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外賣就送到了。

    鄭良把餐盒平鋪在桌上。

    姜遇橋忙了一天，根本沒什么胃口，或者說，這陣子，他都沒什么胃口，但他又不想讓鄭良一個人坐在那兒，就扯了個凳子，坐在他旁邊。

    鄭良這陣在辦案，忙得有上頓沒下頓，好不容易能休息一會兒，他可不管那么多，輪著筷子就開吃。

    怕他噎到，姜遇橋從桌下拿了瓶果汁。

    鄭良道了聲謝，瞥了眼，樂了，“還櫻桃味兒果汁，你怎么喝這么娘們兒的東西。”

    姜遇橋靠在椅子里，漫不經(jīng)心道，“曲心隨留的。”

    這陣子，她一直鍥而不舍地來醫(yī)院看姜遇橋，無論姜遇橋怎么冷淡，她都不在意，想起她，姜遇橋就有些頭疼。

    鄭良聽到這個名字，筷子一頓，“你不提我還忘了。”

    他轉(zhuǎn)過身，看著姜遇橋，“你還記不記她剛來投奔你那陣，跟你說的，懷疑曲慶周回來sao擾她?！?/br>
    姜遇橋眉頭微挑，“有他消息了？”

    “沒有，”鄭良擺手，“但是我前陣子調(diào)了曲心隨家附近的監(jiān)控，曲慶周的影子沒看到，倒是看到曲心隨和一個男的糾纏，那個男的還打了她一巴掌?！?/br>
    “后來我又讓人問了那邊的鄰居，鄰居說那房子是她男朋友的，沒人sao擾她，倒是他們倆經(jīng)常吵架影響別人睡不著?！?/br>
    姜遇橋緩慢眨了下眼，看起來毫不在意，“你想說什么。”

    鄭良有些飽了，往后一靠，“我就是想告訴你，這姑娘沒你看著這么單純，又有前男友又撒謊的，你別陷進去?！?/br>
    姜遇橋哽了一下，荒唐地看著他，“陷進去？”

    鄭良：“啊?！?/br>
    姜遇橋無語嗤笑：“我什么時候陷進去了？”

    “你他媽還沒陷進去啊。”鄭良都快站起來了，“你說你，自打上次，你多久沒有笑模樣了？你是真不知道你冷著臉的樣子有多嚇人嗎？我他媽快受夠了。”

    被他機關(guān)槍似的掃射，姜遇橋瞬間語塞。

    轉(zhuǎn)念一想，他最近這段時間，的確心情不大好，用沈曉陽的話來說，就是一臉天寒地凍，話少得像是擠牙膏。

    然而這一切跟曲心隨無關(guān)。

    修長的手指在桌面輕敲了下，姜遇橋斂著好看的眉眼，“你猜錯人了?！?/br>
    鄭良一愣。

    姜遇橋撇開目光，不自然地壓平唇角，“是另外一個?！?/br>
    “我cao，”鄭良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他認真地看著姜遇橋，“不是曲心隨是誰？”

    姜遇橋眼底閃過一絲極為少見的局促，頓了兩秒，輕聲道，“家里那邊的meimei。”

    自打收到那條微信，他好段時間都沒有聯(lián)系鐘可可，只是把那套玩偶寄了過去，又順便買了些別的東西給她，一方面是那句話的確讓他不好受，另一方面，高考臨近，他確實不該再打擾她。

    只是人真的很奇怪。

    以前鐘可可纏著他給他發(fā)信息，他不回，現(xiàn)在不聯(lián)系了，他卻反倒不適應，不知不覺的，心情才變得沉悶。

    像是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八卦，鄭良止不住笑，“行啊姜遇橋，喜歡小meimei啊?！?/br>
    “……”

    “這meimei多大？”

    “十八?！?/br>
    “有點兒小啊?！?/br>
    “……”

    姜遇橋莫名有些煩躁，狹長的眼發(fā)涼地瞥了他一眼。

    鄭良嬉皮笑臉：“別別別，我開玩笑的。”

    姜遇橋沉下一口氣，也不知怎么，居然沒走。

    其實他手頭還有些事要處理，不應該在這廢話，但莫名的，他又想讓鄭良問些什么。

    看出他的心思，鄭良靠在椅子里搖頭晃腦，“所以你是因為這個小meimei，才心浮氣躁了這么多天？”

    姜遇橋目光直視著塑料瓶上的水汽，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算是吧，我也不知道?！?/br>
    鄭良：“你喜歡她？”

    面對他的質(zhì)問，姜遇橋神色瞬間緊繃。

    像是有什么堵在胸口里，讓他整個人沉浸在郁悶中。

    就這么安靜幾秒，姜遇橋嗓音低啞發(fā)沉，“我一直把她當meimei，但她并沒有把我當哥哥?！?/br>
    “然后呢?！?/br>
    “她和我告白了。”

    “這多好啊。”鄭良有些納悶，“你在糾結(jié)什么，糾結(jié)應不應該喜歡她？”

    “算是吧?！?/br>
    姜遇橋閉了閉眼，清透的眼眸里涌動著壓抑的波濤。

    靜默片刻，他不疾不徐道，“從小我就看著她長大，我知道她什么時候開始發(fā)育，也知道她什么時候初潮，知道她所有的小習慣也幾乎知道她所有的小秘密，我寵著她護著她，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更像她的家長?！?/br>
    “就因為這樣。”

    “一想到以后我大概會進入她的身體，我就會產(chǎn)生強烈的罪惡感?！?/br>
    鄭良并沒有因為這話產(chǎn)生不正經(jīng)的想法，反而安靜下來。

    姜遇橋目光焦點微微渙散，嗓音發(fā)澀，“你大概不會明白這種滋味，有很多東西束縛著你，生離死別倫理綱常，沒有一樣我能有信心戰(zhàn)勝?！?/br>
    “可即便這樣，”男人胸膛微微起伏，語氣滿滿的自嘲，“我還是忍不住靠近她?！?/br>
    雖然他話不多，又很模糊，但鄭良大概能懂，沉默了下，他語氣認真道，“我覺得吧，你沒必要多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