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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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致遠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是想問那天的事,但他更想知道,讓弟弟轉(zhuǎn)變成這樣的原因,正想開口說話,就聽見自家弟弟堅定的聲音。 “我不會告訴你?!?/br> 林致遠臉色一黑,被噎住了。 林以軒目光悠遠,神情飄忽地看著遠處墻外的天空,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飛走。 林致遠心神一緊,他最怕弟弟露出這種表情。 “你說,家中若是決定要將我送去太子府,那該怎么辦?”林以軒的聲音極淡,平緩的語調(diào)沒有一絲波瀾,就好像說著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這不可能。”林致遠脫口而出,連考慮都沒有考慮。 林以軒笑了,只是卻笑容那么悲涼,那么令人心疼:“為什么不可能?” 林致遠面色鐵青,提醒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訂婚了,過幾日便是婚期,四妹被指婚六皇子為正妃,家中不可能再讓你入太子府,母親也不會答應(yīng)?!绷种逻h說的斬釘截鐵,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弟弟聽,他這會兒腦子很亂,弟弟的話對他的沖擊很大,他知道弟弟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 林以軒笑容一斂:“如果是圣旨呢?” 林致遠心里猶如驚濤駭浪,面上卻紋絲不露:“圣旨為什么要讓你入太子府,圣上不是糊涂的人。” 林以軒諷刺的勾了勾唇角:“如果圣旨是咱們景陽侯府求來的呢?”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林致遠聲色俱厲,再也維持不住面部鎮(zhèn)定的表情。 “呵呵?!绷忠攒幚湫Γ徽Z道破掩藏在桌面下的玄機:“大伯是中立?;庶h,二伯是六皇子黨,咱們?nèi)孔匀痪褪翘狱h,你說可不可能,好個景陽侯府,好個林弘揚,將來無論誰上位,他都可以立于不敗之地?!?/br> “那是我們大伯。”林致遠的聲音很艱澀,只感覺到渾身無力,他知道弟弟說的事情很有可能發(fā)生,自古以來站隊,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大伯怎么能有這樣的想法,還有祖父呢,祖父為什么不阻止。 林以軒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毫不留情打破他的希望:“大伯是下一任的景陽侯,若沒有祖父支持,你以為他能成事?”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林致遠腦子轉(zhuǎn)得夠快,心中有了一瞬間的明悟,突然急切的看著弟弟:“你沒有私奔對不對?” 林以軒靜默不語。 林致遠卻知道他是默認(rèn)了,整個人都激動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弟弟怎么會是那樣的人,母親還曾說過,要為你挑一門好夫婿,倘若有了喜歡的人,她會為你做主,你又怎可能做出私奔這樣的丑事?!?/br> 只是很快,林致遠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臉色突然就變得難看,目光中難掩痛色:“為什么不早點說出來,有什么事情不能大家一起解決,為什么你要自己一個人扛?!比羰撬缧┲溃帜臅尩艿艹龃讼虏?,弄壞了名聲不說,還要許給一個病秧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這樣的隱秘的事情,按說弟弟應(yīng)該不知情才對。 一連竄的疑問在林致遠腦海中盤旋。 林以軒眼神淡淡的靜靜的劃過他,自然不可能告訴四哥原因,轉(zhuǎn)而說道:“你還是先靜一靜吧,景陽侯府靠不住,原家不是好東西,你的婚事最好盡早解決,我只怕當(dāng)你在戰(zhàn)場立下戰(zhàn)功之后,原繡茹會等你三年五載,然后她的美名滿天下,那時你當(dāng)怎么辦?” 林致遠倒吸一口涼氣:“不會吧......” 林以軒神情淡漠,他也不知道會不會,上輩子他入太子府沒多久,四哥就和原繡茹完婚,但以他對原家的了解,這樣的事他們也不是做不出來,防著一點總沒錯。 林致遠果然被岔開思緒,心中有些游移:“原家姑娘畢竟無辜,倘若我無端端退婚......” “那是她的事,與你無關(guān)?!绷忠攒幚淇岬幕卮鸬?,盡量讓自己不要泄露出心中的恨意,原家姑娘若真無辜,表弟就不會慘死,哥哥就不會傷痛欲絕,瘋狂報復(fù),后來也不會死在旁人的算計之下,母親更不會一頭撞死在景陽侯府大門前的石獅子上,那么地悲壯、慘烈,可謂家破人亡,這讓他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怕四哥再自己問什么,林以軒急忙說道:“我先回了,你好好想想罷!” 林致遠一時沒反映過來,直到林以軒不見了身影,這才一臉懊惱的回過神,他怎么就被忽悠住了。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很有些遺憾,下一次再想從弟弟口中知道什么,恐怕不會這么容易。 林以軒走在回程的路上,心里的思緒卻飄飛得老遠,記得上輩子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入了太子府,那時他還是一個清雅如蓮,博才多學(xué)的貴公子,太子生性多疑,脾氣暴戾,他雖然出身與景陽侯府,二伯卻跟六皇子關(guān)系親密,他在太子府的生活,又怎么可能會好。 一步步學(xué)會陰謀,學(xué)會算計,學(xué)會心狠手辣,他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鮮血,只為了心中那一點想念。 太子倒臺,他功不可沒。 原以為一生就這樣了,沒想到那人竟偷天換柱,把自己從荒廢的太子府里換出來。 當(dāng)時他是驚喜的,那種滿滿的甜蜜,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吃再多的苦也值得。 只可惜好景不長,由于他的身份不能暴露,那人把他豢養(yǎng)在京郊的一座別院里,每天都過來看他,然后十天半月來一次,再然后大半年都不見人影,林以軒這時才知道,自己竟然成為了旁人口中的侫寵。 但那時他已然身在局中,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舍不得,不愿,也不想就此離開,婉拒了四哥好意,枯坐在別院中等待,從日日期盼想念,對著門口望眼欲穿,到心生怨念,費盡心思謀奪寵愛,再到心灰意冷,也不過是幾年光景。 只因為那人對他說“小軒,你變了,你不是我喜歡的人,你怎么變得如此心機深重,性子還如此狠厲,記憶中你可不是這樣子,我還是喜歡當(dāng)初那個你?!?/br> 聽見這話,林以軒只覺得渾身冰冷,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全身,猶如置身與冰天雪地,再也感覺不到一絲溫度,他很想大聲辯駁,很想告訴他說不是這樣的,然而終究化作為一陣沉默。入了太子府,為了活下去,為了可以幫到他,林以軒早已經(jīng)手染鮮血,哪里還能一如當(dāng)初那般純粹無暇。心,一下子就涼了下來,真正的心如死灰。 這時,其實他還沒有那么深的恨意,直到小表弟被人害死,四哥瘋狂報復(fù),他才恍然醒悟,原來自己竟早已經(jīng)成為那人手中一枚牽制四哥的棋子,從四哥步步高升,手握重兵,他就在別人的算計之中,否則那人又怎會想盡辦法,將他從太子府中換出來,悔之晚矣! 表弟死了,四哥死了,母親也死了,沒過多久,他也被賜下一杯毒酒。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以前想不明白的問題,在這一刻仿佛都特別清晰,眼中突然就浮現(xiàn)出四姐雍容華貴的笑臉,那時她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輕蔑,眼中暗藏的譏笑與憐憫,他當(dāng)時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 少年不知愁滋味,幼年相知,少年相許,原以為是一輩子的事情,誰知會是這樣一個結(jié)局。 一道圣旨,將四姐許配給他的意中人。 是的,那個人是六皇子,他們從小就認(rèn)識,相知相許仿佛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所謂柳樹林相約,其實真有其事,只不過不是相約私奔,而是相約了斷。 他重生回來的時候,正是這個時間,來不及思考太多,他心里只有下一個念頭,堅決不能進入太子府。 他很清楚的記得,距離那個讓他痛苦一生的源頭,只有三天。三天后皇上就會搬下圣旨,將他指婚與太子做側(cè)君。 看著手中那張相約柳樹林的字條,林以軒當(dāng)機立斷,為自己謀劃了一樁私奔事件,其實他很想看看,六皇子究竟會做何打算,現(xiàn)在的他還是當(dāng)初的那個風(fēng)華無雙的貴公子,無關(guān)情愛,他只是想給自己一個答案。 結(jié)果自然不出所料,趙承睿沒有站出來,他和四姐雖然同出景陽侯府,但二伯是朝廷一品大員,父親卻還只是一個員外郎,趙承睿會選擇誰不言而喻,私奔的事件只有他一人承擔(dān),原以為自己會被送去家廟,沒想到為了顏面,他們竟將自己隨意嫁人。 不過這樣也好,用一輩子的婚姻換取自由,他覺得很劃算。 黎耀祖這人他知道,黎耀楠是誰卻從未聽過,想想黎府如今的狀況,若是他料想不錯,黎耀楠定然命不長久。 林以軒暗自思索,是否要生個孩子,保證將來的地位,免得黎耀楠死了之后徒生事端。 ☆、011 “阿嚏!阿嚏!”走在回去的路上,黎耀楠連打兩個噴嚏,東張西望了一下,疑惑地皺皺眉頭,心底倏然升起一種被人算計的感覺。 回到落秋閣,還沒踏進院子,落霞和翠柳就熱情萬份地迎了上來。 落霞一邊幫他整理衣衫,一邊殷切地幫他打著扇,八月的正午,艷陽高照,黎耀楠出去走了一圈,身上已經(jīng)有些汗?jié)窳耍骸岸贍攧偸侨ツ牧?,怎么都不叫上奴婢,您身邊沒個人伺候怎么成,茗夏,至冬慣會偷懶,待會兒我定要好生說說他們?nèi)?。?/br> 黎耀楠受寵若驚,對這種場面倒也習(xí)慣,并不會覺得拘謹(jǐn),大大方方任由她們伺候。 進屋后,翠柳忙前忙后,端茶、送水、上點心:“二少爺請用茶。” 黎耀楠一挑眉,心里樂呵起來,這會兒她們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兩個丫頭雖然如花似玉,但對這種背主的奴才,他實在升不起任何憐惜之心:“行了,下去罷,我可不敢勞駕。” 落霞眼眶一紅,跪在黎耀楠面前:“二少爺您要是對奴婢有什么不滿,只管打罵責(zé)備,奴婢一定會改,為什么要攆了奴婢出去,這讓奴婢以后怎么活,求二少爺開恩?!?/br> 翠柳趕緊也跪在地上,聲音帶著些許嗚咽:“二少爺求求您了,不要讓奴婢出去配人?!?/br> 黎耀楠隨手拿了一塊兒點心放嘴里,味道還不錯,在原主的記憶中,打從奶娘出府后,他還是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笑瞇瞇的看著她們:“爺也是為你們好,姑娘大了自然要嫁人,放心吧,夫人定會為你們配個好夫婿?!?/br> 落霞和翠柳一聽,心里瓦涼瓦涼的,他們是伺候二少爺?shù)呐荆蛉擞帜臅鎸λ齻兩闲?,不配個矮冬瓜傻棗就是好的。 “二少爺奴婢伺候您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生病還是奴婢沒日沒夜在床前伺候,您怎能這么狠心,這不是要讓奴婢去死嗎?”落霞聲情并茂,哭得楚楚動人,怎么看,怎么漂亮。 黎耀楠撇撇嘴,他生病確實這丫頭在照看,但前提是有銀子,沒銀子誰管他去死,張氏留下的嫁妝銀子,也就是被原主這樣一點一滴花出去,還想跟他談恩情,我呸! 黎耀楠雖是花花公子,但對女人卻從不會有什么憐惜啊,女士優(yōu)先,心軟之類的情緒,上輩子他繼母就是一個白蓮花,模樣長得柔柔弱弱,心狠手辣不說,手段也層出不窮,有了這朵食人花在前,黎耀楠引以為鑒,女人對他來說可以是消遣,可以是玩意兒,也可以是他的親親小情人,滿意了逗弄逗弄,不滿意分手,卻絕對不會有忍讓,誰要是犯到他頭上,照樣扇巴掌,他可不是那種不打女人的男人。 翠柳聲淚俱下:“二少爺奴婢到底哪錯了,您竟要無端端攆地了奴婢,這些年您的哪一件事不是奴婢cao辦,離了您奴婢舍不得!” 黎耀楠笑容不改,掏出一張帕子遞過去:“瞧你,哭得眼都花了,小心嫁不出去!” “二少爺!”翠柳滿面嫣紅,吶吶地喚了一聲,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頭一次覺得二少爺竟是如此溫柔的一個人。 落霞眼中的嫉妒一閃而過,轉(zhuǎn)瞬又哭得梨花帶雨:“求二少爺開恩,您要是不答應(yīng),奴婢就不起來?!?/br> “奴婢也是!”翠柳自覺得二少爺對她與眾不同,雙眸暗含秋波瞥過去,聲音婉轉(zhuǎn)動聽,嬌滴滴的喚道:“二少爺?!?/br> 黎耀楠勾唇淺笑,好一副美女垂淚圖,當(dāng)真是各有千秋,笑著問:“你們真要跪著?” 兩丫鬟急忙點頭,就憑她們對二少爺?shù)牧私猓贍斂隙〞能洝?/br> “那邊去!”黎耀楠指了指堂屋側(cè)面的廂房,難得好心為她們解釋:“這里跪著不好看?!泵獾猛馊擞终f他苛待下人。 兩丫頭齊齊花容失色,驚慌道:“二少爺——” 黎耀楠懶得理會,充耳不聞徑直去了書房,既然她們要跪,那就跪著罷! 落霞和翠柳這會兒是真哭了,為什么二少爺跟她們想像的不一樣! 推開書房的門,屋里很整潔,明明他才第一次過來,對書房卻有著一種莫名的熟悉,哪一本書擺哪里,根本不用腦袋去想,他仿佛自然而然就知道。 打開一張紙,黎耀楠研磨提筆,唰唰唰“平心靜氣”幾個大字出現(xiàn)在紙上。 與原主的顏體不同,他寫的是瘦金體。提筆之間灑脫不羈,給人一種狂放之感。 黎耀楠頗為滿意,憑借原主的功底,沒想到他寫出來的字,竟然沒有退步。 上輩子,他打小在爺爺身邊長大,爺爺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書畫,為此他也被迫學(xué)了不少,只是自從爺爺去世后,他就再也沒有練習(xí)過,沒想到再次提起毛筆,竟然是在古代。 先翻看了一下原主寫的策論,黎耀楠一臉糾結(jié),并不是他看不懂,而是太懂了,紙上的文字天馬行空,字字句句慷概激昂,內(nèi)容卻幼稚得可笑,難怪原主考了兩次都落第,真不能怪人家監(jiān)考官。 黎耀楠隨手翻了翻四書五經(jīng),心中暗暗想道,恐怕他穿越的唯一福利,就是能看懂這些古文,至于原主的知識,黎耀楠無奈攤手,別鬧了,原主的知識要有用,魚都能在天上飛,若要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慘不忍睹! 回想了一下原主的夫子,黎耀楠心中瞬間了然,這樣的一個老酸腐,能教得好學(xué)生才怪。 他之前一直都在思考,將來要走哪條路才能讓自己高枕無憂,繼續(xù)當(dāng)他的二世祖。 這個年代士農(nóng)工商,經(jīng)商肯定不行,商人地位低下,搞不搞被當(dāng)?shù)毓賳T敲竹杠,更何況他還有長輩壓在頭上,若是手中有了錢,想要離開黎家,肯定不可能,不把他身上的油水榨干,黎家人豈能善罷甘休。 工,他會修跑車,會打電腦算不算?想當(dāng)初,他的跑車,那可是他親自改裝,那速度羨煞旁人。 農(nóng),黎耀楠犯愁啊,作為五谷不分的大少爺,他表示對于農(nóng)活真的無能為力,并且他也吃不了那個苦。 剩下一途,只有仕了,既然不想處處受制,唯一的出路便是科舉。 黎耀楠深思熟慮過了,原主底子不錯,只是被教壞了,只要重新請個先生,他要把課程跟上去應(yīng)該不成問題。 現(xiàn)在的問題是,先生他要去哪請,馬玉蓮肯定不答應(yīng),原主又不善交際,對外面的情況一抹黑,就算他要請旁人幫忙,那也得認(rèn)識人才行?。?/br> 罷了!一步一步慢慢來,先顧好眼前再說。 黎耀楠翻開書本,細細閱讀起來,他打算先融會貫通原主有用的學(xué)識,只有把知識變成自己的,他才能真正掌握,才不會被原主迂腐的思維影響。 時間過得飛快,黎耀楠在書房一呆就是一下午。 下人對此習(xí)以為常,黎耀楠若是哪天不去書房,他們反倒會覺得怪異。 “二少爺,用飯了?!贝合闱尚︽倘唬酥埐俗吡诉M來。 黎耀楠抬頭,看了看現(xiàn)在的時辰,只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對著這么枯燥的書本,他竟然也看了這么久。 他果然是被原主那書呆子給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