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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行者的心卻不安起來。 他將她說的那兩個字連同語氣聲調(diào)翻來覆去的咀嚼,有些擔心師父生了他的氣。 畢竟還要共處那么長的日子,若是鬧得不痛快就不好了。 找好了理由,孫行者便道:“行,那就聽師父的,我去去就回,師父小心!” 陳唐唐低聲道:“好?!?/br> 孫行者拍拍翅膀,沿著那人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而扛著陳唐唐那個野牛精也越走越快,口中還不住念叨著:“鬼……鬼爺爺,別找我啊,我可什么壞事都沒干,我頭野牛精,吃素,吃素的!” 他將兩人剛才的低聲交談當成鬼言鬼語了。 陳唐唐不知道自己該露出什么神情來。 妖怪還怕鬼? 野牛精撞開大王臥室的門,將陳唐唐往床上一扔,自己就撒蹄子逃走了。 好在床上高床軟臥,她落在上面就松軟地陷了下去,一點都沒傷到。 陳唐唐從黑布口袋里鉆了出來,卻被眼前的美景震住了。 她躺的那張床并非是真正的床,而是在四棵大樹間拉了一個用藤蔓編織成的網(wǎng),網(wǎng)上蓋著厚厚的被褥,她稍微活動一下,藤蔓網(wǎng)還在亂顫。 那些樹木郁郁蔥蔥,樹下生著或紫或白的野花,樹干上盤旋著薜蘿,而樹枝上則掛著一個個像是裝蛐蛐的小草簍子,簍子只有巴掌大小,編的細細的,只有星星點點熒光透出,就像是掛在枝頭的星子。 陳唐唐跪在床上,抬起頭,輕輕碰了一下那草簍子,草簍子輕輕晃動,里面的螢火蟲就撞在壁上。 她環(huán)視這座洞府,在幽暗如星子的螢火蟲微光下,房間里恍若仙境。 不知道住在這里的大王究竟是個什么模樣? 黑熊精嗎?想來毛一定很多。 陳唐唐的指尖兒在樹枝上蹭了蹭。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陳唐唐還沒來得及下床,那大王便走了進來。 陳唐唐凝神望去,只見那人生的高大,身穿黑色長袍,外罩一件鴉青色的披風,披風上帶著一個兜帽,兜帽下是一張英俊而冷漠的臉。 他在自己的洞府里居然還戴著兜帽? 他闖進來正好與她打了個照面兒,看了個對眼兒,兩人同時怔住。 星星點點的熒光下,攀著枝條的人回眸望來,明明生的美貌,卻一臉高不可攀的禁欲冷漠,她眉心的朱紅與唇上的嫣紅像是冰雪中開出的花蕾。 多好看的人啊,他打第一眼見到就心動了。 他匆匆上前兩步,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吐出來。 他攥緊自己的手,可越緊張,越是說不出話來。 啊啊啊,為什么在這個時候丟份兒,出聲?。?/br> 他恨不得錘自己喉嚨幾下,好讓自己的器官聽話些。 然而,他的聲帶大概出門遛彎兒去了,根本不聽從他的召喚。 陳唐唐卻看到一個身姿矯健,又極為英俊的男人,正皺緊眉頭瞪著她,一臉不郁。 陳唐唐從床上下來,低聲道歉:“抱歉,誤上了大王的床?!?/br> 沒事啊,你想上多久就上多久,本大王不介意的。 然而,他急的腦門兒都冒汗了,才發(fā)出一聲—— “哼?!?/br> 不,本大王不是這個意思! 陳唐唐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號。 這位黑熊大王估計是生氣了,怕不是要吃了貧僧? 幸好貧僧有金光護體,可謂是鋼筋鐵骨,不怕,不拍。 唉,惹怒了他,看來他不會老老實實皈依了,也不能讓貧僧摸摸毛了。 阿彌陀佛,真可惜。 兩人又眼巴巴對視了片刻。 黑熊精抱著雙臂干巴巴擠出一個字:“你!” 門外卻陡然傳來一個妖怪的聲音:“大王,那猴子跑了,您沒事吧?” 有事也不能在美人面前露餡兒啊。 黑熊精臭著臉怒吼:“滾!” 小妖怪屁滾尿流地跑了。 黑熊精吼完才突然意識到——啊,可別嚇壞了美人兒! 他忐忑不安地望向她,卻看見她朱砂一點的眉心輕輕皺起。 怕、怕不是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怎么辦?怎么辦! 黑熊精欲哭無淚,心中百轉(zhuǎn)千回,解釋的話語堵在嗓頭,就是吐不出。 他又氣又急,握緊拳頭狠狠錘了一下自己的腿。 只聽“噗嗤”一聲。 他的鴉青色的兜帽上突然凸起了兩個山頭。 陳唐唐一臉疑惑。 這是什么? 黑熊精一慌,伸出手要去捂,然而,在他動作之前,他的兜帽就被那兩個凸起頂?shù)袅?,露出兩只黑乎乎、毛茸茸的熊耳朵?/br> 陳唐唐:“……” 這、這就是他藏不住的熊耳朵?也太可愛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陳唐唐:糟、糟糕我要控制不住我的手了。 黑熊精:完了,她一直不說話,是不是怕了? 孫行者:居然敢趁著俺老孫不在,賣萌! ☆、第29章 他的兩只耳朵羞答答地趴在他黑亮的發(fā)絲中,在螢火蟲的微光下,還抖了幾下。 陳唐唐的手攥住自己的衣袖,口中道:“阿彌陀佛,不知大王請貧僧來此處是為了何故?” 他睜大了眼睛,甚至因為驚訝忘記擋住自己的熊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