成都的時候,木子就沒靠過張珊姍,沒了她又如何? 每次林柆和木子發(fā)生矛盾,木子都會主動服軟,想著林柆本來就是在蜜罐里泡大的,眾人寵著長大的,雖然說話不好聽,脾氣大,但心是好的,可我的心就不是好的嗎?為什么非要把話說的那么透,那么難聽和傷人呢? 就因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所以你就覺得你可以介入我的人生,對我的行為和我的生活指手畫腳?我占你林家的便宜就是占,占別人的便宜就是罪大惡極? 那你林柆對我何嘗不是另一種雙標? 感情不是雙向奔赴才有意義嗎?那我一味的去討好你,算什么呢? 不就是朋友嗎? 沒了你,我還有尉遲,沒了尉遲,我還有顧驪。 木子看著顧驪,心想道。 這不是第一次木子和林柆冷戰(zhàn)了,但卻是維持時間最長的一次,也是木子第一次沒有主動服軟。 等革音發(fā)消息的時候,木子已經(jīng)回成都了,木子坦白說北京的房價太貴,自己租不起,還是好好做直播,等《狐顏》的試鏡通知下來吧。 革音磨磨蹭蹭了半天,支支吾吾,一改以往大膽的風格,最后還是問了木子怎么看她。 怎么看她? 是指精神病嗎? 木子看著手機發(fā)神了半天才回了一句:我會回北京看你的,我希望你健康平安。 回成都后,變化最大的是麒麟,宛如游龍入海,猛虎歸山,好不得意地巡視完自己的領地,和跟樓頂?shù)男▲B們揮起爪子打招呼。 等到晚上,木子快要直播了,顧驪還是賴著不走,甚至親自下廚給木子做飯,顧耀臭著一張臉玩switch,男子躺在陽臺上看書,廚房煙火氣息,麒麟爬上貓爬架伸著脖子,木子走下樓梯,突然覺得歲月靜好。 當然,靜好也就好了那么十幾分鐘。 吃飯的時候,顧耀才臭著一張臉介紹他男朋友,顧耀看了木子一眼,頭一歪:“葉鈺,我對象?!比缓罂炊疾豢慈~鈺,轉(zhuǎn)頭沖木子歪了一下頭:“你喜歡的那個主播,木子?!?/br> 顧驪恍如未聞的給木子夾菜,熱情堪比林家小姑和林柆的爹媽。 木子把米飯放在一邊,只吃菜喝湯。 “怎么了,木木,飯都不吃了?” 木子懶懶地說:“吃了蛋糕,晚上就戒飯了?!?/br> 顧耀抬眼看了木子一眼:“我看你上鏡也不怎么瘦啊,該有rou的地方還是有rou……”話還沒說完,就被顧驪踢了一腳。 葉鈺看都不看顧耀:“某些傻逼基佬,腹肌都快成一塊了,天天吃得像豬一樣,還好意思說人家小姑娘,真不害臊!” 顧耀筷子一放,轉(zhuǎn)臉看著葉鈺:“你有完沒完?” 葉鈺也放下筷子:“我說什么了嗎?你一天相三個,三天相十個,現(xiàn)成的大美人坐在你對面,哦,還是你現(xiàn)女友,你還嫌東嫌西的,怕不是天仙jiejie都配不上你顧家兒郎!” 顧耀臉都黑了:“我都和你說了,是我媽!是我媽逼我的!我奶奶都住院了,你還要怎么樣?” 葉鈺譏笑道:“你奶奶住院可真了不起,我爺爺奶奶早就入墳了,我也沒期期艾艾,你們家的人可真搞笑,瞧不起這個,看不上那個的,相個親跟皇帝選妃一樣……” 顧耀:“閉嘴!” 葉鈺絲毫沒停下來的意思,他看著木子:“木子,你還不知道吧,你這個名義上的男友,現(xiàn)在天天在外面相親呢,他告訴家里人,說是你現(xiàn)在不想結(jié)婚生孩子,他們家里人,居然讓他瞞著你,先找個女人結(jié)婚,把孩子生了再說,讓你一個見過家長的正牌女友當小三。” 木子嚼在嘴里的茄子突然變甜了,這是什么驚天大瓜?! 我去北京的這半個月發(fā)生了什么社會倫理法制欄目的故事? 顧耀不耐煩地說:“別說了,上官木就是幫我忙的朋友,我和她什么都沒有,你是知道的!” 葉鈺:“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追人家,人家看的上你嗎?你們顧家真當自己是什么皇親國戚,豪門貴族了!還□□人生孩子這一套!你跟你不愛的女人結(jié)婚,你把我當成什么了?!你把和你結(jié)婚的女人當成什么了?!當成生育的工具嗎?你知道中國一千多萬的同妻是怎么被逼出來的嗎?這樣下去三個人還有小孩有多痛苦,你考慮過嗎?!” 顧耀反駁:“結(jié)婚生子,人之常情,我是個男人,你也是個男人,你結(jié)婚,生孩子,我也不會反對的,我并沒有要求你為我忠貞……” 葉鈺聲音突然拔高:“去你媽的!顧耀,你他媽!你讓你jiejie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從你知道自己是同性戀那一刻開始,你就該明白,你不會有孩子的!你就老老實實的當你的同性戀!跟男人在一起有這么可恥嗎?!你非要找個女人去粉飾?!你害了我還不夠,你還要去害個無辜的女人,去為你生兒育女?當一個沒有感情的生育工具?就為了可笑的老傳統(tǒng)的那一套?” 顧耀:“葉鈺!” 木子完全驚呆了,面前這個男人,雖然長相普通,穿著打扮也家常隨意,但說話鏗鏘有力,字正腔圓,有種說不出來的正義和魅力,木子越吃菜越得勁,甚至想磕兩顆花生米喝點啤酒。 顧驪:“都冷靜點,木子還在呢,剛回來,你們就把她頭砸傷了,現(xiàn)在還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木子:“沒有,你們繼續(xù),我吃得很香的,顧驪,有啤酒花生米嗎?” 顧驪:“有紅酒?!?/br> 木子:“那算了?!?/br> 顧耀:“?” 葉鈺捏著拳頭,又坐了下來,負氣地吃了兩口白米飯。 顧耀捏著筷子,磨了磨牙,不吐不快:“我去美國,找代孕,你跟我吵了一周,現(xiàn)在我被逼著回家結(jié)婚,給別的女人名分地位,你又這樣,你是逼我顧家絕種是嗎?!” 葉鈺面皮一冷,眉毛一直抖。 木子睜大了眼睛,嘴里嚼著脆骨,完全忘記了自己怕長咬肌,已經(jīng)很多年沒吃過這么脆和耐嚼的東西了。 “你好意思說代孕?你家里也有jiejie!難道女人在你的眼里就是移動的zigong嗎?!我哥哥為什么死掉!他用命換出了那十幾個被奴役的女孩,她們被找到的時候,最小的一個才十七歲,肌rou萎縮嚴重,從初潮來過之后,就再也沒有站起來過!她們有些生過七八次孩子失去了大部分肌rou功能,她們的卵子被取出,受精后又放回去……” 顧耀:“別說了!” 葉鈺:“我哥哥死的時候,你還給他送葬了,你當時說什么?說我哥哥是個英雄!可現(xiàn)在呢?!你和那些食人血rou的魔鬼有什么區(qū)別?!你念過書啊!你見過那些被人口販賣的小姑娘有多痛苦,一生被當成牲畜!你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干這種事情?!我哥哥的死,是為了那些一生沒有自由,沒有自己的掙扎的底層女性,而不是你這種躺在別人的皮rou上喝血的惡心的臭蟲!” 木子放在筷子,忍不住拍手:“臥槽……葉哥,你太帥!” 葉鈺本來氣得渾身發(fā)冷,手止不住得抖,看著木子沖他投來贊許的目光,突然面皮一紅,情緒瞬間冷靜了下來。 顧耀:“……”你臉紅個泡泡茶壺??! ※※※※※※※※※※※※※※※※※※※※ 反對代孕,反對同妻,同夫也反對。我們歌頌愛情,是為了讓他(她)們在陽光下正大光明的牽手在一起,而不是躺在別人的血rou上。 顧耀是個狗男人,是社會大多數(shù)的長得帥的狗男人,自以為深情的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