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柳慕汐去了更衣間換了一套黑色的衣服。站在一人高的水晶鏡前,怔怔地看著鏡子里那個穿著修身武服的女子,她突然就多了幾分陌生感。 前世的她是柔弱的,眉宇間總是帶著一絲淡淡的哀愁,仿佛風(fēng)一吹就會被吹走。重生后的她,雖然多了幾分堅毅,眉宇間卻有幾分化不開的抑郁,仿佛心事重重,令人覺得沉重不堪。 可是現(xiàn)在的她,卻是那么的自信,眼神更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變得越發(fā)堅定和沉穩(wěn),氣質(zhì)也多了幾分凌厲。 因為衣服是修身的,她穿上之后,便更把她的好身材顯現(xiàn)出來了,胸前越發(fā)飽滿,腰肢越發(fā)纖細(xì),身體的線條更加優(yōu)美。因為是黑衣的緣故,顯得她的皮膚越發(fā)細(xì)致白嫩,眉心一點紅痣越發(fā)鮮紅欲滴,這種強(qiáng)烈的色彩對比感,便是她自己,看到的第一眼,竟然也有一種強(qiáng)烈的驚艷感。 站在一旁的侍女,好不容回過神來,不由上前說道:“這位姑娘,要不要奴婢為您重新梳一下頭發(fā)?” 柳慕汐見自己的發(fā)型跟自己現(xiàn)在的衣服并不相配,便點了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br> 侍女輕輕打散了她的頭發(fā),柳慕汐的頭發(fā)又黑又密,摸起來十分滑順,直到腰際。侍女眼中劃過一絲贊嘆,手下卻不停,利落地給她重新梳了一個發(fā)型。這個發(fā)型很簡單,便是長發(fā)全部攏起來,束在頭頂,然后用一條黑色的綢帶束緊,再在外面用一個銀箍箍住,長長的黑色綢帶飄在腦后,跟長發(fā)糾纏在一起。 這是一個非常中性的發(fā)型,男女都適合,很多女性武者也非常樂意梳這個發(fā)型,又簡單又利落,還能因人而異,做出細(xì)微的改變,使發(fā)型更適合自己。 等柳慕汐看到自己的這個發(fā)型后,不由又是一愣,因為現(xiàn)在的她,跟以前的自己,簡直判若兩人。而讓柳慕汐心情有點不爽的是,以前的她,跟柳慕漓簡直沒有一處相似的地方,但是現(xiàn)在,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跟柳慕漓的臉部輪廓上,竟然隱隱有幾分相似。 那名侍女見柳慕汐神色不太高興,以為自己梳的發(fā)型她不喜歡,便輕聲詢問她,要不要再換個發(fā)型。 柳慕汐還是阻止了她。 無論如何她有多不樂意,她跟柳慕漓確實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也是不爭的事實。 柳慕汐爽快的付了銀子,五套衣服,加上服務(wù)費,差不多花了四千多兩銀子。柳慕汐心里微微有些rou疼,這里服務(wù)是好,但是真的有些太貴了呀!不過,總算是物有所值。 柳慕汐讓成衣坊的人將另外四套衣服和自己換下來的衣服直接送到濟(jì)世堂,她自己還要再逛一逛。 譚青青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柳慕汐,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她不理解,為何只是換了一套衣服和發(fā)型而已,就會讓人翻天覆地的變化,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以前的柳慕汐頂多就是一只美麗而又柔弱的兔子而已,讓人忍不住呵護(hù)憐惜;然而現(xiàn)在的她,卻仿佛一只危險卻又優(yōu)美的黑豹,讓人贊嘆的同時,又不由心生忌憚。 譚青青心下震撼不已,很長時間里,都有些心神恍惚。 出了成衣坊之后,譚青青就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對柳慕汐冷嘲熱諷,反而異常沉默,她現(xiàn)在就算再傻,也不敢認(rèn)為柳慕汐是一只無害的小白兔了。 不過,她雖然忌憚柳慕汐,卻還是跟以前一樣討厭她,甚至,看著她那張看起來更美麗的臉,心中越發(fā)嫉妒的想要殺人。 在這以前,就算她嫉妒柳慕汐的美貌,卻沒怎么把她放在眼里。長得再漂亮又怎么樣,但是沒有武功,終究成不了大器,根本沒什么好忌憚的。但現(xiàn)在不同,柳慕汐一下子成了武者,她唯一勝過柳慕汐的地方也沒有了,這種心理落差讓她一下子有些受不了,心中那個模糊的念頭,越發(fā)清晰起來。 柳慕汐不知道自己又刺激到這位大小姐了,她購物的性子已經(jīng)被激發(fā)出來,一改之前的被動,興致勃勃的逛起各家店鋪來,并買下了不少東西,比如生活用品,以及給兜兜的玩具等。等她們逛完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接近中午了。 柳慕汐擔(dān)心兜兜,便想要回去。 譚青青卻說道:“柳姑娘,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如果這么早就回去,豈不是太不劃算了嗎?對面的酒樓就是我們楓葉鎮(zhèn)最好的酒樓望仙樓,那里的飯菜特別好吃,我們?nèi)ヒ黄鹑コ栽趺礃???/br> 柳慕汐有些心動,但是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我還是不去了,我不放心兜兜,他見不到我,大概又要鬧脾氣了?!?/br> 譚青青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撒嬌道:“哎呀,柳jiejie,你就陪我一起去嘛!我不騙你,望仙樓的菜真的很有名,而且還有從鳳凰山上抓來的野味呢,再經(jīng)過望仙樓的大廚們烹制之后,絕對是不得了的人間美味,吃了一次后,就再也忘不了了?!?/br> 譚青青做出一副饞涎欲滴的表情來,一臉熱切地看著柳慕汐。 柳慕汐見到她這副模樣,反而覺得有些怪異,心里不由升起一絲警惕。 “抱歉,柳姑娘,我現(xiàn)在真的得回去了。”說罷,柳慕汐也不去管譚青青難看的臉色,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柳慕汐,你給我站??!”譚青青高聲怒喝一聲,伸手就向柳慕汐的肩膀抓去。 她再也忍不下去了,如果錯過這次機(jī)會,以后她可能再也沒有機(jī)會對付柳慕汐了。她一定要劃花柳慕汐那張讓人嫉妒的臉蛋,只要她變成丑八怪,穆師兄肯定不會多看她一眼的。 柳慕汐本就心中警惕,在譚青青動手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順勢往旁邊一躲,并反手向譚青青胸口拍去。譚青青不得不收回那只去抓柳慕汐肩膀的手抵擋柳慕汐,而她的另一只手一抬,一條白色的綢帶已從她的袖口射出,宛如一條白蛇吐著猩紅的蛇芯子,張口向柳慕汐咬來。 柳慕汐立即急退幾步,才堪堪避開了譚青青的綢帶。 盡管如此,柳慕汐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還是有些拿大了,盡管她與譚青青都是后天初期的武者,但是,她卻只是剛剛晉級后天初期而已,而譚青青卻是后天初期頂峰,相差不可謂不大。若是尋常人遇到境界比自己高的人,怕是早就認(rèn)輸了。 但,柳慕汐卻不想認(rèn)輸,相反,她的心中還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自從正式成為武者后,她的自信心空前膨脹,非常想要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F(xiàn)在,正是一個絕好的機(jī)會。 譚青青見柳慕汐沒有逃走,嘴邊不由溢出一絲冷笑,手臂一甩,綢帶又卷土重來。 柳慕汐靜下心神,拋開所有的顧慮,嚴(yán)陣以待。 其實,譚青青的招式,她看得一清二楚。但是,看得清楚,卻并不代表能輕松躲開。所以,譚青青的每一次攻擊,她都躲得非常狼狽。 可柳慕汐的唇邊卻隱隱浮現(xiàn)了一絲笑容,眼神也是越來越亮。若是有心人仔細(xì)觀察的話,就可以發(fā)現(xiàn),柳慕汐躲過譚青青的攻擊,已經(jīng)越來越輕松了,甚至偶爾還可以反擊一次。 望仙樓二樓,一名容貌及其妍麗的紅衣男子,冷冷注視著下面兩人的爭斗,眼中偶爾閃過一絲寒光,此時突然開口問道:“那名黑衣女子就是柳慕汐?” “正是,屬下本來也不敢確認(rèn),剛才讓人又去查探了一番,才確定她的身份。”一名青衣男子在他身后躬身說道。 男子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厭惡,皺眉道:“不是說她天生經(jīng)脈堵塞不能習(xí)武嗎?現(xiàn)在又是怎么回事?” 青衣男子道:“主子,那柳慕汐的確是經(jīng)脈堵塞,所以,她可能默默修煉了外功,而且如今已經(jīng)入門了,想來已經(jīng)修煉了不短的時間了。” “原來如此?!奔t衣男子喃喃道,看著柳慕汐的身影卻越發(fā)冰冷,“這柳慕汐果然如同慕漓所說的那樣,是個心機(jī)深沉的女人,竟暗自修煉了這么久,都無人得知。若非這次意外,還不知道會被她隱瞞多久呢!這對慕漓而言,絕對不是個好消息。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我絕不允許她再傷害慕漓一分一毫。洛一,你想辦法將她們引出楓葉鎮(zhèn),最好能引到鳳凰山?!蹦悄率デ镞€在這楓葉鎮(zhèn),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是,主子?!鼻嘁履凶勇曇粑绰?,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在房間里。 紅衣男子看向柳慕汐的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惡意。 柳慕汐拋開所有的雜念,專心致志地與譚青青對戰(zhàn),她已經(jīng)把譚青青當(dāng)成了提高自己實力的煉金石。譚青青一開始還覺得柳慕汐不自量力,心中嘲笑,如今也感受到了柳慕汐進(jìn)步帶給她的巨大壓力,她甚至察覺到了幾分柳慕汐的意圖,心中簡直怒不可遏,手底下的招式越發(fā)凌厲。 “柳慕汐,你受死吧!” “來得好!” 柳慕汐眼睛一亮,招式卻越發(fā)從容起來。此時的她,已經(jīng)將那本無形功法上的招式融會貫通。雖然在外人看來,她的招式毫無章法,甚至,軟綿綿的根本沒有什么威力,但是卻偏偏能夠在譚青青狂風(fēng)暴雨中的攻擊中支撐那么多招,甚至越來越游刃有余,不由都覺得驚訝萬分。 忽地,柳慕汐的耳邊傳來一聲稚子的哭聲,而那聲音分明就是她的兒子兜兜的。 柳慕汐的呼吸猛然一亂,招式一滯,立時就被譚青青覷準(zhǔn)了空隙,被白色綢帶“砰”地一下?lián)糁辛怂男乜?,身形立即被逼退了三步,胸口頓時悶痛不已,喉嚨瞬間涌上了一絲咸腥。 但柳慕汐卻完全顧不上這些,她焦急的尋著兜兜的哭聲望去,卻見一個青衣男人剛好抱著兜兜轉(zhuǎn)身就跑,只徒留兜兜的撕心裂肺的哭聲還在耳邊回響。 “兜兜!”柳慕汐急喊一聲,再也顧不上譚青青,立即就追了過去,“賊子,放下我兒子!” “柳慕汐,你給我站住,打輸了就想逃跑,沒那么容易!”譚青青不屑地說了一句,也追上了上來。 柳慕汐看著眼前那個青衣人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心中一陣慌亂,尤其是她剛剛受了一點內(nèi)傷,又突然急怒攻心,竟“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但她的腳步卻絲毫未停,只恨自己的速度不夠快,只恨自己沒有學(xué)過輕功,竟眼睜睜地看這兒兒子被賊子給搶走了,心中突然涌出一股絕望之意。 “不,我絕對不能這么輕易放棄!一定會有辦法的。我便是廢了這雙腿也一定要追上他們,救回兒子?!?/br> 盡管如此,她的腳步也已經(jīng)越來越沉了,胸口也一陣陣地悶痛。 就在這時,她的體內(nèi)突然傳來一陣暖流,從她的胸口流往全身各處。而這股暖流所過之處,傷痛就如雪消融般消失,仿佛一下子除去了身上的重負(fù),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 而這股熱流仿佛聽到了她心中的愿望,最后,竟然全部涌向了她的雙腳,而下一刻,柳慕汐就覺得自己整個人輕了起來,宛如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隨風(fēng)迅速的往前飛去。 而在眾人眼里,就看到眼前黑光一閃,帶起一陣強(qiáng)風(fēng),就消失在眼前。 此時的柳慕汐,眼中早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東西,只有眼前那個青衣身影,她心里只有一個信念,絕對不能跟丟那個人。 近了,更近了—— 柳慕汐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但是,當(dāng)她終于要追上那個青衣人時,那個青衣人卻一下子沒了蹤影。 柳慕汐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茫然四顧,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到了一片山林里,周圍都是林木山石,此時雖然已經(jīng)是深秋了,但是,這里的林木卻依舊郁郁蔥蔥,除了聽到秋風(fēng)吹過樹葉的聲音,其他的竟是半點人聲也沒有。 “兜兜,兜兜——”柳慕汐根本顧不得去想這里是什么地方,那個青衣人又去哪兒了,只是喊著兜兜的名字四處尋找。 “兜兜,娘親來找你了,兜——” 喊聲未落,一個東西“砰”地一聲突然落在了柳慕汐面前, 柳慕汐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半人大的木頭娃娃,而那木娃娃的打扮與兜兜今天穿的那身十分相似。 事情到此,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柳慕汐被人給騙了,他們的目的,就是引自己出來了。想來也是,有穆圣秋幫忙照顧兜兜,兜兜又怎么可能被人搶走? 都怪她關(guān)心則亂,一聽到兜兜的哭聲,就腦袋一片空白,竟什么都顧不得了。 既然知道這些人是沖著自己來的,兜兜并沒有事,柳慕汐反而放下了心。 她抬起頭來,就見到自己前方的一塊巨石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紅一青兩個男子的身影。 那個青衣男子應(yīng)該就是引她出來的那人,此時,他正一臉恭順地站在紅衣人身后。 而那名紅衣男人,則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打量她的眼神,就仿佛在打量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冷冷地沒有絲毫感情。然后,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紅衣男子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厭惡和嫌棄。 柳慕汐不悅地瞇了瞇眼睛,冷聲問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千方百計引我出來,究竟有何目的?” “目的?當(dāng)然是讓你去死了!”紅衣男子突然開口回答,清冷的聲音仿佛沒有絲毫感情,“至于我的姓名,你根本不配知道?!?/br> “是嗎?”柳慕汐聽到這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臉上閃過一絲了然,“其實你們不說,我也能猜到你們究竟是因誰而來?”柳慕汐眼中亦閃過一絲厭惡,緩緩收回了目光。 除了被柳慕漓拉攏住的那些男人,這世上哪個男人會對她如此厭惡,恨不得立即死了的? 不是她自戀,這世上的男人,見了她的容貌,即便不喜歡她,恐怕也會對她有幾分好感。就算是她的對手,想要殺她時,怕是也有幾分心軟。畢竟,世人對美麗的東西總是有幾分寬容和憐惜的。 但偏偏,這人不止要殺自己,甚至還對自己嫌惡非常。柳慕汐如何猜不出他們的來歷? 她現(xiàn)在不只討厭柳慕漓,也同樣討厭她身邊的那群男人,甚至,她對蘇沐彥,也有些不冷不熱的,主要就是因為她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跟與柳慕漓有關(guān)的人相處融洽。 柳慕汐如此反應(yīng),到讓紅衣男子有些意外,他問道:“莫非你知道我是誰?” 柳慕汐道:“這很難猜嗎?除了柳慕漓,這世上還有誰像她這般恨我?我雖然不知道你究竟是哪一位,但想必是柳慕漓的jian夫之一,總是錯不了的。” “住口!”聽到“jian夫”兩個字,洛冥不由勃然大怒,被自己視為珍寶的感情,為何在她口中就只是侮辱人的“jian夫”二字? “我不準(zhǔn)你說這兩個字!”洛冥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柳慕汐對洛冥眼中的怒火視而不見,只是冷笑兩聲,說道:“柳慕漓又不是只有你一個男人,你不是她的jian夫是什么?難不成你還是她的夫君?那就更好笑了,你將上官泓、安長清等人置于何地?” “你……”洛冥有口難言,他憤恨地看著柳慕汐,自己有生以來最讓他羞恥的事情,竟然如此輕易地被人揭開,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頓時讓他感到難堪極了。 只要是男人,但凡有一點骨氣,就沒有樂意與人分享自己的女人的。 若非他愛慕漓至深,他在知道慕漓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的時候就已經(jīng)離開了。 偏偏,他早已對她情根深種,只有一有離開她的念頭,就感到痛不欲生。 他恨自己沒有骨氣,怎么就離不開她? 更恨自己心愛之人為何如此花心,有了他還不夠,還去招惹別的男人? 現(xiàn)在,他卻恨眼前這個可惡的女人,為何要揭開他的傷疤,讓他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這個可惡的女人!這全部都是她的錯! 洛冥眼睛通紅地看著柳慕汐,眼神中的殺意,令人心驚。 柳慕汐見狀不由暗暗后悔,自己為何要逞口舌之快,讓自己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