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我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對方是一個聽不出口音聽不出年紀(jì)的人，開門見山要跟我談生意。

    我說：“那您是想具體跟我合作哪一項(xiàng)呢？”最近這樣的電話我沒少接，主要是我手里有不少項(xiàng)目可做，包括五星杜松酒和各種口味的藥茶，甚至有人提出要把我們研發(fā)出來的胃藥做成制劑上市，但人家扁鵲和華佗都是醫(yī)者父母心那種大夫，哪有父母做出藥來賣給孩子賺錢的？

    對方說：“我對蕭先生手上一些特別的資源很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出來談一談？”

    我心一提，故意打岔道：“您是說我的智力嗎，把我研究透徹了我保證人類文明進(jìn)步20年?！?/br>
    對方笑道：“蕭先生真幽默，我聽說你以前做過古董生意？”

    “古董？沒有啊——”真沒有，我做過唯一相關(guān)生意是人家把一只宋朝的瓶子賣給了我，我可沒出手過任何古董。但是這個人顯然不一般，我頓時加了小心。

    “蕭先生不要緊張，我們是懷著無比的誠意來跟你談的，不知道能不能約個地方，為表示我們的坦誠，地點(diǎn)可以由你選。”

    我忙道：“如果還是這個話題，我們就沒必要談了，我沒做過古董生意?！?/br>
    對方忽然嘿嘿笑了起來：“我知道蕭先生為什么不愿意跟我們合作，一，很可能還不相信我們，這可以理解，二嘛，也可以說你現(xiàn)在的身份地位已經(jīng)不一樣了，不愿意再鋌而走險，而且你手上確實(shí)有賺錢的項(xiàng)目，可是據(jù)我們了解，蕭先生其實(shí)并沒有多少錢——還沒有到10億吧？”

    我頓了一頓，破口罵道：“你家大人呢，管不管了？”我馬上明白了，這分明就是小孩子在惡作劇，也不知從哪弄來的我電話，還拿腔拿調(diào)地學(xué)人家黑手黨，這事兒我小時候也干過，隨便撥通一個號說自己是公安局的——看見沒，這就是代溝，我們那會是冒充好人，這會的孩子盡冒充壞蛋。

    我正要掛了電話，對面忽然換了一個人接過，說道：“蕭老弟，是我——”

    這回這個聲音很粗，我笑道：“他媽的，還真下功夫，都使上口技了，你說你有這聰明好好學(xué)習(xí)以后考大學(xué)多好……”

    對方哭笑不得道：“蕭老弟，是我，雷老四?！?/br>
    “你雷……”我住了口，因?yàn)槲衣牫?，那真是被我砸過場子的那位黑社會老大：“雷老板啊？我還以為是誰家孩子調(diào)皮呢。找我有什么吩咐？”

    雷老四道：“我身邊這位朋友就是怕你多心，所以找我來做個見證，他絕對沒什么惡意，至于他要跟你談什么我不參合，就是希望你賣我個老面子出來坐坐?！?/br>
    我心生疑竇：跟我有過過截的雷老四在我這有什么面子？對方又是什么人，居然能使喚動雷老四，聽口氣雷老四對人家也敬畏三分，看來對方之所以請他出馬，并不是要打感情牌，而是在通告我：我們是惹不起的——

    雷老四進(jìn)一步道：“蕭老弟，出來見個面如何？”

    我說：“既然雷老板吩咐了，那地方你通知吧。”

    雷老四道：“還是蕭老弟選地方吧?！?/br>
    我忙道：“別，我信得過你，我看不如就在上次咱們見過面的錢樂多怎么樣？”錢樂多是雷老四的地方，我就不信他好意思玩什么貓膩，我可不想跟他們扯得膩膩歪歪的，所以不想在自己的地方上跟他們見面。

    雷老四想了一下道：“好，夠爽快，一小時后我們準(zhǔn)時碰面?！?/br>
    在車上，我腦子有點(diǎn)亂了，現(xiàn)在只要一提到“古董”我就肝兒顫，何天竇一天不露面我就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被他弄哪去了，這事牽扯到了雷老四，那就肯定簡單不了。這人我雖然只見過一面，可是已經(jīng)頗為了解，如果沒有巨大的利益，他是不會為了所謂的面子還是道義親自出馬的。

    到了地方，接待我的還是上回那個小個兒，我們當(dāng)初曾在砸場子過程中有過一面之緣，他告訴我他們老板已經(jīng)在等著我了，看來對方比我還急。

    一進(jìn)會議室，我就看見雷老四陪著一個30歲上下年紀(jì)的老外坐著，雷老四神態(tài)恭謹(jǐn)，那老外也是樂樂呵呵的，見我進(jìn)來，老外搶上一步跟我握手道：“蕭先生，幸會。”聽聲音就是剛才跟我打電話的。

    我勉強(qiáng)跟他握了握手，湊到雷老四跟前小聲說：“你怎么還跟老外有關(guān)系？”

    雖然我和他之間有過磕碰，可我認(rèn)為作為中國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一致對外的時候，這就叫民族大義。

    雷老四指著老外給我介紹說：“這位有個中國名字叫古德白，古先生這次來中國點(diǎn)名想要見你，蕭老弟，看不出你還名揚(yáng)在外啊?！?/br>
    我打量了一眼古德白，這是一個很尋常的老外，跟我在育才里見過的千千萬萬的游客一樣，只是身材略微要比歐美人低一點(diǎn)。

    我笑道：“古德白——這名字按我們中國人的理解可有點(diǎn)不大吉利?！?/br>
    古德白用一口純熟的中文笑說：“是嗎，這是一位算命先生給我起的，我本名叫格爾.皮斯?！?/br>
    我皺眉道：“嗝兒屁死？從字面意義理解確實(shí)不如古德白。”

    雷老四站起身道：“既然這么投機(jī)，那你們聊?！闭f著走了出去。

    我見雷老四現(xiàn)在直如人家馬仔一樣，又加了幾分小心，直接問古德白：“反正你中文說的這么好，有什么事就說吧?！?/br>
    古德白道：“蕭先生，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手里有大量我們感興趣的東西，所以我把你找來，如果可以，現(xiàn)在就談價錢，當(dāng)然，你不信任我們，這很合理，所以條件你隨便開，戶頭你可以任意選，我們可以先交錢再收貨……”

    我忙擺手道：“等會吧，你說的我一句也聽不懂，你們到底想要什么？”

    古德白大概有著豐富的與人周旋經(jīng)驗(yàn)，所以他一點(diǎn)也不煩躁，攤開肩膀很輕松地說：“古董嘍?！?/br>
    我問：“你究竟是什么人？”

    古德白道：“我不是一個人……”合著他也不是一個人。古德白繼續(xù)道，“我們是一群愛好相投的人，對古董尤其是中國的古玩有著極大的熱忱，我們現(xiàn)在所做的工作就是搜集散落在民間的古董，因?yàn)槲覀冇X得我們有義務(wù)給予這些歷史珍寶更好的照顧，至于價錢你可以放心，我們這些人還算有錢，不會虧待任何朋友，還有就是中國政府許多條例可能會對我們的交易有所限制，因此而帶來的小麻煩你同樣不必?fù)?dān)心，只要你把東西交給我們的那一刻起，這件事就與你完全無關(guān)了，就算受到責(zé)問，我們也絕不會說出你的信息，這是我們組織的信譽(yù)，如果有人膽敢破壞這種信譽(yù)，我們內(nèi)部的人會處理并挽回一切對第三方造成的損失?！?/br>
    我靠，我聽明白了，別看這“嗝兒屁死”說話文鄒鄒的，可在斯文的表面下掩蓋著一股肅殺之意，是的，這小子還真他媽是黑手黨！

    我猛然問：“你什么學(xué)歷？”

    古德白愣了一下，不著頭腦地說：“電子工程和經(jīng)濟(jì)管理雙碩士，你問這個干什么？”

    是了，黑手黨沒錯！碩士文憑是人家的最低要求，難怪雷老四只能給人家當(dāng)馬仔呢，這就是黑社會和黑手黨的差距啊！

    我頓時想到了費(fèi)三口跟我說的，看來拿著鐵棍兒四處扒墳的就是這類人，這群王八小子跑到中國可勁禍禍來了，沒想到現(xiàn)在碰到了一身正氣兼預(yù)備役神仙的我——我決定了，他要掏槍我就先假裝答應(yīng)他。

    我邊掏手機(jī)邊打岔說：“你是從哪聽說我手里有古董的？”

    古德白馬上察覺了我的小動作，他的瞳孔一縮，但是沒有別的行動，他大概從我的口袋形狀判斷出了我要拿的東西對他構(gòu)不成威脅。但從這小子的反應(yīng)速度來看確實(shí)不簡單。

    我在兜里就按好號碼，假裝看時間對著他使用了一個讀心術(shù)，結(jié)果很讓我抓狂：除了那個圖很抽象看不懂以外，文字更是曲里拐彎。要是英語咱還能連猜帶蒙，可那分明就是十大語種以外的文字。

    這小子，思考問題居然能用電腦編程術(shù)語！

    古德白見我神色古怪，說：“蕭先生趕時間嗎？對你剛才的問題我無可奉告，總之我們知道你有，剩下的就是你肯不肯跟我們合作的事了?！?/br>
    我站起身道：“那誰告訴你的你找誰買去吧，反正我是沒有?！?/br>
    古德白一點(diǎn)也不著急，微笑道：“我們也沒認(rèn)為你能這么快答應(yīng)，想好了隨時通知我?！?/br>
    我走到門口忽然轉(zhuǎn)身說：“哎對了，你們要是真想要，我倒是有一件上了年頭的東西。”

    古德白眼前大亮：“蕭先生想好了？什么時候把東西帶來讓我們鑒賞鑒賞？”

    我指著門外我開來的那輛車說：“那個你們感興趣嗎？雖然年代趕不上唐宋時期的，可在我們國內(nèi)四個轱轆還在跑的，絕對沒比它更有年頭的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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