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正當他大搖其頭時,便聽里面?zhèn)鱽碇鞯牡秃鹇?,“休……?/br> 吼聲戛然而止,家宰一怔,豎起耳朵再聽,里面卻靜悄悄沒了聲音,他不禁嘀咕開來,“難道主也不滿意這個齊國嬌嬌,真要休?”那也好辦,齊國的馬車還留在這里呢,正是用來把休棄的貴女運送回齊國的。 而寢殿里的情境顯然不是那么回事,呂姣撲到他懷里,小嘴自動送上,只允許他吼出那個她想要的“休”字,剩下的那句“休了你,做夢?!本捅凰o吞了。 他還沾沾自喜,果真冷落了一晚上,這嬌嬌知情識趣多了,知道他即將遠征就送上門來給他親,他也不客氣,一把摟住小蠻腰,托起小臀就享了這飛來艷福。 兩人各有心思,吻的卻是真情實意,咂咂水聲,難分難解。 捏著椒乳,揉著嬌軟小臀,他忍下□□,抱著她放到床上,蹲下身,沉淀下心緒,仰頭瞧著她笑道:“你這難纏的小婦兒呀,真弄的我舍不得你了??尚熊娭形以跄軒е氵@般的婦人享樂呢,就只能把你冷落在家?guī)讉€月了。小嬌嬌,老實等著我回來?!?/br> 美人懷,英雄冢,最是難以割舍,更何況新婚燕爾,這小婦他至今還沒得到手呢,臨行又咂|吮小舌半響兒。 “夫主?!眳捂蹲∷膽?zhàn)袍,淚眼蒙蒙求著他道:“你走了,我會想你,可能茶飯不思,你給我備車吧,我想帶著人去蘭皋椒丘之地散心,靜心等你回來?!?/br> “家宰何在?!蓖鴮λ酪啦簧岬膮捂?,公子重大喝一聲。 本就沒走,靜靜等候的家宰忙在殿外拱手道:“在。” “為主母備車?!?/br> 家宰一聽,心下已然明了,對于這個妒心如此之重的主母,心想還是遣送回去了好,遂欣然領命。 呂姣自知計謀得逞,可預想之內(nèi)的狂喜卻沒有,反而傷心的很,扯著公子重的戰(zhàn)袍,淚濕雙眼。 心里有個聲音在說,留下吧,留下吧。 可是另外一個聲音又說:“留下便少不得一個抑郁而終的下場,何苦把自己弄成怨婦,落子無悔,趕緊滾蛋!” 此番,他著實體會了一把,何為戀戀不舍,他,公子重,外人眼中爽直義氣的勇將,竟也有這樣一天,未曾離去,已開始思念。 果然,怨不得世間男子都那么想成家,這成了家之后,果然和以前不同。 但,兒女情長也太過折損威名,蹙眉,斷然揮開呂姣牽扯的小手,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出行所用之物早已備齊,公子重上了戰(zhàn)車,手中拎著一物,此物用白絹布袋裝著,隨他左右。 第29章 相思一種難祛除(一) 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離開。 站在主殿走廊上,望著烏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奴仆裝車,靜女車前車后的查漏補缺,呂姣心緒難寧。 她記得,那天醒來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明媚的天氣,天高云闊,兩岸猿啼,一個待嫁卻出奔的新娘落了水,睜開眼,就此轉(zhuǎn)換了時空。那時的惶恐無措,她一生也不會忘了。此時此境,她已清晰的明白,為何會對公子重心生牽念。 一個身份,一聲夫主,在潛移默化中,她把他當做了依靠,這世間唯一的親人。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那大概要追溯到洞房之夜,從謀劃為他擋刀那時那刻開始,她撲入他的懷抱,他抱緊她,胸膛是那樣溫暖,手臂是那樣堅固,在他懷里,她感覺自己仿佛成了他的珍寶,恐慌的心就那么奇異的被安撫了,不再寢食難安。 已經(jīng)漸漸開始習慣在這個府里的生活,卻又要離開,去面臨陌生的未知,她不知道等著她的未來是什么,她只知道,這個選擇是自己做的,將來不論會有什么樣的苦果都必須吞下,與人無尤。 “嬌嬌,都已備好了?!睘趺C首來報。 就在此時家宰、師氏帶著一串人走了進來,遠遠看著,烏便道:“嬌嬌,都是我們從齊國帶來的奴仆、武士?!?/br> 看來她毒婦的形象已深入家宰的心,公子重走了才一個時辰,這家宰就來了,這樣也好,呂姣想。 “齊姜,你所帶來的奴仆以及武士全部在此,你大可全部帶走?!边€沒走出這個府邸呢,人家連主母也不稱呼一聲了。 呂姣垂下眼,冷心說謊,道:“他不喜的只有我,妍和妧都是他愛的,所以要回齊國的只有我,嫁妝我只帶走小部分,剩下的全部留給她們,這是公子重對我說的?!?/br> 家宰一怔,面有狐疑,呂姣頓時沉下臉瞪著他道:“你難道要背叛你的主嗎,他說過的話你也不聽了?嫁妝都是我的,我難道會拱手讓給你們嗎,若不是他命令我不準全部帶走,我豈會便宜了你們?!” 家宰的臉色頓時變作難看,粗魯?shù)墓傲斯笆郑猜曈矚獾溃骸皶x國苦盜已久,尤其都城附近多有盜匪出沒,齊姜自己小心吧。” 呂姣深吸一口氣道:“我會沿著原路返回,這條路走的大多是封主領地,沿途……應該還好。我不貪圖享受,不拖慢行程,不星夜趕路,早晨從村落或都城出發(fā),晚上又到村落或都城落腳,我不在曠野露宿,不會讓盜匪得逞的。多謝家宰提醒?!?/br> 家宰蹙眉,不贊同的看呂姣一眼,還想再說什么,師氏不著痕跡的拽了他一下,遂笑著道:“齊姜一路好走。” 呂姣扯開唇角敷衍一笑,思忖一會兒便對院中武士道:“晉國苦盜,以防不測,諸位可有愿送我回齊國的義士?我必以重金相酬?!?/br> 他們本是被呂氏送出的武士,如今再會齊國,怕是已不被舊主所重視,何況晉國公子重是個禮賢納士的賢人,又是一國公子,前途不可限量,如此,一時之間便沒人應聲,呂姣嘆了口氣,正要作罷,武士之中便走出三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壯年男子來,只聽他們道:“我三兄弟愿送嬌嬌回國?!?/br> 呂姣大喜,肅首行禮,重重一謝。 問他們姓名,才知他們分別叫齊伯、齊仲、齊叔,祖父也曾是齊國的一名公子,但依禮,公子的孫子,公孫的兒子就不能再稱為公孫,而要以祖父的字為氏,故此這三兄弟便以齊為氏,家族凋零慘淡,無人起名,便依排行被稱為齊伯、齊仲、齊叔。 大殿門檻內(nèi),妍扶著門框喜的合不攏嘴,依禮,若呂氏不再送女來晉,她是有資格被扶為正妻的。妧則把一直提著的心放了下來,經(jīng)過這兩日,她是真的怕了姣。從小一起長大,她是真的沒想到,一直連說話都溫聲細語的呂姣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然,從呂姣敢和人出奔便能看出,一直有些沉悶的呂姣是個內(nèi)里如火的人。 她被休了,那真是再好不過。 “哪個夫主能忍受自己的嫡妻好妒如魔呢,她有今日的結果也是意料之內(nèi)的事情。”妧嘆氣道。 “走,我們回去,看看她都給我們留下了哪些嫁妝?!卞熘鴬€的胳膊歡快的道。 梁上燕子呢喃,院中的桃花快要敗了,枝頭上能看見的只剩半殘不殘的花瓣,坐上安車的呂姣透過紗窗最后看一眼,眼睛一閉便道:“走吧?!?/br> 來時走的是正門,離去時就只能走偏角小門了。 車轱轆轉(zhuǎn)動的聲音有些刺耳,坐在車里的呂姣捂上了耳朵,她以為不聽、不看、不動,就會忘掉舍不得。然而,舍不得是一種感情,是不能靠外力阻撓的,依如思念。 她哄騙了他,說了大謊話,她說會靜心等他回來,但當他回來的時候,她早已沒了蹤影。他也不會追來吧,一個刻毒善妒的女人自覺的把自己休了,在他出征后自發(fā)的離開他的國家遠去,他該慶幸少了這樣一個大麻煩。 至于他對她的喜愛,幾個月之后,這淺薄的感情就已經(jīng)消耗殆盡了,與其來追她這個妒忌入魔的女人,倒還不如扶持了妍或者妧做嫡妻。女人,他怎會缺少呢,沒了她,他該更快活逍遙才對。 癟著嘴,她苦澀的想,如若就此不再相見,倒真不枉她做了一回惡婦。但同時,心里也有些疼痛和怨恨,男人果真最不喜善妒刻毒的女人??墒?,在這兩日她卻奇異的諒解了那些刻毒的女人們,有愛才有恨,若不是愛自己的夫主情深若海,她們又怎會那樣恨那些勾引自己夫主的姬妾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