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佛爾果春看著他們冷笑:“爺說的是,李氏傷太重了,這樣的人,可不能再管家了?!?/br> 怎么,不讓管家了嗎! 李四兒和隆科多都叫了一聲。 當年,因為李四兒是岳興阿的救命恩人,所以當初在她進府后的第二個月,隆科多就說服了寧聶里齊格讓她管家。三房的事一直是由她做主的?,F(xiàn)在已經(jīng)有十多年了。她和烏雅氏把持著佟府的吃穿用度,當然也一起利用這些銀子謀利。 美好的福利,結(jié)束了嗎。 不要啊。 李四兒痛苦的眨了眨眼睛。憑什么隆科多會向著那個賤人! 隆科多不能說,只能緊緊的攥著她的手。 李四兒敏感的有了覺察。咬唇忍下了。艱難的對著佛爾果春跪下:“妾身胡言亂語,求夫人恕罪,妾身知錯了。妾身愿意交出賬本?!彼龝尫馉柟褐溃皇呛萌堑?! 她用力的磕了一個頭,用最虔誠的姿勢請求著。 愿意交賬,就等于愿意交出管家的權(quán)力。 李四兒竟然舍得? 眾人都呆住了,這還不是最讓她們感到驚悚的,要緊的是,隆科多竟然為了佛爾果春打她,還給她立規(guī)矩? 天啊,這是什么世道! 女人們驚恐的喘著氣,用力的揉眼睛。佟家的女人太習慣不正常的規(guī)矩,以致于遇到正常的反而使她們很受驚嚇。她們當中已經(jīng)有想要沖過來維護李四兒的,還有的想要抓住佛爾果春給李四兒作證。 的確聲勢浩大啊。 佛爾果春眸光微涼的看了看。 隆科多跟著叫起來:“行了行了!安靜點!”被他喝斥的有庶母,有嫂子,有弟妹,還有侄女,可他沒覺得有啥不對。 他是鑾儀使,他就威風。 那些人也都習慣了。馬上閉了嘴。 她們帶著不同的心情等待結(jié)果。李四兒的命運也是和她們息息相關(guān)的。 李四兒還在跪著求。 佛爾果春“嗯”了一聲。 李四兒竊喜的又磕了一個頭:“謝夫人恩典,夫人何時去取賬本?!?/br> 就現(xiàn)在。 佛爾果春走向戴佳氏:“meimei和我一起去?!边@是她早就有的打算。目前還不知道賬目上有什么紕漏。多一個人慎重些,而且她的確有放權(quán)給戴佳氏的想法。 “是,夫人?!贝骷咽掀鋵嵱行┡拢窃谒x擇讓嘎珞去見蘇麻與太后開始,她和李四兒就已經(jīng)成了敵人。 魚兒上鉤了,李四兒暗示的對隆科多的某個妾楊氏點了點頭。 楊氏是她最好的助手,也最聽話。 見狀,楊氏便走了過來,主動的說:“妾身愿帶夫人過去?!?/br> 佛爾果春答應了,轉(zhuǎn)眸對李四兒道:“李氏,別以為這事就這么算了。” “是,夫人。是妾身錯了。請夫人教誨。”李四兒趕快又用力的磕了個頭。低下去的時候,唇邊的冷意卻越來越深。 她當然不會傻到讓楊氏給佛爾果春真的賬本,這種表面工夫,她平時就很小心,她才不怕被查到什么,倒是佛爾果春,竟然敢真的順桿爬奪她的權(quán)? 你給我等著! 佛爾果春從她的面前走了過去?;厣淼溃骸袄钍稀!?/br> “是,夫人?!崩钏膬旱亩鋭恿藙?,卻表現(xiàn)得更溫馴了。 “我看你還是不太習慣規(guī)矩。你總是不記得你是個妾嗎。以后見了我,跪著回話。長長記性?!狈馉柟赫f著,瞧了瞧隆科多。 楊氏過來領(lǐng)了鑰匙,帶佛爾果春去院子里領(lǐng)賬本去了。 到了李四兒的院子。楊氏引佛爾果春進內(nèi)堂,開了柜子取出了賬本給她看,笑道:“夫人,近三個月的都在這里了。”并不多,只有兩冊,卻是鎖在盒子里的。 楊氏拿鑰匙開盒,佛爾果春抽了一冊,又將另一冊給了戴佳氏。 李四兒等佛爾果春離開才敢回院子。隆科多陪著她,他們雖然經(jīng)過了梳洗,也找了人來看傷,終究是太慘了,一時半會兒的都不想動。 寧聶里齊格和烏雅氏始終不曾出現(xiàn),就像消失了似的。 李四兒知道,她們肯定又見風使舵了。如果她整倒了佛爾果春,證明她是不貞的婦人,寧聶里齊格,烏雅氏就應該很快的出現(xiàn)接應她,為她做主拿下佛爾果春?;蚴谴蛩?,或是把她囚禁起來。都是她說了算,她們不敢不從她。可是她們卻沒有出現(xiàn),這說明,她們要么是根本就沒來,要么就是中途得知了消息,變了主意。 在風口浪尖上,誰也不能說躲起來是錯的。 佟家的天,難道就這樣變了嗎。 李四兒倚著榻,摸著身上越來越重的傷,心有不甘。 她不該再哭了,可是忍不住,今天實在太委屈了,像條狗一樣的哀求佛爾果春,像條狗??! 最傷心的是,隆科多也像條狗似的聽佛爾果春的話,這到底是為什么! 隆科多一臉苦澀看著他最愛的女人:“你別問了,我不能說?!?/br> “堅夫是誰?”出去了一趟就變成這樣,只能是堅夫有問題。李四兒不停的追問:“他很了不起嗎,連爺也惹不起嗎。您是個男人,怎么能容忍這種事!” 何止了不起,康熙皺下眉,佟家都要倒霉的。即便康熙不會輕易的對佟家怎么樣。但是,也不能沒事去找死! 隆科多的臉色越來越苦了。他何嘗不想把佛爾果春砍死,可是不能啊。 他只能告訴李四兒:“沒有堅夫,是你想多了,我的傷是跟別人打的,跟堅夫沒關(guān)系。四兒,我們?nèi)桃蝗贪?,總是鬧事,阿瑪也會不高興的。別影響了孩子們的前程。為了她不值得?!?/br> 選秀在七月,四五月份是侍衛(wèi)的選拔賽,世家子弟經(jīng)過初賽和復賽之后,就有可能在乾清門或者前鋒營當差,那樣的話,很有機會在康熙面前露臉。 隆科多憑著自己的人脈,肯定能為玉柱鋪一條很好的路,如果現(xiàn)在跟佛爾果春鬧翻,玉柱怎么辦? 李四兒沉默了。她的娘家哥哥李三也在宮里當差,是內(nèi)務府的藍翎長。當初雖然是拜托隆科多花銀子捐的官,一步步爬到今天也不容易。作為內(nèi)務府的侍衛(wèi)長,他一定也能幫玉柱。難道真的要為了佛爾果春,把這一切都斷送了嗎。 玉柱好了,嘎魯玳才能好,嘎魯玳好了,玉柱才能好。這是相輔相成的啊。 世上的父母哪個不是為了孩子忍氣吞聲的。 可惡,這些原本跟佛爾果春毫不相干,憑什么要為了她低聲下氣的! 李四兒越想越不甘的哭了起來:“我給她磕頭,我像條狗一樣,爺啊,你沒看到嗎,我像條狗一樣的趴在她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24、再見 李四兒到底是記仇的,第二天,讓丫頭引月去請三嫂來。盼娣剛犯了事,她不想她露面。 李三的媳婦兆佳氏進房時便被李四兒嚇到了:“姑奶奶,您這是怎么了?”李四兒什么時候被打成這個樣子了?她不是一向在佟家呼風喚雨的嗎。 李四兒拿雞蛋和傷藥敷著,若不是心里太氣太急,需要嫂子幫忙,她是不想讓嫂子看到這副慘樣的。她的命運在多年前就跟佛爾果春牽扯到了一起,也因此影響著整個娘家。 說起來,在李四兒一家還沒有旗籍的時候,她的身世倒是很可憐的。從小便沒了娘,在后娘的手下受了不少苦,她的大哥二哥早就不在了,是三哥一直幫她撐著,要不然,也活不到今天。 后來爹也死了,后娘改了嫁,李四兒就和三哥相依為命。 李三是個小混混,武功倒不錯,也蠻有義氣。因此糾結(jié)了一幫人,在天橋底下討生活。李四兒遇到羅岱的時候,李三剛好打傷了人,是羅岱救他出來,并且安頓了他們。李四兒家有了旗籍之后,李三討了兆佳氏作媳婦,后來再跟隆科多結(jié)了緣,得到他的幫忙,捐了官,憑著一身力氣和油滑的嘴皮,慢慢的爬上了藍翎長的位子。 兆佳氏的娘家挺有錢,在京城里有七八間鋪子,兆佳氏旺夫,所以李三的人脈也很廣,雖然不及隆科多這樣顯要,卻是方方面面的都有。 兆佳氏和李四兒的感情也很不錯。 感情好,自然就有了銀錢的往來。 兆佳氏看到李四兒這樣,心里一沉,覺得很不妙。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袖子。 今天還不是分利錢的日子,兆佳氏卻帶來了銀子,覺得李四兒有可能需要。等談過了以后才發(fā)現(xiàn),這點利錢是不夠的。 兆佳氏分辨著李四兒的意思,試探她:“你要多少銀子打點?”佟家的管家權(quán),也是要寧聶里齊格和烏雅氏點頭的,如果她們向著李四兒,佛爾果春和戴佳氏管不了多久。 有她們撐著,李四兒根本不會有事。 李四兒冷笑:“誰說我要給她們錢了?” 兆佳氏眼皮一跳:“你這么狠?” 印子錢是李四兒讓兆佳氏拿出去放貸的,回來的利潤大家一起分,烏雅氏和寧聶里齊格,二房的烏拉那拉氏都有份。 除了她們,當然也還會有那些用得上的人,參與到利益當中來。 呵呵,這些印子錢,還有在兆佳氏鋪子里入得那些股,是白拿的? 管家的人若是換了,是不是這規(guī)矩也該換一換? 李四兒愛惜的摸著自己的臉。雙眼如寒星。 兆佳氏頓了一下,笑道:“姑奶奶別氣,我回去便退了她們的股,快得很,明兒我再來。” 光是退股就行了嗎。 李四兒斜睨。 兆佳氏忙又說:“放心,賬上都清楚得很,她們賴不掉的?!?/br> 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李四兒這才笑了,只是笑起來很疼,又收攏了面容。一正經(jīng),倒是三貞九烈的樣子了。她又說:“三哥這幾日忙不忙?不忙就幫我做點事?!?/br> 忙的。但李三一向重視她這個meimei,何況即便是為了隆科多也不敢拂逆她。兆佳氏問道:“有什么事先跟我說。我去辦?!?/br> 管家權(quán)交了出去,當然是跟這些有關(guān)。 李四兒道:“你幫我買點東西?!彼贸鰞蓮垎巫樱呀?jīng)列好了。 兆佳氏看了第一張,早在意料之中,看到第二張,卻吃驚了:“你……” 李四兒搖了搖手,某些話,在這里說就沒意思了。 兆佳氏嘆了口氣:“好吧?!边@招真損啊。佛爾果春進了陷阱,還能活? 李四兒抿了抿唇:“我累了,嫂子,不送?!?/br> 兆佳氏起身,引月送她出去了。 賬上還有些事要交待,雖然李四兒不愿意,還是得去見佛爾果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