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節(jié)
陌哥走在后面,忽然想起了蘇墨最重要的叮囑,立刻目光凌厲地掃過周圍,叫道:“大家記得分寸,若有人再投降就留下一些活口?!?/br> 眾人立刻回答:“喏?!?/br> 燕府上下,燈火通明。 燕隆在地上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搓著雙手,沒想到這次居然出師未捷。 聽到外面不斷傳來的廝殺聲,打斗聲,慘叫聲。 燕隆的面容愈發(fā)陰沉,他萬萬沒有想到蘇家的人居然這么難纏。 接著外面的街道上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隨后又聽到有人大聲宣告著什么,正在蠱惑人心當(dāng)中。 一個謀臣立刻慌慌張張的跑來,一邊跑一邊毫無形象地叫道:“燕隆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外面的人現(xiàn)在都說我們燕家這一次指使手下與散修們勾結(jié),還偽裝成難民為害鄉(xiāng)里,最后說我們罪大惡極,罪無可?。 ?/br> “很好,很好,好一個與散修勾結(jié)。”燕隆的眼睛泛出赤紅色。 此番他只是讓手下們冒充難民,打劫蘇家。 若說勾結(jié)散修,當(dāng)然以前也勾結(jié)過,不過卻唯獨不是這次。 燕隆忽然臉色有些陰沉了,他覺著對方一定是故意這么說的。 如此,他一定會被散修們認(rèn)為是背信棄義,利用了他們,那么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 燕隆來來回回的走著,這陰險的說法究竟是誰散步出來的?陌哥?還是那個女人? 當(dāng)然燕隆還是直覺的感到,一定是蘇墨散步出來的消息,那個女人才是幕后主使。 還有手底下那些個蠢才,自己不就克扣了他們一些軍餉,這些混蛋們一個個吃相那么難看,比起那些散修匪賊們也不遑多讓了,看來自己所說的話那些混賬們也沒有記到耳中,一個個放著正事兒不做,居然徹頭徹尾變成了打家劫舍的劫匪,還真是給他燕隆長臉。 這些當(dāng)然還不是最重要的,而是這件事情遲早會傳入到散修的耳中。 此刻,燕隆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表情說不出的可怕,他知道那些散修匪賊也不是好相與的,若是他們誤會自己冒充了他們的名義,居然打劫了本地的貴族,那他簡直就是百口莫辯了。 那個陌哥,不,是那個蘇墨,這女人的手腕還真是可怕! 這時候燕隆扶了扶額,覺著很頭疼,他知道要出大亂子了。 與此同時,燕隆府中各人都是各懷心思,有人面色煞白,有人神色惶恐,有人默不作聲,有人瑟瑟發(fā)抖,燕隆只聽外面的動靜居然越來越大,廝殺聲如潮水般一浪接著一浪,漸漸的,外面終于平靜了下來。 不消一會兒,外面?zhèn)鱽碚R有素的腳步聲,竟然不知不覺來了無數(shù)的人馬。 馬蹄聲甚至也井然有序,騎兵們策馬前行,排列為一個個整齊的行進(jìn)隊列,手中握著長槍,神色冷肅。身后抓捕了無數(shù)個偽難民,都是燕隆手下的高官指揮使。 燕隆的面色頓時變了,他忙揮了揮手驅(qū)散了眾人,自己連忙逃入了內(nèi)室。 當(dāng)晚,他就從密室內(nèi)逃了出去。 他剛剛逃走不久,蘇玉壺也滿臉惶恐,踉踉蹌蹌的跟了出去。 她本來一直跟著這個男人,她覺著只有跟著他才有活路。 然而燕隆卻跑的太快,故意甩開蘇玉壺,他覺著那個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從頭至尾的讓蘇玉壺根本追不上他。 如今蘇玉壺沒想到蘇家大房手腕如此雷霆萬鈞,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還沒有片刻,燕隆的府邸已經(jīng)被蘇家兵力給完全占領(lǐng)了,但是并沒有尋到燕隆與蘇玉壺。只抓住了一些可憐可悲的謀士。 陌哥知道這個結(jié)果,心中不以為然,他知道蘇墨早就有了后面的計劃。 是夜,蘇家兵士雷厲風(fēng)行,很快就抓捕了眾多的偽難民們,眾人帶著這些“難民”招搖過市,此刻不知多少雙眸子正從門縫內(nèi)小心翼翼地看著外面的一切,但見蘇家的騎兵走在最前面,弓箭手排列在兩側(cè),槍兵在后,步兵走在中央,眾士兵們個個精神奕奕,眼中滿是精悍之色。這些人從素質(zhì)上看根本就不遜色于東陵衛(wèi),讓人一眼望去就感到肅然。 領(lǐng)頭人叫道:“諸位,大家都來市集中央,這次監(jiān)察使大人會給諸位一個公道?!?/br>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沒想到這個陌哥居然這么快就出手搞定了。 但見市集內(nèi)一片亂色,街道一片清靜。 受害的商戶們?nèi)慷甲吡顺鰜恚砬榉奕弧?/br> 陌哥目光掃了一圈兒周圍的百姓,微微凝了凝眉,接著道:“來人,將鬧事者們都押上來吧!” 下面的將士們立刻恭敬地沖著陌哥一禮,接著回眸喝道:“大人說了,將鬧事者們都押上來?!?/br> 很快,人群內(nèi)傳來一陣陣的喝聲,圍觀眾人的目光齊齊望去,就見一眾人押著幾十個衣衫襤褸的“難民”們踉踉蹌蹌地跑了上來。 這些人有些衣冠不整,甚至連褲子都沒有提起來,有些人懷中揣著金銀,里面的衣衫都是綢衫,只在外面套著破舊的衣物,偽裝的十分齷齪,但無論是什么齷齪的姿態(tài),個個都被人五花大綁著,上身動彈不得,而他們此刻被蘇家的人驅(qū)趕前來,表情驚恐,目光驚疑,他們根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這么快落入蘇家人的手中,甚至還被送到集市,難道是要拿他們開刀嗎? 對了,燕隆大人不是保證過他們安然無事的嗎? 此情此景,這些蘇家人會對他們?nèi)绾危?/br> 陌哥目光在這些人臉上停了一瞬,語氣淡淡,繼續(xù)說道:“我查過了,你們都是燕隆的人,是燕隆養(yǎng)的私兵,你們居然這次對燕國鎮(zhèn)子的百姓如此蠻橫,與匪類有什么差別?居然對散修惡人們不知向前抵御,偏偏對手無寸鐵的百姓卻百般殘忍,你們還是燕國的士兵嗎?看樣子你們是準(zhǔn)備投賊了!” 一個投賊,眾人的表情頓時驚變。 這可是栽贓??!他們怎么會投賊? 下面的百姓也面容惶恐,如果如此的話,這鎮(zhèn)子可就徹底淪陷了。 如果那些匪賊進(jìn)入鎮(zhèn)子,他們的結(jié)果一定更慘,會慘遭滅門。 此刻,偽難民們望了望左右,看到有人已經(jīng)把他們同伙的尸體搬到了前面,又是血淋淋的一片,慘不忍睹。 陌哥喝道:“爾等還不承認(rèn)你們的罪行?” 眾人立刻驚恐不安,連聲叫道:“饒命啊,大人饒命啊,都是燕隆大人讓我們做的?!?/br> “這么說……你們都是聽從燕隆的命令?” “是?。∈前?!” “很好,很好,不管是何人的兵,何人的命令,但是你們毫無軍紀(jì),居然知法犯法,罪無可??!此時此刻,我便在鎮(zhèn)子的百姓面前,將你們這些無法無天的叛亂軍士們給定罪,并昭告天下!” 說著眾蘇家士兵就把這些亂軍給按在地上,讓他們招供出罪行,簽字畫押。 隨后陌哥把他們打入大獄,準(zhǔn)備秋后問斬。 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陌哥冷冷地道:“諸位街坊,今日燕隆居然縱容手下做出這等不仁不義的事情,枉為我燕國的官員,從此以后吾愿天下清明,首先從我的鎮(zhèn)子開始,為此,蘇家一定會給眾人討回公道,把諸位損失的都討回來,既然我是此地的官員,那么必然不會讓百姓們受苦!” 聽到能討回?fù)p失,場內(nèi)的眾人鴉雀無聲,心情振奮。 此番陌哥的話讓眾人心中大定,暗道:蘇家的人果然都很靠譜。 在人群中,雙雙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要出來看熱鬧,她早已換下了新娘子的喜服,換上了尋常女子的服飾,目光激動地看著蘇墨道:“蘇墨,陌哥這次也是雷厲風(fēng)行啊?!?/br> 蘇墨贊道:“嗯,總之陌哥這次做事情很利落?!?/br> 謝雙雙得意一笑,粉頰浮起一層紅暈,“我當(dāng)然知道夫君他是最棒的?!?/br> 當(dāng)然,她也知道,這一切都是蘇墨在后面的出謀劃策。 那個妖嬈清冷的美麗女子,不但絕世美貌,而且她的巾幗之身不遜于男兒,目光長遠(yuǎn),高瞻遠(yuǎn)矚,對所有的事情都能分析的妙到分毫,不論何事在她面前似乎都能輕而易舉的擺平,不論何時,她都有著非常正確的認(rèn)知,所以謝千夜才會越來越喜歡這個女人,其他幾個契約者亦然。 如今在蘇墨與謝千夜輕輕松松整治了散修匪賊后,散修已經(jīng)不如以往那么猖狂,燕隆雖然故意慫恿手下鬧事,這種事情雖然可大可小,但對蘇家非常不利,然而像蘇家這般能在兩個時辰內(nèi)就徹底平定下來亂局的情形也很罕有。 一路上蘇家兵士們殺雞儆猴,以儆效尤,手中沾滿了偽難民們的鮮血。 這種做法雖然血腥,也是情非得已。 當(dāng)然,多虧容夙平日里治軍很是嚴(yán)謹(jǐn),眾人對蘇家也是唯命是從,說一不二,而整個大營內(nèi)軍紀(jì)嚴(yán)明,當(dāng)然與燕隆的隊伍截然不同,這就是蘇家領(lǐng)軍最成功的方面之一。 而容夙這些日子給陌哥留下了一本書,名叫《養(yǎng)兵之道》。 其中包括了仁義禮智信,并非一味的殺戮。 若是眾人以后離開此地,去了天界,就憑這本書冊,蘇家也不會擔(dān)憂如何練兵馭兵。 另一廂,燕隆偷偷的從地道內(nèi)逃跑了。 他不但失去了財力,失去了地位,而且這次成為了燕國的頭號通緝犯。 若要問這世上何人最慘,那大概誰也慘不過燕隆。 如今的燕隆可謂是腹背受敵,如同過街的鼠輩,人人喊打。 后來燕隆在逃跑的途中,卻意外看到了齊國的林大人居然被人打斷了雙腿,凄凄慘慘的躺在地上,耳朵上都生滿了凍瘡,雙腿上長滿了蛆蟲,與難民營的人擠在一起,還算是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活了下來,活得茍延殘喘,生不如死。 但是燕隆卻沒有那么幸運了,在他進(jìn)入山林后,背靠在一株大樹根下喘息著,這些日子他只睡了半個時辰,風(fēng)餐露宿,整個人如同繃緊的弦,已經(jīng)到了快要繃斷的極限了,忽然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犬吠,弓箭出弦聲劃破長夜中的寂靜,這時他終于被散修匪賊給發(fā)現(xiàn)了。 他一直不明白為何那么快就會被散修給發(fā)現(xiàn),這些日子他可是晝伏夜出,一直小心翼翼。 當(dāng)然他并不知道有人刻意給散修們提供了消息。 那些散修都是被蘇墨派人散布的消息給引來的。 正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行規(guī)。 散修們?nèi)缃褚矊ρ嗦『拗牍牵驗樯⑿迋円苍鲪号c不講誠信的人合作。 而燕隆在他們心目中就是這種人物,畢竟蘇家刻意在外面放出了風(fēng)聲,對燕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燕隆既然可以偽裝為難民,那么他們自然也就可以誣陷對方更多,造謠燕隆勾結(jié)散修,施展了一出離間計,反間計。 散修匪賊們很快得知了這件事情,認(rèn)為燕隆居然作出與他們勾結(jié)的假象,安排手下的人肆意搶奪鎮(zhèn)內(nèi)貴族財物,出爾反爾,瞞天過海,所以這些散修們徹底怒了,一怒之下燕隆的下場便會很慘。 但見燕隆的手腳居然都被束縛了起來,整個人都被散修們放在火上炙烤。 燕隆面容猙獰,大汗淋漓,痛苦不堪。 這時候,他的模樣就像是被他以往虐待過的那些動物一樣。 散修們顯然是明白燕隆的這個殘忍嗜好,居然刻意在他面前放著一盆五香粉熬制的水,在他口渴的時候就不停的喝下那盆內(nèi)的水,最終越喝越渴,越喝也越不是滋味,燕隆終于體會到了何謂地獄,何謂報應(yīng),但是他后悔也已經(jīng)晚矣,最后竟被生生的烤成了人干。 燕隆死了,沒有人想到一位自以為是大人物的男人居然如此卑微的死去。 在他死后,尸體很快就被散修們拋入了山谷內(nèi)。 不久之后,狼群發(fā)現(xiàn)了他的尸體,立刻被啃咬的干干凈凈,只剩下了一架森森的白骨。 他的慘狀只有一個人看到,就是蘇玉壺。 不得不說蘇玉壺是個膽大狠毒的女人,但是她看到這一幕后也快要嚇瘋了。 她腹中的血rou已經(jīng)胎像不穩(wěn),她捂著小腹,只能藏身到難民營地中,那里是唯一一個安全的地方。 抬眸望了望天空,蘇玉壺輕輕咬了咬牙,嘴角露出劫后余生似的笑容,慶幸自己沒有跟得上這個男人,否則說不定兩個人就要一起遭遇到這種下場了,但她心中暗恨,沒想到她堂堂的蘇玉壺居然會淪落到這一步,不過這個世道實在是太可怕了。 但是就在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時候,卻在難民營中遇到了一個同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男人——沐無痕。 沐無痕穿的衣衫襤褸,眼下手腳已經(jīng)被人打斷,廢去了武功,滿臉青色的胡碴,頭發(fā)散亂,樣子很慘很挫,而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方的女子,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里遇到蘇玉壺。 蘇玉壺也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沐無痕。 兩個人重新見面后,大眼瞪著小眼,早已經(jīng)是物是人非,重逢之日也與二人構(gòu)想中的大大不同。曾幾何時,二人分道揚鑣后本以為自己混得會比對方更好,本以為再次相遇會對對方頤指氣使,性情跋扈,卻不想兩個人最后都進(jìn)入了難民營內(nèi)。 但是兩個人卻都有一個相同的目標(biāo)——就是在難民營中尋到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