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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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蘇漠已經(jīng)抽完了一整根煙,他掏出煙盒,把煙掐滅后將煙蒂放了回去。 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但這一次卻多了一點曖昧的氛圍。 還是蘇漠先開口,“陸先生,還沒有恭喜你獲得兩大獎項?!?/br> 陸衍雙肘撐在護欄上,微微測過身子看他,“你說過了,在那時候,我有聽到?!?/br> 蘇漠想起那時候陸衍握住他的手,還有那個在掌心里不輕不重的一捏,心里頭一熱,卻不知道陸衍是有意還是無意。 “我很高興,”陸衍看著他的目光格外專注,“那個時候,你在那里?!?/br> 蘇漠覺得心跳已經(jīng)快得有些不自然。 陸衍在蘇漠灼熱的目光中緩緩湊近,微微側(cè)過頭,在他唇上蜻蜓點水般地一觸,很快便離開。 蘇漠愣住了,陸衍舔了舔唇,狡黠地一笑,“剛才的回禮?!?/br> 蘇漠覺得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好。 陸衍已經(jīng)若無其事地向車內(nèi)走去,輕飄飄地拋下一句,“回去吧,時候不早了。” ☆、第三十九章 意外 第二天休息了半天,陸衍就回到了劇組。 一到劇組自然就收獲了無數(shù)聲的恭喜,陸衍一一微笑著說謝謝。高希哲依舊是豪邁地一掌拍在他的肩上,大笑著說,“陸衍,好樣的,一來就拿了兩個最佳,太棒了!”l 陸衍嘴里謙虛兩句,心里卻在想著,這將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電影的拍攝已經(jīng)到了尾聲,之前死亡詭計的設(shè)計以及謎題的展開都拍得很不錯,相信再加上后期剪輯的效果肯定會更好,現(xiàn)在的重點就是如何更好地解開謎題以及怎樣留一個更加耐人尋味的結(jié)局。 關(guān)于這一點,陸衍與高希哲也進行了細致的討論。 鏡頭下,年輕的醫(yī)生沒有再穿著白大褂,手上卻戴著一副白色手套,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渾身是血地蜷縮在地上還在不斷打著擺子的年輕人,面無表情,薄唇緊緊抿著,金邊眼鏡在強光下閃了閃光,渾身透著一股冷意。那個年輕人依舊穿著花格子襯衫,頭發(fā)染著炫目的顏色。 放佛感受到身上的目光,年輕人艱難地抬起頭,看到站在身邊的人,瀕臨死亡的眼睛瞬間透出一股希望,求生的欲望讓他努力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么,嘴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吐著,“醫(yī)生……救……救救……救我……” 醫(yī)生微微側(cè)身,避開了那只手,然后蹲下身,在年輕人耳邊低聲說道,“你還記得方雨辰嗎?那個被你們害死的女孩?!?/br> 年輕人瞳孔猛地收縮一下,眼里盛滿絕望和恐懼,“你……你……你究竟……是誰?” 醫(yī)生殘忍地笑了一下,“我是她哥哥,親哥哥,是她唯一的親人。” 年輕人更緊地縮起身子,顫抖著辯解,“我……我沒有……沒有殺她,沒有,我只是……只是……沒有救她……而已……” 醫(yī)生緩緩站起身,眼神冰冷,“所以,我也不會殺你,我只是,不救你而已?!?/br> 說完,醫(yī)生最后用一種憐憫而痛恨的眼神看了一眼年輕人,轉(zhuǎn)身走了出去,還體貼地關(guān)上了門。 留在鏡頭里的年輕人漸漸停止了顫抖。 鏡頭停下之后,年輕人還躺在地上,直到有人過來踢了踢他,才一骨碌爬了起來,眼神還有一點迷茫。 把他踢起來的那個人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笑道,“怎么,還舍不得起來啊,真當自己死了?!?/br> 年輕人趕緊啐了一下,差點跳腳,“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你別烏鴉嘴啊,我那叫入戲,入戲你懂嗎?嘿,看你的樣就不懂?!?/br> 那個人不在意地笑笑,“嗯,還別說,剛才那場戲演得不錯,比一開始好了太多?!?/br> 年輕人被這么一夸,倒有些不好意思,摸著后腦勺嘿嘿笑了起來。 正準備去洗洗身上的血漿,年輕人看到陸衍從那面布景墻外走了進來,也顧不得身上,連忙追了上去,“陸哥。” 陸衍回頭看到年輕人,溫和地笑了笑,“小許,有事嗎?” 年輕人叫做許軍,常年在各大劇組跑龍?zhí)?,?jīng)常演一些地痞混混之類的小角色,這次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被高希哲看中來演劇中這個還算重要的一個角色。不過陸衍倒是覺得高希哲還蠻有眼光的,許軍雖然演技稍顯稚嫩了點,不過還很有潛力的。最重要的是這個年輕人態(tài)度很好,雖然可能因為演多了混混痞子,看起來有點吊兒郎當?shù)?,但實際上卻認真又努力,于是陸衍閑暇時也不介意指點他一些,這樣有點前輩心態(tài)的陸衍,幾乎忘了,實際上他也比人家大不了幾歲。 許軍笑起來的時候有些瞇瞇眼,“沒啥事。就是陸哥你剛才的眼神太可怕了,我差點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 類似的夸獎陸衍已經(jīng)聽過太多,笑了笑沒有說話。 許軍又接著道,“陸哥你真是太厲害了,不僅自己演得好,上次你教我的怎么入戲和代入角色,我試著做了,感覺演起來比以前真的好了很多?!?/br> 陸衍點點頭,“你后面的這幾場戲確實比以前進步很多?!?/br> 許軍笑道,“多虧了陸哥的指點?!?/br> 陸衍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你自己夠努力,加油!” “我會的,謝謝陸哥?!?/br> 這一場拍的是外景。 墓園里,穿著黑色長風(fēng)衣的醫(yī)生站在一塊墓碑前,沉默地悼念。 便衣警探不知何時從哪兒出現(xiàn),慢慢走到旁邊。 醫(yī)生連頭也沒有回,淡淡道,“警官也來掃墓嗎?” “不是,我來找個人?!?/br> “找到了嗎?” 警探點點頭,“找到了?!本娇戳丝茨贡系恼掌兔忠约傲⒈?,問道,“這位是令堂嗎?很漂亮?!?/br> 醫(yī)生“嗯”了一聲,“正是先母。謝謝夸獎?!?/br> 警探順手把手中的一朵白菊擺到墓碑上,起身合掌拜了拜。 醫(yī)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還是禮貌地道,“謝謝!” “說起來,令堂跟那位方雨辰小姐長得還挺像的,那位小姐也葬在這個墓園里?!本矫菜坡唤?jīng)心地說著。 “哦,是嗎,那可真巧?!?nbsp;醫(yī)生說得平靜。 “醫(yī)生認識那位方雨辰小姐?”警探盯著他的表情問道。 “不認識?!贬t(yī)生終于轉(zhuǎn)過身看著警探,似笑非笑,“就是上次聽警官到一次,我的記憶一向很好。” “聽說醫(yī)生有一個的meimei,這么巧這位方小姐和令堂長得這么像?!本揭延兴浮?/br> 醫(yī)生笑了笑,“世界上長得相像卻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人不少。我確實有一個同母異父的meimei,不過我的meimei不叫方雨辰,她叫朱曉琳。很多年前我meimei就失蹤了,我一直找不到她,如果警官有她的消息的話,還請通知我一下,感激不盡。” 警探看著醫(yī)生滴水不漏的表情,無奈只能換了個話題,“許遠的死因已經(jīng)查清楚了?!?/br> “哦,他是怎么死的?”醫(yī)生露出適當?shù)暮闷妗?/br> 警探?jīng)]有直接回答,反而道,“許遠是方雨辰的好朋友,一年前,他們一起遇到了另外五個人。那五個人出于惡作劇不小心卻害死了方雨辰,許遠雖然沒有參與,但他見死不救。也許是受到良心的譴責(zé),許遠出現(xiàn)了心里問題,所以才會去找醫(yī)生你治療,沒想到他最后卻打算親自替方雨辰報仇,但在過程中,也被那些人所傷,最后失血過多而死?!?/br> 醫(yī)生聽完嘆息一聲,“我還以為已經(jīng)治好他了,真是可惜啊,如果我再多一點耐心的話,也許就能避免這場悲劇了。” “可是很奇怪,”警探盯著醫(yī)生,“許遠只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小混混,是怎么想出那么多高明的殺人手段的。” “這么說起來,確實有點奇怪,”醫(yī)生似模似樣地點點頭,然后笑了笑,“不過警官肯定有調(diào)查過的吧。” 簡直毫無破綻,警探很不甘心,但還是道,“他經(jīng)常上一些討論如何完美殺人的論壇,他使用的那些手法在論壇的帖子里都找到了?!?/br> 醫(yī)生狀似恍然,“哦,原來是這樣。看來警官們還是要加強對這類論壇的監(jiān)管啊?!?/br> 警探幾乎吐血,忍不住道,“我卻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不知道醫(yī)生對反催眠怎么看?就是心里醫(yī)生在催眠病人的時候,把其他的意志加入到病人的思想里,讓他去做某些事情。” “如果催眠能有這么大的作用的話,恐怕世界上催眠師的日子就不會這么自由了?!贬t(yī)生裝作才明白過來的樣子,笑了笑,“原來警官是懷疑我催眠了許遠?” 警探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道,“醫(yī)生難道真的沒有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嗎?” 醫(yī)生笑得坦誠,“法律是講求證據(jù)的。如果警官能找到證據(jù)的話,大可以把我抓起來,否則的話,我無可奉告?!?/br> 警探皺起眉,堅定地道,“我一定會找到證據(jù)的,” 醫(yī)生笑了笑,“祝你好運!” 醫(yī)生緊了緊被風(fēng)吹開的風(fēng)衣,轉(zhuǎn)身走了,警探在他身后不甘心地叫道,“任何人都要為他所犯的錯誤付出代價,沒有人可以逍遙法外。” 醫(yī)生面對鏡頭譏諷地一笑,真是天真??! 醫(yī)生摸了摸胸前的掛墜,上面有一個小小的音樂盒,輕輕一扭,一段童謠響了起來,小女孩的聲音格外純真。 醫(yī)生仿佛聽到遙遠的地方傳來小女孩的聲音。 “哥哥,哥哥,我不走,我要哥哥。哥哥……” “哥哥,等我長大了,我就來找你。我們一起生活,再也不分開了?!?/br> “哥哥,我想你了!” “哥哥……” …… 還有在那個冰冷的夜里,長大了的女孩在無邊的恐懼和無助中無法出聲的呼喚,“哥哥,救我,哥哥……” 醫(yī)生的眼里慢慢浮起一層水霧,無邊的悲傷仿佛要把整個人淹沒。 即便害死你的那些人都下地獄去了,可是你卻依舊再也回不來了。 “卡”的一聲,鏡頭停止了轉(zhuǎn)動。但是整個片場都沒有人說話,大家好像全被醫(yī)生最后的那個悲傷的眼神怔住,仿佛真的有那么一個甜美純真的女孩在親人的悲痛中丟失了年輕的生命。 好半天,仿佛被按下靜音鍵的片場才重新沸騰起來。 高希哲走過來拍了拍陸衍,“太棒了。剩下的鏡頭估計再一個星期就能拍完了,這段時間你辛苦了?!备呦U苷f著有些興奮起來,“我有預(yù)感,這一部電影一定會比之前那幾部更精彩,更賣座,陸衍你可是大功臣啊?!?/br> 陸衍開玩笑地說,“那到時候票房大賣的時候,記得多分我一些片酬就好了?!?/br> 高希哲哈哈大笑,“鉆到錢眼子里去了,你哪里還缺這點錢?!?/br> “不缺,”陸衍笑道,“可誰也不會嫌錢多呀?!?/br> 高希哲打手一拍,“接下來你的戲份不多了,把他們那幾個的戲份再琢磨琢磨,到時候你替我把把關(guān)。” “成,”陸衍故意沉思道,“讓我兼職監(jiān)制的活,可是要加工資的啊。” “行啦,走,請你吃飯去。咱們開個小灶?!备呦U芤贿呎f一邊攬住了陸衍的肩膀。 高希哲年齡與李冉仿佛,比陸衍也大不了太多,兩人還稱不上忘年交。不過高希哲性格直爽,與陸衍也算脾氣相投,再加上共同的愛好,認識的時間雖然不久,交情卻已經(jīng)比一般人更深厚了一些。 在這次的合作中,高希哲也教了陸衍很多,作為一個一流的導(dǎo)演,高希哲的很多提點都落在了關(guān)鍵處,再加上他的經(jīng)驗,陸衍真是受益良多。陸衍始終有一個目標,希望自己能夠拍出一部能讓世界都矚目的電影,雖然他并沒有打算兼職把導(dǎo)演的活兒都干了,但是多了解一些對他接近自己的目標當然會更有好處。 陸衍的戲份已經(jīng)全部拍攝完畢,不過應(yīng)了高希哲的請求,他并沒有提前離開片場。今天是拍攝的最后一天,還有幾個鏡頭就正式殺青了。原本該是皆大歡喜的事,沒想到卻出了點意外。 最后的幾組鏡拍的是一個重要的配角,出場并不多戲份卻很關(guān)鍵,高希哲特意請動了蔣佩文這個老戲骨來客串,因為蔣佩文近年來已經(jīng)處于半息影狀態(tài),很少接戲,為了不讓老人家來回奔波,高希哲特意把她的戲份都安排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