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她承認這個少年的出現(xiàn)讓自己大為心動,只因璇璣天書中的秘密定是與他脫不開關(guān)系的。 只是,蘇墨的性子極是高傲高潔,她本是從天界而來的,又有前世的前車之鑒,容不得自己成為下作之人,所以她不可能自甘下賤。 下一刻,少年仿佛已是此地主人般巡視四周船艙,不禁凝了凝眉道:“這里就是你的房間?你這種地方怎能住人?到處都是些木頭,沒有像樣的家具,太窄小,太擁擠,太簡單,太俗氣,真是毫無品味可言,沒想到本公子居然要屈尊降貴于此?” 未等蘇墨說話,少年語氣稍一停滯,再一次看著蘇墨。 “嘖嘖,沒想到你長得居然這么丑?” “還有……竟然根骨極差……” “修為居然是后天第四重,實力不濟?!?/br> 少年氣質(zhì)如圣潔而不可攀附的天使,深黑的眸凝又掃了一眼她,隨后,惡毒的言語不斷從他惑人的唇邊溢出,一連串刻薄的評語可以說是對女人極不留情的打擊,讓蘇墨內(nèi)心多少有點不是滋味。以她后天第四重的實力分明可在江湖中名列前茅,而她易容之后雖然尋常,卻也絕不丑陋。 而且她向來喜歡享受,蘇家優(yōu)雅舒適的船艙也在業(yè)內(nèi)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居然被他格外厭棄,看來此人倒是一個骨子里不可一世的貴公子。 最后少年的目光在她裙間掃過,雙眼漸漸瞇起,眸中閃過一絲陰冷,這一次他是真的面容陡然變色。 “可惡,你這女人……竟還是純陰之身。” 語落,他深深的盯著蘇墨,仿佛蘇墨在他眼中才是千百年極度罕見的人物。 他神色凝重的挑著眉頭,似在重新打量她,眼眸在夜色里愈發(fā)冰寒。 “居然是男人的胯下玩物,我怎會與你這種低賤的女人達成契約?” 聽著少年這毫不客氣的言語,蘇墨目光幽閃,眸光湛然地望著對方。 惱怒過后,沒想到自己隱藏至深的純陰之體,居然會被對方一眼就給識破了。 據(jù)蘇墨所知,她肚臍上的美玉是那個男人曾經(jīng)留下的,能夠完完全全掩藏住她純陰的體質(zhì),但只有真正的世外高人方能看穿。這種實力的人不論在江湖還是修真界,億萬中無一,據(jù)說他們都已藏于隱門,輕易不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哪怕她前世也很少遇到過。 此刻,對方一語道破天機,也只能得出一個結(jié)論——這個少年的實力深不可測。 她的心“怦怦怦”的跳著,心情瞬間就被勾動了起來。 第006章 他有潔癖 更新時間:2014820 20:54:51 本章字數(shù):5863 但是,她很快冷靜了下來。 她不是看重眼前丁點利益的女人,雖然她在天界的記憶已經(jīng)消散的模模糊糊,但不代表她一無所知。 下一刻她腦海中莫名的浮現(xiàn)出“本命契約”四個字,卻與少年的契約根本不同。 蘇墨兩點黑瞳宛如寶石,“看來……閣下似乎對我很不滿意?!?/br> 少年輕嗤了一聲,表示出他的確不滿意。 “那么,我們解除契約?”蘇墨指尖繞了繞鬢發(fā)。 “這是你的意圖。”少年沒有轉(zhuǎn)頭看他,雙手負在身后,似是在研究著屋中的擺設(shè),淡淡的說道:“雖然我并不喜歡你,但是我不會與你解除契約。你既然與我已經(jīng)立下契約,就是本公子的人,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必須做什么,我讓你往東,你不得往西,我讓你往前,你不得往后……” 他的聲音有些慵懶,亦是清潤悅耳的,語氣卻傲然無禮。 蘇墨不由微怔,扯了扯嘴角,沒想到重生后,居然遇到這么無禮而且倨傲的少年! 但她并未氣惱,若一個人太過于高傲,高傲未嘗不是他的弱點之一。 何況有些時候,她并不在意語言上的勝敗,她內(nèi)心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利益得失。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她現(xiàn)在最渴望知道對方的來歷,通過前世蘇墨所知道的那些尊貴的家族來看,這個少年大概是其中的成員,那么她就可以尋到對方的弱點,可以與他討價還價。 想到她千辛萬苦尋來璇璣天書,絕不是為了給一個少年當下人的。 于是,蘇墨臉帶笑意的看著他,舉止大方,不亢不卑,“那么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見狀,少年一雙極美的鳳眸沒有情緒地看向她,微微的仰起下頜,“女人,你還沒有資格知道本公子高貴的姓氏,不過你可以尊稱我一聲——主人?!?/br> 眼下他并沒有刻意拉開二人的距離,但語氣與神態(tài)流露出居高臨下的氣度。 居然要她叫他為主人?蘇墨的嘴角不由扯了扯。 想起自己前世見過無數(shù)尊貴的男人,但是還沒有一個像他這樣自命不凡妄自尊大! 但她臉上的笑容依然溫和,心中驀然閃過一個惡作劇的念頭,暗道:主人……是吧? 只見她惑人的嘴角勾了勾,再次抬起眉目,風情驀然一變,儼然就像變了一個人,面帶桃花般的笑容,任誰也抵擋不住這一笑的魅惑,仿佛冬日風霜雪地中不可思議綻放的粉色桃花,艷麗而勾魂。 少年目光斜睨她一眼,不由一怔。 而她漸漸的靠近了少年,伸出芊芊玉指,慢慢撫向少年的胸膛。 她的手很美,柔若無骨,但指尖碰觸到的,虛虛實實,仿佛沒有血rou。 下一刻,蘇墨心中立刻想到了什么,沒想到……這少年居然是…… 她詫異地抬眸,正好看見少年目露陰霾,冷冷挑眉,“女人,你做什么?” 蘇墨立刻掩飾住情緒,笑容優(yōu)雅嫵媚地看著少年,彎了彎嘴角,笑得一徑魅惑天成,湊到他的耳畔吹了口氣,雙手同時向他腰間的系帶摸去,就像青樓花魁挑逗著最正經(jīng)的客人一般,“主人,既然你知道我是純陰之女,自然可以讓您在床第間欲仙欲死,不若今晚我來服侍閣下……” 聞言,少年霎時臉色一沉,飛快向后退了幾步。 蘇墨依然挑釁地逼近他,而他再次退后。 少年這一退,只能距離天書一丈,卻是無法退得更遠。 但見少年望著蘇墨的目光平添三分毫不掩飾的厭惡,薄唇緊抿道:“離我遠些,你這不知廉恥的女人。純陰之女,菟絲之花,胯下玩物,生性低賤,固然懂得如何勾引男人上床,但是卻永遠得不到男人的心,最后只能落得一個悲慘的下場,像你這種女人活著實在是一種負擔,如果換做我是你,不若一頭撞死。” 聽聞這些誅心的話語,蘇墨非但沒有生氣,唇邊竟綻放一絲詭笑。 經(jīng)過了這些試探之后,對方已露出了破綻。 其一:目前對方?jīng)]有完整的血rou之軀,在天書中寄生,依靠天書而活,所以若有什么事情只好求助于旁人; 其二:這個少年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強制與她立下了契約,因他的行動并不自由; 其三:他有潔癖。 當然在他身上還隱藏了很多未知的秘密,蘇墨沒有深究。 很好,很好,蘇墨彎了彎嘴角,笑容安逸,神態(tài)悠閑。 她已經(jīng)找到對方的最大的弱點,若換一個人的話,根本無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知道這些。 想她蘇墨也是從天界下來的,豈會受人擺布?她雖不喜損人利己,但也不喜損己利人。 瞥一眼少年,她依然笑了笑,目光變得冷冽。 下一刻,本來面帶微笑的少女忽然拿起一旁的金色天書,袖子一甩,舞出一柄銀色匕首,用力劈砍下去。匕首狠狠地砍在天書上,火光四射,激出耀眼的金色光芒,然而天書竟然沒有任何的損傷,就連一個裂縫也沒有,匕首卻被徹底毀去了利刃。 少年先是不禁一怔,隨后神色氣惱地道:“女人,你是想要毀了天書不成?” 蘇墨看了看廢棄的匕首,這把匕首雖然不是干將莫邪那種寶物,依然可以削鐵如泥,她不禁對天書的堅實程度刮目相看,微微一笑,“公子何必慌張?難道此物可以毀去?” “愚蠢,天書是世間至寶,任何東西都毀不了的?!?/br> 蘇墨輕輕的“哦”了一聲,唇邊弧度依然在笑,“看來天書如此了得,閣下就是想死也死不了?!?/br> 聽到這番話的少年眼中露出詫異的目光,不禁掃她一眼,猜不透她的用意。 但見蘇墨隨手一丟,天書被她拋到了墻角一隅。而她淺笑的神情與先前的媚意相去甚遠。 蘇墨接著慢條斯理的看向少年,靜靜的看著他道:“我覺著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 少年的目光掃過天書,接著落到她的身上,冷冷道:“我們有什么好談的?” 蘇墨端起桌前的鐵觀音,放在鼻前微微嗅了嗅,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意道:“我想公子一開始就沒有弄明白我們的合作關(guān)系,有些異想天開了,你現(xiàn)在應(yīng)是一生中實力最不濟的時候,應(yīng)是有求于我才對,我可不會做你的什么下人,而且本姑娘吃軟不吃硬,我完全可以把這冊天書丟入火山深淵,或者把天書收到到鐵盒內(nèi),投入到茫茫無盡的大海中,閣下應(yīng)該非常清楚會有怎樣的后果,對不對?” 她在威脅他,少年眸中立刻浮上驚愕怒意,手指也微微抖了抖。 他知道江湖險惡,世間險惡,人心險惡。 但是他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卑微弱小的女人,居然會算計到他的頭上。 他當然清楚對方這么做的后果,那樣以來他豈止是千百年無人問津,只怕他畢生都無法完成自己的心愿。 “女人,你究竟想做什么?”少年面色陰沉,深深的蹙眉,目光不善。 “很簡單?!碧K墨目光幽幽的,略帶深意道:“你與我立下本命契約?!?/br> “本命契約?” 少年霎時目中閃過不可置信,百千種微妙神色交織在一起。再次吃了一驚,原來這女人并沒有他想象中那么愚蠢,能夠懂得本命契約的人自然非泛泛之輩,她居然想要與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少年目中泛著幽冷的清光,表情嚴肅而端肅,忽地冷哼一聲道:“不可能?!?/br> “閣下須知,我是你唯一的人選。”蘇墨神情淡淡,眼神清澈。 “女人,沒有人能與我討價還價,從來都沒有人?!鄙倌瓴[起了眼眸。 蘇墨依然是一副視若無睹的模樣,溫柔的輕笑出聲,輕描淡寫道:“若我現(xiàn)在將天書沉入茅廁當中,是不是會挑戰(zhàn)公子的潔癖?” 士可殺不可辱,少年的鬢角頓時冒出青筋。 他存世整整三千年,何曾讓人這般無禮的對待過? 世間人無不渴望得到與他合作的機會,哪怕是為奴為婢,都可以得到難言的好處,所以璇璣天書一直是世人渴望得到的寶貝,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如此卑鄙,而且這么快就能看出他的弱點,雖然這弱點只是一時的,但是對他來說卻是致命的打擊。 至此,他明白女人先前的每一句話,每個動作,都是有她的目的。 他向來恃才放曠,傲氣自負,根本看不起以色侍人的女人,沒想到眼前這女人居然有種不可捉摸的姿態(tài)。 此刻,少年氣得夠嗆,再無倨傲的氣焰,眼前猛然一陣發(fā)黑。 蘇墨嘴角帶著溫雅的笑,眼眸如水波瀲滟,“閣下可否想好了,是否與我簽訂本命契約?” “休想?!鄙倌昀淅涞乜粗?,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他已經(jīng)殺了她千遍萬遍。 “很好,船上有很多下人們用的恭桶,今晚你就可以享受一番?!碧K墨拿起了天書,輕笑一下,立刻向外走去。 少年不由想起圣人曾經(jīng)說過唯小人與女人難養(yǎng)也,看來此言不虛,女子的挑釁之態(tài)已證明無疑。 直覺中,他知道這個女子并非在虛張聲勢,而他終于就這么被震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