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馬上有記者遞上話筒,“那請問藍先生,為什么寧先生會用酒潑您呢?” “他說是手滑,但怎么可能?”藍岱宇振振有詞,“這明顯就是故意!” “您又憑什么認為他是故意的?是有什么證據嗎?” “因為他是替關……”話到此處戛然而止,藍岱宇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再說下去可就要扯出關柏言,那時候他要面對的恐怕就是宇宙第一兇猛的橙飯。 他目光匆匆一掃,就見人群之外的關柏言正一手扶著沙發(fā)椅背,半坐在扶手上。他看著不遠處倒在地上的寧澤,眼神閑適而冷淡,仿佛正在觀賞一場奇異的鬧劇。 藍岱宇猛地一個激靈,發(fā)熱的頭腦陡然清醒了不少。 娛記們卻容不得他不說話,不斷擠過來的話筒都快伸進他嘴里,正當他詞窮之際,卻見寧澤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一直站在一旁許久不曾動彈的曉彬猛然撲過來,將幾乎又要摔倒寧澤扶住。 不少記者立即轉移方向,對寧澤不斷提出問題,但他們都被曉彬禮貌又堅定的擋住。 等這兩人出了會場,關柏言也悄然離去,只剩人緣向來不好的藍岱宇依舊被團團圍住,無人解救。 ☆、第十七章 在曉彬的車子里,寧澤休息了一會兒,卻還是覺得渾身無力。但因為沒有發(fā)燒,明天又還有個重要的通告,所以并不想現在就去醫(yī)院。 曉彬一直陪他在車里坐著,卻只是兩眼散亂的盯著前面的車窗玻璃,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開口,“寧澤哥,你這樣做他也不會感激你的。” 這個“他”是誰,兩人都心照不宣。 寧澤忍著頭暈,并不想多談,“我知道?!?/br> “知道你還這樣做?”曉彬的語氣激烈起來,“是為了讓你和關柏言的王道被更多粉絲認同嗎?為了借他的名字再紅一把?可是你知不知道,這次的事情會讓你的形象大扣分,會讓人覺得失禮,覺得粗魯!至于你維護關柏言這個理由,根本都不會被報紙報道!” “凜冬慶典上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他,”寧澤很平靜,“這次就算是還個人情。” “你不覺得自己是不自量力嗎?”曉彬一臉嘲諷,“原來關柏言還需要你為他出頭,他不是天王嗎?還是我一直看錯了,他其實是個女扮男裝辛苦奮斗的柔弱小女生?” “曉彬!”對方越來越過分的話終于讓寧澤勉強打起精神,他想責怪幾句,卻見曉彬倔強的臉上,表情兇悍卻眼神脆弱,看著他的目光中有渴盼有期冀,似乎是在等待著某種確定或者否認。 這種迷亂而繽紛的神色讓寧澤茫然,卻本能的想要逃避。他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盡量自然的說,“曉彬,今天你帶我認識了不少人,這份心意讓我很感謝?,F在時間挺晚了,我們剛剛又都喝了酒,不如各自打車回去吧。” 他等了片刻,曉彬臉上那種奇異的神采終于漸漸淡去,卻依然沒有說話。 氣氛越來越詭異尷尬,寧澤只好拍拍他的手,說“那下次再約”,便獨自打開車門離去。 在他離開了許久后,如石像般僵硬的曉彬終于微笑了一下,是悲傷是失望,也是釋懷是嘲弄,“我以為我們是一樣的,看來這一次又是我錯了?!?/br> *** 等寧澤回到公寓的陽臺上睡下,時間已經是深夜。 他迷迷糊糊的躺著,卻一會兒覺得像掉進冰窟,冷得牙齒打架;一會兒又像是被架在火爐上,熱得渾身汗如雨下。 剛才在挨上藍岱宇的那一拳時,他也是如此不適,恰好又想以退為進,所以才會那么真實的被擊倒在地。但那時他還能憑著自己的力量站起來,現在卻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就這樣交替的煎熬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寧澤終于聚集起力氣張開雙眼,恢復了些許神智。 他明白自己一定是健康出了嚴重的狀況,必須要送去急診,卻更清楚自己此刻正在關柏言的公寓里,萬萬不能直接叫救護車或者跟熟悉的人打電話救助。渾渾噩噩的反復思考下,他艱難的翻出電話簿,撥通了某個人的電話,等斷斷續(xù)續(xù)講完因果,就徹底暈厥過去。 十五分鐘后,熊胖獨自駕車來到了關柏言的公寓。趕來的路上,他給關柏言打了個電話,這才知道對方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附近的五星級酒店里。 寧澤這小子究竟是要怎樣啊?……居然把哥搞得連自己家都回不了? 帶著滿腦子詛咒加好奇,熊胖以兔子的速度竄進公寓里,在各個房間晃了一圈最終回到客廳,竟然發(fā)覺整個套房里一個人也沒有,更別提找到剛剛打電話來的寧澤。 異常的情況反而讓熊胖冷靜下來,他掏出手機撥打寧澤的號碼,仔細傾聽,卻發(fā)現有手機鈴聲從室外的露臺上傳來。 “你不是發(fā)燒得厲害嗎?又到陽臺上搞什么?”熊胖有意要讓寧澤聽見的大聲嚷嚷,毫不客氣的一腳踢開陽臺的門,抬頭卻看見孤零零搭在空曠屋頂陽臺上的橘紅色小帳篷。 “這是……露營嗎?”搞不清楚狀況的熊胖喃喃自語,但沒過多久他就知道事情不太對勁,走上前一把拉開帳簾,就看到寧澤蜷縮著全身,蝦米一樣弓著身體躺在睡袋里,臉色卻異樣的漲紅。 熊胖伸手一探,只覺得燙得可以烙熟雞蛋餅。 “cao!”他感慨一句,一邊扛起寧澤就往外跑。所幸醫(yī)院離得很近,等他把寧澤送到急診室也并未花去多少時間。 趁著醫(yī)生為傷患檢查的時間,熊胖撥通了關柏言的電話。 黎明已近,關柏言卻還沒有休息,很快就接通了手機,“什么事?” “哥,為什么寧小子住在你家陽臺上???”熊胖也不繞彎子,只挑自己最關心的問。 那邊的關柏言一陣沉默,過了片刻才說,“你這個鐘點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討論這個?” “這和你這幾天一直住酒店有關系嗎?” “沒什么事我先掛了?!?/br> “不是啊,哥?!毙芘旨泵θ氯?,“寧小子病了,好像就是晚上住陽臺凍的。” “死了嗎?” “哈?” “我說,他死了嗎?” “……那倒還沒有?!毙芘种泵袄浜?,“可是……” “那你著急什么?”關柏言的聲音冷得直戳人心窩。 熊胖被堵得一口氣上不來,抽抽噎噎的,“那不是那個……那個,我是擔心他是不是又惹你生氣了,那樣我可不能放過他?!?/br> “診斷結果出來了?” “還、還沒有?!?/br> “等結果出來了再告訴我?!?/br> 關柏言顯然不欲多談,干凈利落的掛了電話,剩下熊胖盯著手機屏幕一陣不甘心的擠眉弄眼?!孟胫栏绾蛯帩芍g到底出了什么事??!百爪撓心一樣的想知道! 在熊胖的催促下,醫(yī)生又是臨床診斷又是拍胸片忙個不停,很快就有了大致的結果:嚴重感冒引發(fā)的急性肺炎,需要立即入院治療。 正當熊胖靠著窗戶尋思著該怎么跟關柏言匯報結果時,卻聽見一陣跑車拉風的馬達聲,過了不一會兒,伴隨著護士們的sao動和竊竊私語,戴著墨鏡的關柏言出現在了清晨醫(yī)院急診室的走道中。 熊胖大張著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反射的就是一句,“哥,你怎么來了?” 他一問完就見關柏言猛地一抬手,摘下墨鏡,幾乎是盯仇人似的望著自己。 熊胖這才自覺說錯了話,急忙補救,“哥,你說寧澤這小子怎么這么不讓人省心呢?死在哪里不好,非要挑在你公寓病倒。萬一出了事,我們也脫不了干系啊。不過還好,剛剛醫(yī)生說他是肺炎,只要打幾天針就一準兒好。” “閉嘴!你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他住在哪里嗎?”訓斥了一句,關柏言的臉色卻緩和了不少。 熊胖正要松口氣,卻又聽關柏言道,“寧澤呢?人在哪里?” 熊胖一驚,差點又冒出一句“哥你這是要去看他嗎”,話到嘴邊又硬是咽了回去,把他噎得直哽脖子,只能勉強開口,“在這邊,我?guī)Ц邕^去?!?/br> 關柏言沒注意到他的異樣,而是皺著眉頭,心事重重,兩人就這么一直走到寧澤的病房前。 因為住院的手續(xù)還沒有辦好,所以寧澤現在是被安頓在臨時床位上。他蓋著醫(yī)院的白色被褥,緊閉著眼睛,雙頰潮紅,一貫紅潤的嘴唇卻十分蒼白,整個人像是一片失去了水分的樹葉,很安靜的貼在病床上。 關柏言沒有進入房間,只在外面隔著玻璃望著他,眼眸中的神色變幻不定。 熊胖忍了又忍,終究沒有忍住,還是按捺不住的提問,“哥,這兩天有發(fā)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關柏言斜他一眼,“做什么?” “那個……”熊胖拿出期期艾艾的樣子,小心使用措辭,“上次他狠狠得罪了哥。我覺得吧,哥你一定是很煩他的,可是怎么……” 他下面要說什么,關柏言已經猜到,卻不答反問,“那你呢?不是說過要請道上的朋友做了他?” “我……嘿嘿,”熊胖羞澀的撓頭笑笑,“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就是心軟,總不能看見一個大活人就這么死在我面前吧。我媽可從小教育我,救人一命勝造……” “行了行了?!标P柏言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他,“你繼續(xù)留在這兒吧,我先走了?!?/br> “這……這就走了?”熊胖覺得自己簡直暈頭了。 走了幾步,關柏言又回過身來,“上次我說的關于照片的事情,你進行得怎么樣了?” 熊胖反應了片刻才想起關柏言是在問他寧成熙照片的事情,急忙向前湊了湊,小聲道,“我叫熟悉的練習生去寧澤原來在公司的房間里找過,但是并沒有什么發(fā)現?!?/br> 關柏言看了看玻璃窗里懨懨的病人,語氣有些微妙,“他在其它的地方沒有住所,公司里也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這樣的話能藏東西的地方就只剩了一個,你好好想想吧。” “嗯,我知道,應該就是在他家里?!边@次熊胖反應很快,說完后他瞅瞅關柏言,試探道,“哥,既然寧小子被送到醫(yī)院了,那就和我們沒關系了,不如我跟你一起走吧。你今天有好幾個通告,跑下來肯定挺累的,沒人在身邊可不行?!?/br> “算了,你還是留在這兒吧。”關柏言又戴上墨鏡,讓人看不清神色,“你把寧澤的情況告訴他的經紀人,如果今天有什么麻煩,也一起幫他處理一下。至于我這邊,小劉今天會跟著,應該不會有事。” 說完,瀟灑利落的走了。 熊胖孤獨的一個人站在原地,心里一陣陣滔天的埋怨?!纾€是要打,你得給下面辦事的人一個準信兒啊,這么不明不白的,可叫人如何是好。 他在原地團團轉了幾圈,想來想去,卻還是覺得不太對勁,便一個電話打到關柏言的新助理小劉手機上,昨天也是小劉陪著關柏言出席了《末日拯救》的慶功會。 聽著小劉亂七八糟的說完昨天關柏言在慶功宴上遇到的種種事件,熊胖心里就有了底。再等清晨的報紙一出來,娛樂版頭條上清一色的“藍岱宇耍大牌腳踢后輩偶像”、“新人獎得主又惹麻煩”報道,熊胖憑著這些線索已經把事情的經過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這小子,倒還是有些良心?!睆椓藦棃蠹垼芘趾俸傩χu價道。 ☆、第十八章 因為隸屬同一個公司,熊胖很快就通知了莊琳琳,但她既要處理昨天的新聞事件,又要協(xié)調今天所有通告開天窗的情況,現在根本抽不開身,所以就拜托熊胖照顧寧澤。 由于知道了藍岱宇的事,熊胖看著寧澤頓覺順眼不少,就一直在醫(yī)院等到快到中午,寧澤終于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