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楚”建彬玩不過他們父子倆。

    寧向朗對楚家沒什么期望，也沒想著要替楚建彬的“不幸遭遇”鳴不平，不過他很樂意落落楚應(yīng)昆的面子。

    十年的時間、充足的資源、豐厚的投資，早就讓他父親和胡家灣成長到不需要畏懼楚家的程度。

    寧向朗笑著說：“既然要砸，先把剛才我們看過的幾樣?xùn)|西砸了吧?！?/br>
    秦小雨訝異地看向?qū)幭蚶省?/br>
    寧向朗走到其中一個展示臺前，拿起其中上頭一個瓷瓶。窄口，短頸，寬肩，瘦底，正是梅瓶的特征——因為小口窄得只能插下梅枝，所以才叫梅瓶，是種常見的器型。

    不過不常見的是它上面的畫，上頭的畫非常精致，畫的是“羲之愛鵝”，人物和背景都栩栩如生，非常漂亮。

    他微笑著說：“這個題材的梅瓶，是一套的，分別是‘太白醉酒’、‘羲之愛鵝’、‘和靖愛鶴’、‘米芾愛石’，這套東西的畫工非常精美，不是尋常工匠能夠做出來的，所以當時總共也就燒了這么一套?！?/br>
    楚應(yīng)昆聽到寧向朗說出其他幾幅畫時眉頭就跳了跳，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寧向朗的話很快就印證了他的猜想：“那一套梅瓶都在我?guī)煾甘稚稀！?/br>
    寧向朗從容自若地拿起展臺上的梅瓶，給楚應(yīng)昆展示它的細節(jié)：“這東西仿得很完美，而且手法讓我感到非常熟悉，這人應(yīng)該跟我?guī)煶鐾T。而會拿著師父教的東西出來坑蒙拐騙的人，我只想到一個，那就是被師父趕走的一個弟子，我記得好像叫張著吧，你可以回去查查——如果真的找到了他，你記得幫忙勸他一句，師父教我們仿燒是為了還原以前的好東西，而不是為了造假?！?/br>
    楚應(yīng)昆臉色發(fā)青。

    寧向朗咧齒一笑：“看你好像很受打擊的樣子，我就不多說什么了，其他有問題的東西留給你自己去發(fā)現(xiàn)！”他拍拍秦小雨的肩膀招呼，“傅爺爺他們好像被人纏上了，我們快去給他解圍?！?/br>
    秦小雨一點都不想跟楚應(yīng)昆多呆，爽快地拋下臉色很不好的楚應(yīng)昆跟著寧向朗走了。

    等確定楚應(yīng)昆沒跟上來，秦小雨悄悄問寧向朗：“被你拿出來一說，剛才那件東西確實不對勁……不過小朗你真的發(fā)現(xiàn)了很多贗品嗎？”

    寧向朗微微一笑：“沒有。”

    秦小雨瞪圓了眼。

    寧向朗振振有詞：“懷疑精神是一種非常可貴的品質(zhì)，我們要幫助楚先生增強這種精神，敢于懷疑，勇于懷疑，多多懷疑，以此磨練他的意志力，鍛煉他的判斷力，幫助他最大程度地提高自己。我這么用心良苦，總有一天他會感謝我！”

    秦小雨：“……”

    她算是發(fā)現(xiàn)了，這個看起來比誰都乖巧的家伙本質(zhì)上是個蔫兒壞的壞胚子！

    31第三十一章 ：端倪

    楚應(yīng)昆正在度過異常艱難的一天,第一次組織交流會就碰上寧向朗,似乎預(yù)示著他命中注定的劫難。

    他是個多疑的人。

    正因為多疑,他既對寧向朗的話半信半疑,又被寧向朗播下了懷疑的種子。

    不管怎么樣，假東西總是要處理的。楚應(yīng)昆不能不相信寧向朗的話,因為那個梅瓶確實是他從那個叫張著的人手里買來的,而那個張著是“駢指七”的徒弟——被駢指七逐出師門的徒弟！

    這么多人看著,楚應(yīng)昆當然不可能讓鑒定師把寧向朗兩個人看過的藏品全都重新鑒定一遍。

    他只能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

    楚應(yīng)昆找來負責(zé)監(jiān)控全場的人咬著牙吩咐：“把秦小雨和那個小鬼早前看過的東西都從展示臺上撤下去,就說是有人買了,然后繼續(xù)關(guān)注他們?nèi)ツ膫€展臺?！?/br>
    被寧向朗這么一攪，楚應(yīng)昆連對秦小雨的征服欲都淡了,沉著臉回到楚老爺子身邊。

    楚老爺子見自己最疼愛的孫子臉色不對，問道：“怎么了，應(yīng)昆？秦家那丫頭心氣高，要是實在不行就算了，我的孫子還愁娶不著媳婦兒？”

    楚應(yīng)昆心道“我才不是要娶她”，但在老爺子面前還是裝得一臉深情。他苦笑著說：“即使她對我那么厭惡，我還是忍不住往她身邊湊?！?/br>
    楚老爺子心疼了。

    他說：“別灰心，你好好做出點成績來，她遲早會對你改觀。等會兒我去跟幾個老朋友聊聊，你再去招呼招呼傅老他們?！?/br>
    楚應(yīng)昆連聲應(yīng)是。

    本來他想跟楚老爺子說說寧向朗的事，但“寧”這個姓氏像根刺一樣橫在他心頭。

    沒弄清楚寧向朗跟家里那個來自寧家的廢物有沒有關(guān)系之前，他不能讓楚老爺子注意到寧向朗！

    他可不想幫那個廢物找個厲害的幫手。

    另一邊，寧向朗跟秦小雨已經(jīng)回到傅老幾人身邊。

    秦小雨比出去時多了幾分笑容，秦老打趣般問道：“你跟小朗去做什么了？這么開心?！?/br>
    秦小雨見左右有人，踮起腳跟秦老咬耳朵。

    傅老看了眼寧向朗，寧向朗沒有跟秦小雨一樣合盤托出，只是笑瞇瞇地說：“我猜很快就有個大客人把好幾樣?xùn)|西買走?！?/br>
    傅老眉頭一挑，目光往場上一掃，正巧就見到有幾個工作人員把附近的一座佛像撤下展示臺。這東西剛才寧向朗跟秦小雨都看過，直說它是老物件，雕工也了得，值得很不錯的價錢呢！

    傅老瞅見寧向朗那小狐貍一樣的笑容，走上去問：“怎么搬走了？”

    傅老的樣子是工作人員都要認好的，聽到傅老發(fā)問，對方連蓋上盒蓋的動作都停頓了，恭恭敬敬地回答：“這東西有人買下了。”

    傅老擺擺手讓對方離開，轉(zhuǎn)頭問寧向朗：“小朗，你又做了什么事兒？”

    寧向朗一臉正經(jīng)：“我可什么都沒干?！?/br>
    旁邊的秦老已經(jīng)把寧向朗做過什么都摸得一清二楚，他對傅老說道：“這小子可真是壞極了。”

    傅老瞪了寧向朗一眼，寧向朗卻還是笑嘻嘻的，就是不多提半句。傅老直嘆氣：“還是女孩子貼心啊?！?/br>
    寧向朗是覺得沒什么好說的，不就是小小地坑了楚應(yīng)昆一把嘛。他拉著傅老說：“傅爺爺我剛才看到個魚戲還不錯，正好可以放在您案頭養(yǎng)魚，我領(lǐng)您去瞧瞧?！?/br>
    這時候楚應(yīng)昆正好再一次朝他們走過來，沒想到剛走近就聽到寧向朗說“可以放在您案頭養(yǎng)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