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真的,都親嘴兒了……刺客弟兄們也是太驚訝,否則也不至于被人發(fā)現(xiàn)。哦,據(jù)說發(fā)現(xiàn)他們的那個人是個絕頂高手?!?/br> “還有別人?”宗應(yīng)林一愣,頓時反應(yīng)過來,嘆道,“這是被人守株待兔了!”幸好發(fā)現(xiàn)得早,否則進去了就是被活捉。這么看來,還得多謝那倆在牢房門口幽會的神經(jīng)病。 “那……大人,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宗應(yīng)林哼了一聲,“那個唐飛龍,確實有兩下子。他多半已經(jīng)審問出什么了。”他突然嘆了口氣。不是因為對手太強大,而是因為這個強大的人竟然是對手,而非為他所用。 那人又問了一遍,“大人,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宗應(yīng)林被問得有些不耐煩。他一個聰明絕頂?shù)娜?,整天給一群蠢貨擦屁股,這讓他有一種生不逢時或者天妒英才的郁悶。早知如此,他就不該攙和這件事,錢沒拿多少,三天兩頭的出亂子。 不過想一想那潛在的巨額財富,宗應(yīng)林只好咬牙忍下去。 宗應(yīng)林留了一肚子的郁氣,等看到周正道來,全發(fā)泄到他身上了,“本官讓你看個人而已,你把人看到哪里去了?今天是剿匪,明天他上折子告我一狀,你也睡著?沒用的東西!” 周正道誠惶誠恐,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大人請息怒,卑職知罪。這趟前來,就是來向您稟明此事?!?/br> 宗應(yīng)林便問道,“他剿匪的兵有多少?從哪兒弄來的?” 周正道選擇性地答,“大概一千?!?/br> 宗應(yīng)林又問了一次,“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周正道低下頭,“大人,那唐飛龍平時就總防著我,對我頗多忌諱,有事情也想方設(shè)法不叫我知道?!?/br> 宗應(yīng)林發(fā)了會兒火,也沒那么氣了,反正跟這種人生氣,氣也白氣。他自言自語道,“從時間上來看,那個兵營離銅陵不遠。他沒來池州,多半是從安慶調(diào)的兵。奇怪了,他哪有那么大臉去安慶調(diào)兵,還一調(diào)就是一千?” “大人,帶兵的是個鐵面人?!?/br> “鐵面人?這倒是個很好的線索。嗯,也可能是他不愿被人認出來,才戴了鐵面。” 兩人都對軍營不熟悉,自然無法揣測這個神秘人物是誰。 宗應(yīng)林便暫時把此事擱下,又道,“那唐飛龍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br> 這話有點模棱兩可,周正道小心問道,“他知道什么?” “你知道什么,他就知道什么。哦,你不知道的,他也知道——桑杰那個混蛋,當初滅口時出了亂子?!?/br> 周正道臉色大變,“大人您是說——?” 宗應(yīng)林點點頭。 “那我們要不要……”周正道說著,右手舉起來比劃了個手刀。 宗應(yīng)林明白他的意思,“能買通就買通,買不通的話……你看著辦?!?/br> *** 譚鈴音去退思堂找縣令大人,兩個人打算根據(jù)土匪們的口供,大致估算一下那個礦山到底產(chǎn)出了多少黃金。 唐天遠的視線落在她翻筆錄的手上,他提醒她,“你指甲長了?!?/br> “哦?!弊T鈴音看了一眼,也沒在意。 但是唐天遠卻想到了譚清辰給譚鈴音修指甲的畫面。他拉過她的手,“我?guī)湍阈薨伞!?/br> “???”譚鈴音忙往回縮手,“不、不用了……” 唐天遠沒聽到一樣,他從書架上拿下來一個盒子,里面有修指甲的、掏耳朵的。他把指甲刀和小銼子拿出來,拉著譚鈴音,“坐下。” 譚鈴音挺不好意思,“真不用?!彼么跏强h太爺,自己的指甲都要旁人來修,卻為她做這樣的事…… 唐天遠撩眼看她,似笑非笑,“再說話堵你的嘴?!?/br> 譚鈴音臉一紅,不做聲了。 唐天遠捧著她的手,臉上沒什么表情,心中卻小鹿亂撞。他早就想給她修指甲了,現(xiàn)在終于得償所愿,怎會不興奮。 干凈小巧的指甲剪掉多余的部分,用小銼子仔仔細細地銼圓潤,再用帕子小心地擦掉粉末。 他做這種事情時表情特別虔誠,像是對待價值千金的瓷器。譚鈴音看到他那樣認真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又酸又暖。 雖然他做得有點慢…… 周正道走進退思堂時,看到縣太爺正在給譚師爺修指甲。 “咳。”他老臉一紅。 譚鈴音也跟著臉紅了,她又想縮手,可惜縮不回來。 唐天遠掃了周正道一眼,手上動作并未停下。他一邊給譚鈴音銼指甲,一邊對周正道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br> “大人?” “兩萬兩,黃金。” 周正道的下巴差點掉下來。兩萬兩黃金,您怎么不去搶呢! 唐天遠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你們做了什么,我可以假裝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既然看到好處了,總要分一杯羹。你不用急著答復我,回去跟你主子商量一下?!?/br> 他把這些說得云淡風輕,好像這點事兒根本不足掛齒,還沒他手中的指甲銼重要。 周正道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雖然年輕,但渾身散發(fā)著一種不容置疑不容違逆的氣場。甚至于,就算跟府臺大人站在一起,也不會落了下風。 他想,他也許真的低估這個年輕人了。 唐天遠有些不耐煩,抬頭看了呆立的周正道一眼,“還有什么事?” “……卑職告退。” 唐天遠眉頭舒展,低頭繼續(xù)修指甲。 譚鈴音:“……” ☆、第58章 唐天遠給譚鈴音修完指甲,依然舍不得松開她的手,他磨磨蹭蹭的,捉著她的手,低頭在她手背上親了一下。 譚鈴音的心臟撲通撲通亂跳。 唐天遠把她的手心貼在自己臉上,笑看著她,“怎么謝我?” 譚鈴音便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唇角。親罷之后想撤回,卻被他扣住后腦,反客為主,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吻得纏綿悱惻,分開時,都有些氣息不勻。 譚鈴音不敢看他,低頭玩弄著手指。嗯,縣令大人修的指甲確實很漂亮。 唐天遠突然問道,“你說,如果我是唐天遠,你會怎樣?” 譚鈴音只當他是覺得自己出身不夠好,所以自卑,便安慰他道,“其實你挺好的,也不比唐大人差。你這么聰明,以后在官場上肯定吃得開。你雖然沒有一個位極人臣的父親,但你自己可以做一個位極人臣的父親。對不對?”說完眨著眼睛,真誠地看著他。 唐天遠無奈地輕戳了一下她的腦門,“你這瓜娃子?!?/br> 他這音調(diào)有些怪,譚鈴音沒聽太明白,愣愣問道,“瓜、瓜娃娃是什么?” 唐天遠無語,胡謅道,“就是西瓜里蹦出來的娃娃。” 譚鈴音更覺奇怪,“為什么這樣說?” “因為西瓜好吃,”他頓了頓,笑看她,“像你一樣?!闭f到最后,聲音漸漸變得有些暗啞。 這句話譚鈴音聽懂了:她又被調(diào)戲了。 她發(fā)現(xiàn),這個縣太爺是一天比一天流氓了…… *** 由 于白天的修指甲事件,唐天遠當晚做了一個特別美妙的夢。他夢到他給譚鈴音染指甲了。夏天開得最水靈的鳳仙花,把花瓣摘下來,混著白礬研得碎碎的,蓋在指甲 上,隔一天一夜才取下來,指甲就全被染成赤血丹霞色。譚鈴音夸他染得好,為了獎勵他,她把他的衣服剝光了,然后就用這樣一雙染了丹蔻的手摸他,一開始還挺 純潔,只摸臉,后來那雙溫香小手就溜到脖子以下了。 再后來,他就醒了。 唐天遠懊悔不已。為什么、為什么一定要在最精彩的時刻醒來呢…… 他閉上眼睛,回味夢境里的畫面,雖然知道是假的,但光是這樣想一想竟然也很幸福。 他想得熱血沸騰,喘著粗氣自言自語道,“我得快點把你娶回家。” *** 周正道沒想到唐飛龍竟然無恥到這樣的地步。他覺得吧,就算現(xiàn)在給他兩萬兩金子,以后他嘗到甜頭,手里又攥著證據(jù),肯定會繼續(xù)敲竹杠。 再說了,兩萬兩黃金,哪是那么容易拿出來的?錢,吃下去的時候是錢,長出來的就是rou,讓人往外吐錢,那就是割rou。要割這么大一塊rou,簡直是要人命吶。 于是周正道滿心怨氣地給宗應(yīng)林寫了封信,信中痛陳唐飛龍的貪得無厭。 宗應(yīng)林看完信,也挺無奈。這個人是留不得了??上О】上В莻€可造之材。 想要把唐飛龍滅口,就不能像對付桑杰一樣,因為唐飛龍上任的時間短,把柄少,還頗具民心……總之想彈劾他是不容易的。 最有效的辦法是讓人直接暴斃在家里。 周正道很快聯(lián)系好了殺手,依舊是晚上行動。 *** 唐天遠又做夢了。 這 回的夢依然特別美妙,嗯,他給譚鈴音洗腳了。他懷著激動無比的心情,握著她的腳泡在溫水里揉搓,水面上還飄著花瓣,被水泡開,香氣彌漫。他一邊洗一邊跟譚 鈴音說話,和她開玩笑。譚鈴音惱了,不住地用腳拍打水面,水被拍飛,濺了他一身。他就扯著濕衣服問譚鈴音,怎么辦。譚鈴音就笑著說,我?guī)湍忝撓聛怼?/br> 她是怎么幫他脫衣服的呢?她抬起腳,小腳丫順著他的褲腳向上爬,慢慢地挪向他的腿根…… 唐天遠知道自己在做夢。他在夢里一遍遍地提醒自己,千萬不要醒,千萬不要醒…… 然后,又是在最精彩的時刻,突然,現(xiàn)實世界里“咚”的一聲悶響。 他被吵醒了。 唐天遠從床頭摸到火折子,吹亮。他看到地上被網(wǎng)住的某不速之客。 黑色夜行衣,黑色面罩,手里還拿著兇器,此刻正掙扎著,試圖用匕首割斷網(wǎng)繩。 當然了,割不斷。 唐天遠目光沉了沉。就是這個人,這個人破壞了他的美夢。 他慢吞吞的下床,點燃蠟燭。他走到那刺客面前,低頭看他。