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她看不清的表情,卻聽見他笑了,“不,我不難過?!甭曇舳溉焕淞讼聛恚八鸵懒?,我什么感覺都沒有?!?/br> “過來把手擦干凈吧?!敝x錦言覺得他有點奇怪,但沒有多話,而是把他拉到榻前坐下,取過巾帕把他手上的水珠擦干。他的袖子已經(jīng)潤了一塊,濕噠噠的垂在手腕。 她這時才皺眉,讓人準(zhǔn)備衣裳給他換上,“就算有地暖,屋里不覺得冷,但也是冬天,你底子不好,別又著涼生病?!?/br> “她有什么面目喚我‘續(xù)兒’?”蕭慎突然道。 “嗯?”謝錦言抬眸,面上是淡淡的疑惑。 “剛才朕的母后,喚了一聲‘續(xù)兒’,那是我的乳名?!笔捝骺戳丝醋约旱氖?,剛剛給謝太后擦過眼淚,他覺得染滿了晦氣,“錦言不知我是個多么晦暗的人,我曾想弒兄殺母?!焙芏鄷r候,他想毀了一切讓使他不快的事物!容雅高貴的帝王,不過是偽裝的表象,說白了,他是竊取兄長地位的卑鄙小人。 他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對謝錦言好,他怕有一天她看穿他的卑劣,會用厭惡的眼光看他,甚至?xí)x他而去。 “快去把衣裳換了,剛才泡得手指都皺巴巴的,真難看?!敝x錦言笑道。 “你……”蕭慎訝然。萌生的欲/念與從小受到的教導(dǎo)完全背道而馳,他為此唾棄自己陰暗的心思,但看著光鮮的兄長死在眼前,心里油然而生的快慰卻是騙不了人的。他終究變成了和謝太后一樣的人,他那么深深厭惡這種血脈相連。 “阿慎不會以為,書上說的圣人真的存在吧?”謝錦言笑道,“誰都會有心生惡念的時候,不是嗎?” “話雖如此……”但他所思所想不比常人。 謝錦言卻不聽他說下去,讓他去內(nèi)室更衣。 她待他一如常態(tài)。 蕭慎腦中緊繃的那根弦忽然松了。 遠(yuǎn)在嶺南的廢皇子止不住京中連連下旨命其回返,卻在返回途中身染重病而亡,只得尸骨回還。 “廢皇子知陛下起了殺心,微臣以為他會起兵,沒想到竟是釜底抽薪裝死遁去。”林渙之得到消息第一時間稟告皇帝。 “他是想化明為暗,卻聰明反被聰明誤,失了皇子的身份,還如何謀事?!笔捝髫?fù)手而立,夕陽的余暉照在紅墻綠瓦的宮墻上,柔化了他的臉頰,“把朕那位侄子送去皇陵守墓,多余的事也不用做了。” “陛下圣明?!绷譁o之拱手道,“jian邪已出,從此海晏河清,陛下威名當(dāng)流芳百世。” “你也會說這些溜須拍馬的話。”蕭慎笑道。 “微臣乃肺腑之言?!绷譁o之正色道。 “這你就錯了?!笔捝魇諗苛诵σ猓爸灰@世上貪欲之心不止,就永遠(yuǎn)不會海晏河清。你我亦不能免俗,只能做這紅塵中一介渾人。” 這年冬天,太后仙逝,舉國哀悼。直到來年春暖花開,凝重的氣氛才算消散。 嫡長子蕭湛已會到處爬來爬去,蕭慎命欽天監(jiān)擇日,定蕭湛為太子。謝氏一時風(fēng)頭無兩,大伙紛紛猜測謝家這個外戚將會死灰復(fù)燃的時候,宮里卻出了一件大事。 貴女江婕妤入宮數(shù)月未成受寵,早心有不滿,她聯(lián)絡(luò)各宮嬪妃,意外發(fā)現(xiàn)不管是新進(jìn)宮的妃子,還是早年舊人,皇帝都不曾真正寵信過。 謝皇后善妒的流言甚囂塵上,一時彈劾的奏章堆滿皇帝御案。 現(xiàn)在皇室只有蕭湛一子,依舊是子息單薄,大臣紛紛諫言謝氏女禍亂后宮,不堪母儀天下,理應(yīng)廢后。 皇帝在朝堂上大發(fā)雷霆,卻引發(fā)了更激烈的反彈。 “娘娘,這可怎么辦?那些文官就差指著鼻子罵您是妲己轉(zhuǎn)世了?!庇逞┘钡脠F(tuán)團(tuán)轉(zhuǎn)。 “都鬧得這么兇了?”謝錦言有驚訝。 第二日準(zhǔn)備和皇帝死磕到底的大臣們發(fā)現(xiàn)朝堂之上站了一個多余的人。 大紅衣裙的女子容光四射、含笑而視,“聽聞諸位對本宮頗有微詞?!?/br> “皇后娘娘地位尊崇,更應(yīng)以身作則,恪盡妻子之責(zé),為陛下廣納嬪妃、豐盈后宮,而不是自私自利混亂朝綱!” 謝錦言氣定神閑道:“本宮與陛下鶼鰈情深、夫妻和睦,合乎禮儀,萬民應(yīng)以我們?yōu)榘駱?,何錯之有?” 眾臣瞠目結(jié)舌。 史載明光帝是難得的癡情帝王,獨寵皇后數(shù)十年不曾更改,謝氏育兩子一女,世人皆羨之,傳為一段佳話。 更有野史記載謝氏為狐妖轉(zhuǎn)世,所以能魅惑君王常年不變心。后世文人寫了數(shù)個不同版本的話本流傳于世,多年后,戲臺上多了一對傳奇帝后,真相卻已無人可考。 本書由(小碎碎)為您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