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珂的一番話并沒有讓白靈放下心，反而似乎更擔(dān)心了，“要是沒事的話，她至少應(yīng)該會和學(xué)校聯(lián)系吧，她也應(yīng)該知道，正是出國前最重要的日子，有很多事情要辦?。　?/br>
    “要是這樣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所以，還要調(diào)查一下另外的方向，她懷的是誰的孩子，這件事情也很重要，要是能找到孩子的父親，說不定就能有她的線索了，這個你知道嗎？”

    “這個，我不太確定?！闭f到這問題，白靈的聲音一下子小了下來。

    “不太確定？就是還知道些什么了？”葉珂皺了皺眉，“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也希望盡快找到黃璐吧？要是有什么隱瞞的話，真出了事可就晚了?！?/br>
    “但是我沒有什么證據(jù)?！卑嘴`看了看四周，生怕自己說的話被人聽到一樣，“我想大概是院長的吧?！闭f完這句話，她馬上又補充道：“這件事情一定要替我保密，要是被人知道是我說的，那可就麻煩了?！?/br>
    “這種事情，當(dāng)然不會隨便亂說，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但是你這樣說，也一定有什么根據(jù)吧？”葉珂做了保證之后繼續(xù)問道。

    “是。”白靈點了點頭，“因為，實際上，她這個交換生的名額是用身體換來的?！?/br>
    “你的意思是，她和你們院長上過床？”

    “呸！”聽到葉珂說得這么直白，孫嘉羽啐了一口，有些不滿地看著葉珂，白靈的臉上已經(jīng)騰起了一片緋紅。

    “抱歉，但就是這個意思吧?！比~珂毫無誠意地道了個歉，“這樣說，你的根據(jù)呢？”

    “我撞到過！”白靈臉上的緋紅更濃厚了。

    “是怎么撞到的？在什么地方？”葉珂接連拋出了這兩個問題，“抱歉，不是想要你難堪，但是這種事情，要越具體，后面調(diào)查的時候才會更容易。”

    “因為……因為……”白靈張了張嘴，好像在做著什么劇烈的掙扎，最后還是說了出來，“因為我也想要這個交換生的名額，所以我就去找院長，結(jié)果就撞到他們在做那件事，就在院長的辦公室里！”

    聽到這里，葉珂驚訝地張大了嘴，他完全沒有想到，現(xiàn)在的大學(xué)生都已經(jīng)開放到了這個程度，在辦公室里就敢做這樣的事，不過他馬上就反應(yīng)過來，“這么說的話，你是這個交換生名額的有力競爭者？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有這個資格？”

    “你不會懷疑我吧？”白靈猛地抬起了頭，眼睛里帶著些驚慌。

    “別誤會，都說過，要調(diào)查這種事情，在有確切的線索之前，就得考慮到所有的可能，然后再慢慢排除掉，所以，你一定要配合我們，讓我們的工作更順利才行?！?/br>
    “我明白了！”白靈點了點頭，雖然這么說，但她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的樣子。

    “我們也是想盡快找到黃璐，所以，盡可能把你知道的線索都提供給我們，這樣才方便我們的工作?！币娝@樣，葉珂連忙說道。

    “如果從成績上來看，這次有這個資格的就只有我和黃璐兩個人?！?/br>
    “那就不得不麻煩你一下了，這段時間你都做過什么，最好能夠詳細地回憶一下，要是能有證人的話，就更好了?！?/br>
    “這個……”白靈猶豫了一下，“每天都做那么多事情，要回憶起來，真的有些不太現(xiàn)實?！?/br>
    “所以說，要麻煩你一下了，沒有關(guān)系，可以慢慢回憶，讓孫警官來記錄好了，我這就去找一下那個院長?！?/br>
    “不用了?！本驮谶@個時候，孫嘉羽卻突然說道，從車窗里遞出了筆記本電腦，“你看看，你們要找的是不是這個人吧？”

    “這個是什么？”

    “是s市的病歷檔案庫，現(xiàn)在s市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電子病歷進入檔案庫，這樣，在不同醫(yī)院就診的時候，就可以直接在檔案庫里調(diào)出檔案了。市局的法醫(yī)有進入檔案庫調(diào)查的權(quán)限?！?/br>
    “還有這么個東西啊?！比~珂驚訝不已，“要是換在以前的話，我們大概就得一家一家醫(yī)院地跑，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時候了?！彼f著，將電腦遞到了白靈的面前，“你也來看看吧，這個人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

    “看名字和年齡應(yīng)該是?！卑嘴`看了看那條記錄，有些猶豫著說道，“但是沒有照片，我也不敢確定?！?/br>
    “不管怎么說，這也是一條線索，我們先過去看看好了，羽妞你留下來在這里調(diào)查，我去趟醫(yī)院?！?/br>
    他說著，將鑰匙遞給了孫嘉羽，“完事的時候，你就直接開車回家吧，我自己回去?！?/br>
    葉珂從白靈手里拿到了一張黃璐的照片，徑自走出了s市大學(xué)。

    “我是刑事技術(shù)科的，不是刑警隊的，還真是用順手了！”看著葉珂的背影，孫嘉羽不滿地抱怨了一句，挪到了駕駛員的位置，打開了后面的車門，向白靈說道：“上車吧?！?/br>
    “去哪？”

    “當(dāng)然是回局里做筆錄，要記錄的東西太多了，總不能在這里進行?！睂O嘉羽發(fā)動了車子，“就委屈一下吧，做完筆錄，我親自送你回來?！?/br>
    白靈雖然有些擔(dān)心，但是也沒有說什么，老老實實地上了車。

    孫嘉羽駕著車駛出了s市大學(xué)，從后視鏡里，她注意到，白靈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好說出口的樣子。

    “怎么？又想起什么了嗎？”

    “沒，沒有?！卑嘴`匆忙搖了搖頭，停頓了一下后，她又小心地說道：“那個，孫警官，能先去一個地方嗎？”

    她說了個地址，孫嘉羽微微皺起了眉頭，“一定要去嗎？”她問道，“或者，做完筆錄之后再去?！?/br>
    “恐怕不行?！?/br>
    一直看起來很好說話的白靈突然說出了這樣的話，讓孫嘉羽有些意外，她不解地看著白靈，又復(fù)述了一遍那個地址，臉上露出了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了，那就先去那里吧。”

    “謝謝你，孫警官?！?/br>
    “沒什么，雖然是警察，但我也是個女人啊?！睂O嘉羽轉(zhuǎn)動方向盤，車子調(diào)整了個方向，向白靈說的那個地方駛?cè)ァ?/br>
    “這個人，你還有沒有印象？”葉珂找到了那家醫(yī)院，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之后，查到了黃璐的主治醫(yī)生叫李悅，現(xiàn)在，他就在她的辦公室里，把黃璐的照片遞到了她的面前。

    李悅接過那張照片，認真地看了看，點了點頭，“認識這個人，她來的時候情況不太好，之前是自己做過藥流，但是沒有流干凈，還是我弟弟帶過來的，我當(dāng)時還以為又是我弟弟做了什么事，后來才知道，他們也是剛認識，怎么？這個女孩兒有什么問題嗎？”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她失蹤了！”葉珂想了想，覺得沒什么可隱瞞的，便說道：“她是什么時候離開這里的？離開之后你們又見過面嗎？”

    “她在這里住了兩天就離開了，那之后就沒有見過了?！崩類偡朔涗洷?，搖了搖頭。

    “她是自己離開的，還是被人接走的？”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應(yīng)該是一個人離開的，辦出院手續(xù)的時候，是她自己來辦的。”

    “應(yīng)該有留下過什么聯(lián)系方式吧？能不能給我看一下?！?/br>
    “這樣好像不太合規(guī)矩?！崩類傉f道，但是看到葉珂的眼神的時候，她又連忙改口，“不過你是警察，又是為了查案，也沒什么不可以。”說著，她找出了一份檔案，說出了一串號碼，葉珂掏出自己的手機，撥了過去，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關(guān)機，線索到這里，就又斷掉了。

    “沒辦法了?！比~珂想了想，“能把你弟弟的聯(lián)系方式給我嗎？”“他也要調(diào)查嗎？”

    “當(dāng)然，黃璐失蹤前接觸過的所有人我們都要盡可能調(diào)查到?！?/br>
    “好吧，不過，我覺得他不太可能和這件事有關(guān)?！崩類倛蟪隽艘粋€電話號碼，葉珂卻愣了愣，他覺得有些熟悉，翻看了一下自己的電話簿，才恍然大悟。

    “原來你就是李仁的jiejie啊。”他說道。

    “怎么？你們認識？”聽到葉珂這么說，李悅也有些吃驚。“當(dāng)然，我們可接觸過好多次了?！?/br>
    “要是這樣的話，那就不用調(diào)查了吧？”

    “那可不行，一碼歸一碼，該調(diào)查還是要調(diào)查的?！比~珂說著，站起了身，“今天的事，給你添麻煩了，后面可能還會來找你問些問題，希望你到時候能夠配合我們?！?/br>
    “放心吧，既然是弟弟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我知道的，一定會告訴你們的?！?/br>
    “那就先謝謝了！”葉珂說著，笑了笑，他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李仁的朋友，這種總是找麻煩的朋友，誰都不會喜歡吧？這么想著，他轉(zhuǎn)身走出了李悅的辦公室，來到院子里之后，才撥通了李仁的電話，約定了見面的地點之后，他走到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等他趕到約定的地方的時候，李仁已經(jīng)在那里等他了，“葉警官，這次又有什么事？”

    “大概半個月前，你送過一個叫黃璐的女孩兒到你jiejie那里，這件事情，你還有印象吧？”葉珂在他對面坐了下來，點了一杯咖啡后，問道。

    “黃璐？怎么？她又出事了嗎？”李仁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這么說的話，確實有這么回事了？”

    “對！”

    “你最后一次見到她，是在什么時候？”“昨天！”

    “什么？”葉珂驚訝地看著李仁，“你昨天還見過她？在什么地方？”“就在她現(xiàn)在住的地方。”

    “這么說，她根本沒有失蹤？”

    “怎么會這么說？”李仁迷惘地看著葉珂，“她出院之前就讓我?guī)兔φ乙粋€安靜的地方，說要靜養(yǎng)，傳出失蹤這種消息，實在讓人難以置信?！?/br>
    “先別說這么多，帶我過去吧?！甭牭近S璐并沒有失蹤，葉珂出了一口氣，掏出手機撥通了孫嘉羽的號碼。

    雖然一早就知道這個地方，但是來這里，孫嘉羽還是第一次。

    門口的燈箱已經(jīng)破敗不堪，露出了里面碎裂的白熾燈管，還沒走進樓里，就已經(jīng)被里面的涼風(fēng)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孫嘉羽搓了搓胳膊上裸露在外的皮膚，搖了搖頭，看了看白靈，看起來她也有些猶豫，但還是咬了咬牙走了進去。

    一走進走廊，白靈明顯頓了頓，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zhàn)，雙手下意識地絞在了一起，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從旁邊的一個房間里——門上用破敗的門牌標記著“手術(shù)室”——傳出了一陣陣女人的呻吟聲，那聲音非常凄厲，像是難以承受那種痛苦一樣。

    聽到這個聲音，白靈的腳步更緩慢了，有幾次，她停下了腳步，像是想要轉(zhuǎn)過身，但還是堅持著走了下去。

    手術(shù)室的門打開了，病床被推了出來，那上面是一個女人，她頭發(fā)散亂，臉上還有汗珠，但是一點血色都沒有，雙手也無力地垂在病床邊，但是沒有人去注意，護士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推著病床就走進了旁邊的病房，在轉(zhuǎn)彎的時候，那個女人的手撞到了墻上，她發(fā)出了一聲呻吟，但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嗓子好像也在剛剛喊啞了。

    看到這一幕，白靈終于停下了腳步，然后突然轉(zhuǎn)過身，也沒有對孫嘉羽說什么就跑了出去。

    孫嘉羽露出了一抹微笑，也走了出去，走出那個有點昏暗的弄堂的時候，她就看到白靈正扶著車，劇烈地喘著氣。

    她打開車門，對白靈說道：“在這里恐怕不行吧？上車吧?！?/br>
    白靈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孫嘉羽，還是上了車，孫嘉羽也沒有說話，發(fā)動了車子，向市內(nèi)駛?cè)ァ?/br>
    兩個人都不說話的狀態(tài)大概持續(xù)了有五分鐘，還是孫嘉羽先開了口，“你到這里是預(yù)約了手術(shù)吧？”

    聽到孫嘉羽這么說，白靈愣了愣，還是點了點頭，“還是不行，我還是沒做好準備。”

    “和準備不準備沒什么關(guān)系。”孫嘉羽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說了兩句后，就掛掉了，才對白靈說道：“聽你說要來這個地方，我就知道了，當(dāng)時你要是堅持去做手術(shù)的話，我也不會同意的?！?/br>
    “那是為什么？”白靈完全無法理解孫嘉羽的話，“我是說，那你為什么沒有阻止我呢？”

    “如果在你進去之前就阻止你的話，你就不會見到那些東西了，沒見到，你也就不會感到恐懼，如果不會感到恐懼的話，那么下次再發(fā)生這種事情的時候，你也就不會太在意了吧？”孫嘉羽說著模棱兩可的話，“總之，不管是什么原因讓你懷孕，又是什么原因，你必須打掉這個孩子，你都得知道，這種決定不是輕易就可以做出的，隨隨便便就做這種決定的話，你以后的人生可就很危險了。”

    “我大概明白了?！卑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么，我們現(xiàn)在去做筆錄吧？”

    “不，還是要先把你的事情處理好，你既然約在今天，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吧？說不定是不能再等下去了，所以，還是先處理好你的事情比較重要?！?/br>
    “不，也不是非常急，只是之前已經(jīng)交了訂金，如果今天不做的話，訂金是不會退回來的，可是現(xiàn)在這樣，也沒什么關(guān)系了?！?/br>
    “心里還是會不好受吧？不早點處理掉，你會一直掛念這件事的?！睂O嘉羽說道，“不會耽誤多少時間的，而且你也有非要打掉他不可的理由吧？”

    “我……我不知道這孩子是誰的，我沒見過這孩子的父親，也許見過，只是完全沒有印象了。”

    孫嘉羽愣了愣，但是還是沒有說話，直接將車開進了醫(yī)院，看到那棟略顯豪華的大樓時，白靈還擔(dān)心了一下，但是孫嘉羽告訴她，錢什么的，完全不用擔(dān)心，就當(dāng)是她借給她的好了，以后賺了錢再還上就可以。

    手術(shù)是李悅給她做的，進行得非常順利，沒用半個小時，白靈就從昏睡中醒了過來。

    “怎么樣？舒服一些了吧？”孫嘉羽就坐在床邊，微笑地看著她。

    “謝謝你！”卸下了負擔(dān)的白靈心情好了很多，微笑著說道，“等一下就可以做筆錄了吧？”

    “不必了，葉珂已經(jīng)找到了黃璐?！?/br>
    “找到了？在哪里？”說著，白靈掙扎著要坐起來，卻被孫嘉羽按住了。“所以，黃璐的事情就完全不用擔(dān)心了，她除了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之外，沒什么問題，你安心調(diào)養(yǎng)就好，大夫說你的身體有些營養(yǎng)不良，就現(xiàn)在這里多住幾天吧，葉珂已經(jīng)趕過去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可以?！?/br>
    “這是怎么回事？”當(dāng)李仁用備用鑰匙打開門的時候，葉珂馬上察覺到了不對勁，這間屋子顯得非常的昏暗，沒有開燈不說，這種天氣還拉著窗簾，那窗簾也是特質(zhì)的那種，非常厚重，他走上去摸了摸，是遮光布，但是在房間里，他并沒有看到黃璐。

    “這，我也不知道，昨天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李仁也是一臉的困惑，他走到窗邊，一把拉開了窗簾，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個位于中間的樓層竟然安裝了鐵柵欄。

    “這個你也不知道嗎？”葉珂看著李仁問道。

    “當(dāng)然，因為我租下這里的時候，根本沒有這些東西?！?/br>
    “是嗎？”葉珂探頭看了看那些鐵柵欄，又伸出手摸了摸，“好像剛裝上去沒多久的樣子，李仁，你不會是有什么瞞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