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云山的夜晚，與城里的夜晚迥然不同，沒有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沒有燈紅酒綠，歌舞升平，遠山近嶺，大樹小草，都遵守傳統(tǒng)的作息時間，裹著軟軟的夜幕，靜靜地睡去。山里人家，東山一戶，西山一戶，相互隔得遠，翻山越嶺往返不易，沒有特殊的事情夜里也不往來，大都煞黑就關(guān)了門，全家守著電視機，從地方臺到中央臺，從本地臺到外地臺，收看喜愛的節(jié)目。

    余榮輝母子像所有山里人一樣，坐在堂屋里收看電視節(jié)目?？戳艘魂?，母親李雨梅對那些搖腦殼扭屁股的歌舞提不起興趣，進里屋睡覺去了。余榮輝調(diào)小了音量，獨自看得津津有味。

    “咚咚咚！”突然堂屋門被敲響。余榮輝感到奇怪，夜這么晚了，何人因何事來訪。

    “誰呀？”他問。

    “我！”門外回答。

    “你是誰？”余榮輝追問。

    “過路的。夜太黑，討個火把照路。請老板積德修福，給個方便?！?/br>
    余榮輝二話不說，立即起身，他經(jīng)常出外做生意，很多次遇到夜里看不清路的情況，都是向就近人家討把松枝，點燃照路，如今輪到別人向他求助，他當(dāng)然要積極伸手幫助。他拉開堂屋門，將過路人迎進屋里，電燈下，一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年輕人，大約與他年齡差不多，也是二十五六歲左右，向他投以感激的微笑。余榮輝遞給他一支煙，請他坐下看電視，自己走入廚房，扎了一把松枝，回到堂屋，欲點燃遞給過路的年輕人，剎那間，從門外猛地沖進三個蒙面人，一個舞動戴在手上的鐵爪，兩個晃動緊握掌心的匕首，將他團團包圍。余榮輝先是一驚，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妙，扔掉手中的那把松枝，順手抓起一把木椅，與三個蒙面人展開搏斗。他以為那個討火把的過路人會給他幫忙，不料想其與三個歹徒屬一伙，也朝他大打出手。一比四，盡管余榮輝高大結(jié)實年輕有力，終因寡不敵眾，被四個歹徒打倒在地。

    “快說，你家里的錢放在什么地方？”四個歹徒齊聲逼問。

    余榮輝不吐一字。

    “臭小子！你不把錢交出來，就要你的狗命！”

    蒙面歹徒將明晃晃的匕首對準(zhǔn)了余榮輝的咽喉。

    余榮輝不但沒有被歹徒的囂張氣焰所嚇倒，反而伺機咬住了一個歹徒的中指，這個歹徒痛得哇哇直叫，舞動匕首，朝他屁股、大腿上連連亂捅。余榮輝如同剜心挖肝，他感到熱乎乎的血正從體內(nèi)往外噴涌，浸濕了褲子，浸濕了地面。他告誡自己：橫豎是一死，決不能便宜了這4個歹徒。他咬緊那根中指，死也不松口。

    先前敲門的歹徒見一時制服不了余榮輝，便摘掉了堂屋里的電燈泡，并將電視機的音量調(diào)到最高檔，以此掩蓋他們的罪惡。

    余榮輝的四肢被按在地上不能動彈，遭匕首捅過的傷口流血不止，他沒有屈服，上下牙齒緊緊地咬住那根中指。歹徒逼他松開，若不松開，就將他亂刀捅死。他不怕，越咬越緊，越咬越深。

    此時，睡在里屋的李雨梅被電視機里傳出的聲音鬧醒，她好生納悶：平時，只要她睡了覺，兒子總是把電視機的音量調(diào)得很細很細，今夜為何不同？老人起床，開燈，朝堂屋里走去。她被眼前的情景嚇懵了。天啦！這是哪里來的強盜呀！老人醒過神來，本能地呼喊救命。一個歹徒撲過來，兩只魔爪卡住她的脖子，將她抵在墻壁上。老人拼命掙扎，她想：臨死，也要知道這伙蒙面歹徒究竟是什么人。她看準(zhǔn)機會，伸手抓掉了歹徒的蒙面套。?。∷辞辶?，面前這個魔鬼，就是今天下午到她家里來購木料的那個絡(luò)腮胡青年。原來，他們買木料是假，踩點行劫是真。老人憤怒地罵道：

    “沒心沒肝的東西，遲早討不得好死！”

    絡(luò)腮胡朝老人捅了一刀，老人疼痛鉆心，反抗力劇減。

    “老東西！快把你家里的錢交出來！”

    “山里人除了糊嘴，哪里有錢！”老人回答。

    “你不交錢就要你母子命歸西天?！遍L絡(luò)腮胡的歹徒舉起匕首，威脅老人。

    “沒有錢！就是沒有錢！”老人干脆地回答，又道：“你們這幫畜生，要是殺死我們母子，你們也活不成。警察會把你們抓住，綁上刑場，紅炮子穿心！”

    4個歹徒?jīng)]有想到，老太婆像她的兒子一樣難以制服。絡(luò)腮胡招呼那個沒有蒙面的歹徒過來，和他一起將老人腳手捆了，綁在鋼筋窗戶上。他倆再次逼老人交錢，老人朝那兩張可惡的臉上噴出大口唾沫，絡(luò)腮胡狠狠地朝老人打了一拳，接著搜遍了老人身上所有的口袋，搜出了50元錢。他知道從這母子倆口里不但得不到藏錢的處所，反而會失掉同伙的那根中指。他急得干瞪眼。他想了想，示意兩個蒙面同伙一道，翻箱倒柜，揭缸掏桶，尋錢覓寶，找金搜銀。他們從衣柜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塑料包，打開，是一疊厚厚的人民幣，還有三塊銀元。歹徒們終于如愿以嘗。他們搶到錢，必須趕快離去，不然時間長了，有可能被人發(fā)現(xiàn)。于是，四個歹徒一起對付余榮輝，卡脖子、按胸、掰嘴、撬牙，從余榮輝口中解脫了那根一直被咬住的中指。四個歹徒出門，潛入黑夜，逃離了現(xi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