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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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聽說黎大人的見解與眾不同?!?/br> “我就是沖著為官之道來的?!?/br> “我也是,父親讓我來聽課,黎大人的見解確實令人深思?!?/br> “嗤!說不定是虛有其表,不敢講了?!?/br> “你胡說些什么?” “難道有錯嗎?清官不堪,貪官還該贊揚不成?!?/br> “你......” “......” 下面的人七嘴八舌,搗亂的那幾個人聲音似乎特別大。 黎耀楠面含淺笑,平淡的聲音不怒自威:“我講課,不許大聲喧嘩,搗亂者一律逐出課堂,上一次本官已經(jīng)說過,有問題可以課后提問,現(xiàn)在請安靜?!?/br> “憑什么不讓我們說,為官之道,學(xué)生還有很多疑問,懇請黎大人解惑?!?/br> 黎耀楠表情淡淡的:“有問題課后回答,現(xiàn)在是講課時間,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上一堂課已經(jīng)講完,請勿耽擱旁人學(xué)習(xí)?!?/br> 刁修永憤憤不平,父親為官一聲清貧,從不貪污一分一文,家中錢財偶爾還靠母親縫制繡品補貼,憑什么黎大人輕描淡寫幾句話,便將父親的辛勞抹殺,反而成了沽名釣譽之輩,他不服氣。 只是,無論他心里怎樣想,黎耀楠的說辭在情在理,上一堂沒有來聽,憑什么為了他們從而耽誤旁人的學(xué)習(xí)進度。 上次前來聽課的人心中竊喜,自以為得到了黎大人的私密傳授,再次慶幸自己沒有缺席。 十二皇子暗暗記在心里,這種四兩撥千斤的法子,黎大人運用得很不錯。 十三皇子心不在焉,壓根沒有注意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 唯有十二皇子心里透著歡喜,黎大人雖然官居三品,威嚴(yán)也不怎么樣嘛,如果換成葉大人講課,絕對不會有人膽敢出言反駁,只是......怎樣拜葉大人為師,卻讓十二皇子有些為難,近幾日自己頻繁造訪學(xué)士府,似乎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或許還是得請母妃想想辦法,憑借舅父的顏面,他想葉大人應(yīng)當(dāng)不會拒絕。 黎耀楠清了清嗓子:“朋黨之說,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此自然之理也......” “然,演變至今,朋黨之說已然成為排斥異己,各方勢力之間結(jié)合起來的互相爭斗,朝堂上,朋黨之爭比比皆是,魏朝時期,梁泰是忠臣,史高義同樣是忠臣,兩黨政見不同,盡管均是為了朝廷,雙方態(tài)度仍然相去甚遠,爭持日久,最后變?yōu)橐鈿庀喙?,矛盾就此一發(fā)不可收拾,魏朝后期的混亂,兩黨之爭功不可沒,梁泰逝世,史黨一時風(fēng)頭無兩,梁黨一系的朝臣紛紛下馬,朝廷自此變得混亂,直到魏文帝繼位,為了抵抗史黨,魏文帝寵幸宦臣,使混亂的朝廷更加腐敗,奠定了亡國的根本,此乃史書之鑒。” 黎耀楠歇了口氣,淺淺呷了口茶,接著道:“無論梁黨和史黨,在我看來,均不是好官,權(quán)勢迷惑了他們的心智,到了后期兩黨之爭已經(jīng)不是政見不同,而是為了利益互相攻擊。” 不少學(xué)子紛紛點頭,一臉若有所思,朋黨之爭,從前不是沒有人說過,然而卻沒有黎大人講的這樣詳細。 上次黎耀楠留下的課題,正是梁泰。由于史高義權(quán)勢滔天,魏文帝一邊畏懼于他處處順著他,一邊提拔宦臣進行對抗,卻不知宦臣早和史高義連成一氣,梁泰的死亡反而成就了他的英明,不少人會在心中暗想,如果梁大人沒有去世,史高義定然不敢一手遮天,魏朝也不會亡敗。 只是,他們卻從未想過,若是沒有兩黨之爭,朝廷又豈會越來越亂,初時,梁、史兩位官員至少是一心為民,演變到后期尾大不掉,除了繼續(xù)爭斗他們身不由已,加劇了魏朝亡國的速度。 黎耀楠淺淺笑著,輕飄飄扔下一個炸彈:“下面我們來講講前朝的崇安之變?!?/br> 學(xué)子們紛紛變了臉色,崇安之變是一個敏感的話題,前朝高祖皇帝原是罪妃之子,從小不受皇帝寵愛,十三歲混跡軍中,漸漸才得到皇帝賞識,隱忍三十余年,先皇駕崩以后新帝即位,國號崇安。 可憐這位崇安帝,只坐了一天皇位,當(dāng)天晚上高祖發(fā)動政變,領(lǐng)兵攻入金鑾殿一舉大獲全勝,此次逼宮,號稱崇安之變。 十二皇子一臉謹(jǐn)慎,黎耀楠當(dāng)真膽大包天,明知現(xiàn)在局勢微妙,他竟然還敢說出如此敏感的話題。 十三皇子早就不見了人影,乘著十二哥不注意,偷偷溜出去玩兒了。 十六皇子興致勃勃,心里有些幸災(zāi)樂禍,十二哥拜了這樣一位老師,以后肯定少不了爛攤子,太子哥哥縱然被廢,十二哥也不足為懼。 十六皇子打著他的小算盤,或許可以把十二哥拉攏過來,當(dāng)自己的左膀右臂。別看十六皇子年紀(jì)小,他的心卻一點也不小。 只可惜,他們誰也沒有料到,黎耀楠的話題是敏感,所出之言不僅半點不犯忌諱,甚至還隱隱奉和了皇上的意思。 不過想想也是,黎耀楠若真是蠢人,沒有幾分本事又怎么可能得到皇上的看重。 十二皇子打心底里欽佩,不知不覺間認(rèn)定了這位老師,他以為黎大人講課不拘一格,從來不是書面一些枯燥的東西,很多地方值得學(xué)習(xí)。 黎耀楠言辭犀利,不管舉例也好,打比方也罷,訴說的全是朋黨的壞處,他以為在朝位官忠心皇上即可,拉朋結(jié)黨你想干什么,字字句句分析了朋黨的危害,言辭之間全是對皇上的敬忠。 這一堂課講完,出奇的,沒有人進行刁難,笑話,黎大人講的是朋黨之爭,你若提出反對意見,你是想拉幫結(jié)派還是想干嘛?除非他不想活了。 就連剛才的刁修永也沒有故意找茬,黎耀楠講得很清楚,為官之道盡忠皇上即可,這個時候黎大人的聲望正盛,學(xué)子們的心神全部凝聚在朋黨之上,他若是提出為官之道,就顯得格格不入了,反而招人厭惡。 ☆、第127章 一堂課講完,回答了學(xué)子提出的各種疑問,黎耀楠四下掃了一眼,自家?guī)讉€兔崽子早就不見了人影兒。 他去尋找兒子的時候,十二皇子正好尋找弟弟。 四海書苑面積挺大,然則,對于冬季來說,燒了地暖的院子也只有課堂周圍的幾間屋子而已,順著小孩的爭吵聲,黎耀楠徑直去了不遠處的一間靜房。 “老師!”十二皇子微微一愣,正好與黎耀楠在門口相遇。 “你......”黎耀楠挑了挑眉,上了兩次課,除了眼前這個小子,學(xué)子們一般稱呼他為黎大人。 十二皇子正欲套幾句近乎,屋內(nèi)爭吵的聲音打斷他們的思緒。 黎耀楠囧囧有神,發(fā)現(xiàn)自家兒子的嗓門最大。 十二皇子心中好奇,十三弟居然被人堵得啞口無言。 黎耀楠瞥了身旁小子一眼,心中有些明了,這小子恐怕也是來找人的,率先踏進屋子,只見黎熙正和一個陌生的孩子下棋,黎旭、金煜煊、辛澤奇 則在一旁看書,時不時討論幾句。 黎熙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驕傲地?fù)P著下巴,不屑道:“這是圍魏救趙懂不懂,蠢貨,就你還當(dāng)大將軍,別丟人了?!?/br> 十三皇子滿臉通紅,氣的,他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你,你放肆?!?/br> 黎熙板著臉道,老神在在地教訓(xùn)道:“我這是在教你,真是孺子不可教也?!?/br> 十三皇子氣得想掀桌子,揮了揮拳頭,“砰!”地一聲砸在棋盤上。 黎熙淡淡瞥他一眼:“你欺負(fù)小孩。” “我沒有。”十三皇子氣結(jié),到底是誰欺負(fù)誰呀,要不是因為在宮外不能泄露身份,他一定要把這小子拉出去大刑伺候,不過這樣想想確實有點欺負(fù)小孩子的嫌疑。 黎熙擺好棋盤,恢復(fù)成剛才模樣,指責(zé)道:“小心眼,沒氣度,輸不起,你還玩不玩呀,我不理你了?!?/br> 十三皇子被噎住了,挽起袖子,氣哼哼的吼道:“玩,怎么不玩,你給我等著瞧?!?/br> 只可惜沒過了一會兒,十三皇子輸?shù)囊粩⊥康亍?/br> 黎熙虐得很爽快,毒舌和他老子如出一轍:“真笨,這是釜底抽薪,你明不明白,回去多讀幾本書吧,如果換了戰(zhàn)場,大晉軍隊可經(jīng)不起你折騰,笨死了?!?/br> 十三皇子氣得心口疼,大將軍的夢想被人打擊的體無完膚,從小到大,誰敢這樣對待他。 黎旭看見父親來了,身后還有一個陌生少年,立馬擺出一副好兄長的模樣,走到弟弟面前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滿懷歉意地看著十三皇子,真誠道:“舍弟年幼不懂事,還請這位哥哥多多包含?!?/br> 十三皇子簡直想抓狂了,不帶這樣欺負(fù)人的,年幼個鬼,這小子分明人小鬼大,然而這聲哥哥一叫,自己確實年長,再計較就顯得小肚雞腸,他丟不起那個人。 黎旭微微一笑,父親身后的少年,應(yīng)當(dāng)是面前這小子的家長,道歉的姿態(tài)自己必須擺足,總不能當(dāng)著別人的面,欺負(fù)別人家的小孩,盡管那個小孩的年紀(jì)比他還大。 十三皇子覺得委屈極了,抬眼看見十二哥,立馬跑去求安慰。 十二皇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沒想到宮里混不講理的小霸王,今日遇見克星了,黎大人果然教子有方,兩個兒子一個沉穩(wěn),一個機靈,行事應(yīng)對處處不落下風(fēng),讓人就連生氣都氣不起來,畢竟這只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而已。 黎熙看見父親,腦袋微微縮了縮,后又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父親,兒子今日下棋略有長進?!?/br> 黎耀楠無奈地?fù)u了搖頭,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轉(zhuǎn)頭說道:“犬子頑劣,這位小兄弟別見怪?!?/br> 黎熙不滿地撅起小嘴,討厭死了,哥哥敲他,父親也敲他,會變笨的。 “無礙?!笔首庸笆中卸Y:“老師教導(dǎo)有方,令公子確實聰明伶俐?!?/br> 黎熙展開笑臉,給了十二皇子一個大大的笑容,還是這位哥哥識貨。 十三皇子不滿地撇撇嘴,這位就是黎大人,也不怎么樣嘛,就連兒子都不會教,簡直氣死他了。 黎耀楠心里有些奇怪,面前這位少年,應(yīng)當(dāng)還沒考過秀,為何也會來了書苑聽課? 然而,思慮只是一霎那的事情,黎耀楠并沒有想太久,這兩個小子一身貴氣,自己犯不著理會太多,說不準(zhǔn)他們只是溜出家門偷玩。 “又頑皮?!崩枰焐县?zé)備著兒子,溫和的眼神充滿關(guān)愛。 “我才沒有呢,這是切磋,切磋?!崩栉跤H昵地抱住父親,在他懷里蹭了蹭。 黎耀楠輕輕一笑,哪能不了解自己的兒子,無論什么事情都能讓他掰出一套理由來。 “父親。”黎旭收拾好桌面的書本,放回墻角的書架。 黎耀楠笑看著他,整了整兒子的衣裳:“外面冷,自己多注意身體?!?/br> 黎旭神色暖暖的:“兒子曉得?!?/br> 黎耀楠叮囑了幾個小孩幾句,轉(zhuǎn)頭看向十二皇子,沖他點了下頭,隨后便領(lǐng)著孩子們走出靜房。 十三皇子神色微怔,說不清是嫉妒還是欽羨,皇家父子從未有過這種溫情脈脈。 十二皇子輕聲嘆息,牽住弟弟的手,溫和道:“十六還在外面等著,咱們該回去了。” 十三皇子情緒低落,心里對拜師一事卻不是那么抵觸了,暗暗想道,改日定要扳回一局,讓那混小子好看。 十二皇子心中微喜,他以為,拜黎大人為師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這邊黎耀楠領(lǐng)著兒子,歡歡喜喜回了家。 那邊十三皇子回宮以后,破天荒的,一頭鉆進書房里,跌破宮里所有人的眼睛。 皇帝心里納悶,這孩子該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吧,怎么今兒一回來就轉(zhuǎn)性了,叫來十二一問,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你是說他今日輸了棋,斗不贏一個七歲小兒?” 十二皇子頗為尷尬,父皇說話太不留情面,干巴巴地回答道:“十三準(zhǔn)備奮發(fā)圖強?!?/br> 皇帝無語地看著他,這話誰信。 十二皇子默默扭頭,不怪父皇不相信,而是十三不愛學(xué)問的名聲太過響亮,有心為十三說幾句好話,只是思考了半天,硬是找不出任何言辭。 皇帝恨鐵不成鋼,本還心疼兒子受委屈,但和人家七歲小兒一比,心里的那點心疼瞬間碎成了渣渣,十三多受點打擊也好,如果可以激起他的上進心,皇上表示萬分贊同。 “今日老師講了朋黨論,兒臣深覺有理?!笔首蛹泵D(zhuǎn)移話題,雙眼期盼地看著父皇。 皇帝心中好笑,十二這還沒有拜師,就把師傅給叫上了,黎卿家本事不錯。 十二皇子臉紅了一下,盡管他表現(xiàn)得很沉穩(wěn),年紀(jì)終究不大,今年才剛滿十三歲,面對父皇洞悉的目光微微有些羞澀。 皇帝沉思了片刻,十指輕輕敲打桌面,朋黨論,只聽題目便知事關(guān)朝堂,神色變得認(rèn)真起來,示意十二皇子繼續(xù)。 “朋黨論,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 十二皇子娓娓道來,清脆的聲音不疾不徐,一邊復(fù)述黎耀楠講課的內(nèi)容,一邊向皇上提出疑問,偶爾還加上一些自己的見解。 皇帝龍心甚悅,指點十二皇子的時候很認(rèn)真,對他的虛心求問滿意之極,補充了不少黎耀楠未曾說出的重點。 十二皇子全神貫注,父皇的一些解答令他豁然開朗,從中獲益良多。 黎耀楠講課是站在身為臣子的角度,然而皇上的指點卻是站在上位者的角度,不同的立場有著不同的見解,朋黨之說,自古有之,魏朝皇帝的放縱,才造成朋黨的擴大,然,朝廷之上,朋黨根本無法完全杜絕,要怎樣利用他們,牽制他們,平衡他們,是一門很深奧的學(xué)問,皇上點到即止,剩下的就需要十二自己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