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阿諛奉承之輩,你也配與我說話,滾!”五公主甩袖而去。 殊不知,此番她圖了嘴上一時的快活,卻在不久的將來為自己的婚姻埋下了隱患。 那東關(guān)五,嬖臣之屬,心胸最是狹窄不過,又自忖本性高潔,今日被一女子侮辱了,便懷恨在心,伺機報復。 與驪姬的宮苑相比,大戎狐姬的宮苑便顯得荒涼了。 荒草從青石板的縫隙里掙扎著生長了出來,在春季,瘋長,這宮苑里所種的花樹不曾精心修剪過,枝蔓橫斜,或粗或細,花開一簇簇,這邊茂盛,那邊光禿禿,石階上的青苔一層又一層,潮濕粘滑,公子重轉(zhuǎn)身看一眼跟在他身后走上來的呂姣,瞧她安穩(wěn)的上來后才收回目光,甩脫木屐,準備進屋。 呂姣見他雙手被占著,本想幫他推開室們,不想此時門從里面被推開了,露出一個跪坐在一側(cè)的年長女子。 公子重看她一眼,沒說什么徑自進屋,但看那女子的穿著也不是宮婢之流,又觀她神色坦然,便猜測她極有可能是小戎狐姬,是大戎狐姬的陪嫁宗女。 公子重把大戎狐姬放在床鋪上,安置她躺好,眼睛就瞥向了跪坐過來的小戎狐姬,他一聲沒吭,卻吧小戎狐姬看的心虛垂頭,半響兒才道:“她的力氣那般大,我豈能拉住她。你看,我這胳膊上還被她抓了一道?!?/br> 于是公子重便把目光重新定在了大戎狐姬臉上,“姣,去吩咐宮婢弄一盆熱水來。” “善。” “姨母,還請多費心照看她?!惫又販剀浀牡溃瑤е鴳┣?。 小戎狐姬嘆息一聲,望著公子重道:“夷是你的弟弟,請多照看他吧?!?/br> “善?!?/br> “兒啊,母親錯了?!贝笕趾О没诼錅I。 可公子重已不會因為看到母親落淚而心生同情了,因為這是她慣常的伎倆,每一次鬧過之后,她總是最懂得認錯的。 “母親,好好在王宮中活著,總有一日我能接您出去。” “哎。”大戎狐姬響亮的答應著,感動極了。 公子重相信,不管同樣的情境發(fā)生過多少次,母親的感動都是真誠的。 “兒啊,都怨你的母親長的丑陋,不懂媚惑君上,要不然,你便是世子,我便是君夫人了?!?/br> 公子重沉默著,接過呂姣擰干的布巾,細細的為大戎狐姬擦干凈手掌。 “兒啊,你怨恨過你的母親嗎?” “不曾?!?/br> “你騙我,你一定在心里偷偷的恨我?!贝笕趾嬷垤o靜的哭了一會兒,又道:“兒啊,你不能恨我,要恨你恨君上吧,是他看不到我的賢德沉靜,是他貪戀美色,是他、是他,你要恨他,等你當上君上,你要把他交給我,我要把他也關(guān)到漆黑的讓人透不過氣來的小室里去?!?/br> “好?!?/br> 大戎狐姬很滿意兒子的回應,伸出手要摸公子重臉上的傷痕,公子重體貼的略微垂了垂頭讓她摸到,“疼嗎?” “不疼?!?/br> “傻孩子,怎不知道躲呢?!?/br> 絮絮叨叨又說了一通,大戎狐姬終于看到呂姣了,和顏悅色的招手讓呂姣跪坐到她的旁邊,呂姣親見過她的瘋態(tài),不大敢親近她。 “孩子,受驚了吧。別怕,到我手邊來?!?/br> “姣,到我身邊來?!惫又氐?。 “喏。” 大戎狐姬笑睨了兒子一眼,“我知道你心疼自己的嫡妻就滿足了,兒啊,別學你的君父,記住?!?/br> “善?!?/br> “meimei,去把我的首飾盒拿來。” “喏。” 大戎狐姬拍著呂姣的手笑的好不慈愛,“替我照顧好我的兒子?!?/br> “我會的,母親。”這一聲叫的真心實意。 大戎狐姬忍不住落淚,哽咽,把自己的首飾盒推給呂姣,“拿著、拿著?!?/br> 呂姣看了公子重一眼,見他點頭,便恭敬接了。 “你們走吧,我很好。”大戎狐姬流著淚笑著催促。 一直垂著眼的公子重應一聲喏,為大戎狐姬掖了掖被角,道:“母親你好好的,我下次再來看你?!?/br> 大戎狐姬回應的便是一陣悶悶的哭。 小戎狐姬滿面都是無奈,對公子重揮手,“走吧,這里有我呢?!?/br> “走?!惫又夭粣刍仨蟛阶咴谇?。呂姣終是女子,回眸一看,滿目都是荒草。一霎,心中沁涼入骨。 腦海里想起了一首詩:露濕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陽。似將海水添宮漏,共滴長門一夜長。 柳掩畫樓,鶯啼黃昏,回去的路上,坐在車中,呂姣望著公子重,有些情緒在心中醞釀,久久都不能釋懷,卻又無法說出口。 而公子重,所思所慮亦不是能對呂姣全部言說的,就這么,第一次的相對無言,車廂里的氣氛凝滯著,令人喘不過氣來。 呂姣扯開車幔,裝作若無其事的打量車外的風景,春日的景,處處透著勃勃生機,連行走在街道上的國人臉上也是帶著笑的,但依呂姣此時的心情看來,卻是有些礙眼,就那么看著看著走了神,魂飛天外,空白。 手,不知何時被某人握住了,溫暖合宜的觸感令她回了神,怔怔望著他,四目相對,她便慢慢靠向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