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傳話的映雪愁眉苦臉:“太后那不見人,皇上那見不著,這可如何是好呀?” 云嬤嬤看了她家主子一樣,嘆道:“且等等吧,天總是塌不下來的?!?/br> 謝錦言沉默,其實她夜里感覺得到,那個人會在夜深人靜之時偷偷回來,就站在她床前看著,也不說話,但他的目光讓人忽略不了。時辰到了他就會離去,過后她才能安穩(wěn)地入睡。 這些她不想告訴云嬤嬤。 每天醒來,她都覺得這宮中的日子恍然如夢,就是偶爾瞥見自己白皙無暇的雙手,她也會忽然愣住。她的手背曾經(jīng)不小心劃傷過,痊愈后留下了淺淺的疤痕,就在右手接近虎口那個位置。但這個身體是沒有的,除了頭上那個用藥膏抹得幾乎看不見的小小傷痕,自幼嬌生慣養(yǎng)的謝錦言怕是沒感覺到什么是疼吧。 不像母親每次說她,都要指責(zé)她粗心大意,總是弄傷自己…… 謝錦言平靜的外表下,是刻骨的思念。她想念父母、想念自己曾經(jīng)布置的房間、想念曾經(jīng)的朋友,甚至想念只有一兩聲問候的冷漠鄰里。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她怎么還不醒呢? 轉(zhuǎn)眼到了八月,秋高氣爽、桂花齊放。碧綺這段時間也沉默了許多,她折上幾枝桂花樹枝放在內(nèi)室,甜甜的香氣散發(fā),謝錦言才意識到已經(jīng)是秋天了。 連續(xù)多日蕭慎都沒有踏足玉華宮,所有人都以為皇帝終于對謝昭容厭棄了,遭冷落許久的眾位妃嬪都開始盤算起來,才學(xué)極佳的許昭儀憑借為皇帝做的詩賦把人引到了自己宮殿,成了帝王新寵,風(fēng)光無限。一時玉華宮門庭冷落,倒是以往與謝錦言平淡相交的的賢妃,和那位并不愛來玉華宮的惠敏公主時常過來坐坐。 “這人啊,都是逢高踩低。昨兒下了一場雨,我母妃有些著涼,去請相熟的太醫(yī)竟沒請來人,一問才知是去許昭儀那了?!被菝魵夂艉舻卣f。 “口無遮攔的小敏兒,傳到外人耳中,當(dāng)心人家給你苦頭吃。”賢妃喝了一口茶,目光轉(zhuǎn)向謝錦言,“還是你沉得住氣,若是我處在你這個位置,定會生出不忿之心?!?/br> “怕什么?左右不過在我婚事上折騰我?!被菝羿絿?。她也沒樂意提起在宮中這樣的環(huán)境長大,她從未想過有個舉案齊眉的夫君,只愿以后能嫁到京中,方便時時探望良太妃,就是個世家紈绔子,她也認了??吹瞄_了,她反而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勢頭。謝太后表面上待她很寬厚,也讓她這副脾氣長到如今。 謝錦言笑了笑,她近日來消瘦了些,精神倒不像剛恢復(fù)記憶時候那般萎靡不振,但氣色還不是不顯好。 李賢妃皺了皺眉,她著實不喜歡女子這樣嬌嬌弱弱的樣子。聽說淑妃莽撞跑到北宸宮去求見皇帝,卻被拒之不見,自那后就回宮垂淚,弄得哀哀切切的。最近李賢妃常來玉華宮,也是打著看看驟然失寵的另一個謝家女如何自處,直到見了謝錦言平靜的模樣,才真生了結(jié)交之心?!按粼谖葜兄粫灣霾怼5忍鞖夂昧诵?,我?guī)闳@子里嬉戲,西邊有一處寬闊的棲霞亭,雖是僻靜了些,但風(fēng)景不錯,玩起來也無人打擾。上次見你好像挺喜歡玩投壺?!鼻锔邭馑峭嫠5臅r候,不然等入了冬,大雪皚皚就只能做些烹茶飲酒的小游戲了,怪沒趣味的。 “你們?nèi)ネ婵蓜e忘了帶上我?!被菝襞氖值馈K故浅:蜕磉叺膶m女們玩,但尊卑有別,宮女們總是讓著她,久而久之,她也不喜歡和她們玩了。其實除了早逝的婉蓉公主,惠敏也沒能交上什么朋友。太后娘娘沒那閑心給她挑選伴讀,良太妃又常常把她拘在寒竹軒,悶都快悶死了。賢妃在宮里的處境和她相似,人人叫得上名但實際宛如個透明人一樣。兩人倒是能聚在一塊說說話。 謝錦言興致不高,客氣地說:“我玩得不太好,怕要讓你們掃興?!?/br> “不妨事的?!崩钯t妃看出她不樂意,也不勉強,“你想去的時候只管找我。” 李賢妃每次呆的時間并不久,略坐了會就告辭了?;菝粢哺孓o,臨走之前她忽然道:“聽說你喜歡去芳華亭那玩,下次也帶我去看看?!?/br> “怎么想去哪?偏僻不說也沒什么好玩的?!毕嗵幘昧司蜁l(fā)現(xiàn)惠敏是個單純的丫頭,喜怒都表現(xiàn)在臉上,諸事看的開。謝錦言有時反倒羨慕她。 “我聽小宮女說她在那見著了很奇怪的鬼影子,我也想去見識見識。”惠敏彎著秀目嬌笑,她生得很像良太妃,但愛笑的樣子爽朗極了。 “哪有什么鬼影子,都是以訛傳訛?!敝x錦言摸了摸她的頭,哄她回去。 小姑娘擰緊眉頭:“我不是小丫頭了。又不是只有一個這么說,還有人見到打扮古怪的人一閃而過,不是鬼魅是什么?” 打扮古怪的人?謝錦言腦中靈光閃過。她想起一個細節(jié),她是在芳華亭的假山石壁內(nèi)出事的,也是在那時成了另一個人。 或許……她有可能將一切導(dǎo)回正軌?這般想來,竟是一刻也坐不住了。她沒帶任何人,匆匆往芳華亭去了。這次她直接走到了石洞深處,試圖尋出些線索。走到另一個出口,眼前是一個小院子,相較于苑中種的那些名貴花草,這里種的并無什么特殊之處,但這里曾是蕭慎和她玩捉迷藏的地方。 左轉(zhuǎn)有一處廳堂,應(yīng)是給貴人們歇腳的地方,躲在那宮女太監(jiān)們就發(fā)現(xiàn)不了了。想到蕭慎,謝錦言有些片刻失神,原以為一切是一場夢境,可現(xiàn)在她卻真真切切身處此間,這種感覺委實奇妙。 來回轉(zhuǎn)了幾次,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謝錦言有些泄氣,她不愿意就這樣回玉華宮,干脆靠著石壁坐了下來。 然后她做了一個夢。 作者有話要說:這段時間因為現(xiàn)實的原因,一直沉不下心來碼字。抱歉了大家,下周開始恢復(fù)日更,感謝支持。 寫糾結(jié)什么太不順手,馬上揭曉女主和男主的關(guān)系,然后開始甜 ☆、第37章 心結(jié) 勤政殿是皇帝和內(nèi)閣大臣們集議的地方,所議的正是朝中要職空缺,該由誰來填補?;实壑凰钥此戚p松的把自家的舅舅拉下馬,除了謝家自身的問題,就是這群和太后斗了多年的大臣們齊心協(xié)力的結(jié)果了。但中書令之位空懸,沒有那個老臣不惦記這個位置的。朝堂上原本鐵板一塊的人,現(xiàn)在又隱隱分成幾派,一說資歷、二說品格,但說來說去也沒論出個結(jié)果來。 皇帝坐在高位上,一直沒下裁決,看著他們一個個引經(jīng)據(jù)典、口若懸河,只等他們吵得差不多了,才淡淡地開口道:“自母后病了,朕觀你們也越發(fā)能說會道了。” “臣等惶恐。”眾臣紛紛起身拱手道。 站到堂中說得最歡的都是各個老臣門下之人,有推薦對方以退為進的、有舉賢不避親的。要是換個地方,估計要爭得臉紅脖子粗了,真正老成持重的閣老們卻沒人肯動彈,即使心里想面上也得保持一派淡然。但要說沒有他們授意,蕭慎卻是不信的,他心頭冷笑,這些人以為他還會像以前那樣“處理朝政”? “你們說了半天不累,反倒是朕聽得累了。都坐回去好生歇著吧?!?/br> 眾臣都老老實實坐下了,蕭慎頷首,道:“朝中事物耽擱不得,朕這兩日也沒閑著,對于接替謝瑋的人選已有定論。”偏頭沖金福公公道:“宣旨吧。” 中書令的接位之人,他早細細想過,之所以遲遲沒下詔,也是想等等有心人的動作。如今攪亂一池春水,好戲落幕也該公布人選了。 “裴侍郎接旨吧。”金福公公笑瞇瞇的,他話音一落。眾人神色不一,就是裴元壽自己也頗為訝異。他出身寒門,年約四十就榮升三品侍郎,除了確實有才干之外,更多的原因則是因為他是謝瑋門生。受了謝瑋的提拔才能坐到如今這個位置。和他同樣出身的,如今大多還在外放做個小官熬資歷。 中書令這個位置,他是想也沒敢想過,謝瑋被皇帝以“奉養(yǎng)天年”為由撤了職之后,家中女眷日夜不安,就怕哪天他被連坐問罪。畢竟謝瑋是太后的兄長、皇帝的親舅舅,還能守著侯府做個富貴閑人。但他不同,一旦被問責(zé),恐怕全家都逃不了干系。 論資排輩,怎么算也算不到他。除非是皇上有意提攜……裴元壽接過旨意,焦躁不安的心神穩(wěn)定下來。他身無根基,即使被任命,位置坐不得坐穩(wěn)當(dāng)還難說?;噬洗藭r用他,少不得要他盡心效忠。依附皇上,可比依附權(quán)臣更為穩(wěn)妥,只要他隨著皇帝的心意行事,還怕不能永保太平? 許昭儀的父親許靖因女兒受寵,最近正是春風(fēng)得意之時,他聽得竟被老對手門下之人撿了便宜,忙上前一步行禮拜道:“裴侍郎乃前中書令謝瑋門生,陛下此舉,恐有不妥?!?/br> 蕭慎怫然不悅,“難道許尚書沒聽過君無戲言,旨意已下,還要朕收回成命不成?” “微臣不敢?!痹S靖拜倒在地,口中仍道,“謝瑋買賣官爵之事還未查個水落石出,臣憂心陛下為jian險小人所蒙蔽。” “哦?刑部不是已經(jīng)結(jié)案了嗎?莫非是他們是胡亂斷案來糊弄朕?”蕭慎道。 刑部尚書不得不站出來說話:“此案已經(jīng)查明,人證物證業(yè)呈給陛下,還望陛下明察?!?/br> “許卿家還還有何異議,只管去刑部詢問。這事無需再論,就這么定下了?!笔捝鲾嘌缘馈?/br> 刑部尚書與許靖一向交好,他再說下去,錯處裴元壽半點沒沾上,反倒是查案的要生受了。他只得啞巴吃黃連,閉口不言了。 集議散去,蕭慎也有些疲乏,他沒心思用飯,打算去后頭小憩片刻,過后再看看折子。還沒等開口,金福公公就從小門外回轉(zhuǎn),稟告:“陛下,玉華宮的小順子過來了,在門外候了好些工夫了。小的估摸著,可能是有什么急事?!?/br> 從玉華宮趕來報信的小太監(jiān)剛才不敢冒然闖進來,大臣們都走了,他才得人通傳。 “什么事?怎么這時候跑過來了?!笔捝鲉査?。 “回陛下,昭容娘娘今早身邊沒帶人,一個人悄悄出了玉華宮,這過上許久還未見回來。” “應(yīng)該早些來報!”蕭慎臉色冷得嚇人,一甩袖子就往門外走,金福公公趕緊跟了上去。 小太監(jiān)是得了命令專門看著人的,他見謝昭容穿了家常衣衫,步履匆匆往御花園的方向去了,一邊使人跟了上去,一邊跑過來報信。 瞧陛下愛重昭容的模樣,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有一百個腦袋也擔(dān)待不起啊。偏不巧遇上皇帝在與群臣議事,耽擱來耽擱去,已經(jīng)過了不少時辰,饒是涼爽的秋日,他也出了一身汗,此時得了皇帝的責(zé)備卻是有苦說不出。 蕭慎聽他所言,謝錦言是往御花園的方向的去了,略一思索,也不讓人帶路,徑自往芳華亭去了。 最后果真在假山石洞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人。謝錦言靠在石壁上,昏暗的光線下,鵝黃色的裙子格外顯眼。這樣無知無覺的睡在地上,和當(dāng)日她受傷的場景何其相似?蕭慎不知怎么心頭一慌,快步走了上去,觸到她平穩(wěn)的呼吸才略微寬了心。 把人抱在懷里,又把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蕭慎輕聲喚道:“錦言……” 懷里的人呼吸很輕,顯是睡得正沉,像是不耐煩有人吵醒她,緊閉著雙眼不肯睜開。蕭慎無奈的嘆了口氣,干脆抱著她上了鑾駕。 此處偏僻,身邊跟的又是心腹之人,倒讓他少去許多顧忌。 金福公公瞥見皇帝不錯眼地盯著那位嬌貴的謝昭容,心里默默感嘆:“陛下難道是上輩子欠了別人。上趕著討巧的不喜歡,偏偏喜歡這冷臉相對的?!?/br> 玉華宮內(nèi)真亂成一鍋粥,碧綺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謝錦言不見的。最近謝錦言不大愛理人,總是喜歡一個去園子里坐坐,一個沒注意,人竟然不知去哪了。云嬤嬤去帶著映雪和紅繡去拿這月的月例了,后宮庶務(wù)是太后在管,但太后病了閉門不出,有許多事堆在一起,一時就耽誤下了,這月的份例還得自己去取。 回來后聽說自家主子不見了,正著急,就見皇上抱著人回來了。 “去請?zhí)t(yī)來。”皇帝知道謝錦言最近身子骨偏弱,擔(dān)心她坐在地上睡了許久,因此受了寒氣,把人放到床榻上,第一時間就宣太醫(yī)了?!皠e宣胡太醫(yī),宣張?zhí)t(yī)過來。” “是?!眰髡俚奶O(jiān)立馬去了。 云嬤嬤的心情復(fù)雜,看來皇上對自己姑娘并非無情。好些日子沒來,多半是小兩口在賭氣,只是謝錦言這口氣,生得也太久了些。 “你們先下去吧,朕看著昭容就好?!被实鄣拿加钪g掩藏著一股淡淡的厭惡之色,他是一點也不喜歡云嬤嬤之流。 若不是慘痛的前車之鑒,他真想把這些人都處理干凈了,免得總是礙眼。 他多想讓心上的女子眼中也只有他一個人…… 云嬤嬤忽地打了一個寒顫。 映雪顛顛地湊到她跟前,笑道:“嬤嬤,聽說皇上來了。奴婢泡好了茶,您看點心是準備哪幾樣?” 這段時間云嬤嬤對映雪略有改觀,畢竟謝錦言失勢的時候,這丫頭也跟著積極奔走,此時聽了她的話卻瞪了她一眼,道:“娘娘還昏睡著呢,陛下把人都趕了出來,哪還有心思喝你泡的茶?!?/br> “娘娘昏睡了?”映雪嚇了一跳,她去尚服那拿衣料,回來得最晚,現(xiàn)在只知謝錦言出去一趟,卻和皇上一塊回來了,還不知道先前的種種細節(jié)。 “太醫(yī)一會兒來了就知道了?!痹茓邒哒f著,往內(nèi)室望了望。好不容易皇上來了,希望姑娘還記得她先頭勸過的話。 “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沒事的?!庇逞┰挀旌寐牭恼f。 “對了,先前見你氣呼呼的,是什么事?”云嬤嬤問。 “還不是那個眼皮子淺的龔女官嘛,竟分給咱們玉華宮那下等的邊角料。一匹藍緞綢子織的稀稀拉拉的,又薄又難看,粗使丫頭都未必穿。”映雪今日也受了些閑氣,“嬤嬤一直讓我們?nèi)虤馔搪?,她們倒越發(fā)蹬鼻子上臉了。” “主子都沒發(fā)話,我們做奴婢的急有何用?”云嬤嬤嘆道。謝錦言不像宮中那些從底層選起來的秀女,自小錦衣玉食,好料子從來不缺。她可知道好些秀女囊中羞澀,只能揀舊裙子改了又改,當(dāng)新的穿上。人人都當(dāng)這宮中花團錦簇,那也是要分品級的。 等姑娘醒了,得把這些說與她聽聽,免得她總不當(dāng)回事。以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現(xiàn)在宮中局勢不明,從前不可一世的淑妃都夾起尾巴做人了。一連串的事情發(fā)生想想不過個把月的時間,皇上是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姑娘還不抓緊時間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子,爭口氣生下皇子,難道真要一輩子做個屈居別人之下的昭容嗎? “今兒皇上過來了,等會兒我拿那下等貨甩到龔女官臉上去,看她下次還敢不敢這般行事?!庇逞┯炔唤夂蕖?/br> “別胡亂生事?!痹茓邒甙櫭颊f道。 張?zhí)t(yī)尤擅婦科,調(diào)理婦人氣血十分拿手。聽到是皇上親詔,連忙趕到了玉華宮。他從前給謝錦言也請過平安脈,知道她和普通貴女的身子沒多大區(qū)別,也就是體弱了些,實際上身體很康健。 這次一把脈,他的眉頭立即皺了起來。這脈象…… “謝昭容無事吧?”蕭慎站在一旁,淡淡地道。 張?zhí)t(yī)喜笑顏開,“微臣恭賀陛下,娘娘這是喜脈?。 ?/br>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這是星期一的 ☆、第38章 安排 滿屋子的人都因為謝錦言懷孕之事歡喜起來了,皇帝只是勾了勾嘴角,倒顯得平淡了些。云嬤嬤忍不住說了一句:“娘娘時常請平安脈,前些天還在用藥,可有妨礙?” 蕭慎接了一句:“云嬤嬤問得極是?!焙t(yī)開的藥主要作用于神智,不會影響人受孕,停藥好些時候,殘余的藥力不知是否還會有些微影響。他又不能讓胡太醫(yī)再來請脈。 張?zhí)t(yī)彎下腰笑道:“回陛下,微臣觀謝昭容雖單薄了些,但不至用藥的地方。為了穩(wěn)妥起見,還是食些藥膳慢慢調(diào)理為上策?!?/br> “嗯,就依你所言?!笔捝鞯哪抗飧糁啂ね蚶锩?,因張?zhí)t(yī)正值盛年,不像胡太醫(yī)乃知天命的歲數(shù),診脈時卻要避嫌,帳子都放了下來,他也看不清謝錦言的模樣,“只是昭容睡了許久還未醒,是否有什么不妥之處?” “這……”張?zhí)t(yī)猶疑片刻,還是道,“昭容脈象平穩(wěn),大約是因為有孕在身所以有些嗜睡?!?/br> “嗯,以后你別忘了每日來玉華宮請脈,下去吧?!笔捝鞔虬l(fā)他出去之后,本想回到床邊繼續(xù)守著,但轉(zhuǎn)瞬想到謝錦言可能一會兒就醒過來了,一時竟有些躊躇不定。其實他對孩子并無多大的感覺,這所謂的血脈親情在他看來就是個笑話。 只是想順理成章讓謝錦言做他的皇后,還須得有個皇子才行。讓她做自己的妻子,生同衾死同xue,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執(zhí)念。而且錦言與他有諸多不同,她……大約會喜歡孩子的,待她醒轉(zhuǎn)知道自己有孕,總該安定下來了。 “朕晚些時候再來看錦言?!笔捝鳘q豫了會兒,到底先回了北宸宮,“派人去傳謝韜夫婦,昭容與父母許久未見,這會兒怕是想得緊了?!?/br> “謝陛下?!痹茓邒咭桓某钊?,笑著送蕭慎出了宮墻,趕忙回頭去看她家姑娘了。因謝瑋被貶風(fēng)波,整個安南侯府都低調(diào)起來。謝二夫人也不敢大搖大擺的進宮見女兒,不定在家中怎么擔(dān)心呢?,F(xiàn)在皇上發(fā)了話,總算能見上一見。姑娘不聽她的話,謝二夫人的話總該聽得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