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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侯門醫(yī)女庶手馭夫在線閱讀 - 第5節(jié)

第5節(jié)

    侯府上房,小丫頭們都在外邊候著,屋子里鴉雀無聲。

    陸夫人剛給菩薩上了一柱清香,一本經書拿過來還沒翻開,后門的門簾聲便打擾了她的清凈。從后門回來的連嬤嬤擺了擺手,把小丫頭們都遣散了,方巾內室去湊近了陸夫人的耳邊,低聲說:“靛藍丫頭送過信兒來,說三奶奶房里停了安神香。”

    陸夫人的眼神一定,繼而恢復了平常:“都這個時候了,用不用安神香都一樣了吧?”

    “太太說的是。”連嬤嬤微微的笑了笑,連太醫(yī)院里醫(yī)術最好的張?zhí)t(yī)都說只有個把月的光景了,就算是神仙也回天無力了。

    陸夫人神色不動,把手邊的經書又放了回去,淡淡的問:“是誰讓停的安神香?”

    “是姚二姑娘。”連嬤嬤低聲回道,“是姚二姑娘說,那熏香太重,怕是病人受不住,所以才讓停了。又說,反正三奶奶這幾日索性連藥也喝不下去了一直昏昏沉沉的,也無須安神了?!?/br>
    陸夫人微微皺著眉,眼神模糊不定:“這倒也是?!?/br>
    “靛藍說,姚二姑娘每天都會在三奶奶的床前坐一會子,說是照顧服侍,也沒見做什么?!?/br>
    “由著她去吧,她們姐妹一場,都這個時候了總有些體己話說?!标懛蛉苏f完,微微的閉上了眼睛,數(shù)著手里的念珠。

    *

    后院,長房封氏的院子里,孫氏的丫頭青荇跟封氏的丫頭彩珠湊到一起說悄悄話。

    “彩珠jiejie,聽說三奶奶那邊索性連藥都停了?”青荇問。

    “沒有的事兒吧?藥還是每日在廚房里煎了送過去的?!辈手轷局碱^回答,“你別亂嚼舌根啊,再怎么樣,三奶奶的藥是絕不會停的?!?/br>
    “哎呦我不是那個意思,憑他人參鹿茸,又值幾個錢?我聽說,是姚家的二姑娘吩咐的,反正三奶奶喝了那藥也是吐掉,索性就不讓她受那個罪了。”

    “說的也是。喝了也是吐,沒得受罪?!?/br>
    “這還是她親jiejie呢,也太狠心了吧?你說將來她成了三奶奶,還不知道怎么刻薄呢?!?/br>
    “庶出的姑娘,你還指望她能多大方不成?差不多就行了。若不是看在兩江總督這個大實缺的份兒上……對吧?”彩珠欲言又止,笑得很是燦爛。

    “哎!可憐了咱們三爺了。”

    “去!你有什么可擔心的?你又不是三爺房里的人,有二爺疼你就行了。”

    “jiejie又笑話人!難道大爺不疼你?”

    ……

    ☆、第六章 福星福星

    這晚,蘇玉祥照例回來探視姚鳳歌的病情,姚鳳歌依然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珊瑚說一個時辰前三奶奶醒了,喝了半碗清水。

    蘇玉祥在屋子里站了一會兒就出去了,興致廊檐下只隨口問了一句:“二姑娘這幾天怎么樣?”

    廊檐下一個穿青藍色坎肩的小丫頭忙福身回道:“回爺?shù)脑?,二姑娘一般都是早飯后和午睡后過來,晚上如果三奶奶沒什么要緊的事情,她一般都不過來的?!?/br>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幾天晚上回來都見不到她。蘇玉祥眼神閃爍,嘴角淡淡的笑了笑,走了。

    姚燕語進定候府第十二天,姚鳳歌白天清醒的時間已經明顯增長,并且能靠在枕頭上跟姚燕語聊家常。病情有明顯的好轉,并且開始進食各種流質食物,如粟米粥,燕窩粥,銀耳羹等。李嬤嬤背地里不知念了多少回西天佛祖如來觀音,更是把姚燕語奉為恩人。

    這十來天里,按照慣例自然又太醫(yī)來為姚鳳歌把脈,只是都被李嬤嬤擋駕了。李嬤嬤拿了塞了銀票的荷包遞給太醫(yī),為難的說:“我們家主子清醒的時候說了,自己病的樣子很難看,不想見人。不過是挨日子罷了,這脈診不診的也無非是走個過場,請大人見諒些個?!?/br>
    太醫(yī)不過是例行公事,不用把脈又有銀子拿,自然樂得回去。

    私下里,李嬤嬤也問過姚燕語為何不讓太醫(yī)給她家主子把脈,姚燕語只反問一句話:你覺得那些太醫(yī)能治好jiejie的病嗎?你跟了jiejie這么多年,難道不覺得jiejie這病來的蹊蹺?

    李嬤嬤頓悟,再也不敢對姚燕語有任何不恭了。

    七月,是多雨的季節(jié)。而且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別的豐沛,北方京城一帶隔個一兩天便會下一場大雨。這樣的天氣倒是比六月天舒服,雨后空氣很好,也不悶熱。

    這日一早,姚燕語一早起床在小院子里走了幾圈,夜里剛下過一場雨,院子里的花草上都綴著晶瑩的水珠,一樹合歡花落了一地,連泥土便帶了胭脂色。

    姚燕語不是那種見落花而流淚的人,對此滿不在乎,只是輕輕地舒展開雙臂,呼吸著清涼濕潤的空氣,心肺之中也覺得舒爽。

    乳母馮嬤嬤從前院過來,見姚燕語一個人站在合歡樹下,便走過去低聲說道:“姑娘,三奶奶醒了,說今天覺得比昨天更好了些,讓奴婢請姑娘過去呢?!?/br>
    “好?!币ρ嗾Z也不多話,睜開眼睛任憑奶娘上前幫她整理了一下衣領衣襟,便往前面去。

    姚鳳歌正靠在床上,身后珊瑚拿著白玉梳幫她通發(fā),旁邊跟珊瑚一起陪嫁過來的丫頭琥珀服侍她漱口。見姚燕語進來,姚鳳歌把口中的清鹽水吐進痰盂后,微笑道:“meimei來了?!?/br>
    “jiejie今兒氣色果然好多了。”所謂望聞問切,姚燕語面帶微笑上前去在姚鳳歌的床邊坐下來,握住姚鳳歌的手腕靜靜的把脈。

    片刻后,姚鳳歌滿含期待的問:“如何?”這些天來,奶娘和珊瑚已經把姚鳳歌的話慢慢地說給她聽,雖然覺得匪夷所思,但求生的*讓姚鳳歌顧不得許多,畢竟能活著誰也不愿意早早的死去。

    二十來天的辛苦終究沒有白費,姚燕語笑意更深:“jiejie可以見外邊的太醫(yī)了。”叫太醫(yī)來診脈,通過太醫(yī)的嘴告訴定侯夫人和府中所有的人,三奶奶死不了了。

    “真的?”姚鳳歌喜出望外,握著姚燕語的手不放開。

    姚燕語點點頭,低聲說道:“還希望jiejie能夠成全我,在合適的時候準我出府?!?/br>
    “meimei……”姚鳳歌立刻收了笑容,一臉戚戚然,“你自小也是錦衣玉食的長大,我怎么舍得你去那等地方受苦?你既然來了京城,我就得替父親和母親照顧好你的生活起居。”

    姚燕語知道姚鳳歌現(xiàn)在還離不開自己,病還沒全好,大夫先走了,任誰都不放心。于是輕笑:“jiejie放心,眼前這一個月我是不會離開侯府的。jiejie的病雖然有好轉,但總歸還沒大好,我又怎么會在這種時候離開呢?我現(xiàn)在說這話,不過是想讓jiejie早些替meimei打算打算。以后jiejie有什么需要,只需一句話,meimei定然義不容辭呀。”

    “你呀,越是大了,越是任性?!币P歌雖然虛弱的打趣,笑容宛如雨后梨花,帶著一種別致的美。

    姚燕語看的一愣神,這位jiejie可真是好看,大病未愈,這虛弱的一笑也能如此養(yǎng)眼。想那書中所說的西子捧心,也無非就是這樣了吧?

    “三爺來了!”院子里打掃的婆子們驚訝的請安:“三爺早安?!苯又?,門外屋里連連有丫頭們一疊聲的請安。

    姚燕語一怔,微微蹙起了眉頭。

    姚鳳歌也顯然很意外,自從她病重一來,蘇玉祥一直睡在書房,晚上只有通房伺候。侯府里的三位公子一早起來都需要去大長公主府中請安,還要給侯爺和夫人請安,早飯后還有許多公事要處理,是不會到她房里來的。怎么今天破例了?

    沉默之間,蘇玉祥已經進門來,看見姚燕語坐在床邊跟姚鳳歌手握手的坐著,便是一笑:“meimei在這里?!?/br>
    姚燕語只得起身行禮:“三爺早?!?/br>
    姚鳳歌靠在珊瑚的懷里朝著蘇玉祥虛弱的笑:“三爺怎么這么早過來了?妾身這里病氣重……”

    蘇玉祥在姚燕語之前坐的位置坐下來,伸出手去握住姚鳳歌的手,細細的看著她的臉色:“果然是meimei在跟前照顧開導的緣故?我瞧你真的比之前好了許多?!?/br>
    “可不是呢,珊瑚她們都說meimei是福星呢?!币P歌依然笑得虛弱,對姚燕語給自己治病的事情緘口不言。

    蘇玉祥聞言一笑,轉頭看著立在旁邊的姚燕語,說道:“meimei果然是福星。大哥兩個多月沒有消息,祖母和母親都心急如焚,meimei來到我們府中沒幾天,大哥凱旋的消息就傳進了京城,而且昨晚又有消息來,說大哥不日就要回京了?!?/br>
    “真的?”姚鳳歌很是驚喜,眼神中也有了幾分光彩。

    定侯世子去年秋天的時候領兵征西,戰(zhàn)事一直膠合著沒有結果,大勝仗沒有,小勝帳沒用,打了快一年了,前些天聽說吃了敗仗,損失了不少兵馬。朝中大臣和皇帝著急不說,家里大長公主和陸夫人都快急死了。

    姚燕語卻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心想蘇三爺你也太能扯了,我姚燕語區(qū)區(qū)一介女流,跟朝廷大勝仗有什么關系?你這話若是傳出去了會有什么后果?!你丫這不是給我招禍呢嗎?!

    ☆、第七章 各懷心思

    姚燕語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一對夫妻面前呆下去了,再呆下去還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會說什么。于是微微福身,微笑道:“jiejie今天精神很好,就跟姐夫說會兒話吧,燕語先告退了?!?/br>
    “哎——”蘇玉祥忙道:“這會子了,你還回去做什么?不如叫人把早飯一并擺到這邊來,咱們一起吃飯?!?/br>
    姚燕語心想我同你一個桌上吃早飯?你還真把我當成你的妾了不成?于是微笑著拒絕:“剛過來之前已經用了一碗粥了,三爺?shù)暮靡庵荒苄念I了。燕語告退?!?/br>
    姚鳳歌靠在床上冷眼瞧著姚燕語對蘇玉祥避如蛇蝎的樣子,心里好生納悶,夫君什么時候得罪過這個meimei?她居然寧可去莊子上住也要躲開他?

    不過這樣也好,正好說明燕語對自己丈夫無心,這樣的話就算是父親怪罪,自己也有話說。meimei自己不愿意,難道還要牛不喝水強按頭?

    姚燕語從姚鳳歌的屋子里退出后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去,進門后便吩咐翠微:“我有些不舒服,要略躺一會兒,你讓小丫頭們都遠一點,不許吵到我?!?/br>
    翠微忙答應著遣散了屋子里的人,并端來早就預備好的紫薯十米粥,悄聲勸道:“姑娘好歹吃點再睡?!?/br>
    姚燕語自然不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吃了一碗粥,兩塊粟米糕,漱口后方拿了本閑書躺去榻上看。她是打定主意今天不出門了。因為她知道,蘇玉祥見姚鳳歌病情好轉肯定會叫太醫(yī)來給姚鳳歌診脈,姚鳳歌現(xiàn)在這種狀況,太醫(yī)肯定還會給她開藥方。所以自己還是不露面的好,免得橫生枝節(jié)。

    蘇玉祥既然說了在姚鳳歌這里吃飯,總不能因為姚燕語不在就走人。

    飯菜擺上來,姚鳳歌病弱不能下地,小炕桌就被擺到了床上。夫婦二人簡單的吃了早飯,蘇玉祥便說:“你精神雖然不錯,總算是看到了希望。待會兒再把張?zhí)t(yī)請來調整一下藥方子,乖乖吃藥,養(yǎng)好了身體要緊。”

    姚鳳歌含淚點頭:“妾身病了這么久,累三爺受苦了?!?/br>
    “你這是說什么話?你我是夫妻啊。夫妻一體,榮辱與共?!碧K玉祥握了握姚鳳歌的手,輕輕的嘆了口氣,“你這病就是心思太重的緣故,你meimei來了,陪你說說話,開解開解,就好了。”

    姚鳳歌再次點頭:“是啊,燕語細致體貼,妾身由她照顧,受益匪淺。”

    “嗯,你們姐妹情深,這是你的福氣也是她的福氣。”蘇玉祥笑著,似是轉念想到了什么:“對了,平西大將軍七日后班師回朝,大皇子代替圣上出城迎接,京城多少權貴子弟和姑娘們都會一睹韓將軍麾下鐵騎的風采,二meimei來了有些日子了,一直悶在家里也無聊的很,不如讓她跟玉衡她們一起出去逛逛?”

    蘇玉蘅,蘇家二房庶女,貴妾所出。今年十四歲,待字閨中,寫的一手好字,彈得一手好琴,是京城里玲瓏剔透的遠近聞名的美人兒。

    定候蘇光崇的弟弟蘇光岺前幾年外放去了廣寧,二房的家眷都跟著去了,走的時候蘇玉衡正好出水痘,大長公主心疼孫女,便把蘇玉衡留在了身邊。

    雖然是個庶出女,但因為蘇家玉字輩的姑娘的確太少,長房只有一個嫡長女蘇玉荷已經出嫁了,二房也只有兩個姑娘,蘇玉蓉跟著蘇光岺去了廣寧,也已經在廣寧那邊定下了親事,出嫁什么的都在廣寧辦了。家里如今只有蘇玉蘅是最小的一個??v然庶出,怕是也比尋常官宦人家嫡出的姑娘要尊貴些。

    蘇玉祥提出要姚燕語跟蘇玉衡一起出去玩兒,姚鳳歌的心中千回百轉,之后笑著點頭:“爺說的很是。若不是因為我病著,早就該帶meimei出去走走了。說起來,父親一直外放,她小時候也沒跟著出過門,竟是頭一次進京呢。只是,我怕她……”

    蘇玉祥笑著打斷姚鳳歌的話:“有什么好怕的?家里仆婦一大堆都跟著,而且那天錦林軍是二哥掌管,又是跟在蘅兒身邊,難道誰還敢對她不敬不成?你也太過小心了。”

    “如此,就請爺多費心了。”姚鳳歌知道自己再說就多了。而且,她坐起來這么久,也累了。畢竟是久病之人,沒那么多的精神去思量這些事情。

    “你先歇著,我去吩咐人請?zhí)t(yī)?!碧K玉祥扶著姚鳳歌躺好,又叮囑珊瑚等人悉心照顧才出去了。

    姚鳳歌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心里卻亂的很。

    珊瑚和琥珀把屋子里收拾妥當,李嬤嬤端著一只翡翠碗進來,看姚鳳歌的臉色有些不好,便擔心的問:“主子覺得怎么樣?早晨看著還好,怎么這會兒臉色這么差?可是爺跟你說了什么?”

    姚鳳歌徐徐睜開眼睛,似是沒聽見里默默的話一樣,自言自語:“三爺怕是對二妹動了心思了?!?/br>
    “主子莫怕?!崩顙邒呙瘢骸澳f二姑娘對三爺沒那份心思,就算是有,現(xiàn)在還有國孝在呢。大長公主和太太的眼里都容不得砂子,三爺動心思也沒用的。等過了年,您這病也該大好了,到時候二姑娘已經去了莊子上了?!?/br>
    “你難道沒聽說過‘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么?”姚鳳歌冷笑。

    “那不至于,二姑娘再不尊重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崩顙邒吣托牡膭瘛?/br>
    姚鳳歌的心里已經被一碗醋給迷了心智,冷笑道:“這有什么,既然我不死了,她也只能是個妾而已。還說什么尊重不尊重?”

    李嬤嬤輕聲嘆了口氣,勸道:“我的好主子,您細細的想想,她若是戀著三爺,又何必費心思救您?況且奴才瞧著,二姑娘的心性高著呢,絕不會甘心為妾。”

    姚鳳歌沉默了片刻,舒了口氣,自嘲的笑了:“也是我多心了。不管怎么樣,我得先好起來再說。再這么病怏怏半死不活的靠下去,三爺縱然有一百顆心,也被別人給攏走了?!?/br>
    “正是這樣呢?!崩顙邒叨诉^藥碗來給姚鳳歌:“這是老奴親手在小廚房燉的藥膳?!?/br>
    姚鳳歌聽了,只得再次打起精神來吃東西。剛剛的早飯是按照份例擺上來的,完全照顧的是蘇玉祥的胃口,她根本什么都沒吃。

    蘇三爺回房陪三奶奶用早飯的事兒片刻就傳遍了整個侯府。

    陸夫人剛用完早飯正在漱口,聽連嬤嬤耳語幾聲后,喊著一口漱口茶半晌沒動。之后把漱口茶吐進痰盂之后,慢慢地拿了帕子擦拭著嘴角,皺著眉頭看了連嬤嬤一眼。連嬤嬤又輕輕地點了點頭。陸夫人把手里的帕子往一旁輕輕一丟,幾不可聞的哼了一聲。

    連嬤嬤上前兩步扶著陸夫人起身離開偏廳,慢慢地進了內室。

    “太醫(yī)什么時候來?”陸夫人緩緩落座,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