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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行李規(guī)整好,噔噔噔跑下樓,坐在屋后的回廊上換好拖鞋,迫不及待跑到水潭邊,坐在大石頭上,將雙腳泡進(jìn)清涼的泉水里。 “好舒服……”白小溪輕嘆,回頭去找白翊洲,見他衣著整齊,甚至還穿著長袖襯衣,頓時替他覺得熱,“師父師父,你快點(diǎn)來呀?!?/br> 她催了幾回,白翊洲才終于過來,和她一樣,坐在潭邊石頭上。 水潭不大,也就一米見方,兩人面對面坐著,腳稍微往前伸,就能碰到對方的腿。 白小溪悠閑地晃著腳,腳丫將泉水撩得嘩啦啦作響,自娛自樂玩了一會兒,偷眼去瞧白翊洲,看他沒注意,偷偷把腳抬出水面,又猛地往下踩。 只聽砰的一聲,水花四濺,她自己早有準(zhǔn)備,往后一仰躲開了,白翊洲被濺個正著,白色襯衣上多了幾個水點(diǎn)。 “哈哈哈哈……”白小溪得意不已,笑得東倒西歪,氣都喘不勻,“師、師父好笨!” 白翊洲看她一眼,并未說什么,只慢慢擦去臉上的水珠。 這般做法,顯然助長了白小溪的威風(fēng),沒一會兒,她就準(zhǔn)備故伎重施。 然而這一回,剛把腳抬起來,腳踝卻忽然被人握住了。 白皙的腳掌在泉水里浸得冰冰涼涼,落入另一個人掌中,越發(fā)顯得他掌心熾熱。 白小溪傻眼了。 試著把腳縮回來,但那只手看似輕輕的扣著,卻叫她試了幾次,都不能撼動。 那只手的溫度仿佛能灼人,從腳踝處一路蔓延到她的臉上,剛剛還得意忘形的小狐貍,這會兒紅著臉,可憐巴巴的叫他:“師父……” 聲音里似乎都含著水汽。 掌中觸感細(xì)膩冰涼,白翊洲看著她,“若再調(diào)皮——” “不敢啦不敢啦!”白小溪馬上道,一感到腳上力道松開了些,連忙把腳縮回來,也不敢繼續(xù)待著,趿拉著拖鞋轉(zhuǎn)頭就跑。 一口氣跑到前院,她才松了口氣。 低頭看看自己的腳,腳踝一圈還是熱熱的,好像師父的手還在那里一般。 想到師父剛才握著她的腳,那熱度就有往臉上涌的趨勢,她忙甩甩頭,“不想了不想了……” 山中雖好,白小溪卻很快發(fā)現(xiàn)美中不足之處,那就是地方不夠大,想躲著師父都沒處躲。 冰箱里有許多半成品食物,只需熱一熱就能吃。不大的廚房,兩個人站在里面,稍不留神就會碰到對方。等飯菜上桌,這種感覺更加明顯。 白小溪昨晚還覺得家里的餐桌太大,一個人坐著空空蕩蕩的,現(xiàn)在恨不得能跑下山,把那張大桌子搬過來,省得一不留神就碰到師父的手或者腳。 特別是她此時藏著小心思,稍微一點(diǎn)碰觸,心口都能一陣撲通亂跳。 白小溪有點(diǎn)心累地想,她似乎不小心鉆進(jìn)了角落里,幾面都被堵死了,唯一一條路,路口站著師父。 飯后兩人出門散步,太陽已經(jīng)下山了,紅霞鋪滿天空,透過樹梢縫隙,偶爾能看到一輪峨眉月掛在西邊。晚風(fēng)吹過林間,歸巢的鳥兒在枝頭上嘰嘰喳喳。 樹林里光線暗得很快,卻有幾點(diǎn)熒光時隱時現(xiàn)。 “是螢火蟲!”白小溪驚喜地說。 小蟲子們在樹枝間飛舞,不一會兒就往另一邊飛去。 白小溪快步跟上:“別跑呀你們?!?/br> 她跟著螢火蟲往林子里鉆,跑了幾步忽然回頭,見白翊洲還跟在身后,才安了心,轉(zhuǎn)頭繼續(xù)去追。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面前出現(xiàn)一條山澗小溪,溪邊空地上,難得沒有高大喬木,而是長滿了豐美的野草,一簇簇月光花點(diǎn)綴其間,成群的螢火蟲,似夜空群星墜.落,在草葉上嬉戲起舞。 白小溪屏息看了許久,才嘆道:“太美了……” 她跑到螢火蟲之間,一會兒追追這只,一會兒趕趕那只,在不大的空地上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清脆的笑聲回蕩在林間。 玩累了,就蹲下來摘月光花,白色的花朵香氣撲鼻,可以帶回去裝飾餐桌。 “師父你——”她摘了一小把,打算拿去給白翊洲看看,剛轉(zhuǎn)過身,卻一頭撲進(jìn)他懷里。 他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她身后。 月光花被夾在兩人之間,香氣仿佛變得更加濃郁了。 白小溪呆呆道:“師父你看這花……好看嗎?” 白翊洲垂眼,視線分明沒有落在花上,卻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 白小溪臉上一陣guntang,想要后退,后腰上有一只手,讓她逃避不得。 螢火蟲在兩人周圍飛舞,月光花靜靜綻放,不遠(yuǎn)處,小溪潺潺流動,鳥兒悅耳低鳴。 分明有那么多動靜,可白小溪只聽見了自己胸膛里鼓噪的聲音。 撲通—— 撲通——撲通—— 好像有什么要從心口蹦出來了。 她有點(diǎn)腿軟,嘴巴無意識張了張,什么都沒說出來,只是更加口干舌燥。 這時候,她聽到了另一個人的心跳。 撲通——撲通——撲通—— 跳得并不比她慢,與他面上的風(fēng)清云淡絲毫不相符。 白小溪忽然就覺得沒那么緊張了,發(fā)軟的手腳也有了力氣,她鼓起勇氣抬頭,對上白翊洲的雙眼。 光線有點(diǎn)暗,看不清他的眼神,但白小溪想,那雙眼里,現(xiàn)在肯定有一個小小的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