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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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參將笑看了林致遠一眼,真心贊道:“沒想到林都司還有這樣的本事?!?/br> 林致遠眼簾下垂,謙虛道:“大人過獎?!?/br> ☆、第114章 日子并沒有安靜太久,三天后,敵軍帶著大隊兵馬強勢來襲。 黎耀楠面色沉重,沒想到敵軍來的如此之快,瞭望著遠方黑壓壓的敵方軍隊,說實話,如果東南大軍再不前來救援,他也不知南泉還可以堅持多久。 林致遠面無表情,狀態(tài)好不到哪去,很明顯,敵方大軍已經(jīng)和大隊人馬匯合,南泉所有將士加起來,只不過區(qū)區(qū)四萬人,又如何抵擋得了敵方十萬大軍。 王大人整日看著東南方向翹首以盼,失望的情緒顯而易見,心里急的坐臥不寧,然而時間不會等人,局勢也不會因為他的著急有所改變,該來的總是會來,南泉的形勢迫在眉睫,敵方大軍很快兵臨城下。 沒有退路的時候,人的潛力無窮無盡,黎耀楠不得不承認(rèn),王參將雖然私心頗重,但對行軍打仗確實有一套,逼得退無可退的時候,王參將心中發(fā)了狠,拼起來的那股狠勁兒,著實令人欽佩。 這一仗打得很艱辛,正面對敵,除了一道高高的城墻,南泉沒有任何優(yōu)勢可言,人力的懸殊讓我軍傷亡慘重,整個城池都被一層愁云籠罩。 此時此刻,斯巖哪還看不出前幾日是他中了計,心里恨得咬牙切齒,發(fā)誓定要報回此仇,隨著我方人馬一天天減少,敵軍的攻勢更加猛烈,處處尸橫遍野。 連續(xù)五天,南泉的士兵不曾合眼,敵軍運用車輪戰(zhàn)術(shù),讓他們忙不停歇。 氣氛一天比一天沉重,絕望的情緒涌上士兵心頭,拼死一戰(zhàn)的決心,讓南泉上下團結(jié)一致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又堅持了三天,在漫長的等待中,東南大軍快馬加鞭派人前來報訊,還有一百里路程即將抵達。 黎耀楠高高懸掛的那顆心,總算有了著落,是他將大哥拉入戰(zhàn)場,是他扔下孩子與夫郎,如果當(dāng)真出了什么差錯,后果他不敢想。 王參將和李都司終于露出笑意,他們沒有賭錯,勝利近在眼前,只要再堅持一天,這一局他們就賭贏了。 東南大軍即將到來的消息,瞬間傳遍南泉每一個角落,每個人身上都充滿了干勁兒,眼中燃起希望之火。 “殺啊——”敵軍來勢兇猛。 “殺啊——”我軍拼死抵抗,城墻上刀光劍影,血流成河,又一天的廝殺過去了。 次日上午,連景輝領(lǐng)著十萬大軍抵達南泉。 街上的百姓泣不成聲,整座城池被一層nongnong的哀傷籠罩。 “小林子?!边B景輝下馬以后,首先給了林致遠一拳,這個不省心的師弟,這一次給他出了一道大難題,天知道他為了趕過來,花費了多少心思。 “連將軍?!绷种逻h心中懊惱,面上卻絲毫不顯,只有身上的氣息瞬間變得冷冽逼人。 黎耀楠樂呵呵一笑,沒想到大哥還有一個別稱。 一行人進屋之后,坐了不到一刻鐘,外面的士兵飛速來報,敵軍又開始了一輪攻打。 “媽的?!边B景輝爆起粗口,頭盔往腦袋上一套,氣勢沖沖出了屋,領(lǐng)著大軍一揮手:“打開城門,給我殺出去?!?/br> “是!” 東南軍士氣高昂,回答得鏗鏘有力。 南泉第二次打開了城門,廝殺中的敵軍嚇了一跳,南泉在他們眼里就是縮頭烏龜,如今大開城門,豈不是羊入虎口,絕對有陰謀。 還不及多做反映,大晉軍隊已經(jīng)殺到。 這一場戰(zhàn)爭的結(jié)果不言而喻,東南軍大獲全勝,羌族采取車輪戰(zhàn)式,每一波攻打只有五萬余人,連景輝人多勢眾,南泉終于以多欺少了一回,殺了敵軍一個片甲不留。 充滿肅殺的軍隊威風(fēng)凜凜,南泉城內(nèi)的百姓高興地大喊大叫。 “我軍勝啦。” “我軍勝啦?!?/br> “東南軍是咱們的大救星?!?/br> 百姓們激動看著大軍得勝歸來,紛紛跪在地上磕頭,眼中熱淚盈眶,他們知道,這一次南泉是真的得救了。 當(dāng)天晚上,縣衙準(zhǔn)備了慶功宴,一直熱鬧到半夜三更。 事后,連景輝狠狠將林致遠責(zé)備了一頓,收到云南的求救信,他有些無語望天,簡直不知說什么好,云南畢竟不是他的管轄范圍,求他領(lǐng)兵出戰(zhàn),真虧林致遠想得出,需知稍有不慎,整個連家軍恐怕都會自身難保。 只是,師弟信中言辭懇切,字字句句危急萬分,他又怎能置之不理,無可奈何之下好不容易弄來調(diào)令,緊趕慢趕總算沒有來遲,師弟的膽子實在太大,此一戰(zhàn)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設(shè)想。 林致遠嘲諷地勾起唇角,淡淡瞥了連景輝一眼,不置以任何言語。 連景輝語結(jié),干笑了兩聲,堅決不會承認(rèn),他心中其實很興奮,他看云貴總督不順眼了很久,這一次可算是逮到機會落井下石。小師弟確實不錯,啥事都想著東南軍,父親沒有白疼他一場。 黎耀楠徹底松緩下來,安排百姓該干嘛干嘛,今年的春耕萬萬不能耽誤,他堅信大晉軍隊一定會旗開得勝,根據(jù)小夫郎所言,上輩子這一仗似乎打了足足三年,如今有了大哥和東南軍,他以為趕走羌族一年足以。 與此同時,云貴總督也開始收攏兵馬,云南巡撫棄城而逃,他沒必要繼續(xù)等待,有了巡撫被黑鍋,他相信自己的罪責(zé)應(yīng)當(dāng)不會太大。只是他沒有料到,黎耀楠會壓下巡撫出逃的消息,晚了整整七天才給他。 戰(zhàn)場之上,分秒必爭,七天時間聽起來并不是很長,然而送信同樣需要幾天,趕去南泉也要幾天,幾個幾天加起來,足夠讓總督失去所的先機,他的各種盤算皆成空。 南泉在黎耀楠的治理下,逐漸恢復(fù)生機,東南軍又打了一次勝仗,百姓歡慶不已,只要一提起連將軍,誰不稱贊一個大拇指。 云貴總督作為一方封疆大吏,自有他的消息渠道,當(dāng)他抵達南泉的時候,臉色黑得能擰出水來,東南軍手也伸得太長了,還不等他興師問罪,楊大人哭天搶地,南泉縣總共發(fā)了十三封急件,為何總督現(xiàn)在才來,明明東南軍的距離更遠。 云貴總督臉色一變,心知是要壞事了,當(dāng)他看見王參將的時候,更加確定了這一點。 王參將先跟總督行禮,然后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末將接到急報,南泉形勢危急,久等不見大人回信,還以為路上耽誤了,故而自作主張帶兵前來救援,還望大人贖罪。” 趙總督被他氣笑了,連叫了三個好字:“王參將果真有能耐?!?/br> “大人過獎?!睆乃麕П仍哪且豢涕_始,注定和總督站在對立面,既然如此他又何須顧忌,淡淡道:“南泉勝利的捷報,下官已經(jīng)快馬加鞭發(fā)往京城,總督大人無需憂心。” 趙總督臉色瞬間一變,兇狠的眼神恨不得想要吃人:“王榮發(fā)你好得很?!?/br> 王參將得意地一笑:“當(dāng)不得大人稱贊,下官只是做了該做的事?!?/br> 趙總督被他輕慢的態(tài)度氣得渾身顫抖,從來都未曾想過,云南竟會有事情超出他的掌控范圍。 其實,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趙總督也不知回憶起什么,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冒出了大滴冷汗,由于這一次云南戰(zhàn)事,失誤最大的是他妻弟,所以他將消息壓了下去,本想等巡撫逃走以后再上報,一來可以推卸自己的責(zé)任,二來可以將功折罪。誰知王參將居然提前將消息送入京城,他扣押奏折的這一舉動,如今卻成了鐵板上的罪證。 趙總督現(xiàn)在只希望,他的奏折能比王參將的捷報快,否則他不敢想,皇上知道云南戰(zhàn)事,會是怎樣的雷霆震怒。 然而,這又可能嗎?八百里加快急奏和他的奏折相比,誰會更快抵達京城,根本不需要思考答案顯而易見。 趙總督一臉挫敗,目光冰冷注視著眼前得意的人,狠狠地說道:“王榮發(fā)私調(diào)兵馬,當(dāng)按軍法處置?!睂Ω恫涣诉B景輝,難道他還不能對付區(qū)區(qū)一名參將。 “趙總督的意思是,王參將應(yīng)當(dāng)和你一樣,對云南的戰(zhàn)事視而不見?”連景輝嗤笑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輕蔑。 “你......”趙總督勃然大怒。 連景輝挑了挑眉,不留任何情面:“本官早已上了奏折,該怎樣處置自有皇上定論,趙總督還是顧好自己吧。” “不勞連小將軍費心,咱們走著瞧?!壁w總督恨到了極點,不過他心里很清楚,現(xiàn)在不是爭辯的時候,要怎樣打消皇上的疑慮才最重要,冷冷哼了一聲,轉(zhuǎn)頭看向南泉縣令:“帶路?!?/br> “總督大人請?!睏羁h令惶惶不安,小心翼翼走在前面帶路,按照他的私心來說,其實他更喜歡連將軍,但是云貴總督也不能得罪,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生怕一不小心會成為上官對峙的炮灰。 這邊趙總督正絞盡腦汁思索,要怎樣才能將功贖罪,那邊皇上剛上完早朝,今日心情正好,明微書院的魚兒已經(jīng)上鉤,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那是早晚的問題,他已經(jīng)等了幾十年,不在乎繼續(xù)等待一些時日,他如今有的是耐心。 而這時,宮門口卻吵翻了天,一位士兵策馬疾馳,一邊跑一遍大聲呼喊:“報——加快八百里急奏,云南戰(zhàn)事大捷?!?/br> 此言一出,所有官員全部嘩然,云南哪來的戰(zhàn)事,又怎會大捷,為何不曾聽人提起過,然而這樣的事情又有誰敢說謊。 士兵翻身下馬,交上自己的令牌,雙手將捷報呈上。 宮門侍衛(wèi)不敢有絲毫疏忽,急忙派人一道一道通傳入宮。 不多時皇上身邊的太監(jiān)出來了,看見是軍情奏折,片刻不敢耽誤,急匆匆跑到御書房。 王公公接過奏折,打發(fā)小太監(jiān)離開,想起近日朝中的政事,為了避免被皇上遷怒,王公公嘴巴轉(zhuǎn)了幾個彎,將捷報換成了急奏,恭敬道:“啟稟皇上,云南八百里加快急奏?!?/br> 皇帝皺了皺眉,讓他將奏折呈上來,仔細回想了一下,云南最近似乎沒什么要事,看見奏折上熟悉的字跡,心中有些失笑,黎卿家討好他的手段層出不窮,雖然并不令人反感,但他并不希望哪位官員徇私枉法,只希望黎卿家是真有大事。 皇上對這封奏折并不在意,在他看來云南真有什么事情,自會有巡撫和總督上折子,怎么也輪不到一位五品小官。 皇上搖了搖頭,不緊不慢地打開奏折,只隨意掃了一眼,臉色突然一變,心情瞬間晴轉(zhuǎn)多云,細細將奏折看完,皇上已經(jīng)處于震怒的邊緣,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扇了幾巴掌,打臉,絕對是打臉。 皇上氣得兩眼發(fā)黑,當(dāng)時就砸碎了手邊的硯臺,臉上的怒氣毫不掩飾:“查,給朕狠狠的查!朕手底下養(yǎng)得一群好官?!眲偛潘€在想,云南的事情輪不到一個五品小官上折子,誰知立馬就被“啪!地一聲打在臉上,如果沒有這封捷報,他要被瞞到何時。 皇上面色陰沉,顯然氣得不輕,黎耀楠的奏折很有技巧,先說了南泉的勝利,又說了巡撫的逃跑,還說了云貴總督久不見人影,發(fā)了十幾封求救信,唯有林致遠、王參將與李都司帶兵前來,南泉打的不容易,懇請皇上派糧草。 客觀的語調(diào),如同以往的密折一般,沒有任何添油加醋,然而正是因為如此,皇上心里才更加生氣,如果黎卿家所言屬實,云南糟成了什么樣子,已經(jīng)失去幾個城池,他居然毫不知情。 皇上越是生氣,臉上的神色越是平靜,很快冷靜下來,面無表情地說道:“傳廉郡王和鎮(zhèn)北侯入宮。” “喳!”王公公很快退了出去。 皇上斂眉深思,心中隱隱后悔,不該沒將黎卿家的提醒放在心上,云南的一場戰(zhàn)事竟然逃走大批官員,當(dāng)真可恨之極,他沒有懷疑捷報的真?zhèn)?,不過這樣的大事也不能只聽片面之詞,必須派人前去查看。 廉郡王和鎮(zhèn)北侯入宮后,皇上立馬吩咐他們,即刻啟辰前往云南。 各處官員的奏折,從來都是一層一層往上報,只有戰(zhàn)報,將領(lǐng)可以直上奏折,如果總督是主將,那么八百里加急的奏折就只能由總督呈上,下面人的折子,同樣要經(jīng)過幾道程序才能直達天聽。 古代貪官那么多也正是這個原因,只手遮天的官員比比皆是,扣押奏折對于官員來說其實很正常,前提是不要被皇上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了也別出大錯,否則你就慘了。 趙總督就是那個倒霉的人。 廉郡王和鎮(zhèn)北侯走后沒多久,云南的戰(zhàn)報再次抵達京城,黎耀楠退居二線后,王參將就是主將,南泉的形勢那么危急,他自然不會放過向皇上告狀的機會,兵部尚書也乘機稟告,連景輝曾接到南泉的求救信,得到上官許可后領(lǐng)了十萬兵馬前去救援,由于交通不便,故而如今他才得到消息。 兵部尚書此言,也是為了先給皇上備報一聲,免得到時候事情鬧了出來,有人借機生事。 皇上心中很煩躁,趙總督是他的心腹,為的就是防備東南軍,他知道連家忠心,然而作為一個皇上,他卻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一家勢力獨大。只是趙總督實在太不爭氣,南泉告急那么久,他竟然還沒派兵前去救援。 這時候皇上還不知道,云南這一場戰(zhàn)爭,主要是因為趙總督的大舅子失利,羌族才會一舉從邊境攻打進來,皇上現(xiàn)在只對趙總督行動緩慢有所不滿,當(dāng)然,他對連景輝更加不滿,認(rèn)為東南軍越俎代庖手伸得太長,不過,他的這種情緒并沒有維持多久,幾日后,趙總督的奏折到了。 先跟皇上請罪,言辭誠懇真情切意,然后又稟告了巡撫棄城而逃一事,皇上眉頭緊鎖,跟黎耀楠所上的奏折相比,趙總督言辭之間的語氣無論多么真切,總給人一種推卸責(zé)任之感。 有時候,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比,一比高下立竿見影。 皇上很快將事情復(fù)雜化了,如果趙總督無錯,為何會推卸責(zé)任?連景輝的奏折到了以后,所有的答案全部揭曉。 皇上險些沒氣得吐血,此時他也不責(zé)怪連景輝越俎代庖了,東南軍都已經(jīng)抵達南泉,他的云貴總督卻毫無音訊,皇上并不覺得自己瞎了眼,看重那樣一個不負責(zé)任的總督,他只以為十幾年的光景,讓人變了,變的再也不是他曾信任的那個人。 皇上只要一想起,如果不是東南軍及時抵達,南泉恐怕不保,心里就一陣氣悶。 隨著云南的折子陸續(xù)到來,皇上發(fā)現(xiàn)邊境將領(lǐng)竟是趙總督的大舅子,心里哪還有什么不明白,他的云貴總督為了一己之私,竟然置云南百姓與不顧。 皇上悔痛萬分,再看云南官員逃跑了一大半,當(dāng)即大筆一揮,也不等廉郡王與鎮(zhèn)北侯回稟,升了黎耀楠為云南守巡道,又提拔了不少官員,如今偌大一個云南官職空了一大半,如果不將職位安排上去,他怕云南沒人治理。 與此同時,皇上更是貶了不少官員,除了云南巡撫斬首示眾以外,其余棄城而逃的官員,全部判了流放,并且他們的九族之內(nèi)永世不得為官。 這一懲罰,皇上相信會比斬首更加嚴(yán)厲,作為家族的罪人,逃跑的那些官員一輩子都不會好過! 至于趙總督,皇上終究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只貶了他為參將,現(xiàn)在跟王參將同一品級。廉郡王和鎮(zhèn)北侯沒有回來之前,皇上不會對他有太大動作,萬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趙參將哪怕萬般不好,對他忠心這一條卻足以抵過許多錯處。 皇上這一震怒,震驚了整個朝堂,皇子們紛紛開始慶幸云南是一個貧瘠的地方,云貴總督又是皇上親信,他們拉攏了幾次被拒以后,為怕引起皇上懷疑,全部放下了這份心思,否則這一次朝堂風(fēng)波,他們恐怕逃不了。 ☆、第115章 黎耀楠接到調(diào)令的時候,廉郡王與鎮(zhèn)北侯也到了,大家?guī)缀跞鞘烊?,互相寒暄過后,衙門里大擺宴席給他們接風(fēng)洗塵。 再次看見黎耀楠,廉郡王頗為感嘆,幾年時間不見,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成長如斯,林致遠也成親生子,歲月果真不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