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頂級失業(yè)者、夜總,你媳婦又掉馬甲了、冤魂律師、小姨奶奶破事、嫡女重生之弄權(quán)、我們的愛情著了火、冥府最佳事務(wù)員的養(yǎng)成、唯愿君心似我心、斗魚之魔鬼契約、顧道長生
“是西漢的玉人騎馬。你瞧馬蹄下踩的東西……看著是塊平板,實(shí)際是云……” 阮玉生硬點(diǎn)頭,像供祖宗似的將那寶貝又放回去。 金玦焱瞧她那緊張的樣子,忍不住嘟囔:“想當(dāng)初砸了我那么多好玩意,這會怎么倒小心起來?” 一提當(dāng)初,阮玉就生氣:“你若是現(xiàn)在敢胡說八道,我就把這些都砸了,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金四奶奶,快饒了我吧!”金玦焱急忙舉手做投降狀,終于逗得阮玉一笑。 見她笑了,金玦焱心情一松,不覺握了她的手:“這里的物件,你隨便看,我的不就是你的?” 此言寓意深刻。 其實(shí)金玦焱本不想讓她明白他的心意的,還等著阮玉跟他表白呢,可是不知怎么就說出了嘴,還極自然。 阮玉想的卻是那幅畫…… 二人合奏,那個彈琴的女人,是溫香…… ☆、184不分你我 心情沒來由的低落,抽了手,順手摸了摸旁邊一只怪模怪樣的小罐子:“這是什么?” “熊形尊,西晉的寶貝?!?/br> 阮玉彎彎唇角,走向下一個。 “這是琉璃珠,戰(zhàn)國時的物件。你瞧上面做成很多眼狀,俗稱‘蜻蜓眼’……” “這是舞馬銜杯銀壺,唐朝的。你瞧這馬,是不是很有趣?” “這是玉鴨銜荷葉的擺件,宋代的。來,咱們打這邊開始看,我一一說給你,讓它們也認(rèn)識認(rèn)識咱們四奶奶。” 拉著阮玉走到靠南墻的博古架。 “這三趟主要是瓷器,咱們先來看唐代的。唐代的瓷器講究南青北白,南青指的是越窯,北白指的是邢窯。你看,這是越州瓷茶甌。早期的越窯青瓷偏黃,不過也別有特色。邢窯中如果有寫“盈”字款的,入大盈庫,專供皇上欣賞,亦可送人,很珍貴,只可惜我至今也沒找到一個?!?/br> 語帶惋惜,手自刻蓮花紋越瓷茶甌移開,落在雨過天青色的杯盞上,拿起:“這是汝窯的瓷器,照前面的晚了個朝代。不過宋代的瓷器是最有名的,汝官哥鈞定乃五大名窯。其中汝窯是魁首,特別稀少,因?yàn)橐袁旇橛?,太過昂貴,所以只燒了二十來年。你瞧,這種蟹爪紋,還有魚鱗狀的開片……” 指給她看:“汝窯的瓷器多是素的,看起來異常淡雅。不過汝窯雖說珍貴,可是它之前的柴窯更加名貴,只是……” 嘆氣。 阮玉知道這又是身為收藏家的一個遺憾。 “你再看這套喜鵲登枝薄胎粉瓷茶具,還有這只貫耳瓶,有什么不同?” 阮玉瞅了瞅:“一邊是茶具,一邊是瓶子?!?/br> 金玦焱一怔,直接被她逗笑了:“這倒是真的,不過我是讓你看它們在制作上的區(qū)別。” 瞇了眼睛,提醒她按照自己的指示觀察:“都是官窯燒制,都是紫口鐵足,但是這只瓶子比茶具要明顯。再瞧這質(zhì)地,北宋時期比較厚重,而南宋瓷器比較輕薄。” 阮玉瞪得眼睛發(fā)酸,好容易弄清紫口指的是瓷器口部由于釉薄而露出的紫色胎骨,鐵足則是圈足露胎部分呈現(xiàn)出的鐵褐色。 她將一切默記于心,待見到一只琮式瓶時,拿手一指:“南宋的!” 金玦焱點(diǎn)頭,笑得眉目閃亮:“聰明。這只琮式瓶外圓內(nèi)方,是因?yàn)楫?dāng)時工藝還不算先進(jìn),瓷胎拉圓尚算容易,待過了南宋,就有外方內(nèi)方的瓷器了。” 大約是因?yàn)槭艿奖頁P(yáng),阮玉也不禁對這些沉默的物件起了興趣,學(xué)著金玦焱的樣子輕輕的撫摸著它們。 觸手涼滑,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舒適。 她方要發(fā)問,冷不防手下傳來一聲輕響。 她立即縮回手,驚得臉色都變了:“我只是碰了它一下……” 此刻,她想到的是那只擺在金玦焱書房的一只耳瓶子。方才,她見那瓶子好端端的立在架子上,心里還偷笑了半天,而現(xiàn)在,她好像是第一次真正了解了金玦焱對這些寶貝的熱愛,若是得知那瓶子已經(jīng)毀了…… “別怕別怕,它是在唱歌呢……” “唱歌?”阮玉疑惑的瞧瞧瓶子。 恰在此時,瓶子又爆出一聲輕響……“啪”。 “是,它看到你很高興?!?/br> 見阮玉愈發(fā)疑惑,終于忍不住笑,拍了拍博古架:“小膽,別唱了!” 果真,再無響動。 “小膽?”阮玉將好奇的目光調(diào)向他。 “我給它取的名字?!杯h(huán)顧滿屋的寶貝:“他們都有名字?!?/br> 一時靜默。 阮玉亦慢慢四顧。 這里,沒有金光燦爛,有的卻是中華五千年的文化積蘊(yùn)。它們或黯淡,或憔悴,或內(nèi)斂,或深沉,然而隨便拿起一個,便是一段悠久的歷史,便是一段美麗的傳說。 它們有價值,但價值無法估量;它們有故事,但故事不為人知。 它們在這世上生存了幾百年甚至上千年,風(fēng)來雨去,或許還曾經(jīng)深埋在土中不見天日,而今卻一塵不染有條有理的立在這,整間陰暗的屋子都因了它們而熠熠生輝。 而這一切,都是緣于一個人,一個懂得它們熱愛它們珍惜它們的人。若是沒有這個人,它們?nèi)缃袷撬槠欢?,還是作為一種彰顯富貴彰顯品位的工具成為他人的炫耀? 她不是沒有去過博物館,不是沒有見過目不暇接的展品,不是沒有聽過娓娓動聽的講解,卻從未像這一次,被觸動心靈,生出無限感慨。 震撼中,一個聲音依舊在耳邊徐徐回響。 “……哥窯的瓷器都是金絲鐵線……” 指引她看黃黑相間的開片:“出窯之后要這般唱上一兩年。這只膽瓶還是我早年買的,帶回來時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好在沒有碎,卻是變酥了。為了表達(dá)對我的不滿,動不動就要哼上兩聲。” 笑:“也正是因?yàn)樗?,日后我對這些寶貝都分外精心……” 阮玉默了默,忽的抬了頭:“那天砸了你許多東西,很心疼吧?” 他神色一滯,然而很快笑了:“其實(shí)你也沒砸了多少,那天擺的,有古董,也有如同你嫁妝里的那些瞧著好看又貴重的物件,不過是用來充場面,只圖個喜慶……” 他說得輕松,但阮玉沒有忽略他眼中飛速閃過的一絲痛色。 她咬了唇,慢慢垂下眸子。 “你看這個……”金玦焱做出興奮的樣子,打架子上取下一只茶碗:“南宋的珍品——曜變天目茶碗,做斗茶之用。你拿去,回頭跟三嫂斗茶,她只要一見這茶碗,怕是直接就要敗給你了?!?/br> 阮玉瞄了瞄茶碗,沒說話,只緩緩的走了過去。 “不喜歡嗎?”金玦焱將茶碗放回原處,又揚(yáng)目一掃:“也好。你四處走走,看有沒有中意的,我送給你!” 阮玉停住腳步,回頭瞧他:“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不是說了嗎?我的就是你的。再說,若是我想它們了,去你那里瞧就是了……” 金玦焱意圖為將來的常來常往打下個良好基礎(chǔ)。 阮玉抿了抿唇,繼續(xù)往前走。 “你現(xiàn)在看的都是書房里的用具了。對了,你不妨湊套文房四寶拿回去。那天我在你屋里找紙筆,可是死活沒找到,我說你作為大家閨秀也太不書香了些……” “你在我屋里找紙筆?要做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金玦焱立即閉緊嘴。 糟了,說漏了! 好在阮玉只是奇怪的盯了他一眼,就繼續(xù)專注他那些寶貝,著實(shí)令他松了口氣。 “這是什么?怎么看起來怪怪的?而且很……” “很粗糙,是嗎?” 金玦焱走到她身邊,拿起那個小東西:“這是說唱俑,東漢時的物件,自是不夠精致。” “說唱俑……”阮玉默念,忽的眼睛一亮:“你這有秦始皇兵馬俑嗎?” 面對金玦焱的怔忪,阮玉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 正想著如何糾正,金玦焱已經(jīng)激動起來:“你見過?” 阮玉點(diǎn)頭,又急忙搖頭。 “那你怎么知道?” 阮玉的指尖已經(jīng)冒出汗來,索性豁出去,下巴一揚(yáng):“就許你博古通今,我就不能來個一知半解?” 金玦焱看著傲嬌的她,只覺此刻的阮玉分外可愛,都想去捏捏她的臉了,只強(qiáng)行忍住,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秦始皇雖是暴君,卻是廢除了活人殉葬制,改用陶俑。只是他的陵墓至今不知埋在何處,若是有朝一日發(fā)現(xiàn),我定要弄回個兵馬俑給你瞧瞧!” 阮玉嚇了一跳。 此刻方意識到,他們所身處的種種價值連城中,可能很大一部分都是從死人身邊刨出來的。他會不會還弄了套金縷玉衣?依眼下他的熱度,會不會強(qiáng)迫她試穿?而依他對古董的熱愛跟藝高人膽大,會不會自己沒事就試穿試穿?或者稍后就披掛起來,請她欣賞? 這般一想,頓時汗毛直豎,偏偏廂房又陰森森的,讓她直直打了個冷戰(zhàn)。 “我要回去了……” 金玦焱大惑不解:“為什么?還沒看完呢。再說,你還沒有挑一樣呢。” “我不挑了……” “那怎么行?” “改日再說?!?/br> “不行,就今天!” 阮玉拗不過他,礙于對一個收藏家的尊重,她隨手拿了個比指甲大不了多少的小玩意。 “這是玉蟬。西漢時專門放死人嘴里,有重生之意……” 阮玉差點(diǎn)把東西丟出去。 趕緊換個物件。 “這是三彩女子,唐朝的,擺在你臥房的床頭小幾上很不錯?!?/br> 據(jù)說唐三彩都是用來陪葬的。 阮玉吐了口寒氣,連忙抓起塊嵌螺鈿的金屬,翻過來一看,恰見自己的臉,黃橙橙涼幽幽的,直接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