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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侯門醫(yī)女庶手馭夫在線閱讀 - 第74節(jié)

第74節(jié)

    春闈對學子們來說,是一步登天的階梯,同時也是一道坎兒。毫不夸張的說,三年一次的春闈,從二月初九開始,連考三場,每場三天,這九天下來,每個學子都得扒一層皮??偠街右ρ右庖膊焕狻?/br>
    九日后,貢院門口擠滿了人,黑壓壓的,萬頭攢動,都是等自家主子的書童奴才們。

    一身藏青色長袍的姚延意從貢院里一出來就看見他的貼身隨從姚四喜正站在人群里翹首以待,自己明明就在這奴才的眼前走過去,那狗奴才竟像是沒瞧見,還踮著腳的往后看。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姚延意抬手敲了一下姚四喜的腦門,疲憊的哼道。

    “哎呦喂!二爺!您可出來了!累壞了吧?馬車就停在那邊的巷子口,很近,幾步就到了?!币λ南惨贿呎f著,一邊把姚延意手里的包袱接過來拎到肩上,里面裝的是文房四寶,就那塊墨玉硯臺,足足有幾斤重,他家二爺是翩翩佳公子,哪里做的來這些事情。

    “家里怎么樣?”姚延意這幾日雖然集中精力做文章,但心里依然記掛著姚燕語。

    “家里一切安好,二姑娘早就叫人預備了熱湯熱菜等二爺回去呢?!币λ南哺吲d地引著姚延意奔著馬車去,“爺,往這邊走?!?/br>
    “那個什么玻璃場怎么樣了?”

    “昨兒剛收拾妥當,老馮帶人去看礦石了。咱們現(xiàn)在是‘萬事俱備,只差礦石?!饶鞘裁词ⅰV石一到,就可以開工了?!币λ南卜鲋ρ右馍狭笋R車,然后自己也坐進去,繼續(xù)說道,“二爺,二姑娘說這玻璃弄好了能賺大錢?”

    姚延意累壞了,聽說家里沒事兒,一顆心放下來,便只覺得更累,哪有心思跟姚四喜說這些,于是瞪眼橫了這多嘴的奴才一眼,斥道:“你這臭毛病老是不改呢?改問的問,不該問的少多嘴。二姑娘的打算連我都不多問,還輪得到你胡亂嚼說?”

    “是,奴才知錯了?!币λ南裁μ执蛄俗约阂粋€嘴巴,笑道:“奴才再也不敢了?!?/br>
    姚延意哼了一聲,沒再說什么,兀自靠在身后的軟墊子上閉目養(yǎng)神。

    從貢院到姚家舊邸足有半個多時辰的路,而且近日恩科結(jié)束,上千名學子回家的回家,回客棧的回客棧,大街上來來往往比平日多出幾倍的人來,馬車走的越發(fā)的慢。等到家的時候,姚延意已經(jīng)從馬車上小睡一覺了。

    姚燕語帶著仆婦丫鬟們至大門口迎接,姚延意微笑著下車,說meimei辛苦。

    兄妹二人進院,姚燕語是知道這恩科的規(guī)矩的,三日又三日,考生都被關(guān)在貢院里,吃喝拉撒睡都在那方寸之間,比坐牢好不到哪兒去。因此問姚延意:“哥哥是否先去沐?。俊?/br>
    “嗯,這幾天可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币ρ右鈴椓藦椧屡郏瑹o奈的搖頭,“必須得先沐浴?!?/br>
    “那哥哥先去沐浴,我去廚房看看飯菜?!?/br>
    “好?!币ρ右庖豢桃膊幌攵嗟?,匆匆回房去沐浴。

    晚飯很豐盛,姚燕語又叫人燙了一壺酒,自己也陪著姚延意喝了兩杯。

    兄妹二人說了些閑話,姚燕語把這幾日的事情大致跟姚延意說了說,便道:“哥哥這幾日勞乏的很了,今晚早些歇息吧?!?/br>
    姚延意實在沒什么精神,便點頭應著。

    當晚,姚延意狠狠地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jīng)是第二日中午。姚二公子起身后洗漱更衣,便又恢復了往日的風采。隨便往哪兒一站,又是風度翩翩的佳公子一枚。

    丫鬟進來回說二姑娘在等二爺一起用午飯,姚延意便往小偏廳來。

    午飯后,兄妹二人說起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

    姚延意問姚燕語:“藥場那邊的屋子已經(jīng)開始修了,皇上果然把那兩味藥材交給了meimei,事關(guān)重大,又剛剛開始,我覺得meimei還是應該往南邊走一趟。別的都好說,就這藥材的真?zhèn)问亲铌P(guān)鍵的。萬一不小心弄錯了,就瞎忙活一回。meimei這一趟還要挑兩個誠實可靠的人,以后把人熟練了,才可放開手讓他們?nèi)プ?。?/br>
    姚燕語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必須得等貢院放了榜才行,我一個人去南邊,總有許多不便。而且,皇上叫我再配一劑制外傷的藥方出來,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弄。雖然有點眉目,但到底還不怎么成熟,這也需要時間。”

    “這話倒是?!币ρ右馑伎贾c了點頭,“離放榜還有段日子,meimei可用這段時間去弄藥方的事情。藥場和玻璃場的事情交給為兄。我估摸著,皇上也不愿多等?!?/br>
    “只是為了混人耳目,便再弄一張類似的藥方,真是……”姚燕語對皇上的這個決定有些不滿,但又不能直說,于是蹙眉搖頭。

    姚延意深以為然,事實上這段時間他也一直在想這事兒,聽了姚燕語的話正中下懷,因道:“皇上用來混人耳目,咱們卻沒必要。況且藥方就是要造福于人的。配出來不用,豈不可惜?”

    “是啊。”姚燕語無奈的嘆息,皇權(quán)至上的朝代,自然是皇上說什么就是什么,怎么可能有第二個聲音?

    姚延意沉吟道:“meimei不如去跟長公主說說?這第二種配方固然不如前面的配方有奇效,但也不能白費心思。若是能把成藥配制出來賣給尋常人家,解人于危難之中,也是一種福報?!?/br>
    “可以嗎?”姚燕語心里有點遲疑。

    “這要看怎么說了?!币ρ右庾屑毜姆治觯骸盎噬弦氖腔烊硕浚绻@方子只是配出來放在那里,也不過就是防賊而已。但如果真正的配出成藥來,送到各大藥店去賣,豈不更是一種掩護?”

    姚燕語眼前一亮,贊道:“哥哥這話很是。我明白了。”

    姚延意含笑點頭:“你只跟凝華長公主說,這事兒成與不成,就看長公主怎么跟皇上說了。”

    “嗯,我明白的?!币ρ嗾Z被生意經(jīng)哥哥點撥了兩句,立刻有了主意。當下便回房換了衣裳去長公主府。

    皇上先前有話,讓姚燕語在關(guān)于外傷藥秘方的事情上有什么疑問都可跟凝華長公主說。因此,姚燕語來找凝華長公主商議此事,她自然不會推脫。

    聽了姚燕語把第二配方的事情說了一遍后,凝華長公主笑道:“你這個主意倒是不錯,既方便了尋常百姓家用藥,也能白白的賺一筆銀子。而且這也是一條長久的財路,好好地做下去的話,收益極其可觀?!?/br>
    姚燕語在來的路上便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這事兒若是真的想長久的做下去,必須得拉上個背景深厚的人一起下水。于是笑道:“此事雖然是好事,但燕語年輕,又是個姑娘家,只怕憑著一己之力根本做不成??v然勉強,恐怕也是虎頭蛇尾?!?/br>
    凝華長公主笑道:“怎么會是你一己之力?不是還有你父兄嗎?”

    姚燕語回道:“父親和長兄現(xiàn)如今都是朝廷命官,庶務繁忙,根本無心打理這些事情。二兄也已經(jīng)參加了科考,依照父親的意思,將來也是要入仕的。怕是也沒精力管這些事情,所以燕語的一片苦心,還請長公主成全。”

    凝華長公主是真心覺得這事兒可做,便問旁邊的韓熵戈:“你覺得呢?”

    韓熵戈笑道:“姚姑娘也是一心為公。想當初二meimei是何等的煩惱?現(xiàn)如今那煩惱去了,她整個人也開心了很多。兒子有時也想,這天下那么大,說不定跟二meimei一樣煩心的人也有很多。姚姑娘既然有此妙方,就應該為天下人除煩惱。只這么悶在手里,終究可惜了?!?/br>
    凝華長公主笑道:“我也是這個意思??蛇@樣的事情,必須得有人去做才行。姚姑娘剛也說了,若是做事的人能力不夠,怕是虎頭蛇尾,到頭來白費了一番苦心不說,再被有人人利用,好事變成壞事。”

    韓熵戈笑道:“若是母親覺得此事可為,兒子倒是有兩個人選,必是妥當?shù)摹!?/br>
    凝華長公主因問:“哦?是誰,說來聽聽?!?/br>
    韓熵戈笑道:“母親年前曾經(jīng)說過,蘭嬤嬤過了年已經(jīng)六十了,她服侍了您四十五年,也該體體面面的養(yǎng)老了。蘭嬤嬤出去養(yǎng)老,她的兩個兒子自然要跟出去侍奉老母,母親何不一起給個恩典,賞他們兄弟二人一份差事?況且蘭嬤嬤為人恭謹,兒子瞧著她的兩個兒子也都是極妥當?shù)娜?,出去做事,必不會給府里惹是生非?!?/br>
    “嗯,你這話不錯?!蹦A長公主點頭,“過年的時候我還跟你父親說要好生給蘭嬤嬤的兩個兒子安排份差事呢。只是他們兩個又不習武,軍中也沒有適合他們的差事,如此說來,這倒是個不錯的事情?!闭f著,凝華長公主便看著姚燕語,問:“姚姑娘覺得如何?”

    姚燕語忙道:“一切都憑長公主做主?!?/br>
    當下,凝華長公主叫人把蘭嬤嬤的兩個兒子找來見姚燕語。

    蘭嬤嬤是凝華長公主從宮里帶出來的嬤嬤,出宮后才嫁人,丈夫是韓巍手下的一員副將,十幾年前就在一次平叛中陣亡。兩個兒子,長子韓俊忠,今年三十六歲,次子韓俊孝,今年三十一歲。現(xiàn)如今都在鎮(zhèn)國公府當差,韓俊忠負責國公府莊子上春秋兩季的租子,韓俊孝負責國公府每年的修繕。

    姚燕語兩世為人,也多少能從外貌面相上辨出幾分忠jian善惡。這兄弟二人雖然不是十分精明,但也是妥當人。當然,鎮(zhèn)國公世子爺推薦的人選,自然不會太差,也不會太精明。

    太差了,出去辦事丟人損的是國公府的面子,太精明了……韓熵戈從來不認為姚燕語是傻瓜,弄兩個太精明的人過去就是給她添堵。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這讓姚燕語的心情極好。正事說完,韓明燦便拉著姚燕語閑聊,又留她用過午飯才放人走。

    從長公主府出來,因天色尚早,姚燕語便吩咐田螺:“咱們?nèi)ゲA瞿沁吳魄啤!?/br>
    田螺痛快的應了一聲,趕著車拐了個方向,往城東北角的方向走。

    大云帝都的民居分部的極有規(guī)律,工匠們的作坊都集中在東北角一帶,什么打鐵的鑄銅的,還有打造金銀首飾的,還有幾家燒制陶瓷的,當然這些作坊規(guī)模都不怎么大,但貴在精致,這里的工匠們至少也是三代傳下來的手藝,平日不是很忙,但接的都是達官貴人家的活兒。

    姚燕語心道,這若是放在現(xiàn)代,就是所謂的私人定制。

    因為巷子比較窄,而姚燕語的馬車又是雙駟,不好往里走。所以田螺便在巷子口把馬車停下,姚燕語要步行走進去。

    往里走的時候,姚燕語還想,這個地方只能是暫時的,等試驗成功,燒制出合格的玻璃來,還是得找個敞亮的地方重新建場房。否則這弄出來的玻璃都運不出去,也是個麻煩。

    翠微,翠萍兩個丫鬟并兩個妥當?shù)钠抛右黄鸶ρ嗾Z往巷子里走。之前一直跟隨在馬車之后的兩個青壯家仆也下馬跟了過來,單留田螺一個人在巷子口看馬車。

    自從阿爾克人劫持過姚燕語之后,姚延意便說要尋兩個會武的人保護姚燕語。

    姚燕語當時便笑了,說在大云帝都里行走,皇帝的錦林軍便是天眼,還有鎮(zhèn)國公府,這兩邊的人都不會允許自己出差錯,哪里用得著自帶護衛(wèi)?

    饒是這樣,姚延意還是不放心,不管姚燕語去哪里,一定至少有兩個青壯家仆跟隨。

    一行人走了一段路,便見前面一家作坊里出來一行人,為首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嬤嬤,穿著體面,一看就是官宦人家的管事嬤嬤。

    姚燕語也沒在意,只是走自己的路,熟料那嬤嬤走到自己跟前時,居然站下了腳步,朝著姚燕語福身行禮,口稱:“姚姑娘好?!?/br>
    姚燕語因納悶的問:“這位嬤嬤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嬤嬤,怎么認得我?”

    那嬤嬤笑道:“奴才是禮部尚書封府的人。姑娘不認識奴才們,奴才們卻認識姑娘。姑娘是我們大姑奶奶的救命恩人呢。”

    姚燕語恍然笑道:“原來如此。你們有心了!想不到竟在這里遇到了,好巧?!?/br>
    那嬤嬤笑道:“奴才們是來看我們家二姑娘的妝奩呢。太太在這里給二姑娘定了一對琉璃尊,一對琉璃燈,還有一套琉璃杯盤?!?/br>
    “你們家二姑娘大喜了?”姚燕語一下子想起了封岫云那張?zhí)耢o的臉龐,又隨口問:“不知是許配了那家公子?”

    那嬤嬤笑了笑,說道:“是定候府世子爺?!?/br>
    “啊?”姚燕語錯愕的看著那位嬤嬤,片刻后才反應過來,原來封家的二姑娘不是被聘進門做正室,而是去給定候世子做妾?

    那嬤嬤笑了笑,沒再多說,只福了一福:“姚姑娘若沒有別的事情,奴才們先告退了。”

    姚燕語木然的點了點頭,看著那幾個仆婦漸漸走遠。

    翠微低聲提醒道:“姑娘,咱們也走吧?!?/br>
    “嗯?!币ρ嗾Z收拾起思緒悶悶的繼續(xù)往前走,一直到從玻璃作坊里出來,坐車回家,姚燕語微蹙的眉頭卻始終不能展開。

    接下來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忙,姚燕語想著,皇上要的外傷秘方主要是為了迅速止血,使傷口愈合,因為這些藥是給精兵勇士們用,關(guān)鍵是傷口愈合快,失血少,疤痕什么的可以放在次要上。

    而第二配方的著重點則側(cè)重于祛疤上。因為尋常人家的外傷一般都等得起,而且人人都有愛美之心,對于尋常人家,皮外小傷始終難免,尤其是姑娘家,最最重要的是傷口不能留疤。

    當然,配方的事情,姚燕語不能私下做主,配制完畢后還需要跟皇上說一聲,不然將來皇上若是翻舊賬,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因為事關(guān)機密,皇上不便在宮里召見姚燕語,便尋了個機會微服出巡,地點選在了一處茶樓里。隨行者只有兩個人,誠王和定遠將軍。

    這兩個人跟隨皇上都是有原因的,誠王乃是親兄弟,皇上心腹中的心腹,自然不必瞞他。

    而衛(wèi)章則是這件事情的提議者,皇上就是從衛(wèi)章的口中知道姚燕語有這樣的藥方,也是因為衛(wèi)章的建議,皇上才決定征用此藥方配制這種藥粉給軍中精兵配備,以防減少在沙場上兵將的損傷。

    再者,皇上微服出巡,身邊必然要帶一個武功高強之人。此事,定遠將軍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皇上聽姚燕語說了以民用藥方為軍用藥方打掩護的辦法,也覺得甚好。況且又有凝華長公主的參與,皇上便更沒有意見,只催促:“配制第一批藥粉的藥材都差不多到位了,只剩姚姑娘你這邊的兩味藥還沒影兒呢?!?/br>
    姚燕語算了算時間,給了皇上一個期限:四個月。然后,姚燕語又順便跟皇上匯報,說自己要親自去一趟江南,監(jiān)督這兩味藥材的質(zhì)量。

    皇上聽完后有點擔憂的說道:“姚姑娘現(xiàn)在可是名聲在外的神醫(yī),只身南下怕是不安全吧?”

    誠王說道:“不如派一隊錦林軍扮成仆從一路保護?”

    皇上皺了皺眉頭,沒說話,卻轉(zhuǎn)身看向衛(wèi)章。

    衛(wèi)章沉吟道:“臣想著帶一小隊人去南邊,讓他們接收一下水上訓練。此事剛有個想法,還沒制定好計劃。是以還沒向皇上奏請?!?/br>
    “嗯。”皇上自然明白衛(wèi)章說的帶一隊人去水師接受訓練只是借口,他要去南邊選拔‘烈鷹’的儲備力量才是正事,于是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倒是兩全其美。你正好負責沿途保護姚姑娘的安危。”

    衛(wèi)章立刻起身領(lǐng)命:“是,臣定以自己的性命保姚姑娘安全回京?!?/br>
    姚燕語詫然的看了一眼衛(wèi)章,又轉(zhuǎn)過頭去看皇上,心想這事兒就這么定了?

    誠王見事情已定,便沒再說什么,而是一下子轉(zhuǎn)了話題:“還有幾日,今年的恩科就放榜了,不知道這次能為皇上選出多少可用之才?!?/br>
    皇上笑道:“朕也很期待。現(xiàn)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際??!”

    誠王接著說道:“想不到的是今年蕭先生居然讓他的孫子來應試了。”

    “你說蕭霖?”皇上笑問,“你也見著他了?”

    “是啊,這孩子出落得一表人才,臣弟一看見他就想起了他的父親?!?/br>
    “那孩子是不錯?!被噬衔⑿c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