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別怕?！币ρ嗾Z抱著女兒，聽著外邊的打斗聲，眉頭緊皺。

    香薷又忙著伸手把車前門頂上的一個機(jī)關(guān)搬了一下，車門頂上嘩啦啦落下一道鋼絲織成的簾子。這種簾子用極細(xì)的鋼效仿金絲甲絲編織而成，雖然比不上金絲甲貴重，但一樣可以擋住刀槍。

    “告訴他們，要抓活口?！币ρ嗾Z沉聲道。

    “是?！毕戕复饝?yīng)一聲，從車前門往外喊了一聲：“夫人有令，要留活口！”

    外邊白蔻，玉果以及衛(wèi)章精心挑選的烈鷹衛(wèi)砍瓜切菜似的，打得正是酣暢淋漓的時候，聽見夫人有令，便收了幾分攻勢，準(zhǔn)備把剩下的這些人全部活捉。

    姚燕語雖然對護(hù)衛(wèi)們很有信心，但卻不代表她不著急。

    慌亂之中，她忽然想著凌霄跟奶媽子在后面的馬車上，那輛馬車可不如自己坐得這輛有萬無一失的防護(hù)，于是剛要問一聲，便忽然聽見車后一聲怒喝：“都放下刀劍！否則老子殺了這小王八蛋！”

    “凌霄！”姚燕語心頭一慌，厲聲喝道：“都給我住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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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么噠！

    ☆、第四十四章 開幕

    姚燕語把依依往香薷的懷里一塞，起身搬了一下車門前的機(jī)關(guān)把鋼絲簾子升上去，欠身出了車棚。

    “夫人！”香薷抱著依依驚叫一聲。

    外邊申姜聽見立刻起身擋在車門口，低聲回道：“夫人，他們劫持了凌霄少爺?！薄?5】

    “都住手！”姚燕語大腹便便的站在車轅上，把所有的丫鬟仆從護(hù)衛(wèi)們都嚇得心驚膽戰(zhàn)。

    白蔻和玉果二人暫時放開已經(jīng)鉗制住的刺客，雙雙轉(zhuǎn)身躍至馬車跟前一左一右護(hù)住著姚燕語下了馬車，畢竟站那么高大家保護(hù)起來也有些力不從心，誰知道馬會不會手上尥蹶子把人給掀下來。

    “放開孩子，一切都好商量?！币ρ嗾Z冷聲喝道。

    “mama……”凌霄淚眼汪汪的看著姚燕語，他的小胳膊扭到身后被漢子拎著，怪異的姿勢讓人一看就十分心疼。

    脫臼是肯定的了。姚燕語默默地咬緊了后牙，心想等會兒把孩子救出來后一定要把這些混蛋的胳膊全都卸掉！

    “對不住了，”一手拎著凌霄一手拎著砍刀的漢子朝著姚燕語揚了揚下巴，朗聲道：“我們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我們也不想害這孩子的性命，只要夫人你跟我們走，我們就放了這孩子?！?/br>
    “好，你放了他，我跟你們走?！币ρ嗾Z說著，抬手推開擋在前面的白蔻便往前走。

    “夫人！”白蔻立刻上前兩步繼續(xù)擋在她的面前，焦急的勸道：“這些人喪心病狂，有什么信義可言？他們的話不能相信?！?/br>
    姚燕語自然知道這些不過是亡命之徒，他們的話若是能相信的話母豬都能上樹了。但凌霄現(xiàn)在就在對方的手里，那人的大手只需再一用力，凌霄的小胳膊就得骨折了。

    “你自己走過來！我們就把孩子放了。”另一個孩子手里的砍刀在凌霄的眼前晃了晃，惡狠狠地說道：“若是敢?；觾?，我們先砍了這孩子再說！”

    “你們既然是收錢辦事兒的，就應(yīng)該早就做過功課！你們手里的孩子并不是我親生的，而是我家長工的遺孤。他的父母在我的作坊里不幸喪生，留下這孩子沒人管，我怕他凍餓而死才抱回來養(yǎng)著?！币ρ嗾Z一邊平靜的說著，一邊把雙手交疊藏在袖子里，左手的手指勾住了袖箭的線，右手也悄悄地把藏在左袖子里的‘奪命拐’也握在手中。

    對方聽了這話明顯一愣，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你胡說！”其中一個怒道，“這小兔崽子既然不是你親生的，你為何如此緊張？”

    “我說了，他的父母是我家的長工，他們夫婦因工而死，只留下這個可憐的孩子，所以我要善待他，不能讓他父母的在天之靈看見他們的孩子受苦。”姚燕語一邊說一邊往前走，兩側(cè)白蔻和玉果也亦步亦趨的跟著她，隨時預(yù)防對方出手。

    “一個長工的孩子你會對他這么好？！”對方低頭看了一眼一身錦衣的凌霄，冷笑道，“你們這些富貴之人最是見利忘義，怎么可能對一個下人的孩子這么好？”

    “你不信？”姚燕語淡然冷笑，又道：“我以為你們這些江湖之人最講義氣，若是人家父母為你而死，你們難道不會拼死保護(hù)人家的孩子嗎？如若不然——”

    姚燕語說著，揮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些尸體，“你們這些同伴豈不是死不瞑目了？你們收了錢，他們卻死在了這里，那些銀子他們一分也撈不到?；仡^那些仇家尋上門，他們的子女家人還得替你們這些人去背黑鍋？”

    此言一出，那些受傷且沒有被俘的十幾個人都面露羞愧之色。

    這些人雖然是殺人劫道專門刀尖上舔血的惡魔，但對‘義氣’二字卻有著偏執(zhí)的狂熱，尤其是曾與他們同生共死過的人。

    “你胡說！”鉗制著凌霄的人暴跳如雷，因為氣憤，腦門子上的青筋都蹦起來了，“你這女人真是可惡！我今天非要殺了你！”

    “那你就放開那孩子，有什么事兒都沖著我來！”姚燕語說著，又大步往前走。

    “站住！你們——都給我站住！”另一個人手里的砍刀指著白蔻和玉果，色厲內(nèi)荏的嚎叫著。他們剛才可是見識過這倆丫頭的本事，以她們的身手恐怕剩下的這些人都不夠她們倆砍的。

    姚燕語站住腳步，側(cè)臉看了白蔻一眼，給了她一個眼神，然后淡淡的說道：“你們倆站住。”

    “夫人？！”玉果焦急的反問了一句，被白蔻一個眼神止住。

    “若是凌霄有個三長兩短，將來我死了也沒法見他的父母。”姚燕語故意揚高了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得到她的話，“所以，不管怎么樣，凌霄不能有事?！?/br>
    劫匪們從沒見過這樣的人——尤其還是個大肚子的女人！這女人是吃什么長大的？居然能夠如此大義凜然？如此一比，他們這些老爺們兒都他媽的是縮頭烏龜了！

    姚燕語的目光朝著身側(cè)的眾人一掃，然后左手一揚，朗聲道：“都給我好好地站著，原地不動！”

    周圍幾個烈鷹衛(wèi)的目光一緊，他們聽到的是夫人的命令，看見的卻是跟命令完全相反的手語。

    烈鷹衛(wèi)經(jīng)過嚴(yán)格的訓(xùn)練，互相之間有一套傳遞信息的暗號和手語，姚燕語剛剛左手一樣，順便做出的手勢分明是命令他們：伺機(jī)而動，一舉殲滅！

    而對方那些劫匪們雖然也是專業(yè)吃殺人飯的，但跟烈鷹衛(wèi)比起來簡直連邊都靠不上，完全被姚燕語的一番言辭給弄傻了。

    幾個大老爺們吃著大砍刀看著一個大肚子女人大義凜然的走過來送死，這是什么感覺？劫持著凌霄的兩個頭頭兒好像是見了鬼一樣，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

    姚燕語又往前走了幾步，其中一人忽然反應(yīng)過來，緊張兮兮的想要把凌霄拎起來擋住自己的胸口。

    只是他完全錯估了當(dāng)前的形式，姚燕語插在袖子里的雙手忽然拿出來，右手一揚，‘砰’的一聲槍響，子彈穿透了劫持凌霄的賊首旁邊的那個惡煞，然后在對方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左手的袖箭已經(jīng)‘刷刷刷’連著三支射了出去，特質(zhì)的袖箭只有五寸長，全部是精鋼所制，打出去又狠又準(zhǔn)，其中一支釘入了賊首的眉心，另外兩支一支穿透了他的大腿，一支穿透了他持刀的右臂。

    千朵萬朵桃花開。

    凌霄當(dāng)時就嚇傻了，連哭都忘了哭，只頂著一頭一臉的血瞪著倆大眼睛看著姚燕語在自己面前蹲下來，伸出雙手把他從賊首的懷里抱了出去。

    早在姚燕語動手的同時，白蔻和玉果以及烈鷹衛(wèi)瞬間行動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剩下的一眾賊人制服。斷腿的斷腿，挑手筋的挑手筋，總之留活口就行了，沒說不許傷人。

    白蔻看見姚燕語抱起了凌霄，便忙上前去想把孩子接了過來。凌霄的雙手卻死死的摟住姚燕語的脖子說什么也不肯松開。

    姚燕語拍了拍凌霄的后背，輕聲說道：“凌霄乖，壞人都死了，你是男子漢，不要怕。讓白蔻姑姑送你去找meimei?！?/br>
    凌霄這才松開手，轉(zhuǎn)身投入了白蔻的懷里。

    一場劫殺來的快滅的也快，前后不過兩刻鐘的時間，其中最耽誤功夫的是姚燕語跟賊首周旋的那一會兒功夫。

    劫匪一共五十二人，死了二十九個，重傷十一人，剩下的便是被故意挑斷了手筋腳筋的十二人。

    “夫人，凌霄少爺?shù)哪棠锉淮讨辛诵呐K，當(dāng)場斃命。烏梅傷到了胳膊，還有幾個仆婦也受了箭傷?！卑邹z查完后面的馬車之后，低聲回道。

    “報官，讓于洪烈過來！”姚燕語瞇起眼睛，聲音透著徹骨的寒冷。

    “是?！卑邹⒄f完，轉(zhuǎn)身交代兩名烈鷹衛(wèi)去城里找于知府報案。

    此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進(jìn)城的官道上本就有百姓進(jìn)進(jìn)出出，之前因為打斗的緣故都躲了起來，此時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便有大膽兒的從路旁冒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偷偷地看。

    姚燕語一手籠著肚子往后面馬車前去查看傷者的情況，其余人等便開始清理現(xiàn)場，把死了的尸體弄到一處去，免得妨礙百姓們走路。俘虜?shù)馁\匪們用繩子綁成串兒蹲在官道旁邊，著人專門看著。

    衛(wèi)章比于洪烈早到了兩刻鐘，他是在來接姚燕語的路上遇到了進(jìn)城報案的人，當(dāng)時就白了臉，問都沒顧得上問便快馬加鞭趕來了。

    此時姚燕語剛給幾個受傷的丫鬟仆婦們處理過傷口，她這邊只有凌霄的奶娘死了，據(jù)當(dāng)時跟他們在一個馬車?yán)锏难诀哒f是因為奶娘死死地抱著凌霄不放手被賊首一刀捅到了肚子上死的。

    姚燕語驗看了奶娘的傷，傷在小腹上，沒有當(dāng)場斃命，是失血過多慢慢地死的。凌霄的馬車?yán)镤佒陌咨L絨毯子全都被血染透了，馬車底下的黃土也被血染紅了一片。

    姚燕語拳頭攥緊，剛要轉(zhuǎn)身再去教訓(xùn)一下那些可惡的混蛋，一轉(zhuǎn)身卻撞進(jìn)了一個結(jié)實的懷抱里。

    “呃？你怎么來了？”姚燕語摸了摸撞痛了的鼻子，滿腔的氣憤暫時拋開，忙打起精神來安慰黑面戰(zhàn)神：“我沒事兒的，你不要擔(dān)心……”

    “閉嘴！”衛(wèi)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側(cè)過臉去。

    周圍的幾個丫鬟仆婦們早就遁了，這會兒侯爺怒氣沖天，哪個沒眼色的趕在這里杵著？

    姚燕語說了一一大車的好話才把衛(wèi)章臉上的黑云給說散了，最后看他還是一臉的煞氣，姚燕語忙把孩子給扯了出來：“我們趕緊的去看看凌霄，他被賊首劫持，差點兒丟了小命，嚇得哭都不會了?！?/br>
    衛(wèi)章這才轉(zhuǎn)身跟她一起往那邊的大馬車跟前去。

    馬車?yán)铮酪赖哪棠锖拖戕刚诮o兩個孩子開解，當(dāng)時凌霄一頭一臉的血被抱進(jìn)來，把依依給嚇的哇哇大哭，抱著他一邊哭一邊喊著：“哥哥不要死，我不要哥哥死，哥哥要陪我，我要哥哥……”

    后來奶娘和香薷弄了干凈的水來把凌霄頭上臉上的血漬都洗干凈，又給他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依依看著她心愛的哥哥除了臉上有一道劃傷之外跟原來一般無二才放了心。然而卻再也舍不得放開他，只爬在凌霄的身上摟著他的脖子‘哥哥哥哥’的叫，弄得奶娘和香薷哭笑不得。

    凌霄卻不哭不鬧，甚至連一句話都不說，任憑依依在自己身邊爬來爬去，他只跟個雕像一樣一動不動。香薷只當(dāng)他是嚇壞了，便一邊跟他解釋說沒事兒了一邊給他推拿按摩緩解他的驚氣。

    姚燕語扶著衛(wèi)章的手進(jìn)了馬車，凌霄看見姚燕語的時候呆滯的目光忽然一亮，繼而有黯淡下去，默默地低下了頭。

    “凌霄，乖，沒事吧？”姚燕語伸手去握住凌霄的小手，手指切上了小孩的脈搏。

    凌霄受了驚嚇，他的脈象緩而時止，止有定數(shù)，是明顯驚嚇過度的緣故。姚燕語便捏著他手心的勞宮xue輕輕地揉壓，一邊溫言軟語的跟他說話。

    開始的時候他一直沉默不語，低著頭也不看姚燕語。

    旁邊的依依則窩進(jìn)了衛(wèi)侯爺?shù)膽牙镆呀?jīng)嘰嘰喳喳的跟父親說起了哥哥剛才一臉血的嚇人模樣。

    衛(wèi)章耐心的安慰女兒，告訴她壞人已經(jīng)被抓住了，兇險已經(jīng)過去，哥哥只是擦破一點小傷，大家都安然無恙，所以不必?fù)?dān)心云云。

    過了半晌，凌霄忽然哭了起來，并一頭扎進(jìn)了姚燕語的懷里。姚燕語忙摟著他輕輕地拍著他的后背，輕聲細(xì)語的安慰他，并夸獎他很棒，被壞人抓住也沒哭之類的話。

    凌霄哭了一會兒，方哽咽著從姚燕語的懷里抬起頭來，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mama說的話不是真的吧？”

    姚燕語一愣，柔聲問：“什么話？”

    “我不是你的孩子的話……是不是騙壞人的？”凌霄一邊問還一邊抽噎著，兩只眼睛紅紅的跟小兔子一樣，姚燕語看的心里一陣酸楚，卻又不想那假話去騙他，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幸好于知府到了，馬車外白蔻的話打斷了馬車?yán)锏谋?，姚燕語低頭親了親凌霄的額頭，輕聲安慰道：“不要多想，你永遠(yuǎn)是mama的好孩子?！?/br>
    “娘！我也要親親！”依依從衛(wèi)侯爺?shù)膽牙飹昝摮鰜砼ぶ⊙ρ嗾Z臉上湊。

    姚燕語失笑著親了親女兒胖嘟嘟的臉蛋兒，說道：“你們倆乖乖的等爹爹和mama回來。”

    “知道啦！”依依乖巧的點頭，從衛(wèi)章的懷里掙出來又爬到了凌霄身邊，手腳并用把哥哥占住。

    衛(wèi)章看著女兒這樣子頓時一頭黑線。

    于知府看見衛(wèi)侯爺從馬車?yán)锵聛淼臅r候便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衛(wèi)章臉色陰沉一身低氣壓，下車后一個冷眼飛過去，差點把汗水淋漓的于知府給嚇尿了。

    “侯爺……這事兒，嘖！這事兒下官一定嚴(yán)辦！”說著，于知府抬手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又心有余悸的嘆道：“幸好姚大人和小公子都沒事兒，要不然下官真是萬死莫贖?！?/br>
    “你萬死莫贖？”衛(wèi)章冷冷一笑，反問道：“難道于大人知道這些劫匪的底細(xì)？跟這事兒也有什么干系不成？”

    “侯爺誤會了！這……”于知府雙腿發(fā)軟，一臉的灰敗之色，“這……下官怎么可能跟這些賊人有干系呢！還請侯爺明察??！”

    “哼。”衛(wèi)章冷聲哼了一記側(cè)過臉去。

    “下官一定嚴(yán)辦此案，給侯爺和夫人一個交代！”于知府立刻表決心。

    “不用了。”衛(wèi)章大手一揮，自嘲的冷笑著，“我衛(wèi)章若是連欺負(fù)自己的妻子兒女的人都懲治不了，以后還有什么臉面活在世上？”

    于知府一聽這話再也站不住了，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哀聲道：“都是下官無能，還請侯爺給下官一個將功贖罪的機(jī)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