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歡拿出鑰匙打開門，門內(nèi)靜悄悄的，鄒明還沒有回來。

    她換了拖鞋，沒有急著去收拾東西，而是緩慢地從玄關(guān)走到客廳，又走到陽臺，再走到廚房、臥室，漫無目的地在屋中轉(zhuǎn)了兩圈。

    或許潛意識里她還是希望找到那么一種跡象，一種生活可能會回到正軌的跡象。

    然而俞歡沒有找到。

    她離開兩天，屋內(nèi)的一切并未有什么變化——墻上的時鐘依舊滴滴答答地走，兩天前就已干透的衣物還晾在陽臺上，以及那晚她怒氣沖沖出門時留在洗碗池里的碗筷，仍然油乎乎地躺在原處。

    俞歡愣愣地站了會兒，而后踱到大柜前翻找出幾個紙袋，裝了些衣物和日用品。她一邊收拾一邊留意著門口的動靜，聽到外頭的響動時先是一驚，忐忑不安地盤算著該如何向丈夫開口，直到有小孩的說話聲傳來，她才發(fā)覺那不過是對門的住戶接孩子放學(xué)回來了。

    俞歡松了口氣，嘴里卻泛出苦味。她提起袋子準備離開，才擰開鎖，門就被人從外面一把拉開——

    “去哪兒？”

    “媽？你怎么……”

    俞母大步跨了進來，面無表情地打斷了女兒的話：“我問你，你現(xiàn)在是準備到哪兒去？”見俞歡不吭聲，她又問：“你兩天沒回家，去哪兒了？”

    “在……朋友家住了兩天。”俞歡垂下頭敷衍一句，想側(cè)身出去，母親卻堵在門口不肯挪步：“你是鐵了心要和鄒明離？”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別管了?！?/br>
    “我是你媽！我不管你我去管誰！”俞母乍然拔高了聲音，豎起眉毛朝俞歡吼，胸口劇烈起伏著，“舒服日子過膩了？無緣無故鬧什么！”

    “我不愛他，”她直視著母親，“他對我也不好，所以想離婚。”

    俞母瞪圓了眼，微張著嘴，維持著這個略滑稽的表情好幾秒，轉(zhuǎn)而又沉下臉說：“俞歡，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在外面和別的男人攪到一起了？”

    “是?！?/br>
    好奇怪，她以為自己會羞惱，會尷尬，會無措，但是此刻她竟然出奇的冷靜，好像其他情緒一下子就從她身體里剝離了出去。

    俞母猛吸一口氣，正要說什么，半掩的大門再次猝不及防地被人拉開，一個矮胖的身影鉆了進來——

    “哎，這么多人吶?！?/br>
    來者是個中年女人，四五十歲的年紀，臉上搽了粉，一頭染成黃色的短卷發(fā)，發(fā)根處已顯出黑色。她穿著一條碎花裙，正是現(xiàn)在二十多歲小女生喜愛的款式，在她身上倒有些不倫不類。

    那女人手里拿著一把折疊小板凳，先是探頭朝屋里看了看，問：“鄒明不在??？”瞧俞歡搖頭，便“啪”地放下凳子在門口坐了下來。

    母女兩個這才回過神來：“你是哪位？”

    “我啊，我姓徐，”女人攏起垂到地上的裙角夾進腿間，抬頭看向俞歡，“你是鄒明他老婆吧？”

    “你找鄒明有事？”

    她點頭，“你打電話告訴他，今天他不拿錢來，我徐姐就在這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