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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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皇后當然不會讓小阿昭去宮里上幼兒園了,這事還用想么。相氏拿她八哥的婚事要脅過她,不能指望她大度到從前的事絲毫不予計較什么也不計較的是神,是圣人,不是世間凡人。 “你害了我的女兒,還害了我的外孫女。”靳通政這會兒真是殺了相氏的心都有。 安兒,小阿昭,都是靳通政的心肝寶貝。 相氏說著說著,心中越發(fā)沒底,陪笑問道:“相公,你怎么了?你的臉色很不好……” 靳通政止步目光凌厲的看了她一眼,聲音溫柔的說道:“沒什么,我還有件緊急公事沒做完,要回書房。” 說完,靳通政轉(zhuǎn)過身,一陣風(fēng)似的,快步走了。 他不能再呆在這里,如果再呆在這里,或許他真會伸出手,掐死相氏。 “相公!”相氏追了幾步,直追到房門口,看著靳通政遠去的背影,發(fā)了好一會兒的呆。 “我是不是不應(yīng)該說出來?”相氏后知后覺的想道。 這天之后,一連五六日,靳通政回家后先往隆慶大長公主房里問過安,之后便往書房去,絕跡不到相氏房中。“他以前雖冷淡我,卻不至于到這個地步?!毕嗍闲臎鰶龅?,手腳也涼涼的。 她煞費苦心的命人往書房遞了寫在五色金箋上的詩句,詩句中滿含深情。她也差侍女往書房一趟又一趟的送著茶水、點心,表示她對靳通政的溫柔體貼。但是,她示好之后,靳通政毫無反應(yīng)。 靳通政怎么可能因為幾首詩、因為茶水點心就原諒她呢?安兒的終身幸福,小阿昭快樂的童年,都因為她受了影響。當然,小阿昭不至于因為不能到宮里上幼兒園就不開心,她還小呢,不懂事,不知道攀比,可對于靳通政來說,不能給小阿昭最好的,讓他心痛,讓他不甘。 靳通政近年來已經(jīng)和女婿陳凌云很談的來了。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倆都把小阿昭疼到了骨子里,愿意傾其所有,給小阿昭最好的一切。 相氏百般討好靳通政都沒效果,又是羞又是氣的,病倒了。 “我好好的,你不來看我。我病倒了,難道你還不來看我?”相氏是這么想的。 她和靳通政一直是恩愛的,直到安兒長大議親的時候才有了齟齬。相氏不信,自己若是病了,靳通政還會棄她于不顧。 沒想到,靳通政這回是真的涼了心,即便相氏病了他也沒回來看一眼,非常絕情。 “我病死了,你來不來看我?”相氏非常傷心失望,哭了起來。 隆慶大長公主向來是不管事的,相氏這一病,她親自來瞧過一回。大長公主年事已高,相氏在她面前并不敢多說多話,含著一包眼淚道了謝,“多謝娘想著,等我好了,去給娘磕頭?!甭c大長公主微笑,“說的什么傻話。”交代過侍女婆子好生服侍,就走了。 之后大長公主便沒有再親自來,只是遣侍女來看相氏的病情。 婆婆是這樣,只有面子情。丈夫呢,大概是惱了,不理不睬,好像靳家沒自己這個人。兒子們?nèi)夥帕?,不在身邊。女兒倒是在京里的,可是,女兒近年來也和自己這親娘生份了……相氏想來想去,心里很苦。 她最怨的是安兒?!澳锊痪褪莿衲愫团龊煤眠^日子,莫要賭氣么?不也是為你好么?怎么就不領(lǐng)情呢?!卑矁菏亲詮暮完惲柙启[和離之后才和相氏生份的,相氏覺得自己沒錯,自己勸安兒妥協(xié)忍讓是為安兒好,對安兒的情緒,她始終不理解。 這女子一旦嫁了人,就是要以夫家為主,不能動不動便提和離。真和離了,既給娘家丟人,對自己也不好。 相氏躺在病床上,備覺凄涼,命陪嫁侍女給安兒送了超過封信,告知自己生病的消息。 次日,安兒帶著小阿昭來看望她。 安兒已經(jīng)又生下一個兒子,不過兒子還小,吹不得風(fēng),便沒帶出來。小阿昭大了,又愛跑愛玩的,安兒便帶了她。小阿昭三歲多了,面目有幾分像安兒,也有幾分像陳凌云,明凈漂亮,無憂無慮的,一見了相氏,便笑嘻嘻的叫“外祖母”,很討人喜歡。 母女兩個見了面,相氏勉強逗了小阿昭幾句,吩咐侍女帶她去隆慶大長公主房中玩耍。小阿昭本來是在小椅子上坐著的,聽了相氏的話,自己敏捷的、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奶降厣?,“我才看過曾外祖母,她可好了,老是沖我笑,我喜歡她!”和相氏、安兒告了別,蹦蹦跳跳跟著侍女走了。 “女孩兒家,沒個穩(wěn)重勁兒哪成。”相氏看著小外孫女這樣,忍不住提醒安兒。 “她還是個孩子好不好?!卑矁喊櫭迹暗f這樣好,她爹也說小孩子就該好好玩。娘,您就別管了?!?/br> 相氏當著陳凌云的面曾委婉提過女孩兒的教養(yǎng),陳凌云不同意,“我小時候沒過上好日子,到了小阿昭,一定讓她快快活活的。”相氏若再提,他便推說小阿昭年紀還太小,大了再說。相氏是做外祖母的,管的不是自家孩子,底氣不足,見陳凌云這樣,只好罷了。對小阿昭的教育,相氏始終認為太松散了些,不夠嚴厲?!昂⒆硬荒芴珛蓱T啊,嬌慣她,其實是害她?!毕嗍险f的這是至理名言,只可惜溺愛孩子的靳通政、陳凌云、安兒聽在耳中,都當耳旁風(fēng)。 相氏見安兒不聽話,越發(fā)添了氣,把靳通政多日不肯回房的事說了,“……我和他是結(jié)發(fā)夫妻,他這樣對我,夜里睡得覺么?” 安兒和她近年來一直生疏,也不慰問安撫她,直接了當?shù)膯柕溃骸翱傄袀€原因吧,為什么呢?” 相氏臉色變了變,含糊其辭,“沒什么,一樁陳年舊事?!?/br> 安兒見她不肯說真話,便站起身,“我去爹書房看看?!?/br> 靳通政溺愛她,他的書房,她是可以進去的,還可以隨意翻看書籍。靳通政有隨手寫筆記的習(xí)慣,安兒知道,也看過幾眼,還為此笑話過她爹,“等您年紀大了,走不動路,出不了門,看看這個,想想當年勇,也算是個消遣呢?!倍旱慕ㄕ恍?。 相氏一驚,“別去!” 她想讓安兒回來陪她說說話,聽她發(fā)發(fā)牢sao,可是并不想讓安兒知道她和靳通政不和的真正原因。 相氏認為自己沒做錯,可是,她內(nèi)心之中也隱隱知道,自己對安兒是不公平的。 裴家那么好的婚事,因為自己的反對和自己的“不妥”言行,才和安兒擦肩錯過。 安兒如今嫁的陳凌云也算不錯,近衛(wèi)指揮使,年青有為,前途光明,對妻子一心一意,對孩子百般遷就,可和裴家的男子相比,還是差距不小。別的不說,至少裴家八郎沒有一位出身不堪的生母會堵住安兒,逼安兒認婆婆。 裴家八郎的母親,那可是魏國公府嫡女,真正的名門貴女。 相氏到底是親娘,偶爾回想起來,對安兒也覺抱歉。 相氏不想讓安兒去靳通政的書房,安兒忍耐的看著她,“要么,您告訴我真實原由。要么,我到爹的書房去。” 您又不說,又不讓我自己去看,那叫我回來做什么呢?有什么用。 相氏哪里肯說,吞吞吐吐的,“安兒,你小孩子家家的,很不必管這些?!?/br> 安兒冷笑一聲,“如此,我非要去看看不可?!?/br> 這里頭一定有什么原故,保不齊還和我相關(guān),我不能被蒙在鼓里! 安兒不顧相氏的阻攔,去了靳通政的書房。靳通政的書房是有書童、大丫頭管著的,見安兒來了,他們都忙不迭的過來迎接,“大姑奶奶您來了,老爺時常念叼您?!敝澜ㄕ臅繉λ膶氊惻畠簛碚f是隨時可以進出的,安兒要進來拿本書瞧,他們殷勤的讓了進來,“大姑奶奶,您請便?!?/br> 安兒熟知靳通政放筆記的地方,從暗屜中拿出把小巧的鑰匙,把書桌下方一個小柜子打開,翻出了她爹的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