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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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入甕 那一日,宋府真真是車水馬龍,向云歡跟著李大嘴一路入廚房便不停感嘆。 廚房里自有李大嘴掌著,云歡在一旁呆了一會,李大嘴便嫌棄地趕她出去,“這里有我看著就好!”低了聲,李大嘴念叨道:“宋大少爺那是邀請小姐來做客的,你想想,旁的夫人小姐一身香氣,小姐你卻一身油煙味,這像話么?” “可我一會也是要做菜的呀……”云歡遲疑道。 “一會要你做菜的時候你再來!”李大嘴揮著勺子將她趕出廚房。 花園里,戲臺子高筑,隱隱傳來唱戲的聲音,咿咿呀呀地唱著,“香夢回,才褪紅鴛被。重點檀唇臙脂膩,匆匆挽個拋家髻。這春愁怎替,那新詞且記……” 云歡站在門口聽了片刻,心道不知是哪個夫人點的這出戲,這唱的是好,就是頗旖旎了些,襯著這春光,都能讓人的心都融化了。 沒個主人家?guī)е?,她倒是不好隨處亂走,在院子里逛了逛,有個小廝模樣的人走了來,恭恭敬敬道:“向二小姐。” “你喊我?”云歡愣了一愣,那小廝卻兀自笑了,點頭道:“二小姐怕是不記得小的了。小的叫福壽,隨大少爺去過兩回豐年,見過二小姐?!?/br> “哦哦……”云歡打量他,也覺得眼熟,想是宋長平身邊的隨從,她從前沒怎么在意。她略略點頭致意。 小廝又道:“大少爺一早便派我去門口等著二小姐,我左等右等沒等著您,聽前頭的人說,豐年的大師傅到了廚房來了。我私心想著,二小姐怕也在這,趕緊急急忙忙的來尋您。若是教大少爺知道我怠慢了您,我這身皮可要不保。” 這小廝嘴皮子倒是溜,云歡不由地笑,那小廝又道:“大少爺可是吩咐了小的,見了二小姐便領(lǐng)您去見他?!?/br> 云歡咬咬唇,看了看廚房道:“我這菜還沒做好。你去告訴大少爺,我就不去了?!?/br> “那哪成!”福壽著急道:“二小姐是大少爺請來的貴客,我若是請不動您,大少爺定然要怪罪我的!再者說,離晚宴的時間還長,二小姐一個人在這,可無聊地緊。二小姐您心善,可別讓小的難做……” 這一口的舌燦蓮花!云歡挑了眉看他,“你家主子話不多,怎得養(yǎng)了你這么個機靈的?!痹捳Z間卻是松了。 邊走時,福壽也是老老實實應道:“我家主子總嫌我是話癆,時不時便說要賣了我。我家公子就是嘴硬心軟,有我在,他身邊才熱鬧些,嘿嘿?!?/br> 兩人一路走了好一會,云歡這才覺宋府果真是大的很,快到院子口的時候,一個丫鬟急急忙忙地跑過來,焦急道:“福壽,你趕緊去看看,你弟弟福祿把孫姨娘的一個如意打碎了,孫姨娘發(fā)了好大的火呢!” “怎么會,福祿一向最是小心!”福壽脫口而出,心里頭焦急地很,這一廂卻又還沒辦好宋長平交代的差事,真真是左右為難。 “你家少爺就在那院子里頭?”云歡指了指院子門口,反正不遠,不如自己走進去算了,忙打發(fā)福壽走,福壽自是千恩萬謝。 那院子卻是出奇的冷清,云歡在門口等著一會,人也沒見著半個。云歡繞了一會,倒是一件偏屋微微敞開門,屋里頭隱約傳出點聲響,宋長平清冷的聲音傳來,“進來給我倒杯水。” 我么?云歡看了看周圍……她是來做客的,怎么倒成了使喚的丫鬟。堂堂宋家大少爺,怎么連個丫鬟都沒有? 她腹誹著,推門進去便聞著一股濃重的藥味。她想著或許長期生病的人屋子里都是這股味道,隨手倒了杯水,屏風后的人略略惱怒的聲音傳來,“怎得動作這么慢。” “誒,我可是客人!”云歡忍不住抱怨出聲,端著杯子就要走過去,屏風后頭卻是嘩啦一聲,宋長平驚訝地問了句,“向云歡?!你別進……” “哐當……”最后的一個字淹沒在杯子碎裂的聲音里,向云歡瞪大了眼睛看著宋長平赤裸的……上半身。 脫去了青衣的宋長平,全然沒有平日看上去那么瘦弱,滴答著的水珠從他的胸口緩緩滑落,向云歡的視線也隨著水珠從胸口往下至小腹。再往下,是宋長平匆匆用里衣遮住的地方,健碩的大腿rou若隱若現(xiàn)…… “啊……”向云歡驚訝地就要出聲,宋長平撲上來便捂住她的嘴。 屋子外,是小廝驚慌的聲音,“大少爺,你怎么了!” “在外頭呆著!”宋長平沉了聲喝止,又問,“你方才去了哪里,要杯水都沒人來倒!” “小的方才去了趟廚房取您的點心去了。今兒院子里的人都被太太抽走幫忙了,就剩小的在,忙不過來……”外頭的人唯唯諾諾地應了句,宋長平罵道:“怎么人走了也不把門關(guān)好!” “關(guān)好了呀……”外頭的人也是疑惑,半晌卻是聽到一聲貓叫,恍然大悟道:“都是這只貓,到了春天就不老實,四處沖撞,許是它將門沖開了……” “滾!”宋長平隱忍地罵了句,“把門關(guān)好,不許旁人再進來!” “哦……”外頭的人應道,一廂卻是罵貓道:“你這小畜生……” 向云歡被宋長平捂地出了一身汗,也不知是羞的還是熱的,等外頭的人漸漸走遠了,她緩緩松了口氣,低頭看地上的里衣,卻是更想哭了:宋長平統(tǒng)共就兩只手,一只捂著他的嘴,一只摟著他的腰,那他的下半身光溜溜地,怎么辦? “你別低頭!”宋長平低聲吼道,向云歡趕忙老老實實地收回視線,壓低了聲音求道:“你先放開我,我不看你,你趕緊穿衣服!我……我先出去了!” 宋長平低聲咒罵了一聲,放開向云歡的時候,便去抓地上的衣服。向云歡也是緊張地很,快步想要沖出屋子。 宋長平這才抓到褲子,還沒往上套呢,向云歡捂著眼睛摸索著又返回來了,“宋長平,外頭……外頭好多人!” “他娘的!”宋長平忍不住罵出聲來,聽那聲音,不是旁人,正是平日最為猥瑣的趙游煥,王楚江和林輕南也在一旁,趙游煥手就搭在門上,片刻就進門來。 “來不及了……” 宋長平話音剛落,身邊的人輕身一躍,跳進水里。 “可憐見的,這院子怎么這么冷清?!壁w游煥戲謔道,“我早早便說他,好歹是宋家的大少爺,該有的排場還是要有的。一個院子就兩個小廝伺候著,哪個主子能過得這么慘?!?/br> “可不是。人家可都問我,宋長平是不是身子出了毛病,不近女色也還好,他根本就是不近生人么!他不怕,我還怕人家以為他愛的是我呢!”王楚江嘿嘿笑道,一臉的不懷好意。 “你兩積點口德吧。他的身子是真有病,前些時候病得都走不動了。要么也不用來泡藥浴,一泡就是一天了。哪天他要是悄無聲息地在他屋子里藏個女人,看不嚇死你們倆!”林輕南不屑道。 三個人都是跟宋長平玩兒慣了的,推門便進了屋子。一進門,趙游煥便覺出有些不同,“我怎么覺得這屋子里有股子女人香?” “哪里來的女人香,全是藥味!這哪是人呆的!”林輕南粗聲粗氣地罵了句,“就不該讓他呆在屋子里,每天跟我去cao練cao練,我看他好不好!” “呸。我可是在女人堆里混大的,這里保準有女人來過!”趙游煥斬釘截鐵道,繞過屏風便要殺宋長平一個措手不及,哪知繞過去,卻只有宋長平一個人冷著臉站在那里,身上穿著一件長衫,頎長的身姿一覽無遺,胸口略略敞開,說不盡的風流。 “怎么就你一個人!”趙游煥不可思議地嗅了嗅,空氣中真真切切一股女人香。 “怎么?你也想泡?”長平懶懶地伸了下腰,“說實在的,我今兒倒真缺個擦背的!只是你我泡鴛鴦浴,傳出去……” “沒女人來過?”趙游煥依然不信,眼睛不停在長平的屋里溜達,視線卻是落在長平身后的藥浴桶里。 水面上咕嚕一下,冒了個水泡。趙游煥的眼睛亮了一下,指著那藥浴桶壞笑道:“跟女人泡鴛鴦浴泡多了,我還真沒跟男人泡過藥浴!宋長平,我今兒就把第一次送給你了!” 他作勢便要脫衣服往水里鉆進去,宋長平卻是動作更快,連著那身衣服直接跳進了桶里,濺出的水花直接砸到了三人身上,弄得三人濕了一身,宋長平微笑而略帶威脅地帶著三人,沉聲道:“今兒這藥浴,可真不是你想泡,就能泡的?!?/br> 藥浴桶里,再次咕嚕咕嚕地冒了兩個氣泡,饒是粗枝大葉的林輕南也看出異樣來,拉著兩人便往屏風后頭走,“我都跟你說沒人了!他這人就該去當和尚!” “呸,他分明……”趙游煥還要掙扎,林輕南抬手便圈著趙游煥的脖子便往外走,“他一個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咱們都出去!哎,宋長平,你給我快一些!” 水里又咕嚕了個氣泡,宋長平深了深唇邊的笑,低頭便吻住想要冒頭上來的人,緩緩地度了口氣。 狹小的空間里,那個亂入甕中的人慌了手腳,小手一抓,竟是環(huán)住他的腰,覺察不對時,宋長平已是不給退路,雙手一扣,便抓住了她的手,狠狠地摁住。 屋子外,方才里去的林輕南去而又返,只是這回,卻是帶了戲謔的笑,撓頭揚聲道:“長平啊,趙二讓我來告訴你,你別著急,慢慢來。我們?nèi)タ磿?,你忙完了再來……?/br> 宋長平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一把拿過手邊的如意丟了過去,低聲笑罵道:“滾!”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趙游煥這個豬一樣的隊友,宋長平哪里能一親芳澤喲!不忍直視,不忍直視…… 感謝姑娘們補分了喲,嘿嘿。昨兒疏影說了什么來的?宋長平就是“送長評”?乃說什么?要送長平給我喲?那多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哈~【← ←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用意,癲狂了。長評看緣分喲,但是短評和收藏那是必須滴!嘿嘿。 打滾求收藏求留言~順道問一句,有人看舞林爭霸么,有人跟我一樣喜歡張傲月么! ☆、第十七章、迷情 等林輕南走出門,向云歡還隱約聽到他在門口同方才的小廝對話。 “你家主子讓你看著門,你倒好,人都跑沒了。若是來個不正經(jīng)的人,將你家主子看了個夠,我瞧你有幾張臉面賠給你主子!” “方才我去抓貓了……”小廝應道。 “去去去。這會就別湊熱鬧了!該干嘛干嘛去!”林輕南罵了句,趙游煥和王楚江隱忍的笑聲傳進云歡的耳朵里,真真是刺耳的緊。 “還沒看夠?”方才按著她的手不讓動的壞人總算松了手,扶著她的肩笑問道:“舍不得起來?” 云歡動了動,臉上越發(fā)臊紅,撇開臉咬唇道:“我的腳……麻,麻了?!?/br> 腳麻就算了,她干嘛結(jié)巴!這不是告訴別人自己心虛么! 云歡自我譴責了一番,宋長平嘴邊笑真是藏都藏不住了,嘩啦一聲跨出桶外,彎腰變將云歡撈起來,打橫抱在懷里。 云歡掙扎著要下來,宋長平也不肯,嘴邊打趣道:“你再喊,可別再招來什么人,到時候要再跳進水里去悶死咯,我可不救你!” 云歡立刻老實了。 你說她怎么就這么背,原本是來做客的,這會卻像是來偷歡的。好在方才那三公子沒瞧見她,否則她真是挖個洞埋了自己都不夠。 云歡自個兒念了半晌,回神來時,宋長平已經(jīng)抱著她,快速地穿過一個暗門。云歡這才發(fā)現(xiàn),這偏屋竟是直通另一間屋子。一走過去,眼前便豁然開朗。 “方才那是藥浴室,一會小廝要去收拾,你呆在那不方便。這是我的房間,你可以安心呆著,等著我回來?!彼伍L平直抱著著她走到床邊,才將她小心翼翼地放下來。 云歡后知后覺地看著宋長平的長腿,暗自想,前幾日,他還坐在輪椅上動彈不得,可今日他卻抱著她走到了這里,她這樣算不算是欺負傷殘? “呆著……”云歡的臉燒到了耳根,試了試腿腳已經(jīng)恢復了,她忙道:“不能再呆了,一會我還要去廚房做菜!” “去廚房?”宋長平好笑地打量著云歡一身,推著云歡到了鏡子前,“就這樣去?” “額……”為了不失體面,云歡今兒特意好好裝扮了一番,可此刻,她的頭發(fā)濕漉漉的貼在頭上,顯得特別的狼狽。精心挑選的衫裙被誰泡過后緊貼在身上,玲瓏有致的身姿畢現(xiàn)無遺——若真這樣出現(xiàn)在宋府里,她不是被當成瘋子,就是被當做妖精。 “我這沒女裝,一會我讓人去備一套。這是我的衣服,你先換上。你在這屋子里呆著,別亂跑,我一會就來?!?/br> 宋長平噼里啪啦地叮囑了一堆事情,便是向云歡也不知道,怎么平日沉默寡言的他,發(fā)號施令時卻這么順暢這么威嚴。 她不由自主的應了一句“知道了”,宋長平卻是咧開嘴,笑得格外開懷,臨走時,還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趕緊換下這身濕衣服,我不是怕你著涼,而是怕我自己……” 他的眼神又忍不住飄向她的身上,臉上也是紅地驚人,可眼神卻不猥瑣。 等他走后,云歡趕忙換上宋長平的男裝。 他的個頭高,衣服穿在她身上,就跟戲服一般。云歡甩了水袖,依樣畫葫蘆地唱了兩句“香夢回,才褪紅鴛被。重點檀唇臙脂膩,匆匆挽個拋家髻……” 唱到半晌,卻是“呸呸呸”了數(shù)下。這般旖旎香艷的句子,她怎么隨口就來了? 云歡暗生薄惱,隨后自個兒卻是不由地笑了。 坐在宋長平的床上,便打量他的房間,干凈利落,略顯冷清,像極了他的性子。 屋子里這天氣還放著個火盆子,烤的云歡身上都冒汗。前幾日瞧見他時,他還蓋著羊毛毯,想必他身體太過虛寒,受不得冷。 一旁倒是有一張書桌,宣紙上端端正正地寫著幾個字,“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云歡隨著念,他的最后兩句雖是沒寫出來,她卻是不自覺地念了出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 兩句乍然出口,她自個兒倒是嚇了一跳,慌忙地退了一步,心里只想著,宋長平是這樣清冷性子的一個人,定不會將相思掛在嘴邊,更不愿寫于紙上,只愿藏在心里。 他是踟躕了多久,才會在紙上一筆一劃寫下前頭這幾句?最后的這兩句,他又是為了誰,遲遲舍不得下筆? 他心底里的人,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云歡的手下意識地去撫自己的唇。 他低頭的一瞬間,唇邊是促狹的笑。她悶在水里,原本變覺得氣悶的緊,隔著漸涼的水面,他微涼的唇覆在她的唇上時,她只感覺到一陣眩暈。 若那時有人摸著她的掌心,定然是濕熱的一片,帶著絲顫抖……可那時,只有宋長平,霸道地按著她的手不給動彈,度氣的瞬間,她感覺到一絲戰(zhàn)栗。 “心……悅,君,兮。”云歡緩緩的念出四個字來,心底里卻是劃過一絲嘆息和遺憾。再不肯在他房里瞎看,又想著方才來時是一身衣服,若是換一身回去,李大嘴必然會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