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去想,阿齊。什么都不去想,就想著過一天算一天……一天過去了,早上醒來看他還在呼吸,就當賺到了,又能面對另一天。我爸媽打過電話來,罵來罵去都是那幾句,說我當初不聽他們的,非要自討苦吃。可我到底是賺到了這么多年啊。那時候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日子一天一天過得這么快呢,抓都抓不住?!?/br> 許國齊聽著眼眶就紅了,張了張嘴,什么也沒說出來。 能說什么呢?天地不仁,萬物芻狗,任何言語在這樣的力量面前都只是徒然罷了。 最后還是舒穎麗開口問道:“小程自己知情嗎?” 沈冀搖搖頭:“我沒跟他講過。醫(yī)院那邊也打點過了,告訴他的都是好事?!?/br> “你這又是何苦……小程那種人,怎么瞞也瞞不過的,兩個人一起面對也好過你自己擔驚受怕啊?!?/br> “能瞞多久是多久吧。我靠了他這么多年,不能到最后了還想著靠他。只是擔驚受怕而已,如果這就是我能為他做的,就讓我做吧?!鄙蚣桨字樞α诵?,“反正以后再也沒有機會了?!?/br> 舒穎麗聽得揪心,也勸不下去了,只得說:“那你也得好好保重自己,別再瘦下去了。現(xiàn)在他全靠著你,你不能先垮了?!?/br> “我知道?!鄙蚣缴钗豢跉猓K于放過了青菜,“我知道,我不會倒的。” ****** “辰川生活的環(huán)境很開放,同性戀受到的歧視也少得多吧?”程容輕輕放下茶杯。 “嗯,雖然歧視還是存在,但我……身邊出柜了的朋友基本都能被平等對待。” “真好啊。”程容笑著說,“如果是生在那個世界里,一輩子也許會輕松很多?!?/br> 許辰川模模糊糊地想起父母聊起過程容家里的事,好像是因為出柜而與養(yǎng)父母斷絕了關系。他心中有些酸澀,一時找不到安慰的話語。程容卻沒等他開口,自顧自地接了下去:“但是好過歹過,都是一輩子,還是遵循自己的心最重要,你說呢?” 許辰川愣了愣,隱隱覺得程容意有所指。 他想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些端倪,卻只看到一絲奇異的悲憫。 “人生太短了,錯過一次幸福,也許就等不到下一次了。”程容垂下眼去,低柔地說,“別給自己無謂的壓力?!?/br> “……我記住了?!?/br> 對話到此告終。舒穎麗仿佛掐著時間出場一般,端著餐碟喚道:“開飯開飯!” 程容對許辰川笑了笑,徑自起身走開了。 許辰川恍惚地跟上去,心里一會咀嚼著他的話,一會卻又想著白祁,一頓飯吃得心神不寧。 番了個小外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過去一年來的耐心、支持和照顧,更新又慢脾氣又壞的作者深深鞠躬,新的一年一定會加油成為更好的人,寫出更好的文~祝大家馬年吉祥,萬事如意哦~ 沒時間碼彩蛋,就放下之前寫的傻白甜小劇場吧,大家除夕快樂~ 白祁有非常嚴重的起床氣。 鬧鐘響到第三遍的時候,許辰川伸手關了它,深呼吸了一下,坐起身來開始穿衣服。 上一個鬧鐘是放在白祁那邊的床頭柜上的,它用生命證明了那個決定的錯誤性。許辰川為它收尸時都被現(xiàn)場慘狀震驚了:“你怎么下得去手?” 白祁眼望窗外作入定狀。 “這種事情我只在電視劇里看到過……”許辰川還在碎碎念。 白祁半晌不吭聲,末了說了句:“我不記得了?!?/br> “什么?” “剛醒的時候做過的事,我都沒印象?!卑灼钣挠牡匮a上一句,“你別叫我起床。” 許辰川看著手中鬧鐘的殘骸,頸上一陣發(fā)涼:“我記住了?!?/br> 許辰川穿好衣服起身時,白祁才剛睜開眼,漆黑的眼瞳望著虛空中的某處,神情高深莫測。許辰川轉(zhuǎn)身就走。 為了個人身心健康考慮,許辰川在白祁醒來之后的十分鐘內(nèi)都不會跟他講話。 浴室里傳出嘩嘩的水聲、刷牙的動靜,白祁的視線終于對上了焦,打了個哈欠,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時間。 他支起身來把雙腿放下床沿,腳底落到了地上,搖晃著站起來慢慢蹭了兩步,把自個挪到輪椅前坐下了。剛起床時氣血不暢,整個人都有點暈乎。 許辰川還在洗臉,白祁cao控著輪椅進了浴室,伸手去夠到牙刷,擠上牙膏塞進了嘴里。許辰川從鏡子里打量他,頭發(fā)睡亂了,蓬松地翹著,面無表情地刷著牙,看上去居然有幾分委屈。 許辰川沒忍住,噗地笑了一聲,隨即又皺起眉:“怎么穿著睡衣就出來了,這么冷的天……” 白祁漱了漱口,說:“不要緊?!?/br> “再感冒怎么辦?快去穿外套,要么我去給你拿……” “你是管家婆嗎?”白祁脫口而出。 許辰川討了個沒趣,默默掛起毛巾做早飯去了。 說是做早飯,其實也就是烤幾片面包,再倒杯橙汁——假洋鬼子的吃法。到了雙休日,兩人才有閑心慢悠悠地榨豆?jié){燉稀飯。 許辰川往面包上涂果醬時白祁進來了,已經(jīng)收拾得人模人樣,也不去拿面包,看著許辰川不吭聲。 許辰川被他盯得心里發(fā)毛:“咋了?” “……抱歉?!?/br> 許辰川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忍著笑故作嚴肅地思考了一會兒,說:“這星期你洗碗?!?/br> 白祁也嚴肅地思考了一會兒:“好吧?!?/br> 許辰川繃不住,笑了,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其實剛起來時發(fā)生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剩下的話都被白祁不客氣地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