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盡管這一場婚姻一開始就是他一廂情愿,甚至還有些應對眾人,應付差事的意思。 但是蘇墨似乎一直表現(xiàn)的很好,在眾人面前沒有露出破綻,一直在維護著他,尊重著他,這一刻就像是他的新娘子,看著眼前的一幕聞人奕不由覺著有些動容。 如果這場婚事是真的該有多好?若能與她相守終身該有多好? 他不知何時在意起了這個女人,也喜歡上了這個女人。 沉默片刻,聞人奕心情漸漸平和下來,忽然走上前來長長一揖,低聲道:“妖姬姑娘,多謝了?!?/br> “無妨,你還是叫我墨兒好了,小心隔墻有耳?!边@場戲還要一直演下去不是? “墨兒,你的肚子餓不餓?”聞人奕的表情柔和了幾分。 “不餓?!碧K墨搖了搖頭。 大概為了考慮到二人夜里會有大量消耗體力的運動,所以芳夫人安排廚子做了很多的面點。 拜堂前,聞人奕與蘇墨都吃的很飽,吃的太多,而在這之后人總是想要睡覺的。 當然這里說的睡覺諸君不要多想,就是老老實實的周公之禮。 “奕,我可以動了嗎?”洞房之前,新娘子總該詢問新郎的意見。 “嗯,可以?!?/br> 蘇墨活動了一下手腳,接著坐到了梳妝鏡前,對著光滑的銅鏡,伸手輕輕的取下簪釵,輕輕動了一下脖子,雖然沒有很重的頭面,但是頂著沉重的發(fā)髻也是一樣很累,她接著松了松發(fā)髻,接著褪去大紅銷金的新娘喜服,這一身華麗麗的裝束真是折騰的她很不舒服。 聞人奕卻在不遠處看著她,直到看她把烏黑的秀發(fā)綰成松散的發(fā)髻,斜斜地垂著肩膀上,看著少女那白里透紅的雪白肌膚,看著她明亮嫵媚的眼睛,惑人的紅唇微微抿著,心中感慨良多。 這時蘇墨回眸看向他,“有事?” 他慢慢道:“無事,睡吧,明兒要早起?!?/br> 言罷他拿著一床被褥鋪在地上,接著往內輕輕躺下。 “你睡地上?”蘇墨詫異。 “嗯。” 床上厚厚的棉被很軟很如暖,不枉芳夫人拿著被褥曬了一上午的太陽,但地上卻是又冷又潮濕。 “怎能讓你這樣躺著?很冷。” “無事,在昆侖山修煉的時候,冰洞內我也住過的。” “修煉是修煉,休息是休息,你還是上榻來吧。”蘇墨不贊同他的做法。 “無事的?!?/br> “明日若是大清早的有人來了,看到你睡在這里,該如何解釋?” 想了想,聞人奕覺著有理,而后起身收拾了一下,側身躺在了榻上。 榻上鋪著厚厚舒適的絲綢,綿軟中帶著柔滑,淡淡的暖意熏香讓人舒服,聞人奕躺在上面卻是難以安眠,這個特殊的日子里由不得他胡思亂想。 忽然他想起了那個喜帕,心中有些郁悶。 看來要劃破手指才可,但又害怕蘇墨不習慣,準備等到她睡著后再處理。 孰料到蘇墨已坐起身子,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似的,有時候男人在這方面也是毫無經驗,而相對來說,蘇墨前世卻是知道如何應對,她很自然的打開了喜娘拿來的精致的小匣子,接著從懷里摸出一個藥瓶,打開瓶塞,倒了一些東西在白色帕子上面,低低的道:“此物是一些植物藥材的根莖,汁液也是紅色的,這樣涂抹上去真假難辨,你放心便是,絕對沒有人會知道的……” 聞人奕凝了凝眸子,深沉的看著她。 同時他很好奇,這個女人從哪里學到的。 淡白的窗紙上,外面兩個人影在晃動著,二人神識強大,只聽到外面說道:“新郎新娘在里面,怎半晌沒有動靜,怎么回事,萬一他們不肯守禮做事,我們豈不是要在外面等一夜,不能回去交差?” 聞言,一團可疑紅云從聞人奕的面頰浮起,將他心中的羞澀暴露出來。 他的娘親果然不容易糊弄。 若他帶來的是其他女子,只怕早已露出了馬腳與破綻。 當然,他也不可能帶來無關緊要的女子。 他的心里只有她,只有蘇墨。 此時,蘇墨瞇了瞇眸子,隨即“嘎吱嘎吱”地開始搖床。隨后覺著聲音動靜還不夠大,便起身站在榻上慢慢的有節(jié)奏有規(guī)律的跳著踩著,而后珠簾垂帳也抖了抖,燭火晃動的更厲害,看上去聽上去都著實非常可疑。聞人奕眉頭一挑,自然是明白她在做些什么。 “你別呆呆的看著,此事與你也有關?!?/br> 蘇墨瞪了他一眼,忽然上前狠狠掐在他的腰上,聞人奕忍不住“嘶”了一聲,耳根的紅暈乍起,又被蘇墨狠狠掐了幾把,她下手極用力,且掐的都是痛處,由不得他不叫,腦海中不由浮出“悍妻”二字。 外面的窗外立刻傳來歡喜的叫聲,聞人奕面色窘然,伸手扶額。 這叫什么事?。?/br> 外面的守夜的人離去,蘇墨已經側身躺下,就像什么都沒有做過。 聞人奕神色復雜的看著她,沒想到這個女孩子居然也能做到如斯的地步。 殊不知她前世應付各種男人,各種狀況,早已有了各種手腕。 總而言之還真是司空見慣,習以為常。 前世,真是何其悲哀! “好了,無事了,休息吧!”蘇墨悠悠的說道,而后躺在里面,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大紅的羅帳外透出朦朧喜氣的紅色燭火,新婚夜的燭火要自然而熄,在齊國,左側龍燭代表著新郎,右側風燭代表著新娘,若有一個先行熄滅,另一個后熄滅,則有孰先孰后去世的意思,若是兩支蠟燭燃燒一夜,則是白頭偕老,永結同心,甚至有夫妻一夜守在蠟燭旁,只為圖個地老天荒。 燭光一閃一閃,聞人奕卻更是難以安眠,他目光直直看向頭頂,然而這一眼望去不由一怔。 原來這新房內布置的奢華也就罷了,軟塌、案幾、桌椅、屏風都是梨花木的貴重家具,但是沒想到這榻上頂子居然也繪制了一些圖畫,一看就是名家之畫,但新婚之夜的圖畫自然都是與洞房有關的,只見上面俊男美女繪制的都是栩栩如生,七七四十九式,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上面畫不到的! 想到身側的蘇墨,聞人奕面頰驀然一紅,心陡然一跳,一下子緊緊的闔上了眸子。 不知道她看到了沒有?是不是也與他一樣尷尬不已? 聞人奕的面容又是一紅,暗忖這都是從哪里弄來的極品? 畢竟他也是血氣方剛的男子,焉能不意動? 索性側過了身子,眼不見心不煩。 當然他低估了蘇墨的承受力,他感受著身側的女子,想起以前從寒潭中救下她,想起自己對她的所作所為,那時候自己還能做些什么,眼下卻是有些規(guī)規(guī)矩矩的什么都不敢做了。 男人對一個女人束手束腳,大概是越來越在意她了吧! 是??!他居然喜歡上了這個女人。 可惜只是自己在意著她,她卻對他不在意。 感覺到她呼吸輕淺的幾乎聽不見,聞人奕卻是越發(fā)的睡不著了。 忽然身側的女子動了動身子,周身帶著一股清甜的香味,聞人奕不由輕輕翹起唇角,也道:“睡不著?” “是啊!”與一個存在感如此強大的男子睡在一起,能睡著才怪。 原來這個女子也不是無動于衷?聞人奕心中莫名的有些歡喜。 “我們還有兩日就要走了,對不對?”蘇墨覺著自己熬的有些辛苦。 “不錯!但凡在外面賜了封地的皇子,每年只能回來一次,而且每次停留時間只有三日?!?/br> “你是何時被封地的?不是皇子到了十八歲才會離開皇宮?”蘇墨接著問道。 “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皇宮,娘親為了我的人生安危,送我去了小姨那里,我與虞染一起長大。” 蘇墨靜靜的聽著,大概明白了一些他的過往。 “看來你在皇宮的時候并不多?!?/br> “可惜!我對皇宮的印象不深,母親懷著我的時候就被現(xiàn)在的皇帝囚禁了起來,后來我一直在皇宮內的白鶴軒內,四年時間,只有我陪著母親在一起,世人都以為我是現(xiàn)在皇帝的兒子,卻不知道我是先皇的遺脈,不過,自從娘親的身子越來越不好,而小姨又是無雙城的皇妃,很有勢力,現(xiàn)在的皇帝才慢慢放娘親出去,所以不知不覺我娘在這里已經住了十幾年,而我卻是跟隨小姨一起?!?/br> 他慢慢說起了童年往事,雖然聽得出很苦,卻是說了一些趣事。 慢慢的,蘇墨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 不知不覺,她已經睡著。 看到身側女子安睡,聞人奕也覺著心安,便很快安然入夢。 兩人入睡后,雖然恪守禮節(jié),卻忘記還有一樣事情沒有做。 “新娘子,新郎官,起榻了?!?/br> “呀,還在睡著,昨晚上是不是他們太累了?”一個侍婢笑道。 “累,肯定累,夫人說第二天還要我們叫他們起床才行。”另一個侍婢也忍不住輕笑。 誰知剛笑了兩聲,蘇墨與聞人奕就走了出來,二人精神奕奕,衣冠楚楚。 兩個侍婢不由面面相覷,這與夫人所說的情形完全不同,究竟是怎么回事? 芳夫人早已梳洗完畢,已經來到二人面前,喝了蘇墨敬的兒媳茶后,面容無比欣喜,拿了一封紅包給她。還有一套漂亮的首飾,珠玉飾物,匣子里面的首飾都是精品,蘇墨自然能看出價值不菲,不是凡品。 她本與聞人奕假裝成婚,如今如何好意思收這么多的禮物。 蘇墨看了聞人奕一眼,對方并沒有特別的表情,只是點了點頭。 于是,她接了下來,卻是想著以后如何還給對方。 當芳夫人目光一掃二人的表情卻是有些疑惑,畢竟新娘子在第二日多數是羞答答的,而男子也是十分的溫柔小意,這兩人看上去怎還和成親前沒有什么不同? 當然這種情形也不是沒有,說明二人早已暗通曲款,現(xiàn)在已過了羞澀的時期。 她連忙讓侍婢端來一碗藥,放在蘇墨面前。 “娘,這是什么?”聞人奕不由詫異地問道。 芳夫人咳嗽兩聲,解釋道:“這個湯藥是避子湯,與尋常避子的藥方不同,沒有害處,還可以補一補她的身子,你快些給墨兒喝了,她畢竟剛剛成婚,十幾歲的女孩子身子還有些弱,這一年暫且不要生孩子才是?!?/br> 看著聞人奕呆怔的表情,芳夫人轉眸看向蘇墨笑道:“聞人他一直在昆侖山習武,整日里對著劍譜,不懂得這些,我可是心疼你的,你身子還是有些單薄瘦弱,那個快把湯給喝了吧。” 蘇墨凝了凝眉,她自然是知道此湯的。 前世在天空之城,那個男人每晚離去后,留給她的就是這一碗避子湯。 她瞧見這碗湯藥心情就很不好,何況昨晚根本就沒有什么?她如何喝得下? 于是,蘇墨看著藥物,有種極反胃的感覺,她微垂著眸子,忽然捂住了嘴唇。 聞人奕連忙端過湯藥,面不改色的說謊道:“娘,其實墨兒也不小了,我的年紀也更是不小,所以我們是準備馬上要孩子的?!?/br> 芳夫人卻掩唇笑道:“墨兒方才想吐,不會這么快有了吧?奕兒你不會和她早就那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